声明:本书为书 本 网 ( www.bookben.cn ) 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绝无剑》 作者:一夜晚风 简介: 一入江湖间,生死便由天。邪与正,情仇与爱恨,诛般缠纠,致使争斗永无边。声名功利,于我如云烟。我自仗剑饮酒,当真赛神仙!——莫无言。………………齐云一剑袭,天下莫有敌,此乃武林中人用来形容点剑派开山祖师一剑袭冷春秋之语。自冷春秋创下点剑派之后,传承三代,便于一夜之间突然灭派。一位喜欢饮酒的潇洒少年,机缘巧合之下无意之中得点剑派秘学,且看他如何纵横武林,仗剑走天涯…… 第1章 柳家山庄 钟山,古名金陵山,又名圣游山,此山蜿蜒起伏,抛若游龙,有“钟阜龙蟠”之称。 山上有紫色页岩层,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远看紫金生耀,故人们又称它为紫金山。紫金山有三峰,第二峰偏于东南,名为小茅山。而在这小茅山山侧一处,有着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 这大宅朱漆大门,大门两侧各摆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石狮,这一对石狮张牙舞爪,神态威猛之极,雕刻得栩栩如生。门顶上一块黑色匾额,上书柳家山庄四个金漆大字,这四个金漆大字写得刚劲非凡,浑然一体,显然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 突然一声咕咕声在大宅上空响了起来,只见一只浑身洁白的鸽子从半空中飞落而下,落到大宅空地上一根横木之上。这鸽子一落到横木上,便咕咕地叫个不停。 大宅中一个身着青衣,腰挂长刀的汉子闻声便跑了过来,这汉子望了望停在横木上的鸽子,伸出手便从这鸽子左脚下取出一个小竹筒来。汉子拿起这竹筒,转动着端详了起来,见得这竹筒上写着千山仙人台碧云七个字,汉子便将这竹筒攥在手心当中,向大宅正厅处跑去。这汉子奔得甚急,不过片刻之间,便来到正厅。 正厅中左右两侧各摆着一排长椅,左右各八只,共有十六只,这十六只长椅整整齐齐,一直排将下去,直排到大厅深处。在这两排长椅正中间,两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红漆大椅立在正当中。左侧大椅上坐着一名四五十岁的汉子,这汉子身子粗犷,一张蜡黄圆脸,两条眉毛从额上一直垂到眼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右首椅上坐的却是一名身着长袍的美妇人。 那汉子奔进厅堂中,对着大椅上两人行了一礼,道:“庄主,千山仙人台碧云师太信到。” “哦!”那汉子听闻这话,脸现喜色,一副意外而又欣喜的模样。旁边那美妇人亦是满脸喜色,连说了两声:“快!快!拿来给我看看。”声音急促,仿佛片刻都等不及一般。 那汉子行几步上前,将手上竹筒递给这美妇人。美妇人伸出食指往竹筒中轻轻一勾,勾出一卷白色纸卷来,轻轻地将纸卷打开,美妇人立即将目光投到那纸上,看了起来。 只见纸上写道:馨儿命已保住,但却未得痊愈,每三天便发作一次,需在我这好好治疗,这治疗期怕是要数十年之久,你们有空便多来看看她,下方署名写着碧云师太。s。 好看在线> 美妇人看罢,轻轻叹了一声,将手中信纸递给旁边坐上那汉子。那汉子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美妇人递了过来,赶紧伸手接过,便看了起来。 这一看罢,亦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老天保佑,总算是保住了馨儿的命。”又喃喃道:“三天便发作一次吗,她一个孩子,却要忍住那等痛苦。”说罢微微抬头,望向厅外天空,道:“老天爷呀!我柳风自问平时积善行德,不曾做过什么恶事,怎的你却要这般折磨馨儿,她还是个孩子呀!。” 那美妇人道:“风哥,你莫要再难过了,馨儿的命能保住,已算是天大的幸事了。我们以后有空便去看看她,只是那千山离此处路途遥远,终究是不能常去,要不然我便多去陪陪她。” 柳风叹了一声,道:“这次真是多亏了碧云师太,不然馨儿小命不保矣。” 美妇人道:“得吩咐下人准备些谢礼,送去千山,顺便带些东西过去与馨儿。” “嗯,我正有此意。”柳风点了点头。柳风这话音一落,突然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马啼声。 柳风眉头一皱,他这院子甚大,按理说一般马啼声是传不进来的,而能传到他这大厅中来,显然是成群的马奔才能引起这般大的动静。这小茅山畔偏僻孤寂,故柳风才到此处隐居,这无端端的有大群人马赶来,不免让他有些惊疑。 猛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又突然嘎然而止,变做阵阵马嘶声,马嘶声中夹杂着阵阵嘈杂声。过不多时,嘈杂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竟然四面八方都是。紧接着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声密如联珠,大作而起。 柳风知事情不对,从椅子上跃将下来,说道:“夫人,你跟着我。”他夫人不会武功,他怕自已这一离开,他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因此谨慎起见便叫他夫人随着他。 柳风奔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剑从剑鞘之中一拨而出,便向厅外赶去,他夫人则紧紧跟他在身后。 柳风才行出厅门,迎面一个满身鲜血的汉子盘跚而来,口中断断续续道:“庄……主,有人……杀……”,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柳风认得这是看守院门的一个汉子,几步赶将上去,扶着汉子,伸手一探汉子鼻息,却是发现这汉子已然没了气息,叹了一声,柳风只得将这汉子轻轻放下。 “庄主!”一个拐角处突然涌出十几名手持大刀的汉子,拥着十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向柳风这边奔来。当中一个小孩当先向两人奔来,口中喊道:“娘!父亲。”柳风夫人当先迎了上去,抱起那孩子,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安慰道:“乖,不要怕,有爹跟娘在这,没事的。” 那孩子甚是懂事,点了点头,笑呵呵道:“我不怕,我不怕的。” 一名守卫急道:“庄主,庄外突然来了一大群人马,将我们庄团团围了起来。那帮人无缘无故,便向我们动手,他们武功甚高,弟兄们挡不住他们,已被他们从后门闯了进来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们几十个护着庄主家眷闯了过来。” 这守卫才刚说罢,厅堂前后猛地涌出七八十名汉子,前前后后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这些人个个手持长剑,却是不动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人群中前头处突然一阵涌动,只见几十名汉子分向两边散开,四人从人群中行了出来,横立于前头。 当先一人乃是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白发如银,一张古铜面;在这老者左侧则是一个汉子,这汉子面容刚毅,留一对八字须,身形高大魁伟;另一个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一身白衣,唇方口正,一张四方脸,看起来神彩奕奕,这汉子站在那白发老者的右侧。而在这汉子的右侧,却是一名身着禅衣,手拿念珠的老和尚。 柳风一见这四人,一脸诧异,认得当中三人乃是三合剑盟三派痕剑派、快剑派、准剑派三位掌门,另一位却是钟山灵谷寺悟明禅师。这四人在武林中那都是威名赫赫之人,怎的今日却是到柳家庄来? 柳风眉头稍皱,惊道:“师兄!怎么会是你们。”柳风所说的师兄便是那白发老者了、。这白发老者姓司空,名见惯,乃是痕剑派掌门人。柳风跟他是师兄弟,两人都是痕剑派一脉。柳风突逢惊变,还未愰过神来,这下见到敌人,却万万没想到这敌人却是自已的师兄。但他久经江湖历练,心境自然不凡。他一抖衣袖,挺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往日间的镇定。 那司空见惯冷哼了一声,道:“柳师弟,你做的好事!” 柳风心头一惊,心想:“我隐居江湖这么久了,许久未理江湖中之事,师兄这话却是何意。莫非是……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心中暗自寻思,嘴上道:“师兄!你这话却是何意,师弟我可是听不明白了,师弟我做了什么好事?倒是师兄你,无缘无故带领这么多人马乱杀我庄中人,闯进我庄中来,敢问师兄你这到底是何意?” 司空见惯冷哼一声,道:“柳师弟,我且问你,我俩师承一门,一同在师门长大,师父一直对我们淳淳教导,师父怎么教我们的,你可还记得?” 柳风道:“当然记得,师父的教悔我柳风怎敢忘却。师父百般训话,叫我们行走江湖,定当侠义当先,以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为己任,师父这番教导,我时时铭记于心,岂敢忘却。” 司空见惯冷笑道:“你时时铭记于心?我看不见得吧,你若时时铭记师父这番教导,却怎的做出这般事来。” 柳风环拳一抱,道:“我做了什么有违侠义之事了,师兄不防直说出来,也好让师弟明白。” 司空见惯道:“好!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那狂屠。” 柳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狂屠二字,脸色突然一沉,却是沉吟不语。 司空见惯喝道:“师弟!你认不认识那狂屠。”这一声大喝,声音十分洪亮,直震得附近屋顶屋瓦哐啷作响。 柳风点头道:“没错!我确实认识那狂屠。” 旁边那高大汉子道:“柳风,你是不是将那狂屠藏了起来,快快将他的下落说出来。” 柳风向这高大汉子望去,认得这人乃是快剑派掌门商剑。 柳风寻思:“他们这般大动干戈而来,定是知道了。哎!也罢,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但我柳风既然应允狂屠前辈,又怎能背信于他,我柳风岂是这种小人。”便道:“没错,半个月前狂屠前辈曾来找过我,但于他的下落我现在却是不知。” 第2章 三转伏龙功 司空见惯一听这话,冷笑一声,道:“师弟,事以至此,你还敢强言狡辨。 你既不知他的下落,却怎的将他藏了起来。” 柳风冷哼一声,道:“师兄,我们三合剑盟的掌门人还有悟明禅师都在这,众位且听我一说。”向众人揖了一礼,续道:“众位,凭我师兄这随口一说,说我将狂屠藏了起来,那便是我将狂屠藏了起来了么?凡事都讲个理,我师兄空口无凭,却这般胡说八道。他跟我同出一门,既不念师门情义也就罢了,却在这污我名声,敢问这是何道理。” 旁边那白衣汉子却是叹了一声,道:“柳风,你莫要再推说了,还是将狂屠交出来吧。” 柳风望向这人,认得他是准剑派掌门程啸东,道:“枉你们身为三合剑盟三派各自掌门,却个个如此不讲道理,你们个个说我将狂屠藏起来,证据呢?”说罢望向悟明禅师,道:“悟明大师你得高望重,武林中人人敬佩,他们不讲理也就罢了,莫非连悟明大师你也如此?” 悟明禅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柳施主,你可否听老纳我一言。”柳风点了点头,道:“悟明大师有话且说。” 悟明禅师道:“原本说来,我俩也算有些渊源,老纳恩师乃是少林本远大师。恩师曾指点过柳施主武学,敢问柳施主可是?” 柳风道:“没错,小辈有幸曾蒙本远大师指点过。本远大师当年对我的一番指点,使我于武学之道豁然通达。本远大师武功高深,但他却生性和善,更无甚门户偏见,他是我这一生最佩服的两个人之一。” 众人听闻他佩服的有两个人,不禁寻思:“另一人却又是谁?”程啸东心下好奇,便开口问道:“另一人却是谁?”柳风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狂屠前辈。”程啸东听得这话,只是不住摇头。 悟明禅师摇了摇头,念一声:“阿弥陀佛”,接着道:“老纳我本是少林俗家弟子,后来出了少林。一次幸遇恩师,曾蒙恩师厚爱,传我少林不传之秘心意把,后来我一番因缘,剃发为僧,到了这钟山灵谷寺。老纳我与你,说来同受过恩师指点,亦算是有缘。”柳风点了点头。 悟明禅师续道:“我与啸东施主颇有深交,那一日他上得山来,将这事说与我听。我顿感可惜,柳施主当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为武林做过不少好事,却不想竟跟那狂屠扯到一起。那狂屠疯疯颠颠,弑杀如命,双手不知染过多少武林同道的血。他所做罪孽,那是数不胜数,老纳师弟悟性便是死在他手上。啸东施主说你将狂屠藏了起来,要让你将他交将出来,也好将他一举消灭,为武林除这一祸害。本来怨怨相报,何时得了,老纳师弟虽死,但为惩恶除魔而死,死后得道而入极乐世界,也算是一种解脱。但老纳又想:“这狂屠杀人无数,岂能让他再这般为祸下去,老纳该当为武林同道出一份力。而你又跟我有一番渊缘,我岂忍心见你误入歧道。于是我便跟啸东施主一同下山,来此劝劝柳施主你,望你莫要再执迷不悟,该当早早醒悟,将那狂屠交出来,老纳言尽于此,还望柳施主三思而行。” 柳风道:“悟明大师一心为武林同道,我柳某人心中敬佩,但我却是真不知那狂屠所在。” 快剑派掌门商剑道:“柳风,那狂屠练三转伏龙功,正值第三转,三个月内功力大减,正是除掉这魔头的好机会。我等武林同道围杀了他三次,却均被他逃脱,反被他杀了不少武林同道,但我等也将他重伤,此时不除他,更待何时。若让他练成那三转伏龙功,那到时武林中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又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要命丧于他手。” 程啸东点了点头,道:“柳风,商掌门说的没错,你赶快将那狂屠交出来,将功补过,再与我等一起合力诛杀了那狂屠,我等便既往不咎。到时江湖上武林同道也会记得你帮忙诛杀狂屠的功劳,到时你在江湖中留下个美名,而你则继续在此过你的隐居生活,如此岂不甚好?” 柳风缓缓摇了摇头,道:“我说过,我不知那狂屠在哪,你等莫要多说,我不知道便是不知道。” 司空见惯冷笑一声,道:“师弟,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呀。”说罢举手向后头人群一招,喊道:“出来。”他话声一落,后头人群涌动,一个瘦小汉子从人群中行了出来,行到前头。 柳风一见这人,大吃一惊,脸色直沉了下去。这瘦小汉子乃是柳风的表弟。他这表弟平时嗜赌如命,在外头欠下许多赌债,起初柳风替他全部尽数还清,但没想到他却死性不改,反而越赌越大。柳风不想他如此赌下去,故前些日子狠狠训叱了他一顿,限制给他的银两,债也不替他还,让他自已去想办法。他本意是想让他看清嗜赌的害处,让他吃点教训,以后才不敢再嗜赌。 司空见惯道:“你说,将你所听到的都说出来。” 那瘦小汉子道:“我是柳风的表弟。事情是这样子的:前些日子我无意间听闻柳风跟他夫人谈话,我听到他夫人说道:‘不会有事吧。’,柳风对他夫人说:‘夫人放心,我已找了一处地方,将那狂屠前辈好好安顿了,不会出事的,你且放心。’这汉子一说罢,便将头低了下去。 司空见惯道:“师弟,这人是你表弟吧。” 柳风气得五窍生烟,万没想到自已的表弟竟会这般对自已,怒道:“没错!”他强忍心中怒气,对着瘦小汉子喝道:“表弟,我柳风哪里对不起你,你却要这般对我。” 那瘦小汉子却是沉吟不语,不敢与他正视。 司空见惯道:“师弟,这下你还有何话说。” “哈哈。”柳风突然大笑一声,道:“师兄,我这表弟的随口一说,便能信了么?我这表弟为人嗜赌,死性不改,欠下一大笔赌债,见我不肯为他还,他因此心中生怨,便造此假言来污蔑于我。” 那瘦小汉子开口道:“我没有说谎。” 司空见惯道:“好!你既然不认,那我也无话可说。既然你自居清白,那便这样,你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待我等查明真相,到时若查明你真的没有藏匿那狂屠,再将你放回。” 柳风连连冷笑,他知道司空见惯这话说的好听,其实是要软禁他。他若束手就擒,到时被他人所制,怕是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已做主了,他岂会听司空见惯的话。 柳风道:“我说过多少次,我说不知便是不知,又岂会欺骗你们。你们不信便不信,但要我束手就擒,那却是万万不能。我知今日局面,已然凶多吉少,但我柳某人却也不怕一死。”他身子傲然挺立,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 司空见惯笑道:“好!你既然执迷不悟,那便由我来清理门户。”唰地一声,拔出他腰间长剑。 “且慢!”悟明禅师开口阻道。司空见惯微微一怔,道:“悟明大师这是何意?” 悟明禅师道:“且让我再与柳施主说说。”说罢望向柳风,道:“柳施主,你莫要再执迷不悟,快快将狂屠下落说出来,免动干戈。” 柳风道:“悟明大师,难道就凭我这表弟一番片面之言,就认定是我将那狂屠藏了起来。” 悟明禅师叹了一声,道:“柳施主,我且问你,敢问老纳的话是否可信?” 柳风不知悟明禅师突然问这话到底是何意,但悟明禅师的为人江湖上人人敬佩,他如此德高望重,自然不打诳语,他说的话,当然可信,便道:“悟明大师所说,那自然是可信的。” 悟明禅师道:“好!柳风施主自己这般说那便好了。柳施主认为凭你这表弟片面之言,老纳便会信吗,老纳当然不会信,但老纳这般认定你知狂屠下落,那自是有老纳的道理。” “哦!”柳风眉头微皱,道:“悟明大师有何道理?” 悟明禅师道:“十几天前,我坐下一名弟子说与我听,他说他见到狂屠进了你柳家庄,我那名弟子常年随于我身边,性子稳重老实,十分可靠,他所说自然不会有假。我原本不知道柳施主与狂屠有关系,生怕他屠杀你柳家庄,便亲自赶下山来。但我到你庄前,却见你庄中平静无事。我心想看来是我多虑了,兴许是那狂屠已然走了。你在此隐居,老纳不便打扰你,因此便重新回了灵谷寺。但当昨日程施主上得灵谷寺来,将这事说与我听,我才愰然大悟,原来狂屠对你有救命之恩,柳施主为人重情重义,你定是为了报狂屠救命之恩,一时糊涂帮助于他。柳施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事以至此,你还是将他下落说出来吧。” 司空见惯冷笑一声,道:“师弟,悟明禅师这般说了,这下你可认罪。” 柳风寻思:“事以至此,我也不需再作谎言了,多说无益。”便道:“罢了!罢了!狂屠的下落我确实知,但我柳风是不会说出来的。” “阿弥陀佛!罪孽!罪孽!柳风施主如此执迷不悟,你可曾想,为了一个魔头这般可值得。”悟明禅师劝道。 第3章 心意把 柳风摇了摇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有恩必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哼!我等百般劝说,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便由我来清理门户。”司空见惯手中长剑一抖,高声喝道。 司空见惯话音一落,手中长剑一挽,正欲动手。 “且慢。”旁边悟明大师阻道。 司空见惯一听这话,望向悟明禅师,心想:“这是何意。” 悟明禅师双手合十,道:“司空施主,且让老纳来擒下他。” 悟明禅师知司空见惯这人心狠手辣,司空见惯武功比之柳风要高些,等下若是司空见惯出手,柳风必定凶多吉少。悟明禅师与柳风同受恩于本远大师,他对柳风自然有些顾念,只盼他能悔过。因此悟明禅师出手的话,将柳风拿下,兴许这事还有一丝转机。 悟明禅师双手合十,对着柳风道:“柳施主,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老纳便得罪了。” 柳风道:“想不到我柳某人今日竟能与悟明大师过招,实是甚幸,大师请。”说罢将剑一挽,揖了一礼。 柳风从未与悟明惮师交过手,但他深知悟明禅师的厉害。他虽曾受过本远大师指点,但本远大师只不过是替他指点一些武功上的疑难而已,而悟明禅师那就不同了,本远大师亲授他少林不传之秘心意把。这心意把,那可是少林绝学,因此他不敢大意。 悟明禅师将手中念珠挂到脖子上,右脚蓦地一踏而出,几个腾挪走动之下,已然欺到柳风身边,右掌一击,便击向柳风胸口。悟明禅明这一掌,看似平平凡凡,但其实乃是心意把中的顺把一式。 这心意把乃是少林绝学,共一个母势十二大势,有:亮翅把、反身劈把捶、进步劈把捶、移身把、斜势把、顺势把、反身推苍把、撩阴把、腾挪把、展翅把、推苍把、虎扑把。这十二大势当中,无论哪一式,只要领悟其中奥妙,就可以变化无穷,身随意转,当可应万变。 柳风早已蓄势待发,见悟明禅师这一掌打来,反身一侧,避将开去,剑尖一点,点向悟明禅师天泉穴,这一招却是他痕剑派剑法当中一招‘痕尽于此’。他痕剑派剑派要旨便是于一个狠字,当年立派之时本是要取名狠剑派,但创立狠剑派那前辈嫌这狠字不好,便改作这痕字,所以便成了这痕剑派。柳风这一招乃是他痕剑派剑法当中一招反客为主的招式,这一招灵活不定,寻机而定。敌人以什么方位击向你,便打敌人什么方位的要穴,悟明禅师乃是右掌向他击来,故他点悟明禅师臂上天泉穴。天泉穴一旦被点,悟明禅师内力及不到掌上,如此一来,就算悟明禅师不收掌,这一掌击中柳风,掌上内力已消,也无大碍。 悟明禅师见柳风剑尖点向自已天泉穴而来,自然不会让他得手,蓦地一拧腰,横身一闪,将这一剑避了开去。右掌一反,将顺把换作反身劈把捶,束身劈打,这一劈有如龙腾虎奔之势,直朝柳风劈去。 柳风剑势一变,换做一招‘痕来痕去’,剑尖点向悟明禅师掌心,剑尖还未点到,其去势忽然微微一滞,紧接着似有一团气息笼罩于剑尖之上,这股气息有如一股粘力,将剑尖紧紧粘住。这自是悟明禅师以内力粘住了柳风这剑尖。悟明禅师用内力一控住柳风剑尖,便往前捎捎一带。 悟明禅师这一带之间,柳风只觉剑尖上的粘力似乎已消,正欲抽剑而回,不料悟明禅师劲贯于掌,蓦然一振,竟将掌力从剑上直透而来,打在柳风手腕之上。 柳风只觉手上虎口一震,剑柄险些便欲脱手而出,急忙用力一抓,这才重新捉住剑柄,心中暗叹一声:“心意把果然名不虚传。”长剑一抖,一招‘痕沙无数’便向悟明大师击去。 两人便这般又缠斗了起来,悟明大师手上心意把变化多端,奇幻莫测,身形腾挪辗转自如,而柳风痕剑剑法精妙绝伦,狠厉无比。两人一时倒分不出胜负,但观两人此时相斗情势,却明显是悟明大师大占上风。 旁边众人聚精会神般看着。那商剑却是开口了,对着司空见惯道:“司空大哥,依你看悟明大师几招之内可以拿下柳风。” 司空见惯略一思索,道:“依我看,不出七十招,久闻心意把大名,今日一见,果是非同凡响。” 商剑道:“传闻心意把练到高深境界,能进入无我无敌之境,能伤人于无形之中,倒是不知悟明大师已练成当中几把。” 旁边程啸东听闻这话,道:“悟明大师曾与我说过,他已练成十二把中七把。” “哦!练成七把便能有如此武功,当真名不虚传。”司空见惯赞叹一声,语气中大有羡慕之意。 程啸东听出他语意,便道:“悟明大师那也是有机缘才能得到本远大师传这少林不传之绝学心意把,不过这心意把若是给了我等,怕我等也练不得。少林武学倘若不以佛学为基,以禅为本,则练武之时,必定自伤其身。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像心意把这等绝等武学,必须武德上佳,禅学深厚之人才能练得,我等对禅学一窍不通,给了我等练,我等不旦练不成,反必伤自身。” 商剑点了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 几人说话间,那边悟明禅师与柳风已是斗了五十多招,兀自未分胜败,但柳风此时已渐趋下势,疲于应付悟明禅师的心意把。 司空见惯此时却是眉头深皱,脸显不耐之色。他观悟明禅师与柳风两人相斗,见悟明禅师明显手下有所留情,心中不悦,蓦地眼光一转,却是投到了柳风夫人身上,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师弟这人最重情,我若拿住他的亲人,到时还怕他不招?”想到此处,只觉这想法十分不错,嘴角微微一斜,手中长剑一抖,紧接着一个腾身跃起,眨眼间便已欺到柳家庄那群护卫身边。只见司空见惯手中那剑精光一闪,已刺中他身前两名护卫的胸口,他这一剑,实是又快又准。他所刺部位,均是两名护卫胸口,这两名护卫乃是左右并站,因此他这一击,实是刺了两剑,这两剑自有先后之分,但因他这一剑实在太快,故而在旁人看起来,便像他一剑杀了两人。那两名护卫胸口中剑,软腾腾的便往地上倒了下去。 柳夫人此时正抱着那孩子站在这两名护卫身后,见这两名汉子倒了下去,吃了一惊,还未有所反应,便觉喉头一凉。原来司空见惯手中长剑击杀了两名护卫,长剑紧跟着向前一递,已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柳风夫人心头呯呯乱跳,不敢有所妄动。 司空见惯一剑抵住柳风夫人,当即对着柳风大喝一声:“师弟,你夫人已在我手上,你说不说,不说我便一剑杀了她。” 柳风此时正全神贯注与悟明禅师武斗,忽听得这一声大喝,心头一惊,连忙分神向司空见惯这边望来。高手之间比斗,一招一式之间均关乎胜败,他这一分神,手头上剑法顿时露出破绽。悟明禅师此时只需捉住他这破绽,趁机发动攻势,那柳风定然要败下来,但悟明禅师却是双掌一振,将柳风长剑震开,自己反身一跃,向后跃开了四五步。原来悟明禅师见他分神,不愿占他便宜,故而退出了战局。 悟明禅师一收手,柳风登时压力大减,见自已的妻子被司空见惯所持,心头怒气横生,怒道:“师兄,你身为痕剑派掌门人,口口声声正义仁道,怎的却捉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来要挟于我,不觉太过无耻吗?” 司空见惯冷笑道:“时事所至,时局所迫,行大事者岂能拘此小节,我为天下武林同道,不得以而为之,你若将那狂屠下落说出来,我立刻放了你夫人。” “休想。”柳风冷哼一声。 “好!”司空见惯大喝一声,长剑一划,剑锋登时划过柳夫人喉头。霎时间柳夫人喉头鲜血狂喷,俯身倒地而下。柳夫人怀中那孩子跟着柳夫人倒了下去,见自已娘亲倒地不起,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伏在柳夫人身上,双手捉着柳夫人衣衫不住摇动,边哭边喊:“娘亲……娘亲……。” 柳风没想到司空见惯说杀就杀,见自已妻子惨死,胸口一痛,悲愤之极,手中长剑一抖,便冲向司空见惯,一声怒喝:“司空见惯,你个畜生,拿命来。” 旁边悟明禅师叹了一声,口念一声‘阿尼陀佛,罪孽,罪孽。’拿起念珠,口中喃喃念起佛经来。 司空见惯见柳风向自已冲来,道:“执迷不悟,那我便杀了这孩子。”长剑一送,便刺向那孩子。 “住手。”悟明禅师见司空见惯竟欲对那孩子下杀手,眉头深皱,大声喝道,但他此时离司空见惯有些距离,即使想出手救那孩子却也救不了,因此他大喝一声,只盼司空见惯能停住手中长剑。 第4章 移形手 司空见惯对悟明禅师这一声大喝却是犹如未闻,长剑丝毫不停,刺向伏在柳夫人身上那孩子。眼见这孩子便要被司空见惯一剑刺中,忽的一道精光一闪,一把长剑飞冲而至,剑尖叮地一声撞在司空见惯剑身上,将司空见惯这一剑撞了开去。 这突如而来的长剑自是柳风所掷,他见自已的孩子有生死之危,当即运足十成功力,将手中长剑掷去撞开司空见惯长剑。司空见惯见这一击被柳风掷剑撞开,长剑一挺,便欲再刺,那边柳风腾身一闪,已然欺到他身边来。 司空见惯见他欺到身边来,心中暗道:“来的好!”他与柳风同出一门,对柳风的武功一清二楚,柳风向来精于剑术,掌法拳法等比之剑术却要差上许多。本来柳风剑术便比他略逊一筹,现下柳风手中无剑,对他自然更有利。他心中窃喜,长剑一挽,使一招痕剑派剑法当中一招‘痕海无涯’,便向柳风刺去,这招痕海无涯平凡之极,但其真正厉害之处却是在于后招,其名痕海无涯,便是说无穷无尽的意思。这一招当中,却是藏着十七八招后招,其厉害之处正是于此。 柳风自然认得这一招,本来他若有剑再手,当以一招‘解痕去尽’来挡这一招,将其剑路打路,他剑路一断,后招自断。但此时他手中无剑,当即曲指成爪,捉向司空见惯‘内关’穴。他这一招,乃是赵家寨五路爪法中的一招‘破关’,这一招乃是十分基础而平凡的招式。 司空见惯见他使这一招,心中暗骂一声:“蠢货,隐居这些年,连功夫都落下了,用五路爪法这一招便能破了我这一招痕海无涯吗,痴心妄想。”一声冷笑,剑式一转,紧接一招‘承上启下’,点向柳风‘气户穴’。 柳风俯身这一爪去抓他,胸前不免有了破绽,司空见惯点他气户一穴,正是这破绽所在之处。柳风却是不避,双手平摊成掌,运劲于掌,蓦地向司空见惯打去,这一双肉掌一击过去,却是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蓦地变成十六只肉掌将司空见惯全身罩在了当中。 司空见惯却是不避,心中寻思:“哼!我这一剑比你这掌快,你掌未到我便已先刺中你气户穴,竟不躲不避却出掌反击,武功见识果然越来越差。”他这一寻思,便不去理柳风那十六掌,长剑一送,已然刺在柳风气户一穴上。 司空见惯一招得手,正欲松一口气,不料柳风竟安然无恙。如此一来,柳风双掌所化十六只掌影便向他身体击来,司空见惯知他这十六掌中只有两掌是真的。但他此时来不及撤剑应对,慌急中伸出左掌,向十六只掌影当中掌风最大的一只肉掌迎击而上,不料这一掌打去,竟击了个空,紧接着胸口底下一双肉掌啪地一声,已打在他身上。霎时之间,身子一痛,被击了出去,连连退了八步,这才稳住。他一稳住身,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直喷了出来,洒在半空中,急忙一运力,欲要调好气息,不料一运力间,只觉丹田中痛如刀割,这才知道受伤不轻。 那边柳风一击退司空见惯,俯身一探,将那伏在地上哭的孩子抱到了怀中。那孩子突然被人抱住,吓得更是哇哇大哭,待得看清抱自己的人是自己爹爹,这才止住哭声,口中喊道:“爹爹……娘亲怎么了,娘亲不理我了。” 旁边正在观战的商剑此时却是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这是那狂屠的移形手。” “哦!”程啸东跟悟明禅师一听这话,都是一惊。移形手的大名他们可都是听过,只是没见过罢了。 商剑口中所说这移形手乃是一门高深的掌法。这掌法便如其名,移形移形,所打出的每一招都可不断换位移形,刚才柳风所打出那双掌,之所以幻化出十六道掌影,便是这移形的功效了,看似是十六只,其实只是他的双掌在不断的移形换位。若要说到一双掌幻化作十几只,甚至几百只江湖上有些掌法也可以做到,但当中本质却是不同,那些掌法乃是因为打得快,所以让人看起来有许多掌影,而他这移形手,那是真真实实的双手,不是快而造成的掌影,是他双掌在打过去的过程中不断变位。一般掌影,敌人很容易分出真假,而他这移形手,不断换位,那便叫人防不胜防。 商剑道:“绝对没错!是移形手,我曾与狂屠斗过,他便是用这移形手伤的我。那日我差些死在他手上,只是不知后来那魔头怎么了,突然善心大发,竟放了我,要不然我早已便死了,这移形手我怎么可能记错。” 柳风望着地上妻子的尸身,惨然一笑,对着众人道:“没错,狂屠前辈将移形手教给我了,不但如此,还将移形功也教给我了,只是我学艺不精,不然你们岂是我对手。” 众人登时愰然大悟,怪不得刚才明明见到司空见惯击中了柳风气户穴,他却安然无事,原来是练了那移形功。 这移形功其实乃是一门移形换穴的功夫,练至深处,全身穴位皆可交替逆转,实是一门神功。刚才司空见惯点他气户穴,他正是靠着这一门神功将气户穴暂时移开。众人听闻他练了移形功移形手,无不神情耸动,均思:“今日我等这般逼迫他,今日若不除掉他,以后等他移形功移形手练成,岂不是要来找我们算帐。”心中这般想,众人更觉今日必须除掉柳风。 程啸东叹了一声,道:“想不到那狂屠竟连移形手和移形功都教给你了,我原来还以为你只是太过重情重义,欲报狂屠的救命之恩,没想到你竟跟这魔头勾搭在一起。竟然如此,那我也只有为我三合剑盟清理门户了。”说罢将腰间长剑唰地一声一拔而出。 柳风惨然一笑,对着众人道:“今日之事,在场的各位我柳某人都记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柳某人便不奉陪了。”说罢蓦地纵身一跃,抱着那孩子向屋顶跃去。场上众人都是一惊,知他这是要逃之夭夭,等来日练成神功,再来向众人报仇。 司空见惯见柳风欲逃,心中着急,但他此时身受重伤,根本无能为力去追柳风。悟明禅师却是不动,手中拿着念珠,在那不住摇头叹息。程啸东商剑两人均大喝一声:“留下。”便欲纵身去追那柳风。 便在这时,屋顶上蓦地传来一声大喝:“想走!勾结魔头,这等罪孽,岂容你一走了之。”这一声大喝一过,一条人影从屋檐一角处忽地一窜而出,向刚跃上屋顶的柳风疾冲而去。 柳风吃了一惊,但那条人影来得好快,他还未有所反映,那道人影已然欺近他身边,一掌便击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掌成爪,抓住柳风抱在怀中的孩子,猛力一扯。 柳风中了他这一掌,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这剧痛仿佛会蔓延一般,霎时间便充满了全身,抱着孩子的双手顿感浑然无力,登时一松,怀中孩子便被那人扯了去。自已则被那人影的掌力击飞了出去,撞到屋檐上,滚了几圈,跟着被撞碎的瓦片一起从屋檐旁摔落了下去。这一落在地上,柳风连连吐了几口鲜血,胸口更是剧痛无比。 那孩子被那一个陌生人扯到怀中,心中害怕,登时哇哇大哭,手脚乱踹,不停挣扎。那人立在屋檐上,冷冷看着摔下去的柳风。底下众人朝那人望去,见他一身长袍,长着一双丹凤眼,两条眉毛倒竖而起,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商剑一见这人,当即揖礼道:“原来是单大哥。” 程啸东道:“单大哥总算来了。” 悟明禅师双手合十,道:“原来是风剑派掌门单钟单施主,老纳有礼了。” 那人向悟明禅师行了一礼,道:“悟明大师有礼了,久闻大师风采,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悟明道:“单施主过奖了,老纳对单施主也是久仰之极。” 单钟微微一笑,道:“我路上有些事些耽误了,所以来迟了,怎么?狂屠那魔头呢,没藏在这庄中?” 商剑道:“柳家庄中我们已经全部搜过了,没发现那狂屠,定然是被柳风藏到别处了,但他却不肯说出狂屠的下落。” “哼!”单钟冷哼一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左掌扼住那孩子脖子,伸将出去,将那孩子凌空置于半空之中。那孩子本来在哇哇直哭,被单钟扼住了喉咙,却是发不出哭声了,只涨得小脸通红。单钟喝道:“柳风,你还不说出那狂屠的下落!你这么多家眷个个不顾,只顾着这孩子,看来你对这孩子很看重呀,你若不说,那我便将这孩子杀了。” 柳风此时已受重伤,他强忍着撑起了身子,摇了摇头,只是惨笑,却是不答。“好!”单钟右掌猛地挥出,击向那孩子。蓦地里一条人影一闪,奔将过来,一掌击向单钟手腕,众人向这人望去,却见竟是悟明禅师。原来悟明禅师见单钟对这孩子出手,他没想到单钟竟会对一个孩子下此杀手,心头一惊,急忙抢过去打出一掌,欲要击开单钟这一掌,相救那孩子。 第5章 十三年后 悟明禅师掌至半途,蓦地一变,掌变为爪,向单钟手腕扣去。单钟却是毫无闪避的意思,一掌照落不误,悟明禅师心中一急,快步急奔而上,一爪便扣住了单钟手腕。不料单钟这一掌实在太快,悟明禅师终究是慢了一步,单钟一掌便击在了那孩子胸口上,不过被悟明禅师这一扣住手腕,这一掌的力道却是消了八九成。但听得啪地一声响,紧接着那孩子的哭声嘎然而止。 单钟冷笑一声,将扼住孩子脖子的手一松,那孩子顿时摔落到了地上。柳风见单钟打死了他的孩子,悲痛不已,眼泪滚滚而下,但他现在重伤在身,身子难以动弹,只能望着那孩子,空自流泪。 悟明禅师见单钟打死了孩子,怒道:“畜生,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一掌便向单钟击去。单钟却是不与他纠缠,腾身跃开,道:“悟明大师,所谓除恶务尽,斩草必须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悟明禅师叹了一声,却是不理他,行到那孩子身旁,俯身伸手去探那孩子鼻息,这一探之下,发现那孩子已无气息,不禁一声长叹,口中念道:“阿尼陀佛。罪过,罪过。”说罢不理众人,径自向门外行去。 单钟望着柳风,道:“柳风,你不说是吧,我一声一个,叫他们杀光你的家眷。” 刚才柳风与司空见惯打斗之时,他的家眷还有护卫已被司空见惯这边的人马尽数擒住,此时正架刀在他们脖子上,等候司空见惯他们发号施令。 柳风冷笑一声,将双眼一闭,置之不答。 “杀!”单钟一声大喝,那边人顿时手起剑落,一剑一个,不过片刻,已然全部杀光。 单钟冷笑一声,道:“将柳风捉起来,带回去好好审问,不招?哼!还有许多手段让你尝尝,到时看你招不招。”说罢一招手,示意叫人过去捉柳风。 柳风刚才已中了他一掌,那一掌单钟运足了十成功力,他十分自信,中了他这一掌,柳风定然没有气力再作反抗了,因此才放心叫门下弟子去捉柳风。人群当中四个风剑派弟子听闻单钟吩咐,当即持剑上前。 风剑派四个弟子见柳风手捂着胸口,身子在那不住颤抖,心中对他的惧意登时大减,当即大步向前。当中一人抢先一步,便要去点柳风的穴,手指刚及柳风身子,柳风双眼蓦地一睁,双手疾冲而至,一只手扣住了他左手手腕,另一只手扣住了他右手拿剑的手腕,反手一拧。这汉子手腕一痛,手中长剑登时一松,柳风蓦地将扣住汉子右手的手一松,平摊成掌,一掌打在这汉子胸口下,这汉子登时倒飞了去。 柳风微一俯身,右手向前一抓,将还未落到地上的长剑抓到手中,剑尖往地上一点,整个人便借势站直了起来。 “哈哈!狂屠前辈,我柳风没有对不住你。”柳风一声惨笑,将手中长剑往脖子上一抹,竟是自刎而亡。 柳风这一连串动作,十分之快,那边单钟见他欲自刎,当然不肯,急奔而去,但却赶之不及,终究是慢了。 单钟望着柳风倒在地上的尸身,冷哼一声,道:“倒是便宜你了。” 那边司空见惯此时已调好气息,从地上挺身而起,道:“单钟大哥,如此一来,那狂屠可怎么办?” 单钟摇了摇头,道:“现下柳风已死,狂屠倒是不好找了,只盼以后能有他的消息吧。哎!” 商剑道:“这事既以如此,我看还是清理下现场,我等回去再重商对策吧。” “嗯,现下也只能这样了。”程啸东点了点头。 “来人!将尸体清理好,然后烧了这柳家庄。”单钟当即吩咐道。 众人门下弟子登时行动起来,不过些许时间,已将柳家庄全部人的尸体堆到了一处。 “走!”单钟道,说罢当先前行。 一群人便点火将这柳家庄烧了起来,乘马离去,不过片刻,已是走得干干净净。 而被熊熊大火所笼罩的柳家庄中,那堆尸身上,最顶上一具尸身突然缓缓挪动起来,一个不稳,从上面翻滚了下来,直滚落到尸体堆下。尸体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动一动着,紧接着,一只手从尸体堆中蓦地一伸而出。 …… 时光如梭,稍纵即逝,这一转眼之间,已是过了有一十三年。 这一日,徽州六县之一黟县中一处河段上,一只小舟正在河段上顺水而行,船上船家将撑杆往水里一插,使力一拨,小船便缓缓向前行去,船家边拨动着撑杆,口中边哼着小曲。 而在这小船上,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青衣,面容刚毅,女的身段窈窕,长得十分俏丽。这男的看起来三十多岁,女的看起来十八九岁左右。这男子乃是三合剑盟准剑派一脉掌门程啸东的师弟,姓白名旭,他旁边这女子乃是程啸东的女儿,名玉琳。 白旭望着河畔山水,深吸一口气,自顾道:“久闻黟县风光,果然名不虚传呀,正所谓黟县小桃源,烟霞百里间,地多灵草木,人尚古衣冠,李白这首诗赞得好呀。” 那船家一听这话,脸露笑容,这船家是黟县人,听闻白旭夸这黟县之风光,心中自不免有些欢喜,便道:“这位客人,那是当然,我们黟县人称桃花源里人家,自然名不虚传。” “那是!那是!”白旭点了点头。 旁边玉琳道:“白师叔,可惜了呀,你平时最爱游山玩水,要不是我们还要去找我爹,此处这般美丽的风光,定然要好好游玩一番。” 白旭笑道:“玉琳你这这话倒是不错。哎!可惜呀!真是不凑巧,此次正值我们三合剑盟年轻一辈的比剑大会,我还得带你们俩过去。你爹怕是已在我们前头了,我们三人得快些赶去黄山痕剑派。”说完这话,却是望向船舱门处。 只见白旭所望船舱处,一名身着青衣的少年正背靠船舱,坐在那里。这少年跟玉琳一样看起来亦是十八九岁左右,长着一张白净的瓜子脸,剑眉星目,唇方口正,甚是俊朗,他左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正在那自饮。 白旭对着他道:“无言,你莫再喝了,这一路而来,你除了饮酒便是饮酒,难道不能干些别的?” 无言微微一笑,道:“别的?莫不成跟师叔你一样看山看水,做诗做对?” 玉琳开口道:“白师叔,你就别理无言师弟了,我们准剑派中,有谁不知他呀!他跟酒比跟我们还亲,时时刻刻都离不开酒。”语气中似有埋怨之意。 无言道:“师姐,你这话却是不对了。”说罢指了指手头上的酒葫芦,道:“这酒便好比我的知己,而师叔师姐你们呢,便好比我的亲人,这当中无论哪一样,都一样重要。” 白旭叹了一声,声音中充满宛惜之意,道:“无言,你这一身筋骨,那是十分适合练武的,你有过目不忘的记性,悟性更是颇高,可是你却偏偏不爱习武,反倒喜欢饮酒,将全部心思都用在了酒上。你师父跟我每次一说起这事,无不深感宛惜,常说若你肯用心练武,那以后我准剑派定能再出一位高手。可惜呀,你师父百般吩咐你要好好练好武功,你小子却好,功夫尽数落下,只顾喝酒,这次还好是跟你师叔我一起,我性子随意,若跟你师父在一起,看你不被你师父斥骂。” 无言笑嬉嬉道:“白师叔最好了。”说罢指着手中装酒的葫芦,道:“白师叔,我喝完这一葫芦便不喝了。” 玉琳一听这话,道:“你喝完这一葫芦就不喝,那是因为现在船上只有你手中这一葫芦了,你想喝却也没有了。” 无言道:“师姐,你这话可是说错了,黟县这地我可来过,这船再行一阵,前处应该便有一处酒家,到时便有酒打了,还怕没酒喝。” 玉琳道:“你还说什么酒跟我们对你一样重要,你开口闭口就是酒,都没理过我跟师叔,这一路过来,你都没跟我说……”说到此处,却是突然顿了下,接着道:“没跟我们说过几句话。” 无言笑嬉嬉望着她,道:“嘿!师叔那人就爱看风景,黟县这般好风光,他看风景都来不及,哪有多余的心思跟我说话闲聊,难不成是师姐你想跟我说话?” 玉琳道:“这一路而来,你跟师叔一个只顾看风景,一个只顾喝酒,就剩我一人在这船上无聊得慌,哼!”哼了一声,脸现不悦之色。 无言见她不高兴,凝神望着她,突然一声惊疑:“咦!师姐,那是什么?” 玉琳听得他突然发出这一声惊疑,还道是什么,向周围望了望,这一望,却并未发现周围有何值得惊疑之事物,便道:“无言师弟,怎么了。” 无言微微一笑,右手往船板上一撑,食指在船板上用力一抹,撑起了身子,走到玉琳身边,脸凑到玉琳脸旁,左瞧右看,端详起来。 玉琳被他这么一看,脸色一红,道:“无言师弟,你看我干什么呀。” 无言道:“玉琳师姐你脸上怎的有一道脏痕。” 玉琳一听这话,心中一紧,急道:“啊!在哪里呀。”说罢伸出手便要往脸上摸去,急不可奈的便要擦掉脸上脏痕。玉琳正值花纪,这少女心思,多半爱美。现下又在这船中,抛头露面的,若让人看见自已脸上有脏痕,岂不失态。 无言却是笑道:“师姐,我来给你擦吧。”说罢伸出右手便往她脸上擦去。玉琳见他伸手摸向自已脸来,满脸绯红,却是不阻他。 第6章 船上比剑 无言用手轻轻在玉琳脸上擦了擦,笑道:“玉琳师姐,这下好了,这下你真是‘花容’了。s。 好看在线>”说罢嘿嘿一笑,转身走开。玉琳一听这话,只道她是夸自已,心中甚是欢喜。 那边白旭此时却是刚好转过了身子来,望了望玉琳,突然哈哈一声大笑。 玉琳不明所以,道:“白师叔,你怎的笑起来了,笑什么呢?” 白旭道:“玉琳呀,你怎么搞得跟只花猫似的,脸上那么大一道脏痕。”玉琳一听这话,还道是无言没擦干净,气道:“无言,你不是说擦干净了吗?怎么师叔说还有。” 白旭望了望无言,摇了摇头,道:“玉琳呀,你呀你!刚才师叔跟你站一起时你脸上还白净无暇,无言给你这么一擦,反倒有了脏痕,你还不明白?是这小子故意整你。” 玉琳一听这话,气上心头,道:“无言,你敢戏弄我。”说罢唰地一声拔出腰间宝剑,道:“看剑。”长剑一挽,使一招‘剑下无情’便刺向无言。 无言闪身避开,笑嬉嬉道:“师姐,我这不是跟你玩玩,你看我在你脸上这么一弄,搞了这么一朵‘花’,这不是给你脸上添花,更增你花色。” 白旭一听这话,冷笑一声,道:“你在玉琳脸上划了这么一划,这一划看起来最多也就只能算草,怎的成花了,难不成你把玉儿当草了?” 白旭说话间,无言又躲了玉琳一剑,道:“师叔这话便不对了,岂不闻鲜花之美,终需绿叶青草之衬托,我在师姐脸上划这‘一根草’,那是以此来衬托师姐花容丽色。” “哼!”玉琳冷哼一声,道:“油嘴滑舌,这次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边说边刺。 无言平时终日沉浸于酒,少有心思练武,武功剑道上自然要逊玉琳许多,在准剑派之中,他的武功算是平平。 此时玉琳已使了十几招,玉琳虽说要教训他,其实乃是有意要与他比剑,她知无言剑法比她差,因此她这十几招,完全没用上全力,但无言此时空手应付,已是渐感不支,唰地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剑,还了一招‘十拿九准’。这一招十拿九准,乃是刺敌人腹旁‘腹哀’一穴,但他此时剑尖却是完全偏离了‘腹哀’一穴,剑身从玉琳腹旁穿过。 旁边白旭正在观两人比剑,见无言这一剑刺偏,摇了摇头,道:“无言,我们准剑派一脉之所以名为准剑派,便是因这剑法要旨在于这准字一字,你起手第一招便失了这准头,接下去的剑式如何使好!哎!平时教你好好练剑你却不放心上,如此下去,以后在江湖上不免要吃大亏。” 白旭说话声中,玉琳一招‘长剑系日’刺向无言,剑尖未到,忽的将剑尖伦转成一个圆圈,剑尖从圆圈正中一刺而出,刺向无言手腕。若按平时两人比剑,玉琳使这一招长剑系日,无言当以一招‘走马看花’抢先一步,缷了玉琳这一招长剑系日的剑式,但此时无言却是以一招‘劲贯于点’,集中剑劲,迎剑而上,去点玉琳剑尖。原本若以他这一招‘劲贯于点’来破玉琳这一招‘长剑系日’倒也可破,不过这一招‘劲贯于点’便在于劲于点这两字,点便是准,劲便是力道,这两样缺一便不成招式。无言无心武功,内功更是一蹋糊涂,自然不能跟玉琳比。他使这一剑,劲道自然比玉琳要差,比玉琳差了,那还怎么破玉琳这一招‘长剑系日’。这一迎剑而上,登时被玉琳长剑震开,剑式被破开,自然挡不住玉琳这一招,欲待再使剑招反击,自也不及,玉琳已然一剑刺向他手腕。 玉琳本料他会使走马看花,却没想无言会使这一招长剑系日,倒是始料不及,长剑收之不住,便要刺到无言手腕上,心中一急,蓦地剑锋一转,转为剑身,啪地一声击在无言手腕上。无言只觉手腕一痛,手中长剑脱手而落,铛地一声,落在船板上。 白旭叹了一声,道:“无言呀!你怎的使这一招劲贯于点去破玉琳这一招长剑系日,你又不是不知你的内劲不及玉琳,你这是……”说到此处,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说。 玉琳急得捉起无言手腕,道:“无言,你没事吧。”边说边察看他手腕。 无言笑道:“没事!哎!师姐你真是无情呀,你刚才一出手便是一招剑下无情,这般对我,师弟我真是心酸呀。” 玉琳急道:“我不是故意的,平时比剑我使这一招,你都是用那一招走马看花来对拆的,没料到你今天用这一招劲贯于点。”说罢哼了一声,续道:“若不是我手快,及时转了剑身,击中你的就不是剑身了,怕你这手腕就要受伤了。”说罢望着无言。她心中雪亮,虽说无言剑术不行,可平时自己与无言比剑,少说也拆了有四十多招,今天算来才拆了不过二十多招,而无言使这一招劲贯于点,明显是为了让她,好消消她刚才被戏弄所生的气,想到此处,又觉他傻,又有些心疼。 无言笑道:“师弟该死,惹了师姐,就算是师姐伤了我手腕,那也是应该,只要师姐不生我的气了,莫说是手腕,在我胸口刺一剑又有何防。” 玉琳哼了一声,道:“你就会油嘴滑舌,我真气我自已,刚才这一剑怎的使错了。” “哦?有何错?”无言奇道。 玉琳道:“我这一剑,原不该刺你手腕,应该刺你嘴巴,叫你以后再不敢如此油嘴滑舌,省得让你以后出去哄骗那些年少无知的女子。” 无言将地上长剑捡了起来,还剑入鞘,道:“不会,我只对师姐一人如此。” “呸!”玉琳脸显忸怩,轻促了一口,道:“谁要你油嘴滑舌了。” 玉琳跟无言两人从小一起在师门长大,性格自极其合得来,因此从小玩到大,可谓青梅竹马,两人懂事后,其实早已暗生情愫,只是各自未说破罢了。 白旭望着两人这般暧味,咳了一声,道:“好了!没事就好,下次可别这般胡闹。哎!给你们这么一闹,我都忘了看风景了。”说罢转过身子,正欲重新观赏河畔风光,不料船身突然一顿,紧接着却是停了下来。 白旭一声惊疑,望向船家,只见船家手握撑秆,却是不动,便道:“船家,怎的停下来了。” 那船家摇了摇头,道:“几位客人,走不得了呀。” 白旭疑惑道:“怎的走不得了?” 船家道:“几位,你们且往河中远处细细望去,看看瞧到了什么。” 三人听闻此言,心中好奇,自然而然便凝神向前方河面上望去。这一望之下,只见得前方河两边停着约莫有几十只船。这些船分成左右两边,左右两边的船上都插着一杆大旗,左边的旗乃是红色的,右边的却是黑色的。船上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在船上走动。而在两边船队的中间,却是有着一个小岛,岛上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一个竹台。 白旭道:“不过就是两队船队,这有什么,怎么就不能行了?” 那船家摇了摇头,道:“客人你想的未免太过简单了,那左边红旗船队的乃是飞龙帮的人,右边黑旗船队的乃是黑狗帮的人,这两帮人现在那对峙,看来是准备要打架了,我们这船一过去,岂不是要糟糕。” 无言一听这话,道:“飞龙帮,原来是飞龙帮的人,那就好办了,我跟他们帮主认识。” “哦!”白旭听得无言认识那飞龙帮帮主,倒是略感意外。 无言点了点头,道:“去年我曾到过这黟县,当时我跟飞龙帮帮主国泰安曾相遇,他也甚爱喝酒,我们又谈得来,便交了个朋友。这次原本便有着去拜访下他的心思,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倒是省了我一番上门的功夫。” “嗯。”白旭点了点头。江湖中人因酒相识,率性相交,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况且那飞龙帮名声在江湖中倒也不错,帮中多行正义之事,帮主国泰安一手潜龙棍,倒也赫赫有名,无言与他相识,白旭倒也放心。 无言接着道:“那我们便上前去会会国大哥。” 那船家一听这话,脸显苦色,道:“客官呀,这可不行呀,虽说你跟那飞龙帮帮主相识,但现下他飞龙帮跟黑狗帮正在对峙,这万一打起来,这刀剑无眼,我若将船划过去,等下少不了要遭秧。小人我全凭这只船养活一家人,这船若出了什么事,叫我如何过活?这船出了事吗,倒还不打紧,若是人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无言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船家,我们三人保你无事。” 船家摆了摆手,不住摇头,道:“不是我不信几位,只是在下上有老下有小,胆子又小,不敢去冒这个险。三位可莫要大意,那飞龙帮跟黑狗帮正两边对峙着,我这要是划着船载你们从中间过去,那他们如何想?定以为我们这是故意找茬,到时还不宰了我等?” 无言道:“船家,我们又没说要过去,只是说让你划近过去看看,我去跟飞龙帮帮主打个招呼,到时还怕过不了。” 船家道:“客人你不知,虽说你跟飞龙帮帮主认识,那飞龙帮帮主肯让我们过,可那黑狗帮是飞龙帮的死对头,他们哪肯,到时铁定出手,那黑狗帮可厉害着呢,我们又哪里是他们对手。” 第7章 船家述因由 旁边玉琳一听这话,却是不乐意了,道:“船家,照你这般说,我们三人不是黑狗帮那帮乌合之众的对手了?” 船家道:“姑娘!我知你们三人会些武功,你们刚才在这比剑,我倒也瞧见了,可你们可莫要因此便大意了。那黑狗帮帮主朱逸头那可是出了名的凶狠,手中大刀不知杀过多少人,那是杀人不眨眼呀,你们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白旭一听这话,笑而不语。黑狗帮在武林中臭名昭著,也不是什么大帮派,只是黑狗帮跟武林中的另一大帮无行帮相互结盟。无行帮帮主‘横行霸道’胡来那是江湖中排得上号的人物,武功高强。无行帮护着黑狗帮,故黑狗帮才得以在江湖中嚣张,江湖中人让着黑狗帮,那是给胡来面子。若说到武功,那黑狗帮帮主朱逸头武功倒也不错,只不过跟他们一比,那自是比不得了。白旭乃是程啸东的师弟,武功自然比程啸东差不了多少,他们准剑派在武林中那也算是大派,武功如何是他黑狗帮所能比。莫说程啸东,便是玉琳胜朱逸头那也是绰绰有余。这船家乃是乡村小民,于这些自然不懂,他们只知这黑狗帮在这黟县横行霸道,常吃黑狗帮的苦头,自是对黑狗帮惊悸。 无言摇了摇头,他知这船家无甚见识,也不与他计较,道:“船家,且不说这些,我且问你,这飞龙帮跟这黑狗帮却是因为何事,以至于在此这般对峙?” 那船家脸露不信之色,疑道:“这位客人你竟不知?” 无言道:“我们只是路经此处,于这当中的事,自然不知。” 船家点了点头,道:“这当中缘由,说来却是话长了。” “哦!船家你且细细说来。”一旁白旭似乎对此感兴趣。 船家道:“三位,你们看到前方那座小岛了吗?” 玉琳点头道:“看到了,就是那一座前方搭着个竹台子的那一座岛是吧?” 船家点了点头,接着道:“没错!那座岛呀叫鱼岛,原先呢这座岛一直是飞龙帮管辖之物,后来飞龙帮内乱,黑狗帮趁着飞龙帮内乱无暇顾看鱼岛之际,曾机便悄悄控制了鱼岛。后来飞龙帮平定了帮中内乱,自然不肯了,便向黑狗帮讨回那鱼岛。” 玉琳听到此处,插嘴道:“肯定是黑狗帮不还,然后两帮人就在这对峙起来了。” 船家摇了摇头,道:“黑狗帮不还倒是说对了,后来呢偏偏在鱼岛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型金矿,那黑狗帮就更赖着不还了,还去找他的后台无行帮。无行帮跟黑狗帮相互勾结,无行帮自然挺着黑狗帮,答应飞龙帮若动手,便要帮着黑狗帮。” 无言摇了摇头道:“这黑狗帮可真无耻,明明东西是飞龙帮的,竟赖着不还了。” 船家皱眉,骂道:“岂止无耻,那帮人无恶不作,丧尽天良。” 白旭见船家这般大骂,寻思:“这船家怕是与那黑狗帮有过节,以至于说到此处,这般气愤。” 玉琳却是催道:“船家,后来怎么样了?” 船家缓了缓气,道:“后来双方经过一番谈判,决定先将这事搁一搁,留待以后解决,就这般平安无事将这事缓了下来。” 无言道:“如此那不是好了吗,怎的又对峙起来。” 船家将手中撑杆放到船上,道:“这事呀,又得从黑狗帮帮主之位说起。那黑狗帮跟其他帮不一样,他们的帮主那是由帮众选出来的,似乎是每四年换一次帮主。”说到此处,稍思索了下,又道:“好像是四年,记不清了。此时正值换位之际,而现任黑狗帮帮主朱逸头那家伙为了赢得帮众的支持,说要将这鱼岛收回黑狗帮。如此一来,那飞龙帮自然不肯了,最近几日,双方时不时便在此处对峙了起来,倒是不巧,我们刚好撞上他们对峙了。” “原来如此!由帮众选帮主吗,倒也有趣。”无言总算明白了其中缘由,却是问道:“对了船家,我听你刚才说黑狗帮无恶不作,丧尽天良之时,似乎很是气愤,莫不成船家你吃了他们什么亏了?” 船家叹了一声,道:“我虽吃过他们亏,不过倒也无碍,我那是想到南村那边的事,才如此气愤。” 白旭与无言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思:“这船家一路以来,说话向来和缓,说到此事却如此气愤,看来定是黑狗帮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 无言开口问道:“船家可否说与我们听听。” 船家道:“自然可以,黑狗帮以前有个帮主,那人是个恶贼,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有一次呀,他带领人马屠杀了南村一整村三百多口人。你说是不是丧尽天良,偏偏他们帮中有些无耻之徒,竟还不承认这事。”说罢又呸地一声,骂道:“这帮畜生。” 无言一听完这话,不禁怒上心头,道:“船家,他们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便没人管了吗?” 船家摇了摇头,道:“当时这一带以他们帮最为势大,连官府都不敢管,又有谁管得了。” “哼!”玉琳哼了一声,对着白旭道:“师叔,上去教训一下那黑狗帮,那帮无耻之徒。” 白旭点了点头,道:“行!反正离比剑大会还早,时间充足,刚好可以借这事让你们长长江湖经验。那黑狗帮朱逸头最厉害的便是他那三十六路劈日刀法,他那劈日刀法不是玉琳你对手,师叔我便看着不出手了。” “行!师叔你便看着,看看我如何教训那恶贼。”玉琳虚晃一剑,笑道。 无言对着船家道:“船家,你且将我们载过去。” 船家一听这话,脸色一变,道:“不行!我可不敢过去。” 无言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与船家。 那船家望着无言手中银子,却是不敢拿,他虽动心,可他却不敢冒这个险。 无言笑道:“船家,这锭银子你拿去,我们不需你载过去,你只需载我们到那鱼岛三四丈之处,然后我们自己会过去,你直接便返程回来,如此你可安心了。” 船家一听这话,道:“不行!这样黑狗帮的人看到了我,你们跟他们一起冲突,到时他们定会怪我搭你们过去,省不了要找我麻烦。” 无言点了点头,觉得船家这话也有礼,转头望向玉琳,道:“玉琳师姐,你不是有顶黑纱斗笠吗,你拿过来让船家戴上,这样黑狗帮的人便认不出来了。” 玉琳一听这话,拿起放在船上的黑纱斗笠,道:“船家,接好了。”将斗笠扔给了船家。 船家望了望这顶黑纱斗笠,又望了望无言手中银子,却是犹豫了起来,想了一阵,终究是敌不过无言手中银子的诱惑,点了点头,接过无言手中银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这锭银子抵得上船家几十天所挣的钱了,也怪不得他动心,而且无言只要求他载到附近便可返回,倒也没生命之危,因此船家这才敢答应。 无言道:“那便划船吧船家。” 船家应了一声,戴起那顶黑色斗笠,拿起撑杆,往水中插去,使力一拨,小船便又再次往前头驶去。 小船相距鱼岛倒也不是甚远,很快便临近了飞龙帮的船队,到得三四丈处,无言道:“船家,行了!便在此处停下。”船家闻得无言吩咐,当即将船停住。玉琳第一个行到船头,道:“我先过去。” 无言伸手一拦,道:“师姐,且慢,那飞龙帮的人不认识你,我们无缘无故闯将过去,等下你一落到那船上,他们定以为是敌人,岂不是要打起来。” 玉琳微微一笑,道:“你担心什么,莫非是嫌我武功不足,连船头上的几个小角色都打发不了,等下我让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无言肩头一耸,一副无奈神色,道:“记住,可莫要伤了他们。” “哼。”玉琳哼了一声,手执长剑,腾身一纵,向离小船最近的一艘挂着飞龙帮旗号的船跃将过去。飞龙帮船上的人早已见到他们的船,已是暗自提防,忽见半空中一条人影向自已这边的船飞纵而来,各自凝神望去,拿着武器的手都是一紧,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玉琳一飞近船边,人还在半空中,长剑一抖,已刺向最近的两名汉子。这两名汉子见一道道剑影向自已罩来,都是吃了一惊,提起手中武器便欲挡住来剑,不料手中武器才提至半途,手腕皆是一痛,两人手中两把大刀纷纷落地。紧接着一人风池穴一痛,一人哑门穴一痛,便双双倒地晕了过去。 玉琳这一剑,其名头‘一剑双星’,乃是以一剑击敌两穴的招式,一般用在一人身上。不过这剑法最重灵活灵用,不能太过死板,玉琳一剑击两穴,分击两人一人一穴,如此一举便以剑尖击晕了两名汉子,趁势便落在了船头。船上另外几名看守的见伙伴被打倒,提起手中武器便向玉琳冲了过来,当中一个汉子大喊:“有敌人。” “住手!”无言一声大喝,紧接着跟白旭两人双双落到船头。船上看守见玉琳又来了两个帮手,倒是不敢再上了,刚才玉琳一剑击倒两人,另外几人自也看到了,知道自己不是玉琳对手。现下见玉琳又来了两个帮手,而且看起来定也是身手不凡,几人面面相觑,只盼着另外船中的兄弟们快些赶来。 无言叹了一声,道:“师姐,真拿你没办法,不是说了不要伤他们了。” 玉琳道:“我又没伤他们,只是将他们打晕了。” 第8章 国泰安 无言俯下身子,在倒在船上的两名汉子的人中穴上运劲一掐,两名汉子登时醒转过来。 刚才玉琳击晕他们,只是为了平安落船,因此倒也没下重手,两名汉子不过是暂时晕了罢了。 便在这时,旁边四条船向这边靠拢而来,每条船上约莫有十几人。 无言一拱手道:“各位,在下莫无言,跟你们帮帮主国泰安相交,劳烦你们通报下。” 刚才被击晕的两个汉子当中一个汉子道:“你们既与我们帮主相交,怎的一上船就伤人,这是何意思。”这汉子无缘无故被玉琳击晕,心中不忿,又见后头自已帮中人已到,是以胆子壮了不少,才这般质问道。 无言道:“刚才是我师姐不对,我替师姐向两位道歉。”说罢拱手揖了一礼。 玉琳一听这话,眉头一皱,飞龙帮在江湖中如何能跟他们准剑派相比,若是他们帮主倒也罢了,可是这一个小小的帮众,何必跟他道歉,玉琳自然不可能道歉。可她了解无言,知无言性子,再加上无言跟飞龙帮帮主相识,因此倒也不好让无言难做,所以她干脆也不理无言,让无言道歉。同样,无言也深知她性子,因此才出口替她道歉。 白旭在旁只是微笑着看着,却是什么话也不说。那汉子见无言这般作礼道歉,心中怨气倒也消了不少,便道:“你们在这等着。” 这汉子话刚说罢,只听得一声大喝传来:“谁人这般大胆,竟敢挑衅我飞龙帮。”话声一落,四条船当中驶得最快的那条船靠到这条小船边。一个四十多岁左右,身子粗犷,皮肤黝黑,手持一条银棍的汉子当先一跃,跃上这边船来。 无言一见得这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国大哥,许久未见,可还记得小弟。” 这汉子闻言望向无言,这一望之下,登时大喜,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莫贤弟呀,我怎么会忘记,上次我俩一起痛饮,自你走后,我常为找不到一个对手而发愁无趣呢!” 无言笑道:“国大哥,容我跟你介绍下。”说罢指向白旭道:“这位是我师叔,外号‘弹震手’。”又指向玉琳,道:“这位是我师姐玉琳。” 国泰安向玉琳点了下头,向白旭抱拳道:“原来是准剑派弹震手,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在甚幸。” 白旭一拱手,道:“不敢!国帮主一手潜龙棍赫赫有名,在下也是久仰之极的。” 国泰安哈哈一声大笑,听得白旭夸奖,心中欢喜,但他却也有自知之明,他的潜龙棍虽有名,可断断不是白旭的对手。白旭虽然年纪比他小,可名声却比他大的多。白旭外号弹震手,这名号其实便是他两种拿手的功夫,一种乃是弹指,另一种却是震掌,故江湖中人给他起了这么个弹震手的外号。除了弹震手,他的剑法那也是厉害之极的,乃是准剑派五大高手之一。 国泰安道:“我那潜龙棍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赫赫有名倒是不敢当。” 白旭只是微微一笑,道:“国帮主自谦了。” 无言道:“国大哥,我这次其实乃是要跟我师叔还有师姐去痕剑派参加我们三合剑盟的比剑大会,搭船途经此处,看见你们飞龙帮的船,小弟便想着来见见国大哥。却不想那船家竟是不肯搭我们过来,后来我们一番打听,那船家道出了缘由,将国大哥你们飞龙帮跟黑狗帮争那鱼岛的事说与了我们听,我便想刚好来见国大哥,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国大哥。” “哦!原来如此!你们若肯帮我,那肯定能拿回来。”国泰安一听这话,脸显喜色,毕竟无言他们乃是准剑派的,准剑派势大,得到他们的帮忙,而且有弹震手白旭在这,那这事多半便没问题了,他自是不知道白旭可没打算出手。 而飞龙帮跟黑狗帮实力相较起来也算势匀力敌,对付黑狗帮已是不易,若是单凭他飞龙帮,还要多多顾忌黑狗帮后头的无行帮,这事怕是难有善果。 无言道:“国大哥,现下情势如何?不妨说与我听听。” 国泰安点了点头,道:“自那朱逸头宣布要将鱼岛吞并之后,我们帮便在此与他们对峙。我们跟他们说了,只要他们敢上岛挖岛上的金矿,我们便动手,因此黑狗帮倒也有所顾忌,暂时不敢上岛挖矿,我们两家便在此对峙着。我此时正心烦着呢,如此对峙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而那黑狗帮这些日子之所以不动手,定是去请那无行帮的人来撑腰了,等那无行帮的人一来,我飞龙帮定然要吃亏。现在我是进退不得,若退一步的话,外人定说我飞龙帮是怕了他黑狗帮,那以后我飞龙帮的人还有面子在江湖混?” 玉琳插嘴道:“那若是进一步呢?” 国泰安摇了下头,道:“进一步的话,两帮便要打起来,现在我帮发展势头正猛,不出几年,定能压下黑狗帮,是以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动手的。待我飞龙帮以后实力大升,还怕收不回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我不想动手,可那鱼岛本身便是我飞龙帮管的,若是他黑狗帮敢得寸进尺,那我飞龙帮定然跟他血拼到底,我们帮中的兄弟没有一个怕死的,还会怕了他黑狗帮。”国泰安说到后面,声音越说越响亮,说得斩钉截铁,慷溉激昂。 旁边飞龙帮的弟兄被他这话一感染,个个高举手中刀剑,喊道:“打倒黑狗帮,收回鱼岛!……” 国泰安双手一招,示意弟兄们停止喊话,道:“弟兄们莫急,祖宗的东西我们迟早要收回来。” 无言点了点头,道:“国大哥,不知你可信得过我?” 国泰安一听这话,哈哈放声大笑,道:“莫贤弟何出此言,我与兄弟因酒相交,而我常自认为酒品即人品。兄弟酒量甚大,喝酒又十分豪爽,足见贤弟气量广大,性格豪迈。豪迈之人,做事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乃是真诚之人,我虽与贤弟相交不久,但我俩坦诚相对。我对贤弟的人品那是无丝毫怀疑,又何来信不信得过之说。” 无言喝了一声:“好!既然国大哥信得过我,那此事交由我们来解决如何?” 国泰安一听这话,寻思:“莫贤弟乃准剑派之人,若由他出面解决这事,以他准剑派的大名,黑狗帮倒也不敢怎样,而且无行帮也会顾忌几分,这比我出面却是要好得多了。”便道:“莫贤弟既然这般说,那便劳烦莫贤弟了,只是不知莫贤弟欲要怎样解决,不妨说来听听。” 无言嘿嘿一笑,道:“国大哥,那朱逸头可在对面船队之中。” 国泰安道:“应该在当中,刚才还见着他。” 无言笑道:“好!国大哥尽管放心!至于什么法子吗,国大哥且看着便是,我们定然帮你拿回来。”说罢望了望白旭,道:“白师叔,我们教训一下那帮恶贼,然后顺便帮国大哥拿回鱼岛。” 白旭点了点头,笑道:“你自已看着办吧,反正你白师叔我不打算出手。”白旭准备让玉琳跟无言历练一下,不过他虽说不出手,等下若是情况有甚危急,他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无言道:“国大哥,你叫手下将船驶近些,我要上那鱼岛。” 国泰安一听这话,当即点了点头,道:“无言贤弟你要上去做甚?” 无言见国泰安一脸疑色,笑道:“国大哥,我要在鱼岛那竹台上跟朱逸头较量。”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续道:“对了!国大哥,不知那朱逸头性子如何,国大哥与他是死对头,想来应该颇所了解。” 国泰安应道:“那朱逸头性子稍为浮燥,为人甚爱脸面,而且十分粗心。” 无言将头微微一点,笑道:“国大哥尽管放心,此人如此性子,最是好办,劳烦国大哥叫手下弟兄们将船开近些吧,嘿嘿。”笑了两声。 国泰安见他如此说,便不再多说,吩咐手下,将船开向鱼岛。本来飞龙帮的船队离鱼岛也不是甚远,不过片刻之间,已开至离鱼岛三四丈之处。便在此时,国泰安喊了一声停,飞龙帮的人便将船停将下来。 无言举目瞧那鱼岛望去,却见那鱼岛之上并无一人,不禁心下生疑,便问道:“国大哥,这鱼岛现下不是处于黑狗帮的实际控制之下,怎的小岛之上却是不见黑狗帮的人?” 国泰安一听这话,道:“之前我们飞龙帮跟他们黑狗帮说了暂时搁下这事,留待以后解决,再加上这小岛当时还未发现金矿。这小岛在这河水之中孤零零的,只有县中渔民到附近打鱼,因此最多只能向渔民收点场子费,倒也无甚大用处,是以黑狗帮也没派人守这小岛。而最近朱逸头要挖这岛上的小金矿,本来他想派人上岛,但我们飞龙帮立即开了几十条船过来,他见我们大有动手之意,倒也有所顾忌,遂暂时没派人上岛。” 无言道:“那如此说来,怎的说是他们实际控制了这鱼岛?”以无言的想法,双方都无人上岛守卫,怎 的算是黑狗帮控制了这岛,故有此一问。 第9章 全之种 国泰安叹了一声,显得十分黯然,道:“莫贤弟有所不知,平日间鱼岛附近水域方圆十丈之内都有黑狗帮的船队在巡游,他们管着这片水域。我们飞龙帮的人基本不能近及鱼岛,前些年帮中发展势头迅猛,我心思全放在帮中的发展大计之上,是以我倒也没在意这事。” 这鱼岛本来便是飞龙帮管辖之物,却被黑狗帮窃取了,想到自已管的地方,却给别人占了,帮中的兄弟平时间却连近都近不了,只能空自瞭望,一思及此处,国泰安自不免感伤。 无言一听这话,问道:“那怎的今日我们这船驶到离鱼岛这般近处,却不见黑狗帮的船队有所行动。” 国泰安眉头深皱,脸现愁色,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所在,想来他们如此放松警惕戒备,定然有所倚仗,而他黑狗帮的倚仗,自是无行帮了。我看他们多半是去找无行帮来帮忙了,若是如此,此事怕是更加麻烦了。” 无言见他这般愁容,便笑道:“国大哥放心好了,就算无行帮来了,有我白师叔在,那也不怕他们。”说罢望向白旭,道:“白师叔,对吧!” 白旭道:“无行帮又如何,我们准剑派自然不怕他。” 无言微微一笑,道:“白师叔,那我便上去了。”说罢往鱼岛竹台上指去。 白旭却道:“无言,依我看还是你师姐去较好些。” 无言一听白旭这话,便明白了白旭的意思.白旭这是担心自己打不过那朱逸头,是以叫玉琳去便有把握。无言倒也不介意,白旭并非是瞧不起自己,而是自己向来无心武学,武功确实差得很,白旭只是担心罢了。玉琳心中也有些担心,当即接道:“是呀!师弟,还是我去。” “哈哈!”无言大笑一声,道:“师姐,我有二好,一好喝酒,二好打架,今日喝酒再打架,与他一分高下,哈哈!”说罢也不理玉琳跟白旭反对,腾身一跃,跃上鱼岛上的竹台。 白旭摇了摇头,道:“还打架,就那点功夫,不被人打就算好了。” 玉琳道:“白师叔,没事吧?”她心中总是有些不放心。白旭笑道:“没事,你尽管放心,有你师叔我在,等下他若有危险,我自会救他。”玉琳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 鱼岛上的竹台倒也不是很大,长宽也就十来丈多。竹台中间却是插着一根黑狗帮的帮旗,这鱼岛现在处在黑狗帮的实际控制之中,这帮无耻之徒,在上面插上他们的帮旗倒也不足为怪。而在这竹台之下乃是一层厚厚的积泥,这些积泥乃是因为河中河水冲唰而下,到此处被这鱼岛所阻,是以积于此处。积泥离竹台不及三尺远,若在平时,本也看不到积泥,不过最近河水水位下降,以至于积泥露了出来。 无言方一落到竹台上,便对着对面黑狗帮的船队一声大喝:“朱逸头,给我出来,有种的跟老子打一场。”这一声大喝十分响亮,对面黑狗帮的人自然听到,见到有人敢上鱼岛还放言挑衅,当即去通报朱逸头了。不稍片刻,四五艘船朝鱼岛直冲而来,到得三四丈处,当先一只船上一条汉子从船上腾身一跃,跃到竹台上来。 无言放眼朝那条汉子望去,只见此人身材矮小肥胖,身着一副宽袍,腰悬一把大刀,双眼微眯,鼻子下竟留一摄小胡子,看这样子,说有多猥锁便有多猥锁,有种让人十分讨厌的感觉,说得直点,便是让人有一种想打他的冲动。 无言心道:“怪不得,长得这副模样,还能是什么好人,倒也无耻对了。” 那汉子一上来,便向无言这边望来,做出一副冷傲神色,道:“刚才就是你小子在这喊着想跟我打一场?” 无言嘿嘿一笑,道:“没错!你莫非便是朱逸头了?” 那汉子头往上抬,一副高傲神色,道:“当然!朱逸头便是我了。”说罢望了望无言,又望了望对面飞龙帮的船只,冷笑道:“你是飞龙帮的?” 无言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姓泥,名劳木,乃是砍狗帮大弟子。” 朱逸头只觉这名字怪怪的,却也没去多想,不过他虽性子浮燥,却也不笨,他们帮叫黑狗帮,偏偏无言说他是砍狗帮的,那不是说要砍了他黑狗帮。江湖上向来没有听过砍狗帮这么一派,这摆明了是找茬。 朱逸头脸色涨红,心中生气,道:“看来你小子是要来找茬了?看这样子,是飞龙帮载你过来的,你是他们的帮手?” 无言心中冷笑:“当然是来找茬,难不成来陪你闲聊。”口上道:“非也!我虽是飞龙帮载过来的,却不是来帮他们的。” “哦?”朱逸头道:“你既不是飞龙帮的帮手,而我又不认识你,怎的你却要来找我打架?” 无言笑道:“朱帮主你且听我道来,我这人呢平时最爱到处游历,与人论武。那日我到得这黟县来,听闻黟县武林人士说道:‘黟县好手满地有,多在飞龙与黑狗,黟县强者纷尽逝,当今潜龙与劈日’。我心中好奇,便打听了下,才知原来此话是在说飞龙帮的帮主国泰安的潜龙棍跟黑狗帮朱帮主你的劈日刀法,于是我心中好战之心顿起,便想来跟你们两位高手过下招。我先找到了飞龙帮帮主国泰安,与他打斗了一番,潜龙棍果然名不虚传,我俩斗了一百多招,最终我终是输与了他。他见我一副丧气模样,便请我去喝酒,偏偏我这人酒量不行,人称十杯醉,喝几口便醉,是以我不敢与他喝,只与他闲聊。中途他与我说到跟你们黑狗帮争这鱼岛的事,说你朱帮主正在对面,我一听这话,浑身战意顿起,便叫他搭我一趟来此与你比斗一番。” 朱逸头耐着性子听无言说完,却是冷笑道:“你既然输给了国泰安,那便不用与我比了,我与他武功差不了多少,你定然也输定了。” 无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错也!错也!朱帮主这话便错也!我之所以输与了那国泰安,是因为我生平绝技砍狗剑法未使,才输与了他,要不然岂会!” 朱逸头一听到砍狗这二字,脸色顿显不悦,寻思:“这小子不过十几岁年纪,功夫还能好到哪去,他既然这般处处找茬,我便与他些颜色看看,正好借此人立下威势。”便笑道:“哦!看来阁下很有信心呀,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我便与你比斗一番。”说罢唰地一声拔出腰间大刀,但见这大刀全身金亮,竟是一把金刀,这金刀在阳光照映之下反射出一阵阵刺眼亮光。 无言亦是拔出了腰间长剑,却是反手往身后下面竹台边缘处上的竹子一削而去,他这一削之下,竹台边缘处三根竹子登时被削掉一小截,往水面上落去。无言剑尖一挑,将其中一段挑上半空,伸手一探,抓在手中,对着朱逸头笑道:“朱帮主且慢,我先问你一句,我手中这竹你可知它是什么竹?” 朱逸头微微一怔,不知他无缘无故问这竹子做甚,但他知黟县中所用的竹子多半是从竹海中来的,便道:“这竹子吗自然便是从黟县竹海中来的,应该便是翠竹,你问这做甚?。” 无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错也!此非翠竹,此竹跟翠竹甚为相似,其实乃是另一种竹子,叫全之种。我之所以说这根竹子吗,便是想以此来比朱帮主,朱帮主便好比这全之种。” 朱逸头一怔,问道:“全之种?这名怎的这般怪,不过你将我比这全之种,有何含义?” 无言笑道:“朱帮主,这竹子象征何义,何需我多说,你自也知呀。” 朱逸头一听这话,心中稍喜。竹子所象征之义,便是正直,所谓竹者重节,节者为信,竹子便是代表重节、重信。无言将他与竹子比,这话自是夸着他,也难怪他高兴,至于这竹子是无言所说的全之种还是翠竹,他却是懒得理了。 那边国泰安跟白旭玉琳三人正凝神观望着竹台上两人,无言跟朱逸头两人说的话他们自然也听得到。 众人都被无言搞得一头雾水,均思:“朱逸头那等恶贼,怎配比这竹子,岂不是辱了竹子的节风。” 旁边飞龙帮的帮众却是心中不忿,飞龙帮跟黑狗帮是死对头,无言说要帮飞龙帮,怎的一过去就夸起朱逸头来了,他们自然有气。 白旭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众人更是被搞得一头雾水了,均望向了白旭。 白旭知众人心中疑惑,笑道:“刚才无言说这种子是什么品种来的?” 玉琳接口道:“师弟说是全之种呀。” 国泰安却道:“那分明是竹海的翠竹,什么全之种,根本就没听说过。” 白旭怕朱逸头听到,压低了声音,道:“全之种,你们将这全字拆为两字,是什么字?” 玉琳道:“是入字跟王字(此处以繁体来论)。” 白旭笑道:“入字与八字相似,那么这下又是哪两个字?” 玉琳晃然大悟,轻声道:“是王八两个字。”这一说出口,登时醒悟,咯咯笑了起来。 旁边国泰安亦是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如此,哈哈!” 那边朱逸头此时正自欣喜,却也没有心思去理白旭这边,因此他们说的话他倒也没听,一脸笑意。以为无言夸他,他心中自然而然便对无言有了一点亲切之意,便道:“这位少侠,说得好!说得好!那我们便来切磋切磋。”他这一高兴,将对无言的称呼也改成少侠了,而且他还道无言是夸他,竟自已说无言这话说得好。 无言心中冷笑:“当然说得好!全之种倒也配你。”长剑一挽,起了个起手剑势,道:“朱帮主,那便赐教了。” 第10章 换个方法比 无言这一招起手剑势名为‘上剑之礼’,乃是手挽长剑,将长剑剑尖朝天向上,此种手势一般用于朋友师兄弟之间的切磋比较之用,剑招之名上剑之礼便是表达对对手的敬意之意。 而此时无言虽用这一招上剑之礼,可长剑剑尖却是朝地而下,如此一来,这一招上剑之礼倒变成了下剑之礼了。像朱逸头这等无耻之徒,无言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敬意,因此故意将剑尖朝下。若是正义仁信之人,便配上剑之礼,若是无耻小人,便以下剑之礼,下剑配朱逸头,倒也合适。 朱逸头当然不知无言这一招起手势当中的含义,见无言起了个剑势,当即将手中金刀一举,蓄势待发。 无言微微一笑,喝道:“朱帮主接招。”喝声一落,腾身一跃,于半空中唰唰唰使了三剑分刺朱逸头面门、腰间、肋下三处,他这三剑乃是一招,名为‘三星落月’。 朱逸头本来见他年纪轻轻,倒也没将他放在心上,但一见他这一招剑术精妙之极,心中轻敌之意登时大减。举起手中大刀,使一招劈日刀法当中一招‘断日’,断日之招意,其意便于断,断敌之招,使敌后招无法接济而上,再敌人招式一断之际,趁此时机反攻而上。 而无言一招三星落月,三剑刺三个方位,自有快慢之分,朱逸头一眼便瞧了出来,内劲贯注于刀上,刀面直上,撞到无言刺他面门那一剑剑尖之上。如此一来,刀剑相交,铮地一声,无言只觉手腕一震,手上剑式不禁一缓,这么一缓之下,朱逸头的大刀却是反削到了他手腕之上。如此一来,他另外两剑却是使不出来了,只得换了剑式,剑尖作横,格开朱逸头的大刀刀锋,腾身退了一步,道:“好刀法,果然不错。” 他这一句话倒是没乱说,朱逸头这套劈日刀法凌厉狠辣,刀招精妙,倒不失为一套好刀法。 朱逸头刚才跟无言这么一交手之间,已是发现了一点,无言剑招虽妙,可内力却平平,完全不及他,否则刚才他那一刀,未必便能那么容易便破了无言那一招三星落月,心道:“这人剑招虽妙,可内力平平,我与他拆招之时,招招以内劲来催使,我内劲一加于刀上,他定然吃力,如此一来就算他剑招精妙,等下也吃不消,我便能拿下他。”心中这般打算,脸现得意之色,道:“你这剑法也不错。”说罢疾攻而上,唰唰唰向无言连劈了三刀。 无言避开他这三刀,微微一笑,道:“朱帮主,过奖了。”反攻三剑,脚下一动,边刺边走,环绕着朱逸头周身开始疾攻起来。朱逸头仗着劈日刀法的凌厉跟内劲,倒也应付自如,而无言则相对要吃力一些,不过他却是仗着剑法的精妙跟灵活倒也稳住了局势,不至于败于朱逸头手中。 无言绕着朱逸头环攻了一圈,这一圈之中,无言共刺了三十多剑,这三十多剑之中,却有二十多剑是攻朱逸头下盘的,而且说来也怪,他准剑派的剑法便在于一个准字,而无言攻朱逸头下盘的那二十多剑之中,竟有足足九剑刺偏了方位,九剑全部刺到了朱逸头足下的竹子之上了。 那边船上白旭边看边摇头,玉琳也是眉头深皱。白旭脸显不悦之色,开口道:“无言这小子怎么回事,竟然刺偏了那么多剑,如果他掌握了剑法当中的准头,此时又怎会落于下风。” 玉琳大感奇怪,这些剑招平时无言也跟她拆过,当时他每一剑刺得都很准,怎么今日二十剑之中竟刺偏了九剑,便道:“师叔,无言师弟在船上的时候喝了那么多酒,兴许是酒劲未消,以至于失了准头。” 白旭一听这话,白了她一眼,道:“他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你什么时候见他醉过,你少为他开脱。” 玉琳伸了伸舌头,耸肩道:“兴许是无言师弟故意刺错,好让朱逸头大意。” 白旭却是不回她,凝神看着台上两人打斗。 两人说话之际,台上两人又斗了十多招,十多招中无言刺朱逸头下盘中又刺偏了一剑,刺到竹台上。这一剑刺偏,无言长剑一抖,突然变快,唰唰唰快攻了五剑,五剑之中剑剑刺朱逸头要穴,而且精准无比。 无言刺偏整整十剑,朱逸头自然也看得出来,因此他心中自然起了轻看之意,此时无言剑法突然变快,变得精准起来,他倒是有些缓不过来了,往后便退,欲要避开无言的攻击。无言见他一退,却是闪到旁侧,沿着旁侧,又是疾攻,连刺了十几剑。 朱逸头边退边挡,退了足足有七八步,终于挡掉无言的攻势,大刀一震,便欲反击。无言却是将长剑一收,腾身一跃,跃到后头,道:“不比了,这般比太没意思。” 朱逸头一怔,没想到无言突然便收手说不比,道:“你这是何意!” 无言笑了笑,道:“比刀比剑没意思,我们换种方法来比。”说罢摘下腰间装酒的葫芦,竟喝起酒来。 朱逸头道:“那你想比什么。” 无言灌了几口酒,纵身一跃,却是跃到了朱逸头对面四五丈处,将手中长剑往前方空中一抛而去,那长剑往前方飞去,由高渐低,落到了台上那根飘着黑狗帮帮旗的木桩处,插在离木桩不远处。 无言望着那把剑,身子突然开始晃动起来,一副醉熏熏的样子,摇了摇头,笑道:“朱……帮主,这样吧,我们……来比气息跟臂力。” “哦?”朱逸头倒没想到他会比这个,略感意外。不过若说比这两样,他却是反倒高兴的。所谓比气息,内力深厚者气息自然更为顺畅,运转更为自如,他内力比无言高,自然不怕无言;而若说臂力的话,他身材比之无言却是要壮上许多,而且他的臂力也是十分之大的,就算他臂力不及无言,可他内力比无言高,也能以内力来消补不足之势,无言要比气息跟臂力,可谓正合了他的意。朱逸头笑道:“那你要怎么比,我便奉陪。” 无言身子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一个踉跄,却是摔到了竹台上。 朱逸头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奇怪,心道:“这小子刚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变成这副样子,连走路都走不稳。”便问道:“你小子搞什么?” 那边船上玉琳见无言突然摔倒,心中一紧,急道:“师弟怎么了,怎会突然摔倒了,该不会是中了那朱逸头什么诡计了吧?” 国泰安道:“那快上竹台去,免得无言兄弟出事。”说罢向前行了一步,蓄势准备跃上台去。 白旭淡淡一笑,道:“国帮主且慢。不会有事,无言应该是有意摔的,就不知道无言那小子搞什么名堂了,他做事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静静看着就是了,不必担心。” “哦?”国泰安一听此话,顿住身子,心想:“白旭乃无言师叔,与他长期相处,比我自然更了解无言,他既说没事那就无碍了。若是无言有事,他早便上竹台了,岂会这般冷静。” 竹台上无言撑起身子,蹲坐在台上,拿着葫芦,道:“我不是……说了,我一喝酒就醉。所谓棋逢……对手,难分胜败,招逢对手,打得痛快!刚才跟你……你打了那么多招,打得我很爽很痛快,我一爽便热血上涌,我这一热血上涌,便想……喝酒,没想到才喝了几口,便有……些醉了。” 朱逸头道:“那你要怎么比,快些说。” 无言道:“这样……吧,我们来比倒立。” “什么?”朱逸头以为自已听错,眉头一皱,一声惊疑,道:“你刚才不是说比气息跟臂力吗?怎的成了比倒立了。” 无言又灌了一口酒,道:“你听……我说,我们以我那把剑为终点,我们两人分别在竹台两边倒立,面朝对方,然后用双手……来跳跃,每次只能跳半丈,朝直线前进,看看谁先到……那把剑,便算赢了!倒立以双手来跳,不就是比……臂力了?一倒立的话,我们气息便不顺,只有气息……更强者才能更好控制好气息,气息一顺,跳……起然更为快,所以先到那剑的自然是……气息更强臂力更好之人。” 朱逸头听他如此说,倒也觉得有理,只是这般倒立来比,又一跳一跳的,岂不是像两个小孩子玩闹一般了?这未免太不好看,而且飞龙帮跟自已的帮众也在附近,让他们看到自已倒立起来在这台上一跳一跳的,岂不是好笑。 无言见他不答,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什么狗……屁黟县高手纷尽逝,当今潜龙与劈日,潜龙倒是真了不起,劈日……却是浪得虚名。”按照无言如此说,劈日便是不如潜龙了,朱逸头跟国泰安那是死对头,被别人说自已比不过死对头,他当然不肯,气道:“你这是说我的劈日刀法比不过他潜龙棍法了,放屁!” 无言笑道:“我一路来……黟县,听人家说朱帮主如何大胆英雄,武功高强,没想到朱帮主连跟我比个气息臂力倒下立都不敢,江湖传言,果……然不可信。罢了!朱帮主不想比便不用比了,我以后在江湖中,定然跟别人说清楚,什么劈……日,无胆之徒!连比个倒立都不敢。”说罢起身,摇摇晃晃的便要走开。 第11章 妙胜 朱逸头寻思:“看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真醉了,不过我内力胜他,又怕什么?飞龙帮的人还在那,若我不跟他比,岂不是让他们嘲笑连倒个立都不敢,而且帮众们怕也会因此瞧不起我,若是传到江湖中,那我更没面子。好!倒立便倒立,虽说有些胡闹,只要我胜了这小子,便无关紧要了。”这一想罢,便喝道:“好!比就比。” 无言一听这话,嘴角一斜,转过身子来,竖起大拇指头,道:“朱帮主果然好样的,那我们便来比比。”说罢腾身一跃,跃到竹台边缘,将手中酒葫芦放在旁边,身子摇摇晃晃,道:“朱……帮主,准备好了吗?” 朱逸头却道:“且慢,你刚才可是说每次跃半丈?” 无言点了点头,道:“没错,每……次只能跃半丈左右,若是随便跳的话,三……两下便能到了,还有何意思。” 朱逸头道:“话虽这般说没错,可毕竟我们倒着跳,跳起来没个准头,多多少少会有些出入,跳多跳少了又不知,总是不太好。” 无言笑道:“朱帮主,这点我自然也想到,我……之所以说跳半丈那是有原因的。”说罢手指向脚下竹台,道:“朱……帮主且看脚下竹台中的竹子,中间……这十几根竹子竹节间的距离基本差不多,大约就半丈距离,而且这……十几根竹子的竹节都刚好排在同一个位置上。” 朱逸头闻言望向无言所指的十几根竹子,这一望之下发现果然跟无言所说的一般,这十几根竹子与其他竹子大是不同,一般竹子竹节多在一尺左右不等,这十几根竹子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竹节竟如此之大,距离几乎相差不多,十几根竹子排得一样整齐。 无言续道:“我们等下就以这十几根竹子的竹节为准,在这十几根竹子上跳过去,每次跳一段竹节,这不是刚刚好?” 朱逸头笑了笑,跃到另一边竹台边缘,道:“好!那就开始”说罢双手往那十几根竹子上一撑,脸朝竹台内,稳稳倒立了起来。那边无言亦是倒立了起来,不过他的身子却是摇摇晃晃的,十分不稳的样子。 无言喝道:“朱……帮主,那便开始。”说罢双手往竹台上一拍,向前跃去一节。朱逸头那边自然不会停着,也跃了起来。无言再跃到离那把剑四节之时,身子却是突然一晃,竟开始摇晃起来,一个支持不住,竟然摔倒了下来。 那边朱逸头见他摔倒,心中欣喜,道:“原来这小子是真醉。”他心中虽欣喜,可却也不敢大意,手头上也不慢,继续向前跃去。无言撑起身子,重新倒立而起,不过如此一来,自是慢了朱逸头 。不过他却也没放弃,继续向前跃去。 朱逸头离那把剑越来越近,眼看只要再跳一节便能拿到那剑,心中大喜,双手往地上一拍,便向前一跃而去,眼看双手正要再次落在竹台上,只要这一落在竹台上,便可以拿那把剑了,也就是赢了。 哪知双手才落到地上,突然咔嚓一声,紧接着手下的竹台突然下陷沉了下去,手下方的竹台这一沉,他的整个身子登时失去了支撑力,整个人跟着竹台扑通一声掉了下去,扎到了竹台下的积泥之中,只剩一双腿还在竹台上乱蹬乱窜。 这一下来得实在是太快又太突然了,朱逸头完全没有料到,再加上他是身子倒立着的,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若是他是站着的,倒有机会逃开,再加上那竹台下的积泥离竹台也就三尺来高,他身子这一下去,顿时便扎在泥堆中了,整个人陷了进去。 那边无言见朱逸头掉落泥中,哈哈一声大笑,身子一翻,重新立正而起,跃到朱逸头正在乱蹬乱窜的双脚旁,双手往前一探,捉住了他的双腿,用力将他一拉,便将他拉了起来。 朱逸头一头扎在泥土堆中,上半个身子已经全是黑泥,他只觉双脚一紧,便被人救了起来了。可是他连眼睛都被黑泥堆满了,根本看不到东西,正欲用手去擦掉眼上的黑泥,突然身子被人用力一抛,撞到了竹台上。这一抛自然是无言所为,无言一抛开他,便紧步跟上,右手一探,啪啪两声点住了朱逸头要穴。 无言刚点了朱逸头要穴,黑狗帮中两名汉子已然跃上台来。这两名汉子一个又矮又瘦,一个又胖又黑,又矮又瘦的汉子姓毕名生,乃是黑狗帮的副帮主,而又黑又胖的汉子则姓赵,名子飞,乃是黑狗帮的三当家,加上朱逸头,黑狗帮中便是他三人武功最高。 毕生跟赵子飞见朱逸头落坑而下,知道事情不对,便从船上跃上台来想过来救朱逸头。毕生其实便是这次与朱逸头竞争帮主之位的人,原本来说他巴不得朱逸头出事,但现在朱逸头出事,他在此处,帮中的兄弟们也在看着,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如若他见死不救,反倒会被人说他为夺帮主之位,对帮中兄弟见死不救了,因此他也只能跟着赵子飞一起跃将过来。 无言却是不理他们,将插在附近的自已的那把长剑拔了出来,架到朱逸头的脖子上,喝道:“黑狗帮的人你们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敢过来我便杀了你们帮主。” 朱逸头在无言手上,两人投鼠忌器,倒是不敢妄动,只是相互对望了一眼,均是眉头深皱。 那边白旭、玉琳跟国泰安三人也已然跃上台来,三人见黑狗帮毕生跟赵子飞跃上台,怕无言应付不过来,是以赶来相助。 朱逸头双眼被黑泥所堵,自然看不到现在竹台上情形,但他只觉喉头微凉,知道自己已被无言用剑挟持住,便道:“小兄弟,你这是做甚,我跟你无怨无仇的,刚才那番比斗我出了意外,掉了下去,大不了便算我输,你用剑架在我脖子上干吗?快快放了我。” 无言一听这话,一声冷笑,又叹了一口气,道:“你叫朱逸头,好名!人如其名!长得像猪头,脑子果然也够猪头。还意外,你以为这竹台好好的,无缘无故会突然陷下去。白痴!”这话音一落,左掌一举,啪地一声便在朱逸头沾满黑泥的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朱逸头被他这么一打,脸上先是多了一个白色手掌印,然后白的又变成了红的。朱逸头大怒,但他现在穴道被点,人又在无言手中,却是不敢发怒,只得忍了下去。 那边毕生跟赵子飞见无言打朱逸头,对着无言怒目而视,却也不敢乱来。 无言笑道:“好!红烧猪一头刚刚好。” 朱逸头被无言这么一打,似乎反倒清醒了,怒道:“原来是你这混小子坑我。” 无言哈哈大笑,道:“当然!你以为我刚才跟你比试之时那十剑刺偏了的剑式都是白刺的了?我环绕着你所刺偏的十剑均是刺在你脚下竹子之上,而你那时所站位置,刚好是我们比跳跃的那十几根竹子上。其实我十剑已将你所站那位置的竹子绕成一个圈刺断了,我再突然猛攻,将你逼开,免得圈子被你踏坏,然后再诓你倒立比跳。我所刺断圈子便是在那十几根竹子的一个节点中,再骗你跳节点,你一跳节点,这不刚好跳到断圈中,再加上是用跳的,你从前一个节点跳到断圈的这一个节点之时,身子自然是跳到空中,从空中猛然跳下,力道自然更大,再加上你是倒立着的,就来不及作反应,自然便中计了。” 朱逸头怒道:“好你个小子!你好算计呀,原来你故意酒醉摔倒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 无言笑道:“当然,我自然要顾忌一些,我怕你看到那段竹节中我所刺的剑口,是以在你将要到断节口之时,故意装酒醉摔倒,如此一来,便可分散你的注意力,再加上当时你离那剑只有区区几步之遥,你自然着急取胜,因此心急之下更无暇顾看。” 朱逸头此时是又悔又恨,当初他见无言年纪轻轻,是以不将他放眼里。后来跟无言比试,无言长剑刺偏十剑,他还道是无言年纪太轻,剑法不熟,再加上他跟无言比斗,不能分心,因此也没去注意无言的刺偏的剑刺到何处。一番比斗,发觉无言武功比自已差上些,便想着在帮众面前立下威,没想到却中了无言的计了。 众人听到此处,总算知晓了当中缘由,国泰安哈哈大笑,玉琳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无言这方法虽设得巧,可这当中却大有运气的成分,试想如果那朱逸头心细了些,这事怕多半不成。 白旭点了点头,心中暗赞:“这小子总是这样,做事情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倒是机灵之极。” 那边毕生跟赵子飞却是涨红了脸。赵子飞喝道:“小子!快放了我家帮主,不然我黑狗帮饶不了你。” 无言正欲开口,玉琳却是插嘴道:“你黑狗帮很了不起呀,难不成我们还会怕了你。” 毕生冷哼一声,道:“我黑狗帮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我们帮和无行帮相互结盟,你们若得罪了我们帮便是得罪了无行帮,你自已掂量掂量。” 第12章 将进酒 白旭摇了摇头,却是不语,无行帮虽势大,可也比不了他三合剑盟,他们准剑派自然不怕无行帮。 无言望了望毕生跟赵子飞,道:“你们这是威胁我吗?”说到此处,一转目光,却是望向朱逸头,道:“朱帮主呀,你们黑狗帮的人威胁我。我这人最恨别人威胁我,一被人威胁我就火气上涌,一火气上涌我就想打人,只好委屈下你了。” 朱逸头一听此话,心中一凉,急道:“别呀,我……”他这我字才说出口,无言啪地一声又狠狠扇了他另一边耳光,这一下力道甚大,朱逸头的脸登时又多了一个红掌印。 “你……”毕生向前一跨,一副要动手的样子。赵子飞却是伸手拦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道:“你们想怎么样便直说。” 无言笑道:“这个简单,你们黑狗帮给我乖乖滚出鱼岛,以后不准再到鱼岛附近,这鱼岛还给飞龙帮。” 毕生一听这话,冷哼一声:“做梦!” 赵子飞却道:“好!还给你们也可以,不过你们要放了我们朱帮主。”毕生望向他,欲言又止。 无言笑道:“可没这么简单。”说罢对着朱逸头喝道:“现在来跟你算算罪。”话声一落,啪地一声又打了朱投逸头一巴掌,道:“这一掌是为你黑狗帮的无耻打的。” “哎哟!”朱逸头被打得脸痛,哀求道:“大爷,你放了我,这鱼岛我们黑狗帮不要了,还给你们,还给你们。”他这一吃到苦头,连对无言的称呼都改了,直呼无言大爷了。 无言却是不理他,举起左掌,又是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道:“这一掌是为被你们黑狗帮残害过的人打的。” 朱逸头苦叫道:“大爷,求你了别打了。” 无言道:“我问你,南村三百多口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朱逸头当即辨道:“没有!我真没有。” 无言举起左手,运足力道,狠狠便对着朱逸头扇了下去,这一下,力道之重,直打得朱逸头头晕脑眩,道:“你还敢狡辩,有没有!” 朱逸头道:“有!不过跟我没关系呀大爷,这是我们黑狗帮前几任一个帮主做的事。” 无言啪啪啪啪连扫了他四巴掌,直接将朱逸头打晕了过去,道:“打你几个巴掌算便宜你了。s。 好看在线>” 那边毕生跟赵子飞冷冷看着这边,心中火气直冒,但终究是不敢动手,铁着脸在那忍着。 无言大喝一声:“白师叔,交给你了。”突然抬起左脚,将晕倒在地的朱逸头踢向白旭。 白旭双手往前一探,扣住朱逸头双手手腕,将他猛力一扯,从地上扯了起来,运足内力,施开震掌,震断了朱逸头双手经脉。 朱逸头双手经脉被断,自然疼痛无比,这种撕心裂肺的痛直接将他疼醒了,他这一醒,再也忍不住,哀嚎起来。赵子飞见白旭断朱逸头经脉,心中大急,再也顾不得眼前情势,便要冲上去。 毕生却是扯住了他,喝道:“别过去,你这一过去,说不定他直接杀了朱大哥。”赵子飞登时被这一声大喝惊醒,却是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毕生此时心中却是冷笑:“废了更好,帮主之位便非我莫属了。” 那边白旭将朱逸头一个倒翻,捉住他双脚,再次施开震掌,震断了朱逸头脚脉,便将他扔回地上。朱逸头此时已是痛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玉琳怕毕生跟赵子飞有所异动,当即拨出长剑,剑尖抵在了朱逸头后心上。 无言却是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那一根悬着黑狗帮帮旗的木柱旁,长剑一削,便将那根木柱削断。那根木柱随着黑狗帮的帮旗砰地一声倒在了竹台上,无言走到黑狗帮帮旗处,长剑一削,便将黑狗帮帮旗削断扯了下来,拿到手中,笑道:“什么狗屁帮旗,这中间一个红圆,却是什么意思。” 国泰安冷笑道:“他这帮旗的含义那是说他黑狗帮便如那烈日一般永远存在,炽热夺目。” 无言一听这话,冷笑一声,道:“有理有理!炽热炽热,你们这帮家伙便是因为脑子全部太过热以至于变糊涂了,搞这么一出闹剧,无耻到占人家地方。还永远存在,就怕你们没那么多药吃!全部烧成白痴了。”说罢手中长剑一动,将黑狗帮帮旗中的红圆削了掉,道:“依我看呀,还是这样好,没了这个太阳,那便是欠日,你们黑狗帮欠日,以后也不会烧坏脑子了。”将黑狗帮帮旗扔到那河中。黑狗帮帮旗落到水中,飘在河面上,随着河水很快便往下漂了去。 无言望着黑狗帮帮旗顺着河水飘去,道:“纵观江湖,便如波浪起伏,历经起起落落,但正义之道久经不息,只有仁义正义才是王道,正道者得人心,得人心者才能有所建树。而你们黑狗帮尽做伤天害理之事,恃强凌弱,又岂是天理能容,你们便如你们那帮旗一般总要随着潮流渐渐没落下去,往后这一带,我相信会是飞龙帮的天下。” “好!”国泰安一声大喝,对着竹台旁飞龙帮的船只喊道:“兄弟们,扔咱的帮旗过来。”船上飞龙帮的人将插在船上的飞龙帮帮旗抬了起来,扔向竹台,朝国泰安扔来。 国泰安腾身一跃,接住那帮旗,走到竹台中央,帮旗插到竹台上,吼道:“鱼岛是我飞龙帮的。”望着在风中徐徐飘动飞扬的飞龙帮帮旗,国泰安大感欣慰。 无言笑了笑,望向毕生跟赵子飞,道:“往后不准踏进鱼岛范围之内,带着你们的帮主,给我滚。”玉琳收回抵在朱逸头后心的长剑,脚上使劲,一脚便将朱逸头踢向毕生赵子飞两人。 毕生赵子飞连忙扶起朱逸头,将他架到肩头上。赵子飞瞪着无言等人,喝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何门何派,有种的话便给我报上名来,你们帮着飞龙帮抢鱼岛,又废了我们朱帮主的武功,这件事我们黑狗帮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哦?”无言笑了笑。 白旭叹了一声,道:“我们是哪派的告诉你也无防,我们乃是三合剑盟准剑派的。我姓白名旭,怎么?你们想报仇,那我们等着你。” 赵子飞跟毕生两人一听白旭道出自已的门派跟名字,都是大感震惊。一来是准剑派是江湖中的大派,根本不是他黑狗帮所能比的,没想到准剑派的人竟会帮飞龙帮。二来是为自已惊,刚才两人幸好没出手,要是出手便得罪准剑派,而且两人武功都比朱逸头要差,朱逸头武功才比无言高一些,两人最多就跟无言平手。而白旭在江湖中可是名声不小,他们可没自信到以为自已能打败白旭,刚才若是出手,肯定要吃亏,吃了亏他们也不敢如何,难不成去找准剑派麻烦?准剑派要杀他们,那是易如反掌。 两人暗自庆幸刚才没出手,但赵子飞却是咽不下这一口气,道:“不敢!我们区区一个黑狗帮,怎敢找准剑派报仇,只是我们虽不敢,可无行帮跟我们黑狗帮结盟,自不会看着我们帮被人白白欺负,无行帮定会为我们讨回一个公道。”他说这话,明显便是拿无行帮来压白旭了,无行帮在江湖中也是大帮来的,势力也是十分大的,因此他抬出这无行帮来,显然是为了让白旭有所顾忌。 白旭一听这话,冷笑道:“你这是拿无行帮来压我了?”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冷冷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个!” 两人一听这话,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话不仅没让白旭有所顾忌,却是适得其反,反倒惹白旭生气了,冷汗不禁冒了出来。 无言笑道:“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两人一听这话,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掺扶着朱逸头便跃到船上去。两人生怕白旭一个不高兴便出手杀了他们俩,再也不敢多作逗留,赶紧吩咐手下驶船。黑狗帮几只船便朝原路驶了回去。 国泰安双手抱拳,对着无言道:“多谢莫贤弟了。”又向白旭一拱手,道:“承蒙白兄弟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白旭只是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倒是没帮上忙,全是无言那小子。” 无言道:“我虽捉住了朱逸头,可要不是师叔你在这镇着他们,他们哪里肯这般罢休。” “哈哈!”国泰安一声大笑,道:“痛快!那朱逸头被无言贤弟你坑惨了。” 无言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全是运气,而且是那朱逸头好骗罢了。”便在这时,河面上却是传来了一阵宏亮的高喊之声:“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喊声所吸引,目光纷纷朝河面上望去。 只见河面上一只小船朝着鱼岛疾驶而来。一个满头白发,面戴一副铁面具,身子佝偻的老者右手正提着一缸酒站在船头处边饮边喊。这老者却是没有左手,左手衣袖在河风的吹荡之中飘来飘去,而在老者后头,一名四十多岁的黑瘦汉子正自撑着船。 这艘小船来得好快,不过片刻间已经到了鱼岛处,船还未靠近鱼岛,一股酒香却是飘了过来。 第13章 对饮成四人 无言最喜喝酒,对于酒香自然十分敏感,只觉这一股芳香十分馥郁,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不禁脱口而出道:“这是女儿红。” 船上那老者一听这话,不禁向无言望来,只是他脸上戴着铁面具,却是不知他脸上是何表情。只见老者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女儿红,闻酒香而知其名,看来你于酒之道也是甚为了解的了。” 无言笑道:“天下好酒何其之多,了解倒是不敢说,只是平时爱饮酒,略知一二。”说罢深吸一口气,道:“这酒香如此浓厚,前辈你这手中这缸女儿红怕是有三十年以上了吧?当真好酒!” 老者一听此话,哈哈大笑起来,道:“好!没想到老夫竟能在此处遇上一个知酒之人,老夫便请你喝一缸。”说罢转身对着身后汉子道:“吴,扔一缸女儿红给那小子。” 后头那黑瘦汉子一听这话,当即从船舱中抱了一缸酒出来,手上运劲,将这缸酒凌空一抛,抛向无言。 黑瘦汉子抛得十分之准,那酒缸朝无言前方直落下来,无言双手对着落下来的酒缸一抱,将之抱住,道:“多谢前辈赠酒,小辈感激不尽。” 船上老者笑道:“好酒需与知己饮,才能越品越有味,一人独饮,未免美中不足,你若不介意,不防与老夫共饮一番。” 无言道:“好!晚辈正有此意。” 老者点了点头,对着那黑瘦汉子道:“吴!你且在这等着我。”说罢右手抱着那一缸女儿红,腾身一跃,跃上竹台。老者刚一跃上竹台,望了望鱼岛,又望了望竹台,却是长叹一声,喃喃道:“多少年了呀!当年与他两人在此共同把酒对月,想不到……哎!”听老者这话,似乎他曾来过这鱼岛,还与人在这岛上喝过酒。 无言问道:“前辈莫非来过这鱼岛?。” 老者点了点头,道:“当年曾与一个朋友在这岛上一起对月饮酒,我们俩足足喝了一个晚上,边饮边谈时事。今日经过此岛,却是想起当年往事,只是物是人非,不禁由然生叹。” 无言道:“物是人非,往事不可再归,不若相邀举杯,一番痛饮,一醉不醒。” 老者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一番痛饮,一醉不醒,只是这相邀举杯,我俩手中都是整缸酒,却是无杯。” 无言道:“是呀!前辈这女儿红有三十多年,这等好酒,需当细细品味,才能饮出其中之味也。”说罢将手中那一缸酒酒封一揭而开,顿时一阵芳香扑鼻而来,朝酒缸中望去,但见酒缸中酒水呈琥珀色,透明澄澈,使人赏心悦目,不禁赞道:“好酒!”突然又想到这等好酒,却是无杯来细细品尝,便问道:“前辈,你船上可有杯。” 老者摇了摇头,道:“我喝酒向来不用杯。” 旁边国泰安却道:“无言贤弟,我叫兄弟们取几个杯来。”国泰安平时也甚喜饮酒,他闻到无言手上女儿红的酒香,早已是急不可奈,想饮一饮这三十年的女儿红滋味如何了,他说叫兄弟们取杯来,其实他自已也想品上几杯。 无言正要开口说好,哪知那老者却道:“不用了!无杯岂不更好,酒杯终究太小,饮之不尽兴也。举缸而饮,岂不更是痛快,我等江湖中人饮酒,便只求二字,那便是爽快。懂酒之人,酒入嘴中自能知其之美,又何需用杯细细品尝。” 老者既然这般说,无言便不多说,道:“那好!我便与前辈举缸对饮,前辈请!” “请!”老者笑道。 两人举起手中酒缸便痛饮起来,两人喝酒都十分快,不过片刻,两人已将酒缸中的酒饮了个干干净净。 老者将手中空酒缸朝旁边一扔,道:“好!小伙子喝得倒挺快的。” 无言笑道:“前辈过奖,前辈喝得也十分快呀。”说罢指着手中空酒缸道:“这缸女儿红澄、香、醇、柔、绵、爽兼备,正所谓色香味具全,实是难得的好女儿红呀!” 老者哈哈大笑,道:“当然!我俩再来,今日不醉不休。” 无言道:“不瞒前辈说,我从小便喝酒,喝到现在从未醉过,怕是不能跟前辈不醉不休了。” “哦?”老者语气中似乎有些不相信,道:“你从未喝醉过,此话当真。” 无言笑道:“自然当真,我曾喝过整整一天,丝毫不醉。” 老者点了点头,道:“好!那我更得看看。”转身对着船上汉子喝道:“吴!取酒来!” 船上那黑瘦汉子当即又从船上扔酒过来,一缸接过一缸,扔了十几缸酒过来。 旁边国泰安看着两人喝,自已却是喝不到,却是忍不住了,对着老者一拱手道:“前辈,在下也甚喜饮酒,看着前辈这好酒,实在嘴馋得紧,斗胆向前辈讨一缸酒喝。” 老者一听这话,哈哈大笑,道:“你瞧瞧我,刚才只顾着跟这小伙子说话,却是把你们几个都给忘了,你既然也喜饮酒,那便与我们共饮,自然无妨。”说罢又望向白旭,道:“你呢?要不要来一缸?” 白旭平时甚少饮酒,不过老者这酒实在太过芳香,他亦是忍不住心动了,既然老者邀他饮酒,他索性也不客气了,便道:“那便多谢老先生了。” 老者点了点头,道:“好!那便一起来饮。” 旁边玉琳听闻四人要喝酒,她一个女孩子家自然没喝,总不能站在此处看着他们四人喝吧,便对着白旭道:“师叔!我先去船上等你们。” 白旭点了点头,玉琳便跃到附近一条飞龙帮的小船上了。 竹台上四人分四个方位围坐了起来,一人手中抱起一缸酒。 无言首先将酒封揭开,这一揭开,一股跟刚才一般的浓香又是扑鼻而来。无言大感意外,从这酒香之中,他能闻得出来,这一缸酒比刚才他所喝的三十年左右的怕还要久,他没想到这一缸酒竟然又是一缸这么好的酒。要知道三十多年以上的女儿红,那可是十分难求的,而这老者竟然有这么多。 老者从无言的表情上便猜出了无言的心思,笑道:“怎么?觉得奇怪?” 无言点了点头,道:“前辈,这三十年以上的女儿红十分难得,我手头上这一缸竟比那一缸还要久些,如此珍贵的酒,前辈你竟有这么多。”说罢指着其余的几缸,睁大眼睛,道:“不会这几缸也是吧?”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这里的女儿红全是三十年以上的,这些全是我自已酿的。” 无言大为震惊,这一缸尚且难求,老者一下竟拿出这么多缸,而且说不定老者还有。 老者续道:“我船上还放着许多,其实我闲居山林,平日很少出来。我这人又喜喝酒,所以我酿了许多酒,都放在山洞酒窖之中,山洞酒窖中的酒,这一辈子我怕也喝不完,喝完又酿,酿好了又喝,整个山洞酒窖全是酒。这当中有几缸杜康酒,放了也不知有多少年了,我一直舍不得喝。这次有些事下山而来,只带了三十多缸女儿红。” 无言一听这话,心想:“怪不得这老人家喝酒全是痛饮的,有那么多好酒喝不完,自然是一缸一缸饮。” 老者灌了几口酒入肚,望向无言,道:“我观你这小子筋骨奇好,实是一块练武的好料,但言行举止之中,中气稍显不足,明显内功修为平平,不知你师承何门何派?” 无言道:“前辈,我乃是准剑派的弟子,家师乃是准剑派掌门。”说罢一指白旭,道:“这位是我的师叔,姓白,名旭。” 老者疑惑道:“哦!原来你是准剑派程啸东的弟子,按理说他的内功修为也不错,应该不至于把你教得这般平凡。” 白旭听闻老者这话,似乎他对程啸东有所了解,便道:“听老先生口气,似乎对我程师兄颇有了解,不知可是识得我程师兄。” 老者笑道:“前些日子倒是有缘见过他一面,当时他在跟人打架,我在旁边看过,自然对他的武功有所了解。” 无言一听这话,追问道:“前辈,那我师傅没事吧!” 老者笑道:“你师父武功比那人高出许多,自然没事,你不用担心。” 无言听闻师傅没事,倒是放心了。 老者续道:“对了!你入准剑派多久了?” 无言道:“小辈自小便跟着家师,是家师带大成人的,家师一直辛苦教导我,只是我于武学之道却是不太感兴趣,倒是喜欢这酒之道,是已荒废了武功。” 老者叹了一声,声音中似乎有些婉惜之意,道:“倒是可惜了,你这一身好筯骨。”说罢打量了一下白旭,目光聚集在白旭的双手上,道:“看来你专精练掌上功夫的了。” 白旭点了点头,道:“老先生说的没错,在下专精震掌跟弹指。” 老者只是点了点头,倒是没多说什么,目光一转,又是望向无言,道:“小伙子,今日有缘,老夫便跟你说一句,莫太专注于饮酒等旁门左道,这些都是虚的。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只有练好功夫,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王道。” 无言双手一拱,道:“多谢前辈指点。” 老者又自灌了几口,低头望了望自已的左手空衣袖,道:“你们知道我这条手臂怎么没有的吗?” 第14章 品酒论英雄 三人心中早有疑虑,只是不便问罢了。毕竟伤残之人,于伤残之处多有芥蒂,最忌人提其伤残之处,因此三人心中虽有疑虑,却是未提这事,没想到老者倒是自已开口说了出来,看来他于这事却是早已释怀。 国泰安首先开口道:“前辈若不介意,不防说来听下。” 老者微微抬头,望着天空,目光一转之下又望向无言,喃喃道:“当初我年轻之时也是跟小伙子你一般,沉迷于酒这等旁门左道,而无心于武学。后来一次与人打斗,终于吃亏,被人砍掉了这一条左手臂,但却侥幸得以逃得性命。此后我便再也不敢沉迷于这些东西之中,一心专于练武之道。”说罢对着无言叮嘱道:“小伙子,我的教训便是你的警示,你知道吗好好习武才是正道。” 无言点了点头,心中寻思:“这老人家说的这般话都是为了我好,日后我需好好改改这性子,多多习武。” 老者望着白旭,道:“你是准剑派程啸东的师弟,那你对江湖世事应该多有了解。老夫深居山林,说起来也有三十年未到这俗世中来了,不知现下武林之中以谁人武功最高,你可知?” 白旭端起酒缸,饮了几口,道:“武林之中武功高强之人数不胜数,有些强者隐居山林,不出俗世。”说到这话时顿了一下,望了一眼老者,这才接着道:“现下武林之中有一言曰:疾风游龙变,天下第一剑。此话说的乃是风剑派‘疾风剑’游龙变前辈,他乃是现下武林中武功最高之人,不过三年前他已经隐退不出江湖了。” 老者道:“游龙变吗?原来是他。” 白旭点头道:“没错?莫非前辈认识游龙变。” “嗯。”老者应了一声,又提起酒缸,灌饮起来。 旁边国泰安开口道:“那疾风剑我也听说过,那可是厉害得紧呀,传闻十年前他已经登上了奇峰。 ” 那老者此时正在饮酒,听闻这话,却是猛地将手中酒缸放了下来,声音中充满惊疑,道:“你说游龙变十年前登上奇峰了?” 国泰安道:“正是!这事江湖中许多人都知道,就是因为他登上了奇峰,所以武林中才公认他第一。” 无言却是好奇,他不知道国泰安所说的奇峰到底是什么,便问道:“国大哥,你所说的奇峰是什么,怎么一登上奇峰就成了武林中公认的第一了?” 国泰安脸显不信之色,道:“无言贤弟你当真不知这奇峰?” 无言摇了摇头,这奇峰它还是第一次听说,当真是不知。 国泰安道:“传闻北方之地,有一座高山,其名为奇山。此山高逾万丈,直入云端,其山势峻峭,壁立千仞。奇山之上,又有一峰耸于其上,此峰便名为奇峰。此峰高不可攀,山势奇险,而且峰壁奇寒无比,除非内功深厚之人才能抵挡此寒,而且越高之处,奇寒更是彻骨。再加上峰腰之处,有一种雪怪,十分之厉害,阻挡人上山,因此只有轻功、内功、招式武学达到上乘的绝顶高手才能到达奇峰顶端。是以能登上奇峰的都是绝顶的高手,而武林中近数十年来,只有游龙变才登上过此奇峰,是以说他是现今武林中第一。” 无言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了这奇峰的事,心中不禁又生出一个疑问,便道:“国大哥,至今为止总共有多少人登上过这奇峰?” 国泰安道:“以前的我便不知了,近二百年来江湖之中除了游龙变,人们所知道的便只有三人登上过这奇峰。”说到此处,只觉有些口渴,端起地上女儿红饮了起来。 无言道:“除了游龙变,还有哪三人?” 那老者此时却是插嘴了,道:“我来说给你听,第一个乃是点剑派开山祖师‘一剑袭’冷春秋;第二个乃是少林心意把传人本远大师;第三个乃是点剑派第二代掌门‘三剑’古千。”老者说到古千两个字之时,语气却是突然变重了。无言倒是没在意,白旭跟国泰安只是点点头。 无言又好奇了,这点剑派他也从没听说过,而这登上奇峰的四个武功高强的人之中,这点剑派便占了两人,看来他们点剑派应该很厉害的呀,可怎么他从没听过武林中有这么一个点剑派,便道:“前辈,照你这般说,这点剑派应该是很了不起的,怎么江湖中没听说过这一派。” 老者道:“点剑派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从他们创派祖师冷春秋开始,只传承了三代,便突然在一夜之间灭了门,从此不复存在了。” “什么?一夜之间灭了门。”无言大感震惊,三代中两代人上了奇峰,那这一派的武功定然不凡,这样一个门派,竟然会在一夜之间就灭了门,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哎!”白旭哎了一声,道:“想当年点剑派祖师冷春秋人称‘一剑袭’,江湖有言:齐云一剑袭,天下莫有敌。传闻他对敌向来只出一招剑法,不管敌人武功如何高强,在他这一招剑法之下,莫不败北,他一剑便打得天下无人能敌。此后才创立了那点剑派。” 无言听了此话,大感质疑,江湖中人比武,你若说你武功高强,打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只出一剑便取胜倒也可能,若是对上高手,怎么可能一剑便胜对方。无言觉得这是断断不可能的,定是这其中有夸大的成份,便道:“师叔,不可能吧,一剑打遍天下,如何可能!” 白旭摇了摇头,道:“这是真是假我便不知道了,只是江湖传言如此。” 国泰安望向无言,道:“你可知他的弟子三剑古千,为什么叫三剑吗?” 无言摇了摇头,正欲说不知,可转念又想:“师父人称一剑袭,一剑败尽天下英雄,弟子人称三剑,莫非是三剑败尽天下英雄。”便道:“莫非他三剑便败尽天下英雄?” 国泰安道:“正是!便是因为他剑术大成之后,三剑内便能打败所有敌人,所以才称作‘三剑’。当时江湖有言:三剑一出,向来不输,只是后来他却无缘无故失踪了。” 无言寻思:“江湖中老一辈的有些人厌倦了江湖争斗,大多都跑去山林隐居,过着清闲悠静的生活,兴许这古千便是隐居了去吧。”便道:“或许是隐退了吧,不过这一剑跟三剑便败尽天下英雄,这个未免太过夸大了吧。” 旁边老者却是开口了,道:“绝对没有!”老者这话说的十分坚决,就仿佛是认定了一般。 “哦?”无言问道:“前辈为何这般肯定?” 老者点了点头,道:“因为古千与我认识。” 老者这话一出,无言、国泰安、白旭三人无不大感震惊,那古千若是现在还活着,怕得将近一百岁了,这老者跟他认识,那这老者岂不是跟古千同一个时代的人物了? 老者接着缓缓说道:“我之前说的曾与一个朋友在此一同对月饮酒,那朋友便是古千了,不仅是古千,而且游龙变也是我的朋友。” 三人倒吸一口冷气,心想眼前这老者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跟这两大高手交朋友的,绝对是了不起的人物。高手一般都有高手的傲气,若是脓包或武功平平之人两大高手多半不会去理会,更莫说交朋友了。三人没想到竟会跟游龙变古千的朋友在此相坐饮酒。 老者双目微眯,说道:“古千三剑的名头,那绝对是名不虚传。他这剑法其实便是他师父冷春秋所传,名为点剑,还有一门内功,名为点劲。这一套剑法跟内功乃是他师父冷春秋所创,后来冷春秋创下点剑派,这一套剑法跟内功便成了点剑派的不传绝学。当年古千将点剑练至大成,此后再不用剑,出手便是剑气,三招便败尽敌手,向来无敌,遂有三剑的名号。他师父一剑袭一剑败尽天下英雄这个我倒不敢说,必竟老夫我真没见过,但他的武功我却是见识过的,三剑之名,绝非虚传。” 无言三人一听这话,大感惊奇,三剑便能败尽天下英雄,这是何等的高手,何等的厉害。可虽听老者这般说,但三人始终不敢相信,仅凭三剑便败尽天下英雄,这如何做到,想来定是不可能的事。可空穴不来风,江湖中既然有这般传闻,多半便有其事,而且老者说的这般坚决,想来也没骗大家,骗大家于他又没什么好处。想来定是自己等人于武学之道的认识太过浅显,是以才不能理解。 国泰安回过神来,道:“弟子三剑败天下,既然老先生你亲眼见识过,那师父一剑败天下那定也是真实的了。” 老者只是微微一笑,突然望向自已的左衣袖,喃喃道:“可惜呀!江湖江湖!任你再如何英雄,终究免不了要化成一堆黄土。多少人争来争去,不过便是为了一个响亮的名声。为了自已的门派,处心积滤,阴谋暗算,无所不用其极。有人出卖朋友、有人出卖同门、有人出卖亲人,可是值得吗?依我看呀,还不如在深山老林之中,悠闲而居,与世无争,如此甚好!”说罢右手一提,猛灌起酒来。 国泰安笑道:“前辈倒是想得开,可有些东西,却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这当中牵扯着许许多多,有时放下却会失去更多,哎!”叹了一声,也提起酒缸,饮了起来。 第15章 奇叶奇花 老者又灌了几口,向着国泰安问道:“对了,既然游龙变登上了奇峰,那他一定拿到那奇叶了吧?” 国泰安道:“正是!十年前游龙变前辈登上奇峰之后,得到了一片奇叶,他将那奇叶展示给武林同道看过。” 无言听到此处,又生疑问,道:“国大哥,这奇叶又是什么?” 国泰安道:“传闻奇峰之上长着一颗树,其名奇树。奇树五十年长一叶,三百年才开一次花,奇树所生的树叶便叫奇叶,所生的花朵便叫奇花。登上奇峰的高手通常都会带一片奇叶下来,以此来证明他们登上过奇峰。” 无言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也就是说登上奇峰的四人都带过奇叶下来了。” 国泰安摇了摇头,道:“这当中除了三剑古千之外,其他三人都带过,古千可能是因为上了奇峰之后,奇树上奇叶还没有长出来,是以采摘不到。” 无言大感不解,道:“三剑古千没带过?既然如此,那怎么证明他登上过奇峰?” 白旭插口道:“傻小子!人家三剑古千登上奇峰,那是有另外几个高手亲眼见过的,而且你想,人家三剑便败尽天下英雄,无一败绩,他说他登上奇峰,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无言点点头,觉得白旭这话倒也有道理,人家已经打得天下无敌手了,就算不登上奇峰,那也是公认的第一了。几人这般边说边饮,谈话间不知不觉已是饮了七八缸酒了,此时老者一缸正好饮完,抱起另一缸提在手中,道:“游龙变登上奇峰,武林中怕是已无人能敌,而且又得到那奇叶,服食下去凭添三十年功力,武林中再无敌手矣!” 白旭道:“话虽如此说,可不知游龙变前辈有没有服那奇叶下去,毕竟他已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了,食那奇叶增加功力,对他无用,说不定将奇叶给他门下弟子了。” 无言问道:“白师叔,这奇叶服下去能增三十年功力?” 白旭点点头,道:“一片奇叶服下去能增三十年功力,一朵奇花可增百年功力。” 无言大感奇异,一朵奇花便增百年功力,那要是如此的话,只要谁得到一朵奇花服食下去,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了,那也是悍逢敌手了,没想到这天下竟有这般逆天的事情。 白旭见无言脸显惊疑,知他的心思,便道:“你不用震惊,这些毕竟只是江湖传闻。奇叶虽说有人得到过,但得到奇叶的几个高手有没有服食,有没有真的增加三十年功力,这些也只有他们自已知道了,他们也从未说与外人听,因此我们这些局外人,连奇叶都没见过,它的奇效真假就更不知了。而那奇花,武林中从来没听过有谁得到过,连它是个什么样都没人知道,凭增一百年的功力更是江湖传闻,权当听听罢了。” 无言点点头,心想:“就算这奇花真能增一百年功力,可奇树只长在奇峰之上,想要摘奇花便只有上奇峰,可这能上奇峰的又有几个?到得如今为止,江湖中知道的也就屈屈四个,而且奇花三百年才开一次,如此遥远之期,更是令得到这奇花的机会难上加难,怪不得至今为止,从没听过有谁人得到过。” 老者双目一转,又转到无言身上,道:“你这小伙子筯骨奇好,若好好习武,调教得当的话,说不定你以后也能成为像古千那样的高手。” 无言可从未想过这种事,他以前只想着行走江湖,饮酒作乐而已,倒从没想过要当什么天下第一,笑了笑,道:“前辈太看得起我了,成为那等绝世高手,我可从来没敢想过。” 老者笑道:“那也未必,世事总是难以预料。像那疾风剑游龙变,当年古千点剑未大成之时,他曾与古千比过剑,不过七十多招便败给了古千,说来当时他武功也是平平,可现在不也登上奇峰,成为天下第一人了。” 三人匀觉这话有理,但凡学武一事,无不是从凡开始,渐学渐进。有人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纵横江湖,有人大器晚成,于晚年武功大成,名震武林,江湖中这些事那是数不胜数。 老者这一提到古千,白旭心中却是多了个疑问,这老者竟然跟古千与游龙变是同一代的人物,而且是朋友,那定然也是威名赫赫之人,便双手一拱,道:“老先生既然是古千跟游龙变前辈的朋友,那老先生定然也是名震江湖之人.晚辈斗胆,请老先生告知我等老先生的名号。” 老者一听这话,沉吟了片刻,道:“不提也罢,我在江湖之中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江湖中也没几个人知道,更莫说名震江湖了。我只是跟古千和游龙变相交罢了,于武功一道,却是大大不如他们。”白旭见老者不想说,便不再多问,但他可不相信老者如他自已所说一般,会是个无名小卒。别的不说,光是给老者撑船的那个黑瘦汉子,扔酒之时,脚步稳健,手足轻快,而且脑门两边太阳穴处高高鼓起,明显便是个内家高手。这等高手犹自心甘情愿给老者撑船,听老者吩咐,便如老者下人一般.高手有高手的傲气,能让一个高手如此心甘情愿自居老者之下,这老者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旁边无言灌了几口酒,目光一转,却是望向河面,突然发出一声惊咦:“黑狗帮的人怎么又来了!” 几个人闻言纷纷往河面上望去,只见七八艘小船向竹台这边疾驶而来,船上挂着黑狗帮的帮旗。七八艘小船当中,一艘较大的小船正行在前头,一个身着黑袍的汉子和一个身着红袍的妇人正并排直挺挺的站在船头,而在这两人旁边,却是站着另外那个汉子,两人一高一矮,分明是那赵子飞跟毕生两人。这四人立在船头,身上的袍子迎着河风,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 国泰安一见这景象,大感不妙。这黑狗帮敢这般大摇大摆的又重新回来,定是有了能够抗衡白旭的帮手,才会这般有恃无恐,而说到他们黑狗帮的帮手,那多半便是无行帮的人了。 白旭望着河面上行进的小船,不禁一皱眉,喃喃道:“是无行帮的人。” 无言一听这话,追问道:“是中间那两个人吗?” 白旭点头,道:“中间那黑袍的汉子叫无玄,红袍的妇人叫无雀,他们两人是无行帮四圣王中的两个,男的排老三,女的排老四。” 圣王无言倒是有听说过,这四圣王那是无行帮最强的四个高手,一个小小的黑狗帮,无行帮怎么会出动两大圣王来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无言心有疑惑,便问道:“怎么回事,为了一个黑狗帮,无行帮竟然出动了两个圣王,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白旭此时也正自疑惑,听无言这么问,也只得摇了摇头。 旁边国泰安却是开口道:“依我看呀,无行帮多半也是为了鱼岛之下的金矿。” “哦?”无言与白旭对望了一眼,道:“既然他们敢来,那我们便打发了他们,这次一定要给点苦头让他们吃吃,叫他们以后不敢再有心思。” 白旭却是摇头道:“无行帮来了双圣,这两人武功都极高,我一人只能应付一个,你跟国帮主加起来怕也要输那无雀,况且他们还有那赵子飞跟毕生,玉琳的话,也应付不了两个呀。” 无言一听这话,望向国泰安,道:“国大哥,你们帮中的好手呢?” 国泰安眉头深皱,道:“最近几日与黑狗帮对峙,我见没事发生,刚好帮中又出了些事,副帮主跟另外两个好手便都被我叫出去办那些急事了,此时我船队中却是无好手。帮中倒有几人,只是去帮中叫的话已是来不及了。” 无言脸现无奈之色,道:“那只有见机行事了。” 国泰安却是望向老者,寻思:“这老人家一定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若能求得他出手相助,说不定可助我们解眼前这危机。”这一想罢,对着老者一抱拳,道:“老先生……” 国泰安这话才刚开口,老者似乎已经知道他的用意,举起右手,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老夫我现在不想打架,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想好好在此饮酒,几位见谅。”说罢抬起酒缸,自顾饮了起来。 国泰安大感失望,但老者既然这般说了,他也不再多说,毕竟这事强求不来,再多说也是无益,反倒会凭添老者对自已的反感。 无言只是笑了笑,道:“国大哥,莫需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且看看情势如何先。” 国泰安只得点了点头。便在这时,玉琳却是跃到了竹台上来,显然她也见到黑狗帮的船队来了,是以跃上来。 无言一见她上来,便向她靠近过去,笑道:“师姐,等下说不定要有一场恶仗了,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玉琳秀眉微蹙,道:“你自已等下要小心,这里武功最差的就是你了。” 无言笑道:“不怕,等下我若有什么危险,师姐定会相救于我,正好来个美女救英雄,岂不甚妙。” 玉琳笑道:“向来只闻英雄救美,我一个弱女子,你却要我来救你,你若是英雄,怎的却要我来救,也不害臊。” 无言道:“脸面于我而言不值钱,我这人最不爱脸面,自然不害臊。” 两人说话间,黑狗帮的船队已是近及鱼岛。那黑袍汉子当先从船头跃上竹台,紧跟着那红袍妇人,毕生跟赵子飞相继腾身一跃而上。 第16章 无玄 无言向那黑袍汉子望去,只见他面如土色,目光十分深遂有神,右手拿着一把约莫二尺长的银尺,银尺之上铬印着七朵红色星花,呈北斗七星之状。这把尺子乃是这黑袍汉子的贴身武器,整个尺身全是以精铁所铸,磨得光滑而又细质,再加上尺身之上七朵星花的点缀,使得此尺不仅十分坚固而且甚具美感。自这汉子成名以来便一直以这尺子对敌,江湖中人见他这尺子之上附着七朵星花,便给他这尺子名为‘量星尺’,后来江湖中人所性称他做‘量星尺’无玄。 而那红袍妇人柳眉杏眼,面白唇红,长得颇为俊俏,腰身之上缠着一条红色长鞭,鞭首之上刻着一只沐浴于火中的凤凰。她有个外号,人称‘火凰鞭’无雀,亦是因为她这腰间长鞭而得此名。 这四人一落于竹台,便向无言几人望来。毕生跟赵子飞则是将目光投到正坐着饮酒的老者与老者不远处江面船上那黑瘦汉子身上,打量着两人。之前两人还未见到这老者跟黑瘦汉子,现下见无言这边又多出了两人,是以心中惊疑:“怎的又来了两个帮手,这下可不太好办了。”他们见老者坐在无言等人身旁之处饮酒,还道老者亦是无言这边的人,此时不仅毕生跟赵子飞这般想,那无玄与无雀两人也是这般心思。 无玄双眉微皱,几人来之前,毕生跟赵子飞自然将竹台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通通告诉了他们,这当中自也说到无言等人的情况,而现下却与他们所说的大不相同,对方竟多出了两人。 老者提着酒缸在一旁自顾饮酒,自几人一上得台来,老者连瞧都未瞧几人。 无玄不禁向他瞧来,见老者断了一条手臂,佝偻在那里,身形又十分单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这般模样,显然应该是个平凡之辈,而反观船上那黑瘦汉子,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个内家高手。 他自不知这黑瘦汉子是给老者撑船的,若他知此事的话,岂会有老者是平凡之辈这等想法。 白旭当先一拱手,开口道:“原来是量星尺无玄,火凰鞭无雀两位,在下可是久仰之极,想不到两位今日竟会来此处,实是让白某甚感意外。”他这意外之语,自是说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鱼岛,没想到无行帮竟会出动两位圣王。 无玄笑道:“久闻弹震手白旭之名,在下也是久仰之极,只是一直无幸得见,不想今日竟得于此处相见,实令玄某大感慰怀,但除慰怀之外,玄某的意外却也不亚于你。” 白旭一听便明其意,笑道:“莫不是意外于我会插手这鱼岛之间的事?” 无玄点了点头,道:“正是。想不到弹震手白旭也会出手帮飞龙帮,看来飞龙帮跟你们准剑派之间的关系怕是十分之不一般了。” 白旭道:“那你这话便错了,我准剑派与飞龙帮向来无甚来往,只是今日我与我两个师侄乘船途经此处,听闻黑狗帮之人鱼肉乡里,在此横行霸道。这鱼岛本来便是飞龙帮之物,为黑狗帮之人强取豪夺。我们准剑派以仁义立派,行正义之宗旨,派中之人以侠义之道行走于江湖,遇到此等不平之事,我身为准剑派之人,岂能袖手旁观。” 无玄道:“这鱼岛是哪帮管辖之物,倒是不好说。这场争论当中的缘由,说起来也颇为复杂,而双方又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原来双方各自颇为克制,是以这几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说来说去,无非是在岛上发现了个小型金矿,才导制了这场冲突。黑狗帮虽与我帮关系甚密,但凡事都于一个理字,我们无行帮却也不偏坦于黑狗帮,我们无行帮一直希望双方能和和气气坐下来好好谈一番,免动干戈。” 无玄这话却是说的好听,如此说来,他无行帮反倒是调和者的角色了。 国泰安连声冷笑,道:“照你如此说来,你们倒是好人了,这件事背后若无你们无行帮撑腰,黑狗帮怎么无缘无故挑起事端。” 无玄双眉一挑,望向国泰安,眼光投到国泰安手上的银棍,道:“你便是飞龙帮帮主潜龙棍国泰安了吧。” 国泰安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区区在下。” 无玄接着道:“我说过我们无行帮向来行事公正,虽说黑狗帮与我帮结盟,但我帮绝不会偏坦于黑狗帮。本来朱帮主打算收归鱼岛这事便没跟我们无行帮商量过,刚才毕生将这事说与我听我才知道,其实这件事之中,他们却也是有苦衷的。”说罢向毕生使了个眼色。 毕生当即点了点头,续道:“无玄兄说的没错,这事情我们却实是有苦衷的。自从这岛上发现了金矿,便有许多人打这金矿的主意,时不时便有人偷偷上岛要来偷挖金矿,我们将这岛收归帮有,如此一来便可派人管住这岛,这样岛上的金矿便得以保全,但我们帮诀计不会动岛上的金矿,将来等这鱼岛的事解决,再对这金矿进行分配,我们黑狗帮这也是为大局着想。”他这话虽说的好听,可这当中的意义却是大不一样了,这鱼岛若让黑狗帮收归帮有,那岂不是说这鱼岛便是黑狗帮的了。 国泰安一听这话,怒喝道:“放你娘的狗屁,这鱼岛一直便是我飞龙帮管辖之物,跟你黑狗帮无半点关系。你们一直强占于此,已是大大的不该,现下竟要将我帮之物收到你帮,还要我飞龙帮同意,还说成是苦衷,放屁。” 无言一听这话,手捏住鼻子,附和道:“好臭!好臭!国大哥呀,响屁一般不臭,臭屁一般不响,看来这常理也并非皆对也,竟有人放了这般响的臭屁。” 毕生知无言这话是有意讽刺他,脸色一红,道:“也不知是谁放屁,这鱼岛一直便是我黑狗帮管辖之物。” 国泰安喝道:“我一直以为黑狗帮中朱逸头最是无耻,没想到你毕生在无耻这方面却也不输于那朱逸头。别人都说你毕生的飞环腿甚是了得,依我看呀,却是不见得,你毕生了得的功夫应该是在这眼上,所谓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真好功夫!” 他这话一说罢,那边老者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自顾道:“这等功夫却是好功夫!”说罢提起酒缸又自饮起酒来。 无言笑道:“国大哥,我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国泰安道:“莫贤弟想通了何事?” 无言道:“刚才我说响屁一般不臭,臭屁一般不响这常理并非皆对,可经我刚才略一思索,却是发现这话却是有理。这两句话自是对人而言,可刚才那屁却不是人所放,所谓黑狗黑狗,放的乃是狗屁,是以不能以常人之理论来衡量之。”国泰安一听这话,放声哈哈大笑。 那边毕生脸色涨得更是通红,不禁暗骂起创立黑狗帮的那位来,什么名不取,怎的偏取名黑狗帮。照此名来论,那岂不是说进了此帮便是黑狗了,而且此帮名在江湖中也常为人取笑,帮中之人早便想改帮名,只是碍于帮规,是以不得已。 毕生此时心中寻思:“待我做了帮主,定要改了这混帐帮名,免得老是给人以此做文章取笑。”这一寻思罢,心中特别不岔,骂道:“你他娘……” 他这话还未说罢,无玄却是举起右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事且先不争论。我与我四妹此次有些事要去祁门县,途经此处便顺道来黟县拜访黑狗帮。不想突闻那朱帮主出事,经我一番查看,发现朱帮主双手双脚经脉俱断,已成一个废人。毕生将事情的缘由统统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原来朱帮主双手双脚经脉都是被弹震手所废,而且我听毕生说,你还扬言要杀了他跟赵子飞两人,不知我可有说错?”说罢望向白旭。 白旭微微一笑,道:“你所说一点也不差,朱逸头双手双腿正是为我所废。” 无玄冷哼一声,嗓子猛地扯高,声音变得洪亮起来,道:“准剑派好大的威风呀,弹震手好大的威风呀。黑狗帮与我无行帮结盟,我们两帮弟兄同气连枝,同心并力,白旭你说打就打,完全不给我无行帮一点面子,当真了不得呀!” 他这话说的却是好听,他无行帮与黑狗帮两帮弟兄同气连枝,那自是不可能的事。无行帮的人多半看不起黑狗帮的人,更莫说同气连枝了,江湖中谁人不知黑狗帮充其量也就是无行帮的一个傀儡,供无行帮驱使。他说这话,无非是说给黑狗帮的人听的。 白旭道:“打也打了,那又怎样。给你无行帮面子,似乎你们无行帮面子甚大呀,我不给又如何。” 无玄脸色微变,道:“不给我无行帮面子,那倒也无防。只是我无行帮虽说在江湖中不如三合剑盟那般大名鼎鼎,但也小有名声,可不是任人随意蹂捏的软柿子。这事我若不理,那以后岂不是让人说我无行帮怕了你准剑派了,那我无行帮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中混。常听闻准剑派弹震手功夫如何了得,但若以为可以仗着武功肆行无忌,随意欺辱我无行帮下的人,那玄某人可不答应!虽说玄某人功夫粗浅,不如弹震手威名赫赫,但若有人敢欺凌到我无行帮头上,那玄某人说不得只有讨教一番了。” 白旭道:“我白旭也非怕事之徒,若是你真想较量,那我便跟你较量一番。” 第17章 弹指 旁边无言插嘴道:“那朱逸头双手双脚经脉俱废,难不成无玄前辈跟我师叔打了之后那朱逸头所废经脉便能恢复了?无玄前辈若真是为黑狗帮中人着想,该当赶紧去救助那朱逸头,怎的却到这与我师叔争论,就算打了,那也是无用之功。” 站在无玄一旁一直不发话的无雀一听无言此话,却是冷哼了一声,道:“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行走江湖,所争的便是这一口气。弹震手白旭随意欺辱我无行帮,这口气我无行帮如何咽得下,我三哥自然要讨回这口气,好教人知道我无行帮可不是随意任人欺凌的。” 白旭冷笑道:“莫需再多说,既然你们要讨回这口气,我便给你们机会,不如这样,你们随便一人来与我比一场如何,来场单斗。” 无玄这边共有四人,其中无玄跟无雀的武功怕都不逊于他,毕生跟赵子飞武功怕也不差无言,白旭只能对付无玄一人,而玉琳加上国泰安怕也非无雀对手,毕竟无行帮四圣可非浪得虚名。白旭师兄连斩超跟当中一圣无虎曾交过手,跟他说起这事之时,言语之中对无虎似乎颇为忌惮,告诉他若跟四圣交手,切不可大意,需得小心。连斩超的武功可比白旭犹自强些,能令他忌惮,那无虎的武功自然不凡。而无玄跟无雀同为四圣,武功自也不会差那无虎太多。玉琳的武功他自然了解,而国泰安的潜龙棍他倒也知晓,两人加起来对付无雀,怕也难以应付,而无言的话,要他跟毕生和赵子飞打,那必败无疑。而那神秘老者又不肯出手,是以白旭提出单斗,若他一人打的话,不管是无玄或无雀出手,他虽不敢说必胜无疑,却也有把握。 那边无玄与无雀一听这话,各自侧头对望了一眼。 无玄望了望不远处船上那名黑瘦汉子,寻思:“船上那汉子明显是个内家高手,武功定然也不凡,若是混战,我跟四妹只能对付白旭跟这汉子,而那边还剩三人,毕生跟赵子飞武功平平,显然定是应付不过来。 眼前情况,却是于我方不利,单斗最好。”便道:“好!江湖中人都说弹震手如何了得,今日我便领教领教。”他还道老者跟黑瘦汉子是白旭这边的人,自他一上岛,便见老者在白旭等人身旁不远之处饮酒,而黑瘦汉子则站在船上凝视着竹台上众人,他自然而然便以为两人都是白旭这边的人,也未加详问,是以才有这般想法。 白旭道:“好,那就赐教。”说罢望向无言等人,道:“无言你们退后些,让你师叔我跟他好好打一场。” 无言几人微一点头,便向后退去。白旭环拳一抱,笑道:“请了!” 无玄道:“且慢。” 白旭已是蓄势待发,忽闻无玄如此说,不知他是何意,便道:“怎么?” 无玄道:“比自然要比,不过这般比太没意思,我要跟你们赌一场。” “哦?”白旭略感意外,道:“赌什么。” 无玄手往脚下竹台一指,笑道:“赌这鱼岛!若我胜了,从此鱼岛便是黑狗帮的,飞龙帮从此不能进入这鱼岛范围之内,若你胜了,从此鱼岛便是飞龙帮的,同样黑狗帮从此也不能再进入鱼岛范围之内,如此一来,正好可以平息了眼前这场争论。” 说罢从容一笑,显得十分自信。 这鱼岛不是准剑派的,白旭自然不能私自答应他,这要不要答应还得看国泰安的决定了。白旭此时眉头微皱,寻思:“他怎的拿这个来做赌注,莫非他这么有信心胜我。”口上道:“这事我不能做主,得看飞龙帮国帮主的意思。” 那边无言笑道:“这鱼岛是飞龙帮的,赌什么赌。拿飞龙帮的东西来赌,无玄前辈打的好算盘呀。无玄前辈跟我师叔都是江湖中成名的英雄,正所谓英雄,多是豪放不羁之人,这鱼岛不过方寸之地,拿此来赌,未免太过小气,怎能显出这豪放二字。依我看呀!不如拿黑狗帮的帮门来赌,你们嬴了的话,那帮门便是黑狗帮的,输了的话,以后黑狗帮帮门便给飞龙帮了。” 无玄冷哼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赌法,这黑狗帮帮门本是便是黑狗帮的,我们赢了不是等于什么都没得到,那还比来何用。” 无言道:“无玄前辈说的对,这赌法确实乱七八糟,这鱼岛本来便是飞龙帮的,照前辈那般说,我们赢了不是也等于什么都没得到,那还比来何用。” 无玄身旁毕生开口道:“放屁!这鱼岛一直是我黑狗帮的。” 无言伸起手掌,在鼻子前不住扇动,边扇边道:“好臭!好臭!毕副帮主不愧是黑狗帮的,放屁果然跟人不同,放屁之前还要先说上一声。” 毕生一听这话十分火大,正欲开骂,那无玄却道:“鱼岛这事,争论不休,并不能单凭一句这鱼岛是我们的,便能解决的事。我此番提议,正好可以一解这难题,只是你们为何不敢赌,弹震手是你师叔,于他的武功你应该甚为了解,你这般怕你师叔跟我比,看来你是知你师叔武功比不过我,是以不敢赌了。”说到此处,蓦地一声大笑:“哈哈!什么准剑派高手,见了我们无行帮四圣还不是成缩头乌龟了。也罢!你们若不想比,我们也不逼你们,这口气我也不出了,教训无胆之徒,索然无味。” 他这番话,自是激无言等人,他如此一番说词,便将这事扯到准剑派的名声上去了。准剑派是江湖中有名的大派,弹震手也是颇有威名,对这名声二字自然甚是在意,他相信他这般讥讽之下,白旭必然会应战,若是不应战,那白旭可就大失脸面了。 旁边玉琳一听他辱及准剑派,怒道:“呸!你才是缩头乌龟,我们准剑派还会怕了你们。” 无玄冷笑道:“那怎的不敢赌!” 一旁一直不语的国泰安此时却是一声大喝:“好!比就比!”说罢向白旭一拱手,道:“白兄,有劳你了!” 国泰安之所以打定决心要赌,那自也有他的思量。一来他自从当初来鱼岛之前便说过相信无言等人,若他不敢赌,岂不是说他信不过白旭,担心白旭打不过无玄了;二来鱼岛这事这般争论下去,确实也不是办法。黑狗帮背后有无行帮支撑,飞龙帮可没有大的后台可靠,现下有无言三人相助,无言三人是准剑派的,自然能和无行帮抗衡,现下有他们相助,正是拿回鱼岛的甚佳时机。而现在情况于他们也是颇为不利,退一步讲,就算他们跟无玄等人打起来能打赢,暂时拿回鱼岛,那又如何?白旭三人不可能一直在这帮助他,等他们一走,黑狗帮自然不会罢休,势必重来争岛,再加上背后无行帮,那飞龙帮肯定要吃亏,与其这样,不如相信白旭,赌上这一把。 白旭点了点头,道:“国帮主既然肯赌,那便是相信白某人,将鱼岛托付于我手中,我白旭定当竭尽全力,替国帮主赢回鱼岛。”国泰安点了点头。 无玄微一侧头,与那无雀对望了一眼,各自脸上均现出了一丝笑容,似乎对此番比武甚是有信心。 无玄大踏步向前行上几步,蓦地将手中银尺一翻,起了个起手势,道:“请!”说罢也不待白旭答话,手中银尺朝白旭腰间直捣而去。 白旭却是俨然不动,待得无玄银尺点到,左手突然一动,左掌捏指成诀,劲注于指,对着银尺尺头轻轻一弹。他这一弹似乎绵柔无力,但便在这看似无力的轻轻一弹之下,已将近及腰身的银尺弹开。 他这一弹运用的正是他成名的弹指,他这弹指其实乃是打暗器的手法,共有二十式手法。这弹指的要领总括为四个:一预、二弹、三瞬、四念。所谓一预,这预便是预料之意,在弹出暗器之前,便要先料好敌人的情况,敌人可能会往什么方向躲,敌人会如何闪法,心中要先有个预测;接下来二弹,预好之后自然要发暗器,这弹自然便是出手之意;三瞬,瞬之字,其意便于快,这点自是说弹出暗器之时要快,要快得让敌人无法闪躲;四念,念者为意,所谓心随意动,便可收发自如,这一字便是对前一预、二弹、三瞬的总结,也就是说前三者融会贯通之后,再做到心随意动,如此一来,这套弹指便可做到收发自如,随心随意。 有一语曰:弹指间,灰飞烟灭。此话也正是弹指的至高境界。那便是说发出的暗器连在空中浮荡的一小片飞灰都能打得到,连飘浮在空中的轻烟都能打灭,那所练弹指便是大成了。 白旭此时将这弹指运用到此处,倒也用的恰到好处。他一弹开无玄银尺,双手蓦地平摊成掌,左掌击向无玄胁下,右掌同时倏地拍出,打向无玄面门,这一招,正是其震掌之中一招‘双掌齐下’。 无玄微一侧首,避开白旭击向他面门的一掌,手中银尺向前一尺拍去,却是拍向白旭左掌,尺首与白旭手掌啪地一声对击做一处。这一相交之下,蓦地只觉手中银尺竟微微一震,一股震力直透银尺,向自已手臂上传而来。 这正是白旭震掌的厉害之处,他这震掌以内力化为一股震力,双掌击打之间,手上注入的内力全部化作震荡之力,不管打到什么东西,都能将这股震力附之于上。江湖中人与他对敌,碰到他这一双掌,都大感头痛,内力不及他的,轻则被他震伤,重则被他震断经脉骨骼,内力及他者,虽说能以内力抗住他这股震力,但若久之,却也多半吃不消,被他震手臂酸软,除非内力比他强甚多,方能抗住。是以知道他这震掌厉害的江湖人士,若与他武斗,多半采取躲避的方式,不与他这双掌相交,以免吃亏。 第18章 踏星行 无玄从未与白旭交过手,只是听闻过震掌的名头,因此才毫不顾忌用尺身去拍白旭右掌。此时他心中微讶,却也不惊,提气运劲于臂,抵消掉手臂上的震力,尺身向前一收,招式蓦然一转,脚下连连跨步,同时将手中银尺不时向白旭拍去,边拍边走,越奔越急。 无玄身为无行帮四圣,阅历武功自也不凡。他刚才一尝到震掌的厉害,当即知道不能与白旭硬抗,不然必定吃亏,是以展开游斗的方式。他使的这一路尺法名为‘游身尺’,尺法如名,正所谓游身游身,便是要游于敌身际之侧,同时施招攻打。而敌人岂会让你轻意近身,是以这套尺法讲究灵活,轻巧,既要巧避敌人攻击,又要灵活而变,寻机反攻。无玄此时用这套尺法,正好可以一避白旭震掌的锋芒。 白旭见无玄这般打法,却也不急,他这震掌攻守兼备,倒也不怕无玄这套游身尺,双掌越拍越快。无玄却是边闪边躲,不时伸尺反攻。 片刻之间,白旭已是打了三十招震掌,蓦地右手一缩,探至腰间,唰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一声大喝:“看剑!”使一招准剑派剑法中一招‘左右逢源’,这一招是一招一剑打两穴的剑法,一剑刺左右中府两穴。 无玄一翻量星尺,将尺作横,连拍两下,连消带打,量星尺往前一探,尽捣向白旭胸口。尺身将至,却是蓦地一转,打向白旭神封穴,原来这一招,却是一招虚招。 白旭何等眼光,自也看出,当即伸出左手,又是一招弹指,一指弹开,手中长剑快攻而起。只见他将手中长剑舞得呼呼风响,不愧是准剑派五大高手之一,准剑派剑法在他手中使将出来,不仅威严整肃,而且可守可攻,剑剑不失准头,精准无比,比之无言不知高明几倍。片刻间,他已是使了二十招,逼得无玄连退了三步。 无玄知游身尺不可敌准剑派剑法,招式一转。之前尺法中的灵活,轻巧已从招式之中消失,突然一变,招式变得大开大阔,凌厉非常,与游身尺且避且打的方式全然不同,招招图于抢在白旭之前。这一套尺法,其名‘天涯咫尺’,正是无玄的看家尺法,天涯无穷无尽,是以此路尺法大开大阔,咫尺之意,力图将敌控制于咫尺之间。 这边两人斗得难解难分,那边无言几人与无雀等人也是看得目不转睛,这等高手比斗,实是精彩绝伦,众人自不免看得入神。 那边白旭避开无玄一尺,陡地展开抢攻,唰唰唰连刺三剑,紧接着第四剑直刺而出,刺向无玄胸口。无玄连连闪避,手中量星尺往前一点,登时与白旭长剑剑尖相撞,这一撞之下,只觉白旭剑尖之上似有一股粘力,将他尺身粘住。他知这是白旭内力注于剑身之上,以内力吸住了他这尺身,驱使内力,正欲震开那长剑。 那边白旭左掌一翻,手中却是多出了五枚钢珠,在他连弹之下,五枚钢珠破风而去,直朝无玄打去。无玄吃了一惊,暗叫不妙,斜身闪避,连连避开了两颗,左手往前一探,又是抄住了两颗,另一颗直朝他肋下击来。慌急之中,不假思索,拂起左手衣袖,内劲一注,手上衣袖直鼓而起,对着另外一颗一拍而去,噗地一声,那颗钢珠直穿透他的衣袖,打在他的肋下,不过钢珠劲力已被他衣袖中劲道消了七八成,虽被钢珠打中,却也无甚大碍。急忙内力一驱,贯之于量星尺,将白旭长剑震开,白旭却是微微一笑,蓦地将手中长剑一收,竟连连退了五步,退到第六步之时,左手再次一翻,连弹之下,又是五枚钢珠破空朝无玄飞去。 无玄却是嘴角一斜,笑道:“来得好!该是分出个高下的时候了。”向左踏出一步,紧接着蓦然转向右,整个身子变得摇摇晃晃起来,时而晃向左,时而晃向右,便如一个醉了酒的汉子走路不稳摇摇晃晃一般,朝着白旭直晃了过去。不过便是在他这么摇摇晃晃之下,五颗钢珠竟尽数被他避将开去,而他一晃之下,竟已欺到白旭身边,实在又快又诡异之极。 那边无言等人看得更是心惊,他们刚才明明见到白旭所弹出的五颗钢珠尽数打到了无玄,可无玄那身子竟如透明一般,五颗钢珠竟然全部从他身子间穿过,均思:“莫不是见鬼了?” 白旭亦是吃了一惊。无玄来得好快,实在令他始料不及,不过他的应变能力却也不差,右手长剑往前一刺,便刺向无玄要穴。无玄只是微微一晃,他这一剑便刺了个空,而无玄竟已晃到了他左侧,银尺一送,拍向他腰间。白旭暗叫一声糟糕,慌急中腰板往后一挺,这才堪堪避过,暗思:“这是什么身法,如此诡异。”左掌一翻,六枚钢珠连朝无玄打去。无玄只是一晃之下,竟又避了开去,此时白旭已渐渐看不清无玄的身形,只觉得他有如鬼魅,在自已身旁飘来飘去,只得舞起手中长剑,护住周身要穴。这般下去,终究非长久之计,等下若稍有放松,露出破绽,被无玄趁机进攻,那就危诶。不过此时他打又打不到无玄,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那边无言、玉琳、国泰安三人眼见白旭落于下风,岌岌可危,心中又是担心又是焦虑。国泰安更是急得双拳紧握,手心中全是汗,这也难怪,白旭若打输了,鱼岛没了,那他可该如何跟弟兄们交待? 而反观无雀那边,毕生跟赵子飞却是脸露笑容,显然认为无玄离胜不远了,而无雀也是一脸笑意。 其实无玄之前那般有信心,自然是有所倚仗,他所倚仗的便是他现下所使的这套步法。说起这套步法,那来头可甚是不小,他这套步法是因为他立了大功,那三清山无情天姑教他的。这套步法名为‘踏星行’,总分四式,分别是东方七宿步、南方七宿步、西方七宿步、北方七宿步。而他所学便是这东方七宿步,东方七宿步又分角宿、亢宿、氐宿、房宿、心宿、尾宿、箕宿,其中角宿二步、亢宿四步、氐宿四步、房宿四步、心宿三步、尾宿九步、箕宿四步,总共三十步。虽说只短短三十步,但当中却奥妙无穷,变化多端,若得将这套步法练成,就是如影随形,踏雪无痕,那也是随意间的事。是以无玄才有如此信心,敢跟白旭赌鱼岛,不过这东方七宿步他也只是练成不久,只算是小有所成。不过他此时一施将出来,便将白旭弄得只能死守,却是无还手之力了,一来是白旭从来未见过这等诡异的步法,是以无从下手,二来这步法也确实了得。 不过虽说无玄仗着这东方七宿步占据了上风,但白旭此时却也守得甚是严谨,门户紧闭,不让无玄有可趁之机。一时之间,无玄倒也拿不下白旭。此时无玄走的乃是房宿四步,四步已走其三。正欲踏出第四步,忽的一道黑影朝着他直射而来,其来势正是他正欲踏出的第四步的方位,无玄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去看那黑影是什么,便思闪躲,但这第四步一断,余下的方位自然接济不上,慌急之中,往后便退了一步,这一步却是连原来的方位都没踏对。原来无玄这东方七宿步还未练熟,他向来只练进,可从未练过退。这步法如此诡异,他可从来没想过方位会突然被人看穿截断,这进步一断,他慌乱之中,随意这么一退,自然连原来的方位都没踏准,如此一来,登时露出了一个大破绽。白旭经验何等丰富,岂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右掌倏地一掌便打了出去,只听啪地一声,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无玄肋下。 但听得又一声啪地声响,水珠四溅,一股浓浓的酒香散了开来。无玄只觉肋下一痛,连连退了五步,紧接着一股震力直穿入身体中,连忙稳住身子,运劲化去白旭震掌的震力。震力虽化去,但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冲而出,但他十分要强,却是不肯喷出来,紧紧闭住嘴巴,生生将要脱口而出的这一口鲜血咽了下去。 那边无雀见无玄突然落败受伤,一声惊呼:“三哥!”连忙赶到无玄身边。 白旭一拱手,道:“实是侥幸,承让了!” 无玄却是不理他,反而望向竹台,只见刚才他要踏出的第四步的方位之上,一个酒缸,碎成十几块,洒在那里。 无玄没想到刚才袭来的那道黑影竟是一个酒缸,正欲开口说话,只觉肋下痛楚难当,连忙闭起眼睛,运气调息,肋下总算觉得舒坦了些。 无雀望向白旭,冷哼道:“承让什么,我三哥又没输。”说罢怒目一瞪,瞪向老者,道:“刚才若不是他扔这酒缸过来,影响了我三哥,我三哥又如何会输。” 正在饮酒的老者一听这话,哈哈一笑,道:“不好意思呀,刚才老头我喝完那一缸酒,随手一扔,却没想到扔到那位汉子身旁了。不过那位汉子胆子怎的这般小,我那酒缸又没扔到他,只是扔到他身旁之处罢了,怎的慌乱成那样。” 第19章 老者出手 无言接口道:“是呀!这能怪谁,只是怪无玄前辈胆子太小,竟被一个酒缸吓得慌乱成那般模样。” 其实老者扔这酒缸之时,众人只见到这酒缸飞向无玄,但观其飞落行迹,却不是砸向无玄。他们不知东方七宿的步法,自然更不知这酒缸所落方位正好是无玄所踏的第四步,断了无玄的路数。其时无玄一心应战,最忌分心,是以也无暇去顾看飞来的是何物,一心躲避,倒退踏错了一步,是以才会露出破绽,被白旭震掌趁机击中。 玉琳道:“输了便输了,莫不是要赖账。” 无雀道:“比武过招最忌分心,你们无缘无故突然扔一个酒缸,以此来分我三哥的心,用这等下流手段,怎能算赢。” 无言道:“那酒缸所扔方向,又不是砸向无玄前辈。其时我师叔离无玄前辈不过几尺之间,两人自然都受那酒缸所影响,怎的我师叔丝毫不乱,无玄前辈却慌成那样。这自是各人心境问题,显然无玄前辈定力不及我师叔,我师叔这般羸,又有何不光彩。” 几人争论间,无玄却已调好气息,已能开口说话,只见他望向老者,冷冷道:“那酒缸是你所扔?”语气颇为严峻。 老者点了点头,道:“哎!老头我喝完酒随手一扔,没想到小伙子你定力腻也太差,竟慌成那样。” 无雀冷哼道:“随手一扔,我看不见得,定是你们已私自串通好了。” 老者一听这话,却是哈哈大笑,道:“什么你们?老头我跟他们可没半点关系,我只是今日路经此处,到这上面来饮酒,刚才与他们几个共饮了几杯,可没什么关系。你们打你们的,与老头我有何干系。老头我自不会帮他们,帮他们于我又无好处,刚才那酒缸我只是随手一扔,反正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皆由你们。”说罢提起手中酒缸,灌了几口。 无雀等人一听这话,皆是一怔。 无玄望向无言等人,道:“此人当真与你们无关系?” 白旭点了点头,道:“这前辈我们刚才也只是初识,并无甚关系。” 老者却是抖了抖酒缸,道:“不喝了,这一缸酒已完,老头今日酒快已尽兴,归去也!”说罢将手中酒缸往竹台上一抛,酒缸撞至竹台上,登时碎开,酒水四溅,瞧这般模样,缸中明明尚有酒,怎的却说已完。 旁边无言看得甚是揪心,三十几年的女儿红,如此好酒,这般浪费,实是大感可惜。 老者从竹台上缓缓起身,转身便行。 无玄寻思:“无情天姑教我的这踏星行东方七宿步,只她一人会,旁人决计不知其中奥妙。料想这老家伙定也是随手一扔,正好扔中,绝计不可能是有意打断我的路数。既是这般,他害得我被白旭打了一掌,该当与他些教训。”这一想罢,当即展开东方七宿步,一晃之下,便欺向老者,左掌往前一探,一掌击向老者后心,右手量星尺同时拍出,打向老者腰身。 他这一掌一尺来得好快,那边白旭虽惊,却是未有出手的意思,国泰安亦是俨然不动。他们所想,这老者定然不凡,相信定能应付无玄,自已又何需出手,想来像这等高人,你若出手助他,反倒有讨好卖弄之嫌了。 而无言则是一惊,他自然没有白旭跟国泰安那般想法,只觉老者情形危险,大叫一声:“前辈!小心!”右手一握剑柄,便欲拔剑相助老者。他剑只拔出二寸,那边老者身形却是一晃,已然避开了无玄击向他后心的一掌与腰身的一尺。 无玄见老者避开他的攻击,心下微讶,紧接着脚下一动,踏出亢宿一路。他才踏出第一步,老者身形一闪,抢到他后背,一脚便抢先踏在了他第二步方位之上。他心下大骇,还未有所反应,右手郄门、 间使、内关三穴;左手会宗、偏历、外关三穴几乎同一时间便被人点中,要穴被点,双手登时动弹不得,手中量星尺哐当一声便落在竹台上。双腿之上阴谷、三足里两穴又是一痛,双肢顿感无力,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紧接着只觉一只手臂从他肋下直穿而上,绕到他胸前,扣住了他的喉头。这些动作,几乎只在一瞬之间,便在这一瞬之间,无玄已被老者制住。 无雀见无玄有危险,便欲相救,但她才跨出一步,无玄却已被老者制住,她万万没想到以无玄的功夫竟会被人如此轻易制住,心下又是骇然又是惊惧。 白旭、无言、国泰安、玉琳也是均感骇然,虽说无玄受伤,但如此轻易便制住他,这等武功实是了得。 白旭自忖若是此时换做是他而非无玄,他怕也难以应付。 无玄此时则是冷汗直流,自他成名以来,就算未练东方七宿之前,能于三十招之内打败他的,江湖中怕是少有,更莫说他现在已练成了东方七宿,竟被老者二个回合之间便拿下了,虽说他身上受伤而且有轻敌之心,但能如此轻易拿下他,这老者绝对是个厉害的高手。 老者哈哈大笑,笑罢,缓缓说道:“老夫多少年未曾出过手,想不到今日竟有人胆敢向我动手,当真好胆!” 无玄此时要穴被制,老者扣住他喉间的手只要用力一捏,他便得一命乌呼西去,道:“前辈!小子实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者无罪,还望前辈见谅放过在下。” 老者却是冷哼一声,身子一抖,一改之前那副颓废的态势,身子挺直了起来,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森然道:“自老夫这条左臂断了之后,老夫便发过誓,谁若胆敢冒犯老夫,老夫定当加倍还之。” 无雀怕老者对无玄下杀手,忙道:“前辈,我三哥冒犯前辈,实是不该,他刚才输了那场比斗,心中沮丧,是以导致神志不清,这才冒犯了前辈,前辈大人大量,还请放了我三哥。” 老者冷冷道:“你莫需找借口,你便是说上一千个、一万个,老夫也不会放过他。” 无雀一惊,心道:“三哥命在旦昔之间,于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便道:“前辈武功如此之高,在下佩服,但前辈可曾想过,你若动我三哥,便是跟我们整个无行帮结上了仇怨。虽说前辈武功甚高,我们敌不过前辈,但俗话说的好,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我便不信我们整个无行帮还会斗不过前辈一人!” 老者发出一声冷笑,道:“是吗,就是你们所谓的狗屁四圣一起上,老夫也不放眼里,更莫说你无行帮中那帮虾兵蟹将。老夫本来还不打算杀他,听你这么一说,似乎甚是有趣,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杀不杀得了老夫!” 无雀一听这话,知道老者要下杀手,惊道:“慢!前辈,我们四圣可是为无情……” 她这话还未说出,无玄却是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道:“四妹,莫要说出来!” 无雀望着他,眉头深皱,道:“三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你性命要紧。”接着道:“我们四圣是为三清山无情天姑办事的,前辈若杀了我三哥,无情天姑定然不会罢休。” 白旭跟国泰安一听这话,各自望了一眼。这无情天姑的名头他们可是听过,此人常年住于三清山,为人亦正亦邪,行事古怪而且心狠手辣,因此有不少仇家,但她武功偏又奇高,得罪她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江湖中人谈及到她,无不变色。 老者一听这话,却是朗声道:“森罗星象我心中,先辈炎星创星宗。脚踩四宿踏星行,手探天际摘星云。蓦然三转布七星,星功六肆可移星。功成星就虽艰辛,谨需切记莫动心。” 说罢深深叹了一口气。 众人均不明老者这话却是何意,白旭于诗词之道,颇有了解,老者朗声所读十分像七律,但这当中格律却完全不对,只是字数相近罢了,而且语句之中,句意十分不通,他不禁思虑起来:“前辈读这到底是何意。” 但见老者望向无玄,续道:“你之前所使的那步法,乃是‘踏星行’当中一路东方七宿。” 无玄一听这话,心下更是骇然。刚才老者打断他的步法,他隐隐觉得老者定然知道这路步法,只是心中却猜疑不定,经老者这么一说,他总算认定,不过这路东方七宿明明只无情天姑会,怎的这老者也知道?莫非他跟无情天姑有关系?这么一想,心下更惊。 老者摇了摇头,道:“这踏星行东方七宿在你脚下走出来,简直就是污辱。这等奇功,竟被你走得不三不四,步法略欠准头也就罢了,步法接济之间也丝毫无连贯,懂这步法的人一看便看出来。刚才我随手就扔了一个酒缸,你竟因此便慌得不成章法,实是丢人。其时你只需将那房宿换做尾宿的步法,便可轻易闪过,竟死板的不知变通,本来你退倒也可,但竟连退也退错,真是丢人现眼之极。” 无玄被老者这话骂得羞愧难当,红着脸道:“是!前辈骂的是,前辈既然识得这路步法,想来跟无情天姑定是有些渊源,还望前辈念在无情天姑的面子上,放过小辈。” 老者道:“给人面子,那要看所给面子的人值不值得我给。无情天姑。哎!想来也有许多年了,竟还是如此不要脸面,也不小了,竟还让人称做姑。”说罢话音一转,问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扔那个酒缸过去吗?” 无玄寻思:“这老者知道这步法,显然那酒缸也是故意扔的。”但这话他自不敢说出口,干脆也不去妄加揣测,道:“小辈愚昧,不知前辈用意。” 作者的话: 虽然每天的点击很少,但我还是会坚持下去的,谢谢各位的支持,以后每天两更,一更在六点,二更在十一点,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不会变动。 第20章 赠杯 老者冷哼一声,道:“你行这踏星行,一来是让老夫想起了往事,这一思及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往事接二连三滚滚而来,自也让老夫想到不快之事,是以另老夫不悦;二来你将这踏星行走得一踏糊涂,污辱了这套步法,老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是以才出手。” 无玄忙道:“是!是小辈的错!” 无雀忙道:“前辈,我三哥既已知错,还望前辈大人大量,不与计较,放了我三哥。” 老者冷冷道:“老夫说过,敢对老夫动手之人老夫必定加倍还之,没有人可以例外,今日老夫便断你双腿,免得你以后再走那踏星行丢人现眼。” 无雀一声惊呼:“前辈!”情急之下左脚往前踏出一步。 老者冷冷道:“你若敢过来,那么我就要了他的命,可不是两条腿那般简单了。”说罢扯紧无玄脖子,轻轻一提,已然将无玄提上半空。无玄只觉胸口气闷之极,难以呼吸,脸色涨红,不禁咳了几声。 老者举起无玄的同时,右脚对着无言双腿连踢,老者踢得实在太快,众人连他如何踢的都看不清,只觉得老者右脚一动又闪了回去,只闻两声咔嚓声响,紧跟着的便是无玄的痛嘶声,痛嘶声才响了一阵,却又噶然而止,原来无玄已是痛得晕了过去。 老者将无玄随手往前一抛,道:“老夫打断他两条腿,以内劲将他足三阳经、足三阴经六条经脉尽数打断,他现在便跟个废人一般。” 无雀急步赶到无玄身边,扶着无玄,又气又恼,瞪着老者,怒道:“好!前辈既然无视晚辈的忠告,那我也只有去请无情天姑为我三哥讨个公道了。” 老者一听这话,仰天哈哈大笑,其声便如龙吟虎啸一般,直震得众人耳鼓发麻,忽的一拂衣袖,道:“好!你要请她来便尽管请,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胆子来找我!你便跟她说,‘寻天机、有理行遍天下’,到时她便自知。” 无雀心道:“这话是何意?此人武功如此之高,江湖之中应该甚有名声,怎的我从来未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个高人。不过此人手断一臂,面戴铁具,最是好认,就算他这话是随便说说,我将他这些特征说与无情天姑听,想来以她的阅历,应该也能知。”对着正自发愣的毕生跟赵子飞怒喝道:“你们两个蠢货!还站在那里干吗,赶紧扶我三哥回去!” 毕生跟赵子飞被她这么一喝,才晃过神来,显然老者让他们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憾,以至于失了神,两人唯唯诺诺,赶紧过来掺扶无玄,跃回船上去。 无雀对着老者冷冷道:“前辈,以后可得小心!”说罢转身便欲行。 老者喝道:“站住!”语气如似发好施令,似不容人拒绝一般。 无雀不禁站住了脚步,心中呯呯直跳,心道:“莫不是要对我动手?” 老者道:“好大胆子,敢威胁老夫,不过你是个女流之辈,老夫不与你计较,不过老夫还得警告你一事,这鱼岛关乎老夫一段往事,你们这帮人没人资格上来。这鱼岛老夫要了,以后便交与飞龙帮管,你们若再敢来生事,那到时就别怪老夫下狠手,老夫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老夫一人便可挑了你无行帮,至于信不信,你有胆便试。”说罢大喝一声:“给老夫滚!” 无雀惊出一声冷汗,此时再不敢多言,跃回船上,这一上得船,不敢稍做逗留,一行船队又从来路驶去。 国泰安一拱手,道:“多谢前辈!”转身又向白旭一拱手,道:“多谢白兄。” 白旭道:“惭愧,若不是前辈扔那个酒缸相助,我便险些败于无玄了,实是有负国帮主对我的期望呀。” 老者笑道:“其实也未必,虽说刚才看起来你落于下风,无玄仗着那东方七宿占了便宜,但他那步法行得一踏糊涂,而你临危不乱,守得甚是严谨,即使我不扔那酒缸出去,那无玄只需再走得一阵,他那步法便越来越接济不来,未必能胜你。 ”说罢对着国泰安道:“老夫已经警告过他们,相信他们也不敢再乱来,这鱼岛以后便是你飞龙帮的了。” 国泰安道:“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老者将目光投向无言,向他一招手道:“小子,你过来。” 无言当即快步行来。 老者道:“不错!你小子刚才见到我老人家有难,毫不思索便欲出手相助我,很好!” 无言大感惭愧,道:“前辈武功竟如此之高,又何需晚辈出手,实是小辈无知,太也不自量力,当真惭愧之极!” 老者道:“不管如何,你这份心却是好的。”说罢将右手伸入怀中,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光灿灿的酒杯,道:“这酒杯名青光杯,乃是用一种树的树根打造而成,甚是奇特。这杯我不知多少年未用过,留在我身上未免埋没了它,你甚懂酒,好杯当赠于懂酒人,今天我便将这杯给你,也好让它重新发挥它的作用。”说罢将手中青光杯递给无言,无言伸手接过,打量起这青光杯来。只见这杯青光闪闪,杯身上刻有‘长存’两个金色字,而此杯杯口,则甚是奇特,一般酒杯杯口无不是成圆或成方之状,而这酒杯杯口竟是呈椭圆之状,杯口边缘成锯子状,高低起伏,便宛如一根根高矮不平的尖刺插在杯口之上,如此形状,如何喝酒?这嘴唇一碰到这杯口,岂不是要划破? 无言从未见到这般奇怪的酒杯,心下惊疑,道:“前辈,这酒杯怎的这样,杯口如刺,怎生饮酒?” 老者俯身腰弯,右手往竹台上抓起一缸酒,用嘴一扯,将酒封扯去,道:“将杯凑过来。” 无言闻言当即将手中青光杯凑了过去,老者手中酒缸轻轻一提,酒缸中酒水登时一溢而出,落向酒杯,片刻之间,酒杯中酒水将满。老者蓦然一提,收起酒缸,而观无言手中那酒杯,杯中酒水刚好满满一杯,一滴不露,可见老者控制之准。 老者道:“你将这一杯酒饮下便知其中奥妙。” 无言当即点了点头,也不废话,当即将酒杯凑到嘴边,一饮而下。就算这酒杯划破了嘴唇,他却也不怕,于江湖中行走,就算挨刀那也是常有之事,划破一下嘴唇,又有何惧之有? 酒杯及唇,无言只觉一股冰凉之感从杯中透出,传及嘴唇,但却无丝毫疼痛之感,显然嘴唇并未被划破,而那酒水一入口中,只觉冰凉爽口,而且酒的纯度明显比之前所喝女儿红纯了不少,虽说只一点点,但无言品酒何等厉害,当然能察觉这当中的不同之处。酒水一入喉头,更觉舒爽无比,忍不住大赞一声:“妙极!实是妙极!” 老者哈哈大笑,道:“怎么样,相信你已是品出来了吧!” 无言望着手中青光杯,道:“前辈,这青光杯杯口如刺,饮之竟丝毫未有所损伤,而且酒水变得如同冰镇一般,又凉又爽,而且酒水之中的纯度也变得纯了些,只是不知这纯度是这青光杯所致或是前辈手中这缸酒原本如此。” 老者道:“自是这青光杯所致,此杯的妙处正于此处,酒水一入此杯,纯度便能提高不少。” 无言道:“如此好杯,定然珍贵之极,晚辈如何敢接受这般贵重之物。” 老者道:“常说千里马与伯乐,这青光杯便如千里马,而你便是识它的伯乐,此杯与你,最是适合不过。老夫我自断臂之后,饮酒向来一缸一缸痛饮,再不用杯,此杯留于我此处,也是浪费,你尽管收下。” 无言听闻此话,便不推拒,拱手谢道:“承蒙前辈厚爱赠晚辈此杯,晚辈感激不尽。” 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酒兴已罢,便不做逗留,归去矣!”说罢提着手中酒灌了几口,转身便行,行到竹台边缘,纵身一跃,跃上自已的小船。 无言喊道:“前辈,可否告知晚辈前辈大名!” 老者哈哈大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说罢拂起船舱布帘,钻入船舱之中。吴手中撑竿往水中一撑,小船如箭般便向前驶去。 无言心道:“这话却是何意,我问前辈名字,怎的前辈说此话,难不成一个名字竟是天大的秘密,这倒奇了。”便不再去多想,望着手中青光杯,大感欣喜。有这等好杯,以后饮酒,则更添酒兴,只觉这一趟鱼岛之行,确是没白来。 白旭道:“好了!此间事既已了,那我们便需离去了!” 国泰安一听这话,道:“怎的这般急着要走,今日能拿回鱼岛,全靠三位之功,众位须得与我回飞龙帮之中,留住几日,我设宴好好款待三位,也好一表我感激之意。” 白旭寻思:“若多留几日,无言这小子还不知会饮成什么样,还是推辞了早些去黄山为妙。”便道:“现下我们三人还得去与我师兄会合,是以不能多做逗留,国帮主见谅。” 国泰安叹了一声道:“如此实在太过可惜,我还想与无言兄弟再斗一番酒,看来怕是不行了。” 无言笑道:“国大哥,往后时日甚多,我若有空,定当过来会会国大哥,到时咱俩再来比一番酒。” 国泰安道:“好!一言为定。”话音一转,问道:“那莫兄弟你们何时走?” 无言望向白旭,意在征求他的意见,白旭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下便走。” 第21章 有个疯子 国泰安略感意外,没想到几人如此之急,心想:“看来定是十分急了,我也不便再多做挽留。”便道:“既然如此之急,那我也不挽留了,只是总得相送一番,不知你们要往何路去?” 白旭道:“我们准备先到前方渡口,改水路做陆路,去那黄山。” 国泰安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我搭你们过去。”说罢一拱手道:“请!” 无言却是望向刚才众人饮酒之处,见那些酒缸乱七八糟倒在竹台上,全部是空缸,已然一缸酒都不剩,心中暗叹:“可惜!我那酒葫芦之中却是已无酒,之前竟忘了装一些酒进去,这等好酒。哎!可惜。”不住摇头。 白旭点了点头,当先跃上飞龙帮的船只,紧接着无言、玉琳相继一跃而上,国泰安最后一个跃了上去,一上得船来,当即吩咐帮中兄弟开船向前方渡口驶去。 小船行了约莫一顿饭的时间,已然来得渡口处。白旭、无言、玉琳三人从小船上下来,行上渡口。 国泰安一拱手,道:“莫贤弟、白兄弟、玉琳姑娘,我还得去处理一下鱼岛的后继之事,是以不能多做相送,还望三位见谅!” 白旭拱手回了一礼,道:“多谢国帮主相送。” 无言道:“国大哥,下次我一有空闲定然过来与你饮酒。” 国泰安点了点头,道:“好!我等着莫贤弟,在此祝你们一路顺风到那黄山。” 无言道:“那就承国大哥的美言了。” 国泰安道:“此次承蒙你们相助,助我飞龙帮收回鱼岛,这份大恩,国某铭记于心不敢有忘,以后若是准剑派有甚需要我的地方,国某定然全力相助。” 白旭道:“国帮主言重了,我们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国泰安道:“反正此恩国某是记住了!你们还需赶路,我便不再多言了,保重!”说罢向三人一抱拳。 白旭三人亦抱拳回礼,无言道:“国大哥保重。” 国泰安手一招,手下弟兄当即撑起船,向原路驶去。 三人望着国泰安小船远去,便出了渡口,这一行出渡口,玉琳当先开口道:“白师叔,此次真是凶险之极,还好有那老前辈相助。” 白旭道:“那老前辈武功奇高,按理来说在江湖中应该甚是有名,再加上他断了一臂,面戴一副铁面具,甚是好认,只是从未听闻过有这么个高手。” 无言道:“江湖之大,果然是深不可测。” 白旭点点头,道:“你倒还知道,像你白师叔我这般武功,行走江湖尚免不了吃亏,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于江湖之中,怕是寸步难行,以后需得好好练武,才是正道。” 玉琳附和道:“白师叔说的正是!无言师弟你该当戒酒,一心练武。” 无言笑道:“不怕,有师姐保护我呢,师姐的剑术使起来那是妙剑生花,厉害无比,我将自已放心交于师姐保护,又有何惧?” 玉琳白了他一眼,道:“白师叔那等武功尚且有危险,又何况是我,就算我能保护你,难不成一直跟于你身旁。”一说到此处,忽的脑海之中一个念头一闪:“若是当真能一生跟于你身旁,那……”想到此处,脸色一红,压下脑海中的胡乱想法,不敢再胡乱想将下去。 无言此时心中想:“你若能一生跟于我身旁,那可有多好!”嘴上道:“师姐若肯,那也未必不可。” 玉琳听闻此话,心砰砰直跳,心道:“师弟此话却是何意,莫不成是在暗示什么吗?”又想:“玉琳啊你乱想什么,羞也不羞。”红着脸道:“你整天饮酒,身上那股酒味我如何受得了。哼!我若在你身旁待久了,岂不是要被你这酒味熏死。” 无言道:“那也是,这酒我是万万舍不得,也戒不掉的,若真将师姐熏死了,那我可成了本门大大的罪人了.” 玉琳一听这话,脸上略显失望之色,心道:“你始终还是放不下酒,看来不管是谁,都不能另你戒掉,想来我在你心中,竟不如这酒好了。” 白旭笑道:“若是你身上这酒味当真能熏死人,那也甚好,以后你需得多多饮,练成这等神功,敌人皆不敢近及你身,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不敢近,那可了不得!” 玉琳一听这话,咯咯笑了起来,无言亦是大笑。 玉琳道:“白师叔,难不成我们这般走路去?得先去买三匹好马,也好快马加鞭赶去那黄山痕剑派与爹爹会合。” 白旭点了点头,道:“没错,只是不知此处何地方有马卖。” 玉琳道:“问无言师弟,他既来过这黟县,应该最是清楚不过。” 无言微微一点头,道:“往前方直走,约莫行不到半柱香时分便有一个马场,我上次便在当中买过一匹马,里面的马当真不错。” 玉琳道:“那我们赶快些,过去买马。” 白旭点点头,无言却是摇了摇头,望了望腰间那酒葫芦,道:“白师叔,师姐,你们且先去买,等下我自来找你们。” 玉琳一听便知其意,看无言这般模样,分明是酒葫芦中酒水已尽,想去买酒了,心中不悦,不作回答。 白旭倒没注意观察无言的神色,心生疑惑,道:“怎么?你要干吗?” 无言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神色,道:“我酒葫芦中酒水已尽,我得去打些酒留待路上喝。” 白旭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道:“你又要喝酒?” 无言笑道:“白师叔,你又不是不知,没酒我便浑身不自在,我得去前方兴隆客栈打些酒。” 白旭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满脸无奈之色,道:“你快去快回,莫要耽搁。” 无言笑嬉嬉道:“自然,我快去快回,也好早些来见师姐。”说罢向玉琳瞧了一眼。 玉琳脸显忸怩之色,侧开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白旭喝道:“快去!” 无言转身便行,朝前路直行而去。他所说的兴隆客栈倒也不是甚远,行了不久,便已瞧见了兴隆客栈。正欲行上前去,忽听得一声哇哇大响,似乎是某个孩童哭闹之声,但这声音十分充沛有力,明显没有孩童声应有的稚嫩,应该是个大人所发出的声音,一个大人怎的哭得有如一个孩童,这是怎么一回事?无言心下好奇,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但见前首左侧处一个大汉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群小孩围成一团在他附近,周围更是围着许多大人,对着那汉子指指点点。 这一望之下,无言心中更是大奇,这么一个大汉,竟坐在地上哭成这般模样,倒是好笑,便向大汉所在方向行去,行至近处,只听闻有人道:“真不害臊,长得如此壮硕威猛的一个汉子,竟坐在地上哭成这模样。”又一人道:“依我看呀,兴许此人是个傻子,或是个疯子,正常人谁能做出这等事来?” 无言快步向前行去,望向那汉子,果是如刚才那人所言,那蹲坐在地上嚎淘大哭的汉子虎背熊腰,身形威猛之极,只是他手中却是拿着一把扫帚,头上扎着两根小辩子,脸上两颊之上竟涂着两个粉红色圆圈,这等打扮,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便是怪异之极。 无言寻思:“这么一个壮汉,竟弄成这副鬼模样,倒是好笑,看来当真是个傻子或是疯子了。” 便在这时,那嚎淘大哭的汉子突然止住了哭声,右手一指,却是指着附近一个小孩,道:“凭什么!你怎的不让我玩,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吗?” 他所指的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这小孩手中拿着一根竹马,他身后则站着另外五个亦各自手拿一根竹马的小孩,这群小孩之中看起来他最是高大,显然众人均以他唯马首是瞻。 那小孩举起左手手指,在脸上不住比划做羞人之状,边比边道:“不要脸!不要脸!你长得这般大了,明明是个大人,竟然要和我们这些小孩子玩,你羞也不羞。” 那汉子道:“羞什么羞,我要玩,我便是要玩,凭什么你们便能一起玩骑竹马,我怎的不行。”说罢突然站起身子,他这一站起来,更显高大,足足比众人高了一个头,只见他将手中扫帚穿至跨下,双手握着扫帚把,叫道:“来呀!咱一起来骑竹马。” 旁边众人被他这副模样引得哈哈大笑,当中一人道:“还是散了吧,一个疯子有甚好看。”说罢径自离去,旁边观望众人亦是三三两两,相继离去。 之前那小孩道:“你这明明便是一把扫帚,怎的成了竹马了,难看死了,我们不跟你玩。” 那汉子道:“你不跟我玩便不跟我玩,我又不想跟你玩,你这般无理取闹,我才不理你,我要跟他们玩。”手指指向其余的几个孩子。 那几个孩子睁着眼睛望着他,当中一个道:“我们才不跟你玩,跟你玩不好玩。” 那汉子一听这话,急道:“好玩的!跟我玩很好玩的,你们为什么不跟我玩?” 那孩子道:“我们都听小钱哥哥的。”这孩子所说的小钱哥哥显然便是刚才那孩子。 刚才那孩子点了点头,道:“大家不要跟他玩,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玩,不理这个疯子。”说罢当先走在前头,显然要带着其余的孩子们离开。 第22章 来玩玩 那汉子脸色一变,突然变得狰狞之极,指着那小钱,怒道:“都是你这小子!都是你叫他们不跟我玩的,气死我了,我要把你捉去扔到东山那悬崖下面去。” 小孩们见那汉子一副凶样,倒是有些怕了,小钱却是无丝毫惧色,道:“你装什么凶,你个疯子,小爷我才不怕你。” 无言看得直摇头,心想:“还是快些去打酒要紧,我还道是什么热闹事,一个疯子有甚好看。”说罢转身便行。 他这一转身,却是听闻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喂!小子你给我站住。”听这声音,分明是那疯子所发,无言却不去理他,举步便行,才踏出两步,蓦地一条人影一闪,闪到他前头来。 无言吃了一惊,此人正是那疯汉子,但见他弯着腰不住打量着自已腰间的葫芦,道:“你这葫芦跟我二哥的好像呀,不过也腻小了,我二哥的葫芦那是背在背后的,你的怎么背在腰间,而且我二哥的酒葫芦上倒挂着两把弯刀,刚好嵌在葫芦上,可好看了呢。” 无言摇了摇头,道:“什么你二哥的,乱七八糟说些什么,莫挡我路。” 那汉子却笑嬉嬉地道:“好玩!你这酒葫芦好好玩!平时我要玩我二哥的他都不肯,不如你陪我玩吧。” 无言寻思:“这个疯子,不可与他纠缠,莫理他径自离开便是了。”转念又想:“他要是不罢休缠着我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岂不烦死我,有了!”便道:“我不跟你玩。”说罢指着那群小孩,道:“我听小钱哥哥的,不跟你玩,你不好玩,你去问问小钱哥哥他同不同意。”他说这话其实是想引这汉子去寻那群小孩,如此一来,他便可趁机离开。 那汉子一听这话,双眉倒竖,蓦地将手中扫帚一个倒翻,往背后衣服之中倒插而下,向那群小孩行去,边行边道:“又是你这小子!你奶奶的,我要把你捉去东山扔到悬崖下面去。”身形一闪,已然冲到那小钱身边。 小钱吓了一跳,紧接着胸口一紧,胸口衣服已被那汉子扯住,无言亦是吃了一惊,这汉子如此身法,显然是会武功的。 小钱被他扯住,喝道:“你个疯子,你要干吗,快放了小爷,我打死你。”小手握成拳头,便向那汉子打了过去。那汉子却是不理他,任由小钱的拳头打在身子上,一个孩子的一拳,又能有多少力道? 汉子扯住小钱,将他一提之下便夹在胁下,这下小钱却是害怕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那汉子道:“不准哭,你这小子唆使人不跟我玩,我要把你扔到东山悬崖下。”说罢脚下一跨,冲向东城门大街直去,别看他身形高大,这一奔动起来,竟身轻有如鸿燕,甚是飘逸。 无言大为吃惊,万万没想到这汉子竟会武功,而且此人行事如此怪异,他说要将那小孩扔到悬崖之下,说不定当真做得出来,刚才若不是自己那一句话,这汉子又如何会去捉那小孩。叫一声糟糕,便欲去追,却又突然顿住身子,唰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朝着身旁一根短石柱一阵划动,蓦地收剑,石柱上已是多了一个箭头,箭头之下有着一个半圆。 那小孩随时有性命之忧,无言心下焦急,运起轻功,急追而上。 那汉子奔得也不是甚快,无言急奔了一阵,虽距那汉子尚有些距离,但无言已能瞧见他,两人便这般一奔一赶,不过片刻间,已是来到东门外。 那汉子却是蓦地停住,对着无言喝道:“小子!你跟着我干吗?你奶奶的。” 那小孩在汉子手中,那汉子性情又太过怪异,无言怕他乱来,自也不敢冲上前去,止住脚步,笑道:“你说这话倒是怪了,莫不成这条街是你的?你能行怎的我便不能行,这是什么道理。” 那汉子挠了挠头,道:“好像也有道理。”说罢却望向被他夹在胁下正在哇哇大哭的小钱,喝道:“你小子别哭了,再哭我拍死你。” 那小钱被他这么一喝,心下更是怕了,吓得更是哇哇大哭,如此一来,哭声更甚之前。 那汉子眉头一皱,蓦地伸出双指,往小钱身上一点,小钱的哭声当即嘎然而止,那汉子道:“这下总算清静了,你这小子,我要把你扔到悬崖下。”说罢也不理无言,脚下一动,直奔出东门。 无言手中长剑一抖,于地上又划了一个跟刚才一般模样的符号,当即紧追直上。 两人一前一后,又奔了一阵,却是奔入了一片密林中。那汉子突然又止住脚步,笑道:“好玩!你这是要跟我比轻功吗?好!那我就跟你比比。”说罢脚下又是急奔起来,不过此时的速度却是比之前快得甚多,这林子之中树木茂盛,但他穿行于密林之中,左折右绕,身形灵活多变,速度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无言轻功本来便不是甚好,刚才无言还能追上他,此时那汉子如此急奔,再过一阵,无言已是瞧不见他的身影,心中暗叫不妙,寻思:“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若是赶之不上,救不了那小孩,那我可是大大的罪人了,只因我一句话,害了那小孩,那我心中如何过意得去。”脑中想着,脚下也没放慢,边刻符号边急奔追赶,穿过一片密林,却是突然见到前方一块大石头上正坐着一个人,一个小孩倒在那人身边。 那人正是那汉子,无言跃上前去。那汉子笑道:“你奶奶的,你不是要玩吗?怎的这么慢,跑了这么久才追上来。” 无言笑道:“急什么,若是要玩便是要玩的尽兴,玩的有趣,跑那般急又有何意思。” 那汉子大笑道:“你莫要找借口,明明便是你跑不过我,你输了,哈哈。” 无言道:“输个屁,我那绝世身法还未使出来,我若使出来,又怎么会输与你。” 那汉子一听这话,心中大奇:“什么绝世身法?” 无言道:“我会一套绝世轻功,名叫踩燕飞,便是踩着那燕子在那天上飞,你说厉不厉害,我踏在燕子上,手中舞剑,还练成了一套飞燕剑法,厉害得不得了。” 汉子一听这话,却是不信,道:“怎么可能,踏在燕子上,这世间有谁人能有这等功夫。” 无言双眉一挑,笑道:“当然有,我不就会,我且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甚喜欢玩?” 那汉子拍拍手,笑道:“是呀!我姓好,名叫玩,大家都叫我好玩,当然爱玩了。” 无言微微一笑,道:“你既要玩,那我便陪你玩,刚才一直是我追你,太也不公平,现下不如换个玩法,你来追我,我使起我那绝世身法,你连我的影都看不到,定然玩不过我。” 那汉子一听这话,怒道:“你奶奶的,怎么可能,我最是会玩,你敢说我玩不过你。” 无言笑道:“不信你便来试试,我展开我那踩燕飞,你只能跟在我屁股后头。” 那汉子气得哇哇大叫,道:“你奶奶的,那便来玩,狗屁踩燕飞,等下我追到你,踢烂你屁股。” 无言笑道:“好呀!那便来玩了。”说罢转身一跃,道:“快来追我呀,不然只能跟在我后头吃屁了。”话声一落,人已冲入密密麻麻的树木之中。 汉子一闻此话,更是恼怒,身形一闪,追将上去。穿过一片茂盛树木,却见到前方无言的身形一闪,转过一个弯去,当即追将上去,这一追将上来,却是看不见无言的踪影,挠了挠头,喃喃道:“你奶奶的,难不成真有那绝世身法,怎的人不见了。”向四周瞧来瞧去,却是见到一棵树枝上挂着一块碎布,认得这碎布跟无言身上那衣服一般模样,当即哈哈大笑,道:“狗屁踩燕飞,都被树枝刮破衣服了。”笑罢朝着碎布的方向直追而去。 那汉子去得片刻,周围处一片密林中一道人影一窜而出,正是无言。 无言望着汉子远去的方向,喃喃道:“这汉子行为怪异,却是好骗。”连忙朝着原路奔了回去,到得原处,见那小孩躺在那里,心下大喜,急奔上前,正欲去抱那小钱,蓦地里一道灰影朝着他右侧直袭而来。 无言心中一紧,侧身避过,那道灰影又一掌向他打来,情急之下无言举掌迎了上去,两双肉掌始一接触,无言只觉一股巨力透过那只肉掌直传了过来,将他生生震退了几步。那道灰影朝着小钱冲去,一闪之下已然冲到小钱处,扯住了小钱后心衣服,提了起来。 无言向那人望去,只见那人正是那汉子,心直沉了下去。 那汉子嬉嬉笑道:“差点便被你骗了,你这人怎的这样,明明说要玩,却要跑来找这小子,这小子我要将他扔到东山悬崖下的,不准你碰他。” 无言笑道:“你误解我矣,我知道你要将那小子扔到悬崖下,我刚才突然想到,你就这般将这小子放在这里,要是让他跑了那可如何是好?是以半路折转回来,好看看这小子逃跑了没有。” 那汉子笑嬉嬉道:“他被我点了穴,跑不了。刚才你不是说你有一套剑法,名叫飞燕剑法,咱来玩玩好不好。”说罢也不待无言回答,反手拔出插在后背的那把扫帚,身形一动,手中扫帚已向无言扫来。 第23章 骂你姥姥 无言心想:“还从未见过有人拿这扫帚做武器的,当真是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且让我一剑砍断你这扫帚,看你如何扫。”闪过好玩那一扫,手中长剑一剑便刺向好玩手中扫帚的扫把。 那好玩却是不理,任由无言长剑砍在扫把之上,笑嬉嬉道:“你砍不断我这扫帚。” 果是如他所言,无言的长剑砍将上去,竟砍之不断,显然这扫帚并非寻常竹子一类所做。 无言见一砍无功,长剑剑身作横,顺势直削向他手腕,好玩却是扫帚一震,已是震开了无言长剑,对着无言连扫了三下,同时左右双腿连踢,腿间带着内劲,每一踢之间皆是呼呼声响,将地上落叶杂草也带得四散乱飘。 无言心下大骇,知道此人内力甚是不凡,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不敢与之争锋,只得连连退避,护住身子要害,寻机反攻。 两人一个手中长剑舞得剑光霍霍,一个扫来扫去,看起来毫无章法,怪异之极,却逼得无言连连倒退。 斗了一阵,无言还了一招‘剑下无情’,正欲再接招,好玩手间的扫帚又是扫到,正欲躲避,好玩手中扫帚一个倒翻,向前一阵疾点。 无言只觉手腕一痛,紧接着胸口‘天宫’、‘气舍’二穴皆被点中,手中长剑落到地上,身子也已动弹不得。 无言大骇,从刚才一交手到现在,算来也不过十多招不到,竟已被此人制住,这好玩的武功怕也不比自已白师叔差。 好玩一制住无言,笑嬉嬉道:“你奶奶的,什么狗屁的飞燕剑法,这明明便是准剑派的剑法。” 无言道:“对付你我又何必用那飞燕剑法,那剑法不出则矣,一出则血流成河,我不想杀你。” 好玩笑嬉嬉道:“你奶奶的,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连准剑派的剑法都练不好,还血流成河,尽是胡扯。 ” 无言道:“你点住我穴道,我如何能使剑?” 好玩沉思了一下,突然拍起手来,道:“有了!”说罢手中扫帚对着无言连点,已是解开了无言穴道,同时一跃,跃回那小钱身边,道:“咱们还是来玩刚才的,你来追我吧。”说罢提起那小钱,又奔入前方林中。 无言只觉手腕酸麻,暗叹这好玩内劲好强,捡起地上长剑,在旁边树干上又划了一个符号,纵身追将上去。 无言内力本就不强,追了这好玩许久,刚才又与他斗了一场,已是内劲不足,气息亦是开始乱起来,但他心中挂念那小钱安危,忍着一阵急奔,只是那好玩的身影却又是见不到了,但他自不可能放弃,继续追了下去。也不知追了多久,穿过一片密林,前方豁然开朗。 只见不远处三间茅草屋坐落在一片竹林之前,周围一条溪流从旁流过,哗啦啦直响,水流声清响宏亮,甚是悦耳。茅草屋前方围着一圈竹子篱笆,约莫三尺来高,篱笆之中一只石桌,石桌周围围着四只石椅,石桌不远之处竟有一块黑乎乎的大铁块坐落在那里。离大石六七尺处一棵半丈来高,长满青叶的小树,小树树干之上泛着点点晶光,甚是耀眼。 好玩此时正坐在石椅之上,小钱则是被他放在石桌上。 好玩一见到无言,喊道:“你奶奶的!怎的这般慢,我在这等了一会了你才到,什么狗屁踩燕飞,你该不会是踩到狗屎摔倒了吧。”说罢自顾仰天哈哈大笑。 无言快步行到篱笆中,笑道:“你觉得这般很好玩吗?” 好玩笑嬉嬉道:“当然好玩,你追不到我,嘿嘿,你玩不过我的,我可是最会玩的了。” 无言一声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之前没有遇到我,若说到玩,我敢说谁也玩不过我,风筝、皮影、空竹、陶响球、九连环、弹弓、陀螺我样样玩过,谁都比不过我。” 好玩亦是发出一声冷笑,道:“这些我早便玩过,又有何稀奇之有了?” 无言大笑三声,道:“你虽玩过,却没我精,江湖中人送我外号‘玩遍天下’。” 好玩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道:“怎的这外号我没听过。” 无言冷笑道:“那是你孤漏寡闻,你连我的大名都没听过,怪不得敢说自已最会玩。” 好玩一听这话,脸色一红,怒道:“你奶奶的!怎么可能,谁也玩不过我。”声音十分宏响,回音直饶。 突然间,那三间茅草屋中间那门噶吱一声便打开了,一个手持一根墨笔的年轻书童从门中径直走了出来,望了望无言,又望了望好玩,喝道:“你们两个是何人,怎的到这来大叫大嚷的,扰人清静,幸好今天我家先生不在,要不然定然给你们些好看。” 好玩打量了一下那书童,笑嬉嬉道:“小兄弟,你手中怎的拿根墨笔,莫不是在做画。小兄弟,咱来玩玩好不,要不你来给我作幅画,我坐在这里让你画,你得把我画得威武不凡,英峻潇洒。”说罢手中扫帚一动,高高向天一举,身子一斜,竟做出一个弯弓射大雕般的资势,只是手中所持却不是弓,倒是一把扫把,实是难看之极。 无言看得直摇头,心道:“这人武功这般高,怎的性情这般怪。” 那书童扑嗤一声便笑了出来,道:“我不会做画,更不会帮你画,莫说我不会画,就算我会画,你做这般难看的资势,我看着就受不了,又如何帮你画。” 好玩一听这话,吼道:“我这姿势怎么了?我做这个姿势那是有含义的,你看我手举扫把向天,意思便是说要捅破天,天我也要玩它。” 那书童一听此语,更是直捂肚皮大笑,道:“好!你捅破天,快去别的地方捅,莫要在这里胡闹扰人清静。” 好玩道:“你给我画,不然我便不走了,缠在这里。” 那书童怒道:“你若不走,可别怪我手中墨笔不留情。” 好玩瞧了瞧他的墨笔,拍了拍手道:“好玩!你若用这手中的墨笔来赶我,那可好玩得紧,我得避开不让你划到,不然我便给你划黑了,到时便不好玩了。” 那书童却是不耐烦了,骂道:“你走是不走,你这疯子,胡乱扯些什么,不走我可动手了。” 好玩一听这话,双目朝书童一瞪,道:“你奶奶的,我可不是疯子。” 书童怒道:“怎的出口骂人,敢骂我,你姥姥的!你个疯子。” 好玩一听这话,横眉倒竖,一声大喝:“什么!你敢骂我姥姥,你奶奶的你小子找死!”手中扫把一挥,便朝着书童扫了过去。 那书童侧身闪过,道:“你能骂我奶奶的,怎的我便不能骂你姥姥了。”手中墨笔一点,点向好玩面门。 好玩怒道:“我能骂你你奶奶的,你就是不能骂我姥姥,我姥姥是你能骂的吗?她老人家可骂不得。”口上说着,手中扫帚越扫越急,扫得书童连连闪避。 无言见两人打起来,寻思:“此时正是好时机,我带着那小孩快先走。”当即道:“好玩兄呀!你之前不是说要见识我那飞燕剑法吗?我便让你见识下。”长剑向前疾挺,刺向那好玩。 好玩却是嬉嬉一笑,一闪便避了开去。无言又是唰唰连刺了十多剑,将好玩逼开,剑锋一转,虚晃一剑,却又蓦然收住,左手一探,抓向桌上那小钱。 好玩避开那边书童点到的笔尖,笑道:“我不是说过不能去动那小孩吗?你怎的不听。”身形一闪,抢到无言这边,扫帚反扫,扫向无言手腕,来势又凶又急。 无言知他上面附着内力,不敢硬抗,将手掌一缩,右手长剑一扔,左右相交,交至左手,换成右手向前抓去,手掌才及小钱,好玩那扫帚却又是扫到,只是扫头却变成了扫把,耳边传来好玩的嬉笑声:“你休想带走这小子。” 无言长剑一刺,欲要挑开那袭来的扫把,哪知长剑一交之下,微微一震,震得手腕发麻,蓦地一只手已是扣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拧,他手中长剑当即脱落,紧接着后背大椎一穴已被好玩手肘撞中。 好玩笑嬉嬉道:“又点住你了。”反手一抄,将还未落地的长剑收至手中,同时扫帚向前一阵连扫,逼退那书童,手中扫帚一个倒翻,扫把朝前,向那书童一掷而去。 那书童吃了一惊,忙挥将手中墨笔去拨开直飞而来的扫帚,墨笔向前直点而去,正好点在那扫帚扫把之上,正欲松一口气,蓦地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向胸口望去,只见一把长剑正插在自已胸口,鲜血泊泊直流,紧接着脑子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原来好玩扔那扫帚之时,已将无言长剑藏在扫帚之下,只是他的手法实在太快,那书童竟没发觉,那长剑与那扫帚一起扔将出去,那书童却是不知,只顾挡那扫帚,因此便被一剑掷中。 眼见书童正要倒下,那好玩却是急步赶上,飞起一脚便踢向书童胸口长剑,长剑受力,带着书童啪地一声便撞到石桌附近的篱笆之上,长剑则是直没入书童胸口至柄,霎时间篱笆之上一滴滴鲜血直流了下来,滴到地上。 好玩探出右手,抓住还未落地的那把扫帚,哈哈大笑,道:“叫你骂我姥姥,我要将你钉在这篱笆上晒尸,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骂我姥姥。”他说这话却也是怪,人家都死了,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还怎么骂你姥姥? 第24章 推铁石 好玩杀了那书童,甚是得意,仰天哈哈大笑,边笑边道:“谁也玩不过我。” 无言却是冷哼一声,道:“笑话!” 好玩眉头一皱,道:“怎么?你两次被我点住了穴,还不服?” 无言笑道:“服什么,你怎么把我的剑拿去钉人了,莫不是怕我使出那飞燕剑法,打得你落花流水。” 好玩道:“你奶奶的,老子怕什么,莫说你那什么飞燕剑法,就是七星剑也不是我对手。” 无言却是不知他所说的七星剑是什么,道:“你若不怕,便解开我的穴道,咱再来玩,这次我可要认真了。” 好玩一听这话,跳到桌子上,在小钱身旁坐了下来,拍手道:“好!这次你可得认真,咱来好好玩玩。”说罢手中扫帚向无言身侧斜点而出,啪地一声便解开无言后背大椎穴,蓦地往回一收,扫把头却是探到了无言胸口,顺势一递,便将无言推开。 无言被他扫把头这么一推,后退了四步,脚下一用力,赶紧稳住身子。 好玩笑嬉嬉道:“你那剑被我钉在拿笔那家伙身上,你自已去拿,咱再来玩。” 无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好玩兄,你这不是要占我便宜吗?这还叫我怎么跟你比。” 好玩一怔,道:“我怎的占你便宜了,你乱说什么。” 无言道:“我且问你,你为何拿这扫帚做武器?” 好玩道:“这扫帚好玩,而且我一直便是练这扫帚的功夫,当然用这个做武器了,哪里占你便宜了。” 无言笑道:“你既说这扫帚好玩,又拿这扫帚做贴身武器,想来这扫帚定是你玩得最拿手的了,我所说是也不是。” 好玩点了点头,道:“没错。” 无言接着道:“之前我用我那长剑与你比斗,老是输你,其实只是我那飞燕剑法没使出来罢了,要不然岂会输你。我跟好玩兄你无冤无仇,我那飞燕剑法又太是厉害,一出手便要杀人,好玩兄你这般爱玩,刚好我也是。正所谓知己难求,今天好不容易遇到好玩兄这般知己,我如何能对好玩兄你使这路剑法,是以我一直不敢使将出来,才会败与了你,我所有武功之中,剑法一路却是我最不会玩的。” 好玩将信将疑,道:“那什么是你最拿手的?你且使出来,咱来玩玩。” 无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最拿手的是什么,咱且先不说。好玩兄你想想,你所使的扫帚乃是你最会玩的,我使的剑法却不是我最会玩的,你这不是以你之长来制我之短了?而且于兵器一道,武林中向来有云,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好玩兄你手中这扫帚却是比我那长剑要长些,是也不是?你这不是尽占便宜,如此玩法,我如何能胜,是以我自然不服。” 好玩挠了挠头,略一沉思,道:“好像也有道理,那既然如此,你说咱玩什么,要不你说说你最拿手的是玩什么,咱来玩一玩,比比谁最会玩,这样一来,你总不能说我占你便宜了吧。” 无言一副难为情的模样,道:“不行!用我最会玩的跟好玩兄你比,到时你岂不是说我占你便宜了,如此总是不好。” 好玩却是哈哈笑道:“不怕,我什么都会玩,你玩不过我,我说行那便行,绝不反悔,况且我也不会输。” 无言微微一笑,道:“好玩兄,我实话跟你说,其实我最厉害也最得意的便是我这双手,我这双手力大无比,单手便能力举千斤。” 好玩却是不信,道:“骗人,我又不是没跟你对过掌,你那手压根便无甚力道,根本比不过我。” 无言双手叉腰,仰头哈哈哈大笑三声。 好玩道:“你笑什么。” 无言道:“我笑好玩兄你太没见识,我之前根本便没用力。也罢,你既不信,咱便来玩玩,我让你知道我这双手臂的厉害。” 好玩连连拍手,笑嬉嬉道:“那好!快来玩。” 无言向小树旁不远处那块大铁石一指,道:“好玩兄,你看那块大铁石,咱俩便用它来玩。” 好玩望向无言所指大铁石,瞅来瞅去,转过脸来,问道:“一块大铁石有甚好玩。” 无言道:“自然能玩,咱来玩推铁石,看看谁推得远。” 好玩却是寻思:“推这铁石有什么好玩的,我用内力一推便能推得动了。”嘴上道:“这个不好玩,没意思。” 无言却是冷哼一声,道:“果然如我所料,早知道我便不将我那臂力惊人的事说与好玩兄你听了,你一知道了,果然便怕了,知道一玩必输,不敢跟我玩了。” 好玩一听这话,吼道:“你奶奶的,乱说什么,玩便玩,我哪里怕你了。” 他内力比之无言强得多了,就算无言当真力大无双,他却也不怕,只要他一运内力,推动那块大铁石可谓轻而易举。 无言笑道:“好!那我先推。”说罢却是行到那棵树下,从那棵小树上摘下两片叶子来,这小树虽长得不高,但其所长之叶却是甚大,足有无言两只掌大小。 无言望着手中两片树叶,却是微微一笑,将树叶贴到树干上,上下擦动了起来。 好玩却被他搞得有些不知所已然了,疑惑道:“你这是做甚,不是说要推铁石吗,怎的在这树干上擦树叶。” 无言将树叶重新拿到手上,笑道:“那大铁石粗得紧,我这人又甚爱手,我这么一双又白又滑的手掌,要是被那大铁石磨粗了,那我不是得心痛死了。” 好玩催道:“婆婆妈妈的,你奶奶的跟个娘们似的,羞也不羞,要玩便快点!” 无言叹了一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便只有那些女人才能爱美了?”说罢向那块大铁石行去,手中两片树叶往大铁石上一贴,两只手掌附到树叶上,大喝一声:“走着!”手上运劲,开始推动起那块大铁石来。 这块大铁石大约跟无言身子一般高,少说都有几千来斤。无言约莫推了有二丈远,已是渐感内力不支,额头上汗水直流,又推了两下,手上已是酸软无力,再也推之不动。只得撤了双掌,顺手将大铁石上两片树叶也拿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好了!我已推完了。” 那好玩却是哈哈大笑,道:“才推这么点,还说自已臂力惊人,笑死我了。” 无言冷笑道:“你可莫小看这块铁石,那可重得紧,你别忙着笑我,就怕你等下推都推不动。” 好玩道:“那我便推给你看,我随便都能推得比你远。”说罢跃下石桌,走向那块大铁石,走得三步,却又蓦然停住,道:“不行!你小子一直在打那小家伙的主意,我这一走开,你又抢走他怎么办。” 无言道:“好玩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这种趁人之虚的小人,你既如此不信于我,那也罢,我远远退开,让你放心。”说罢转身向后退去,退了足足二十多步远。 好玩见无言退得这般远,这才放心,径直走到那块大铁石处,手掌正欲贴到那大铁石上,耳边却是传来无言一声大喊:“好玩兄!且等等,我忘了告诉你了。” 好玩一听此话,当即放下双掌,道:“你奶奶的,又怎么了。” 无言手指向那颗小树,喊道:“那棵小树上有一些十分晶亮的树脂,刚才我擦树叶之时,却是没注意看,那些树脂十分之滑,而且有一点粘性,粘乎乎的好不恶心。我刚才的树叶沾满了那些树脂贴在大铁石上,我是想提醒一下好玩兄,可别把双掌贴在上面。我推得这般远,本来你便已毫无胜算,你这要是不小心贴了上去,手掌岂不是滑溜溜的,到时说不定铁石还未推出去,双手便已滑开,你正好找借口说是我设计坑你。” 好玩怒道:“你奶奶的,什么我毫无胜算,我就算是双手贴在树脂上面,照样推得比你远。” 无言却道:“好玩兄,你可莫要贴上去,等下输了赖账,这一贴上去双手肯定滑开,决无不滑开之理,若是有人能做到如此,那不用比我也服了。” 好玩喝道:“你奶奶的,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输,就算退一万步讲我输了,那我也不会赖账,我是什么人自然玩得起。我要将双掌贴在树脂上面,再推得比你远,才显得我比你更会玩。”说罢双掌一举,便往无言留在大铁石上的树脂上贴去,这一贴将上去,果然只觉手掌处又粘又滑,心道:“这小子果然没骗我,不过这点滑又如何奈何得了我。”大是得意,笑嬉嬉道:“走!”那块大铁石登时开始向前挪了起来。 好玩内力比无言强得太多,不过片刻,已是将大铁石推了二丈半左右。 好玩笑嬉嬉道:“我已推得比你远了,怎么样我比你会玩,我比你厉害吧。” 无言脸上显出一丝惊疑之色,却又突然一变,变做满脸懊恼,道:“怎的会这样,没想到好玩兄你竟这般厉害。哎!都怪我之前太过大意矣,只用了我那神力的一半力量,若是早知道好玩兄你这般了不得,我便用尽全力了,要不然怎么会输与了你。” 第25章 书生斗 好玩一听这话,道:“好!你既然这般说,我便再将这大铁石推远些,我便是要让你知道,就算你用尽全力,却也绝非我对手,你玩不过我。”说罢又开始推起那块大铁石来,这次推了足足三丈远,蓦然止住,身上竟连半滴汗也没有,大气不喘一口,显然他推得十分轻松。 好玩得意道:“怎么样,我推得远吧!你就算用尽全力,却也不是我对手。” 无言双手一抱拳,道:“好玩兄,厉害!厉害,小弟实在是佩服得紧呀!” 好玩见无言已服了自已,大是得意,道:“这便对了!我说过谁也玩不过我。”说罢便欲撤掉贴在铁石上的双掌,哪知竟撤之不动,双掌竟被紧紧贴在大铁石上,心中不禁惊疑起来,忙贯内力至双手之上,却也丝毫无用,挣之不动,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奶奶的,我的双手怎的粘在上面了。” 无言哈哈大笑,快步行到石桌上小钱那里,抱起小钱,笑道:“好玩兄呀!我叫你不要贴到那树脂上,你怎的不听,这下可好,哎!” 好玩又气又恼,吼道:“怎么回事?你小子动了什么手脚。” 无言向那棵小树一指,道:“此树叫做粘树,此树所分泌的树脂粘力十分之强,一碰就粘住,但这树脂的粘力却对此树的树枝树叶没有作用。我用那树叶的一面擦了树脂贴在大铁石上,而我之前所贴却是那树叶的另一面,自然无事,你便不同了,你贴在树脂上,自然被粘住。好玩兄呀,我百般劝阻,你怎的不听,这下可怪不得我了。对了好玩兄,这粘力可是十分之强的,以你的内力,怕也要挣一段时间才能脱身,我便不作奉陪矣,告退,咱俩有空再玩。” 好玩气得哇哇大叫:“小子!你别跑,你敢坑我,你奶奶的。”手上贯注内劲,使力挣动,但依旧毫无效果,干脆伸起一只腿来,蹬到那铁石上,借助脚力使劲向外扯,竟也扯之不动,反倒觉得双掌微微生痛,心中是又气又急,骂道:“你奶奶的,这要是块石头不就好了,我用内力一震,便能挣脱出来了。” 无言却是不理他,抱着小钱走到那书童前面。 他这自是要拿回他的长剑,他这把剑可是跟玉琳的是一对的。他这把剑叫‘金风剑’,玉琳那把叫‘玉露剑’,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两把剑却是一对情剑。相传这两把剑是一对恋人所铸,只是最后那对恋人却是生离死别。这一对剑虽好,可持剑之人却终不能得以长相斯守,也实是憾事。自无言玉琳开始习武,程啸东便将这两把剑分别赐给了他们,这两把剑陪同他们两人不知已是过了多少日日夜夜,当真如同知己,实是寸步不愿离身。 无言右手一探,便握住长剑剑柄,正欲拔剑而出,猛地听闻一声大喝:“墨书!竟敢杀我书童!” 无言一惊,向发出声音的方位望去,只见远方处一道黑影朝着这边直奔而来,只是观其位置,离此处倒是尚有些距离。 无言心想:“此人定是这书童之前所说的那位先生了。现下那好玩虽被树脂粘住,但以那好玩的内力,怕也困之不久,而那所谓的先生定然误会是我杀了他的书童。当下之计,也无暇去解说,只得争取时间,早些带这孩子离开,不然等下好玩脱困,我可危险了。”这一想罢,当即拔出长剑,抱紧怀中小钱,也不去理会那人,施开轻功,朝林中直奔而去,奔行了好一阵,却始终是不见那人追来。 无言寻思:“那人之前那般大喝,显然是气愤之极了,怎的没追上来,莫不是轻功不如我?我跟那好玩刚才那般推石,已是耗了七八成内力,现下已是疲态尽现,连轻功都慢了许多,按理来说那人应该很快便能追上来,这倒怪了。”心中虽想着,脚下却也不敢放缓,继续急奔,又奔了好一阵,已是离得甚远,正欲松一口气,停下来歇得一歇,突闻身后一声冷喝:“小子!杀我书童,还想一走了之,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无言吃了一惊,暗叫不妙,发足狂奔,才奔得十几步,蓦地只觉背后凉嗖嗖地,知道那人已经追上来攻击自已的后背,慌急之中止住身子,转身一侧。 只见一道青影夹杂着一道人影从自已前胸平贴而过,冲到前方,实是凶险之极,若是无言闪得慢了,怕便被那青影击中了,只是这道青影实在太快,却是见不得是何物。 无言立定身子,向前方望去,但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汉子,一身长袍,甚是儒雅,手中持着一把青色的玉萧,身子笔挺地立在那里。 无言望向他手中玉萧,想来刚才那道青影便是这人手中的玉萧了,当先开口道:“前辈,这事实是有误会在当中。” 那书生却是一声冷哼,道:“你莫再多说狡辨,我亲眼见到你杀我那书童,又有甚误会,你既然敢杀我书童,想来也不将我放眼里了,那便接招。”说罢也不待无言说话,身形一闪,便向无言冲来,手中玉萧对着无言一阵疾点。无言皆是一一闪躲避开,却是不还手,他旨在说清当中误会,自然让着这书生。 不过这书生的武功却是甚强,本来无言便已甚是疲累,再加上怀中尚抱着那小钱,又要顾忌怀中小钱,只躲了五招,却已是吃不消,手臂被他玉萧打了一下,若再光躲不还手下去,怕再过四五招便要被这书生拿下了。无奈之下只得拔出那金风剑,唰唰一阵急刺,稍稍逼开那书生,跃到后头,将怀中小钱放在一棵树旁,道:“这位前辈,你那书童是被另外一人所杀,当真不是我所杀。” 那书生却是不答,玉萧一点,又是点到,无言长剑剑尖一点,一招‘直来直去’径自使出。 那书生一见无言使出这一招,却是一声惊疑:“准剑派剑法,你竟是准剑派的人。”口中说话,手上却也不停,玉萧径点无言眼睛。 无言侧头闪过,却是不答他的问题,道:“前辈,杀你书童那人已困在那铁石之上,之前我手中长剑为他所夺,他用我这剑杀了你那书童,我刚好去拔我这长剑,却被前辈你看到了,是以才有此误会。” 那书生冷哼道:“莫需多说,我岂是无知之人,容你这般好骗。”蓦地探出一只手,点向无言剑尖,一及剑尖处,伸出两只手指,一夹之下便已夹住无言长剑剑尖。 无言一惊,正欲运劲震开,哪知这一运之下,发觉内力竟是空空如也,显然身体之中的内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左手一掌打出,便要去打那书生夹住自已长剑的手。 那书生去是冷笑一声,手中玉萧蓦然一转,在掌心中快速转动了起来,转成了一个青色光圈,喝道:“萧湘玉盘”,手中青色圆圈击向无言胸口,这一击明明比无言那一掌慢,但却是后发先至,打在了无言胸口上。 无言只觉一股巨力轰在自己胸口处,剧痛无比,身子再也不受自己控制,往后凌空倒飞了去,跌到落叶堆之中。 无言捂着胸口,忍着剧痛,撑起身子,正欲站起来,喉头处却是一凉,那书生手中的玉萧已是探到了他的喉头上。 但听得书生冷冷道:“你是不是准剑派的,快快说来,不然我只需用力一点,便可送你西天极乐之地去也。” 无言寻思:“此人非要追问我是不是准剑派的,却是何意,莫不是跟我们准剑派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若是有何深仇大恨的话见到我使准剑派剑法他应该便直接下杀手了,而且他从我剑法之中已是看了出来,我骗他也无用。”便道:“没错!我是准剑派掌门座下弟子。” 那书生微一点头,道:“果然是,怪不得使准剑派的剑法,那你为何杀我书童。” 无言却是一声冷笑:“可笑呀!可笑呀!” 那书生怒道:“有什么可笑。” 无言道:“我早便跟你说过,我说不是我所杀便不是我所杀,你却执意不信,你既这般认定你那书童是我所杀,又何需问我为何杀你那书童,你只管杀了我为你那书童报仇便是了。我们准剑派之中,可无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我却是死得不甘。” 书生冷笑道:“百般说辞,说得自已如何英雄不怕死,却又说不甘,可笑。” 无言哈哈大笑:“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也怪不得你隐居于此,不敢见世人,死于你这等糊涂无用书生之手,你叫我如何甘心。” 书生听闻无言此话,气得满脸通红,怒道:“好!你尽管骂,念在准剑派的面子上,我且先不杀你,待我将你押起来,叫你师父程啸东来领,看他教出这般好徒弟,杀我书童又辱骂于我,到时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给我个交待。” 他这话音一落,林中却是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你奶奶的,你小子敢坑我。”一道人影跃到无言跟那书生不远处,怒吼道。 此人自是那好玩了,他此时已是脱困而出,追了上来,而无言跟这书生在此打斗,自是耽搁了许久,好玩便追到了。 第26章 青衣少女 无言一见好玩,眼珠滴溜溜一转,对着书生低声道:“前辈,你且看着,我让你知道真相。”说罢对着好玩喊道:“好玩兄呀,你来了呀,咱再来玩好不好。” 书生眉头微皱,寻思:“且看看他搞什么名堂,”便不理无言。 好玩怒道:“你奶奶的,老子我才不跟你玩,你这人太也可恶,明明玩不过我,却又老是阴人。” 无言道:“好玩兄,你既不跟我玩便算了,你看到这位书生前辈了吗,他跟那书童一样也会做画,你叫他给你画那‘一把捅破天’,那不是好玩得紧了。” 好玩将信将疑,道:“这书呆子当真会作画?” 书生听闻好玩称他做书呆子,甚是不悦,发出一声冷笑,似乎是笑这好玩无知,以他的画技,岂是那书童所能比。 无言道:“这个当然,他画得比那书童可要好千倍万倍,只是他跟那书童一般模样,爱骂别人姥姥,就怕他等下骂你姥姥。” 好玩一听此话,哇哇大叫道:“他要是敢骂我姥姥,我杀了他。” 无言笑道:“对!我将那长剑借与你,你便跟之前你杀那书童一般杀了他好不好?” 好玩拍拍手,道:“好!他敢骂我便跟杀那书童一样杀了他。” 书生一听这话,对着好玩喝道:“我那书童是你所杀?”语气甚为严峻,好似审问犯人一般。 好玩笑嬉嬉道:“当然是我所杀,他竟敢骂我姥姥,我当然要杀他,你说对不对?” 书生此时听闻此话,方知错怪了无言,将手中玉萧一收,怒道:“就算我那书童失礼骂了你姥姥,那也罪不至死,你竟下如此狠手,这般毒辣心肠,正所谓一命抵一命,今日你便拿命来抵。”说罢腾身一跃,手中玉萧径自向好玩点去。 好玩见书生玉萧向他点来,却是不怒反喜,笑嬉嬉道:“好玩!你要跟我玩咱便来玩。”手中扫帚一举,格开书生的玉萧,同时将扫帚顺势一滑,顺着玉萧扫到书生的手腕。书生冷哼一声,玉萧微微一提,已是震开他扫帚。 好玩笑嬉嬉道:“‘秋风扫落叶’手中扫帚朝着地上落叶杂草狂扫而去,扫帚所到之处,地上落叶杂草纷飞四散,统统被他扫到半空。 好玩手中扫帚往后倒拍而出,蓦地又朝前挥舞而来,扫帚朝半空中纷飞的落叶一拍而去,落叶本来轻如无物,但经他如此一拍,全部变得犹如一片片坚硬的铁片一般,朝着书生激射而去。 书生却是不惊,冷哼一声,斜身一闪,已是闪到一棵树后,那些树叶则纷纷射到树干上,竟钉在了上面。 书生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右手倏地拍去,一掌拍到身前树干上,直震得树上树叶唰唰直响,飘落了下去。 书生左足对着树干一点,踏着树干飞身直上,手中玉萧对着飘落而下的树叶一点而去,手腕快速一阵转动,手中玉萧呈一个圆圈不停晃动,竟将落下的树叶圈在了玉萧所转而成的圆圈之中。 书生大喝一声:“‘举一反三’,去也!此等大礼,阁下可得收好!”玉萧一挥而去,所圈树叶对着好玩激射而去,但却只挥出了三分之一,一挥才出,书生手中玉萧又是连挥了两下,两团树叶紧随其后,飞射而出,只是方位却是全然不同,分别是一上一下,加上之前的那一团,刚好是上中下三个方位。 好玩笑嬉嬉道:“好玩!”手中扫帚狂舞而起,舞成一个大圈,已将自己周身全部护住,那三团激射而来的树叶一撞到好玩扫帚所舞成的大圈之中,登时一溃而散,四散乱飞。 书生脚尖对着树干一点,整个身子径直从树上直滑而下,手中玉萧朝着树下好玩脑门直点而下。好玩停住舞动,扫帚向上一举,扫把头迎着玉萧,一把去扫开玉萧,扫帚一与玉萧相交,蓦地只觉一股巨力透过玉萧直传了过来,当即驱使内力一震而开。 书生双腿左右相交,往树干一夹,稳住身子,手中玉萧化作点点青光,朝着好玩一阵疾点。好玩左右闪避,边闪边道:“你奶奶的,把我眼睛都搞花了。”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树干上,这一踢之下,那树咔嚓一声,竟已被他踢断,斜着便倒了下来。 缠在树上的书生冷哼一声,一足点去,从树上飞身而下,落到另一棵树后面,他才一稳住身子,好玩快步赶上,手中扫把对着树干直捣而去,扫把直穿过树干,击向树后书生。 书生弯腰一闪,手中玉萧从左旁点到扫把之上,用力向右推去,扫把捅在树中,又被书生往一侧推去。若是平常的扫帚,怕要从中间一折而断,不过好玩这把扫帚显然大是不凡,却是丝毫无损。 不过如此一来,好玩却也抽之不出,伸出一掌,便向树后书生面门打去,书生亦是伸出一掌,对轰而上,两人一交掌之下,身子都是微微一震,都觉对方内力颇为深厚,实不在自己之下。 好玩一掌无功,蓦地将手中扫把朝着书生所推方向用力反推而去,咔嚓一声,那棵树干登时被从中一截而断,轰然倒下。 好玩收回扫帚,大喝一声:“你奶奶的,我扫死你。”手中扫帚对着书生一阵狂扫,书生则是边闪边回击,两人一时倒也分不出个高下。 两人这般比斗,说来不过片刻间的事,那边无言一见两人打起来,心下欣喜,心想:“正好!你们两个一打起来,我便可脱身了。”撑起身子,只觉胸口隐隐作痛,显然刚才被书生伤得不轻,摸了摸胸口,径自朝那小钱走去,俯身一弯腰,便要去抱那小钱。 蓦地里一道银光一闪,凉嗖嗖地从他右侧闪到,无言吃了一惊,也顾不得看这道银光是何物,右掌对着地上一拍而下,整个人借势一跃,倒翻而退,脚步一落地,只觉腰间疼痛异常,一望之下,但见腰侧衣衫已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泊泊直流。 无言向前一望,只见一名青衫少女正持剑立在小钱那里,这少女长着一双水灵灵的美目,一对秀眉,鼻子娇挺,容色丽人,实是一个绝色的美人。 无言却是不认识这少女,不知这少女无缘无故怎的攻击自已?而且下手那般狠辣,刚才若不是他躲得及时,怕此时被刺中的便不是腰侧那般简单了,估计脑袋已被刺穿,怕已见阎王爷去了。 无言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你这是干……” 他‘么’字还未出口,那位青衫少女却是长剑一挺,似一字也不容他多说,怒道:“小贼,纳命来。”剑尖径自朝他刺来。 无言此时手中无剑,刚才胸口受了书生一击,现下又中了这少女一剑,身子又是无力又是疼痛,但他自也不能坐以待毙,只得连连闪躲,躲开这少女的长剑,边躲边道:“姑娘!你这是干么,我跟你无怨无仇的,怎得要杀我。” 那少女却是不答,手中长剑越刺越快,连刺了五剑,招招死手,径刺无言要穴。无言此时已是力不从心,胸口、腹间又中了一剑,那少女挺剑刺向无言喉头,眼看便要刺中,无言腰身一弯,斜身一倒,这才堪堪避过。那少女却是伸腿一踢,踢中了无言左腿。 无言左腿一软,便跪到了落叶堆上。那少女一剑便刺向他胸口,危急中无言着地一个打滚,总算是避了开去,但这一滚之下,却是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这块大石被落叶杂草所遮盖,无言自然瞧之不见,登时被撞得头破血流。那少女急步赶上,一剑便刺向无言喉头,这一剑好快,无言才一撞到石头上,少女这一剑便已刺到,这一下无言是想避也避不了了,只得闭目等死,霎时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难道我要死了吗?我死了师妹怎么办?师父的养育之恩我还没报呀!” 突然间只觉一道劲风从喉头间划过,只觉冷嗖嗖的,紧接着叮当一声又清又脆的声响,似是刀剑相撞之声。忽听得耳畔一个娇柔的声音喊道:“师弟!”声音之中充满了关怀,又似惊惶又似担心。 无言一听到这声音,又惊又喜,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分明便是玉琳的声音,睁开双眼,果然眼中所见正是自已刚才命悬一线所想到的那一个人,那一双充满柔情的双眼,眼中满是关怀之色,正自望着自己。 无言喜道:“玉琳师姐,你们总算来了呀。” 玉琳望着无言身上的伤口,道:“师弟,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瓶来,拔开瓶塞,倒出二粒黑药丸,道:“师弟,快将这破伤丹服下去。”给无言服了下去,紧接着又掏出一个黑瓶,倒出一些药粉,在无言的伤口上都洒了一遍。 无言笑道:“差点小命便不保了,还好师姐你们急时赶到。” 玉琳道:“师弟,这到底怎么回事,兴隆客栈那里的派中记号是你所刻的吧,我们找不到你,寻着那记号便找了过来,还好赶得及时。” 无言点了点头,道:“正是我所刻,只是这事说来话长,且先不说。”说罢望向前方,只见前方一道白色身影正与那少女斗剑。 第27章 白旭显威 这道白色身影自然便是白旭了,白旭跟玉琳两人买了马之后等无言许久却是不见他来,便寻到兴隆客栈,却是不见无言踪影,寻着旁人一番打听,也没有打听到。后来却是发现了无言所刻的记号,便寻着记号一路寻了过来,刚好赶到。 白旭见无言有性命之危,当即左掌一翻,运用弹指弹出一颗钢珠撞开了那少女长剑,同时腰间长剑一拔而出,一招‘狂风烈雨’径自使出,剑尖化作银光点点,将那少女逼开。 那少女徒然遇袭,略感惊讶,但却十分镇定,连连退了三步闪开白旭的剑锋。 白旭不知这其中缘由,在还未弄清之前,他不愿对这青衣少女下死手,是以他倒未尽全力。一逼开少女,长剑疾刺三下,虽刺三剑,却几乎无前后之分,三剑分刺少女面门、腹间、左腿,已尽数将少女全身笼罩在当中,可谓叫她避得了上避不了下,避得了上下,却避不了中间,这一招实是甚狠。 青衣少女手中长剑往前疾点,连击两下,已是挡开白旭击她面门,腹间两剑,同时左足往地上轻轻一点,身子如飞燕般往后飞退,如此一来,白旭另一剑也已刺空。 白旭本没打算此招能立功,他旨在逼退少女,少女这一退,他这一剑却已是达到目的,长剑一收,喝道:“姑娘!你为何要杀我师侄。” 那青衣少女冷哼道:“那小贼该死。”手中长剑向白旭疾刺而来,其剑势狠厉之极,直刺向白旭胸前‘天突穴’。 白旭却是不护胸前,右手扳住中指,却是伸到腹下,他刚伸到腹下,那少女的长剑一晃,剑尖正好刺到他腹下。白旭微微一笑,轻轻一弹,弹中少女长剑剑身。 原来少女这一招名为‘天涯沦落’,这一招乃是天家寨‘晃剑’中的一招。晃剑正如其名,此套剑法其剑路全是虚张声势,往往一招既去,剑至中路却又突然变了路数,或是连使几招,皆是虚招,而其杀招却往往击向敌人别处,旨在晃得敌人不知其剑意。 白旭却对这套剑法甚为了解,这青年少女一使这一招‘天涯沦落’,剑意刺胸口,蓦地又‘沦落’而下,白旭自然看得出来,在其还未至之前,弹指已是抢先伸到她要刺的部位,轻而易举便破了少女这一招。 少女只觉手腕微微一震,略感发麻,心中暗惊:“这人内力可比我现在强多了。”手上长剑一挑,斜刺白旭腹间。 白旭微一弯腰,便闪了开去,口上道:“姑娘!看来你是天家寨的人,使的是天家寨的晃剑,我们准剑派可未跟你们天家寨有甚仇怨,你为何杀我师侄,莫不是当中有甚误会。”白旭边说边闪开少女剑招,从容之极。 少女冷哼一声,道:“天家寨,笑话!”剑招一变,剑意却是变得轻灵飘逸之极,手中一把长剑竟使得轻飘飘的,剑尖化作点点银光,便如在微风中被吹得轻轻飘荡的一片片落叶,缓缓向白旭飞来。 白旭笑道:“这是风龙林‘落叶剑’,想不到姑娘你会的倒是挺多。”看也不看,手中长剑唰地一声往腰间剑鞘插去,长剑应声入鞘,双掌拇指扳住中指,都捏成一个指决,笑道:“弹指间,匆匆而去。”双手对着剑光所化银点一阵疾弹,每一弹都分毫不差弹中了那银光,但听得一声声又清又亮的叮叮声响,紧接着银点一溃而散。 那少女退了几步,只觉拿剑的右手酸软疼痛之极,左手捂着右臂。 刚才白旭每一弹之间都将内劲透过少女长剑直传了过去,少女内力不及白旭,自然抗不住,被白旭震得手臂发麻,只得撤了长剑。 白旭一拂衣袖,笑道:“姑娘,你打不过我,还是收手吧。” 青衣少女也知自己打不过白旭,但却甚为要强,冷哼一声,道:“还早着呢,打不过你我也要打。”长剑又是舞动了起来,朝白旭径自刺来,唰唰一阵连刺,她此时的剑招却是大开大阔,但大开大阔之中却又不失灵活轻巧。 白旭连连闪避,心下略感惊讶,认得这少女这一路剑法分明是青山帮的‘空灵剑法’,想不到这少女所学竟如此之多。不过他却也应付得十分从容,虽说这少女所学颇多,但武学一道,在精不在于杂,学得杂却未必是好事。只要将一路上乘武功练得炉火纯青,做到攻守兼备,那不管敌人所使武学如何繁杂,也应付得过来。除非敌人能将所学诛般武学都练得纯熟之极,可一门上好的武学,学成已是十分不易,又何况如此之多,要全部学至大成,那可谓是难上加难,许多武学宗师尚且做不到,又何况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而白旭武功的造诣比这少女自然要深厚得多,不管这少女招式如何变动,白旭自也不惧。 眼看这少女又使了十多剑,白旭寻思:“这般下去,终究如此没完没了。”伸指一弹,弹开少女长剑,蓦地往后疾退,左掌平摊成掌,对着左边一棵树干倏地拍去,掌离树干尚有二寸之时,蓦地停住,但听得树干上树叶瑟瑟声响之声,一片片落叶从树上飘落了下来。 白旭掌虽未碰树,但却用震掌直接将树上树叶震落了下来,笑道:“姑娘!接好了。”右手用弹指对着飘落而下的树叶一阵疾弹。 白旭以前一直都是用钢珠对敌,不过此时弹这树叶,却也一般无二,树叶在他这一弹之下,便如他那一颗颗钢珠,破空朝那青衣姑娘直射了出去。 白旭弹了几十片树叶,身形蓦地一闪,又闪到另一旁一棵树旁,左掌震掌拍树干,右掌弹指弹落叶,连换了十几个方位,不停向那青衣少女弹树叶。 那青衣少女脚尖往地上一点,身形轻如柳絮,手中长剑舞得飘逸之极,如同一根轻飘飘的银丝,在少女不断舞动之中,银丝相互交缠,慢慢织成了一片银,密密麻麻。 白旭所弹来的落叶一碰到这张银,一撞之下便纷纷碎成无数残片,四散激飞。 白旭蓦地收手,腾身一跃,已然欺到少女身旁,右手弹指当先往少女银之中一探而入,伴随着叮当一声响,少女所舞成的剑突然消失,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往后激射而去,钉在了树干上。 少女一惊,还未有所反应,两股掌风已是径自朝她面门胸前袭来,只觉有一股力量弹在了自己身上,将自己震退了三步,一只手又蓦地伸到她穴位上,弹中了她的穴位,身子一紧,已是动弹不得。 少女身前白旭微微一笑,双手往回一伸,道:“姑娘,得罪了。” 少女冷笑道:“好不要脸,你是准剑派弹震手吧,你一个长辈竟出手对付我这么一个柔弱女子。” 白旭笑道:“像姑娘这般年纪,已有这般武功,实是不错,怎能算是一个弱女子,刚才我师侄命在旦昔之间,我自然要出手,刚才我一直让着你只希望你能自己收手,无奈你却不听我劝,我自然只得制住你。” 少女道:“我既然被你们捉住了,你想怎么样便说,要杀要寡便动手。” 白旭笑了笑,玉琳扶着无言走到白旭跟前,怒道:“师叔,这女人好狠的心,伤得无言师弟这样,得好好教训下她。” 无言却道:“师姐,让我来说。”玉琳瞪了那青衣少女一眼,便不再说话。 无言道:“姑娘,我跟你无怨无仇,不知你干吗要杀我,你不防说说看,这当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那姑娘冷笑道:“你还装什么不知道,你劫持了小钱,该死!” 无言一听这话,总算明白,小钱不就是那小孩了,看来这姑娘跟这小孩有关系,以为劫那小孩的是自已了,当即道:“原来如此,姑娘你确实是误会了,那小孩是被那人所劫,不过却也是因我一语之故,我确也是难辞其咎。”说罢手一指那正在跟书生武斗的好玩。 白旭顺着无言所指方向望去,却是一声惊疑:“萧兄!” 那边那书生一闻这话,亦是向白旭望来,躲开好玩袭来的扫帚,笑道:“原来是白贤弟来了,我现在可是没空,等下再与你叙旧。” 白旭道:“萧兄,我来助你打发了他。” 书生却是笑道:“不用,我应付得过来。” 白旭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可得快点。”说罢望向无言。 无言接着道:“经过一番波折,我从那人手中救了这小孩,正想带他回去,你便杀出来了,半句也不容得我解释。” 那少女道:“凭你片面之辞,我便信了吗!笑话!” 无言道:“好!你问那小孩便知。”说罢对着白旭道:“白师叔,小孩被那人封了穴,那人武功内力怕不比师叔你差,只得劳师叔解开了。” 白旭点了点头,走到躺在树旁的那小孩身边,察看了一下,蓦地伸出手指啪啪连点两下,又在小钱的人中穴上掐了一下。 那小孩悠悠醒转,一睁开双眼,却是见到白旭这个陌生人,惊得又是哇哇大哭而起。 那少女道:“小钱,别怕,姑姑在这。” 那小孩听闻少女说话,便向少女望来,口上叫道:“姑姑,姑姑。”起身边哭边跑,跑到少女脚下,双手抱住了少女双脚。 少女笑道:“小钱,别哭,你说说是谁捉了你?” 那小钱擦了擦泪水,向无言等人打量了一番,又望向那书生跟那好玩,一见到那好玩,身子一抖便缩到少女脚后,显然是怕那好玩怕得紧了,手指向好玩那边,道:“是那个拿扫帚的疯子,他捉了我,我好怕。” 第28章 白旭与书生 少女安慰道:“别怕,那是不是这人救了你?” 小钱摇了摇头,一脸迷茫之色,道:“我不知,我只记得这哥哥追我们到了城门口,然后我便不知道了。s。 好看在线>”小钱在城东门口之时便已被好玩点晕,自也不知道后来的事。 白旭摇了摇头,道:“姑娘,这当中误会已解,你确实是错怪人了,你跟我师侄道个歉,我便放了你。” 这姑娘伤得无言不轻,白旭叫她道个歉便放了她,已是甚为大度了。 玉琳望着无言身上的伤口,气道:“师叔不行!这人伤得无言师弟这样,叫她道个歉便放了她,未免太便宜了她,依我看也在她身上划上几剑,让无言师弟出出气。” 那少女一脸傲色,道:“要划便划,难道以为我还会怕了你们,道歉的话那更不可能,而且小钱是不是你救的也说不准,说不定你也是跟那人一般心思,要劫小钱。” 无言道:“我劫这小孩又对我无甚好处,劫来做甚。” 少女冷哼道:“我怎的知道你有什么好处,有好处你也不会说出来。” 玉琳只觉这少女甚是无礼,长剑一拔,便已贴在这少女脸上。 那小钱叫道:“你干吗,你不要伤我姑姑。”说罢哇哇大哭了起来。 玉琳道:“你长得很漂亮么,你要是不道歉我便划花了你的脸,让你以后不能见人,哼!”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孩子家则是更甚,玉琳想来这姑娘长得这般漂亮,定然对自已的脸十分重视,只要这么吓得一吓,这姑娘定然怕了开口道歉。 哪知这少女却是倔强之极,竟丝毫不惧,道:“你要划便划,不过是一张脸罢了,划花了又有甚打紧。” 无言不想跟这少女结仇,怕玉琳当真划了下去,毁了这少女的容颜,那这事可就当真无回旋的余地了,道:“师姐,放了她吧。”转首对那少女道:“姑娘!我不管你信不信,但我问心无愧,也不需再多说,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带着那小孩走吧。” 白旭微微一笑,伸指在那姑娘身上一弹,已是解开了她的穴道,道:“我这师侄心太软,姑娘你算是走运,快走吧。” 那姑娘冷哼一声,却是牵着那小钱走到被白旭弹走插在树干上的长剑处,右手往前一探,握住剑柄拔出长剑,弯身对着小钱道:“小钱,你等着我,姑姑给你报仇。”说罢腾身一跃,竟冲到那书生跟好玩那边,手中长剑一剑便刺向好玩。 好玩正跟书生斗得紧,蓦地里只觉背后一凉,笑嬉嬉道:“是谁!”反手一扫,已是扫开少女长剑。 好玩笑嬉嬉道:“小姑娘,你要跟我玩吗,怎的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这样玩不公平。” 书生道:“姑娘,你且退下,我一人便可对付他。” 那少女却对书生道:“我要杀他关你何事,我来跟他斗,你走开。”唰唰三剑刺向好玩。 好玩大喝一声:“‘铁扫横击’手中扫帚对着少女狠狠拍去。少女手中长剑一抖,迎击而上,长剑一与扫帚相交,登时被压弯。好玩驱使内力一震,那少女长剑一弹而开,连连退了三步。 好玩笑道:“你内力比我差,武功也不怎样,你玩不过我。” 书生亦是摇了摇头,这少女武功显然比好玩跟自已差,还说要杀好玩,就是伤他尚且难,更莫说杀了,手中玉萧向好玩点去,道:“姑娘!你武功比不过他,让我来拿下他。” 那少女冷哼一声,手中剑招又是蓦然一变,轻喝一声:“天玑剑”,一剑向好玩刺去,剑至中途,剑尖蓦然一闪之下化作七个剑点,七个剑点便如同一颗颗闪着亮光的星星,向好玩冲来。 好玩一见这少女使出这一招,突然向后飞退,惊道:“这……这是……七星剑……你……是她什么人。”声音之中充满恐惧,好似突然遇到什么十分可怕的事一般。 那少女一怔,却不知这人怎么怕成这样,道:“你说什么,什么她什么人的。” 好玩将扫帚倒插到背后,颤声道:“你……奶奶的,我不玩了,哎哟快跑呀。”腾身一跃,身形几个闪动之下已然消失在林中。 少女将长剑一收,冷哼一声:“怎的跑了,这人也太没胆子了。”长剑收入剑鞘,走到那小钱身边,道:“小钱,那恶人跑了,姑姑带你回去。”带着那小钱径自离去。 书生望着好玩跑去的方向,喃喃道:“这人武功不在我之下,要杀他甚难,墨书的仇怕是难报了。” 白旭则是看得摸不着头脑,那好玩武功比那少女明明要强,无缘无故突然喊什么七星剑,跟遇到鬼似的落荒而逃,以他的阅历这七星剑也是从没听过,只觉得怪怪的。 书生向白旭迎来,揖了一礼,哈哈大笑道:“白贤弟,想不到你也来了。” 白旭回了一礼,笑道:“‘玉萧湘’萧湘兄,许久不见,风采果是依旧。” 萧湘道:“白贤弟,你们怎么到这来了?程兄呢?” 白旭道:“我师兄不在此处,在黄山痕剑派上,我们三合剑盟比剑大会即将举行,是以他赶去黄山了。”说罢对着无言跟玉琳道:“这位跟你们师父是至交,人称玉萧湘,你们叫他萧伯伯便可以了。” 玉琳无言双双行了一礼,道:“萧伯伯好。” 书生冷哼一声,道:“不敢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这等糊涂无用之人不配行此等大礼。” 白旭跟玉琳双双一怔,没想到萧湘竟会是这般反应,他们自然不知萧湘这话是说给无言听的。 无言抱拳道:“萧伯伯,晚辈性子甚倔,行事无拘无束,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之前辱及萧伯伯,多有得罪,萧伯伯大人大量不计前嫌,还望萧伯伯多多见谅。” 萧湘道:“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之前也是我太过冲动,未弄清事实便错怪于你,这事我也有错的地方,不能全怪你。” 白旭望着无言,喝道:“你之前怎么得罪了你萧伯伯,你这小子越来越大胆了。” 无言道:“我之前骂了萧伯伯。” 白旭一听这话,脸色通红,举起右手,作势要打,道:“你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连你萧伯伯你都敢骂。” 萧湘手中玉萧一挑,托住白旭要打下去的手掌,笑道:“算了,莫要打他,这事我也有错。” 白旭道:“岂能这么便宜你这小子,回去定要叫你师父处罚你,这账先给你记着。” 无言不敢反驳,连连点头道:“师侄做错了事,该当受罚。” 萧湘道:“行了!你身上受了不少伤,我那有上好的疗伤药,跟我去我那吧。” 无言却道:“小子身上这点伤不碍事,刚才我师姐已替我止住了血,现下已无甚大碍,多谢萧伯伯美意。”无言之所以不去疗伤是思量着去黄山的事,本来三人要赶去黄山,现下被自已这么惹出了这一大堆事,这一耽搁之间,已是浪费许多时间,若再去书生那里,那不是又要拖许多时候。 玉琳看他神色,已是猜到他想法,笑道:“师弟,没事,比剑大会推迟三个月举行了,我们不用急着赶去黄山了。” 无言一怔,道:“什么?怎么会推迟三个月,这是怎么回事?”三合剑盟的比剑大会年年准时举行,可从来未有推迟过,怎的突然说推迟便推迟了。 白旭道:“你师父飞鸽传书过来,说因为一件大事,比剑大会不得以推迟三个月,叫我们不用急着赶去黄山了,只是是什么大事他信中却是没有说到。” 无言道:“连比剑大会都要推迟,看来这事急得很呀。白师叔,我们要不要先赶过去看看情况。” 白旭笑道:“没什么大事,你师父说他们会处理,相信他们也处理得来,若是连他们都处理不来的大事,我们去了也没用。” 无言点点头,经白旭这么一说,他倒是放心了,他只是担心事情甚大,师父有危险,是已才想着要赶过去看看情况。 萧湘道:“既然不用急着赶去黄山,那便去我那隐居之处,我与白贤弟你叙下旧。” 白旭笑道:“好!本来我亦想来拜访萧兄,只是之前时间太过紧迫,不容我再分身,现下那比剑大会推迟了,我有的是时间,便与萧兄叙下旧。” 萧湘笑道:“白贤弟,那便请了!”说罢当先行在前头为几人引路,玉琳则是掺扶着无言,两人跟在白旭后头,缓缓前行。 四人在密林中左右穿梭,也不知行了多久,终于来到了萧湘所住之处。 白旭打量着四周,见此处风景甚雅,只觉空气清新怡人,不禁深吸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不禁开口赞道:“好一个隐居之地,风光如此之好,萧兄当真会享受,到这等赏心悦目之地隐居。” 萧湘笑道:“这个当然,若是此处无这等风光,我又如何看得上。” 白旭道:“萧兄如此注重周围风光,想来与我一般甚爱观赏风景,只是此处风景虽好,但却总是恒久如此,终究无甚大变化,看来看去久而久之便索然无味矣,而外面风光数不胜数,赏之不尽。萧兄隐居于此,空守这一片风光,却不去看外面绵绣江山大好风光,岂不可惜?” 第29章 有信到 萧湘哈哈大笑,道:“外面风光虽好,只是终究江湖人心险恶,纵是赏尽天下风光,亦只是悦目罢了,但看那人心险恶,争权夺利诛般丑态,实是让人大感心凉,悦目之情终究抵不过心凉之意的可怕,不如于此处日出而作,日落则观美景弹琴作画,如此人生,我便足矣。” 白旭笑道:“萧兄倒是看得开。” 无言望向之前那书童死后所倚靠的篱笆之处,却是不见那书童尸身,不禁开口问道:“萧伯伯,你那书童怎的不见了。”这一开口,转念却又想:“哎呀!萧伯伯正因此事而伤怀,我怎的在此时提这事,真是不该。” 果然萧湘一听这话,脸上大有失落伤感之色,缓缓道:“之前我赶到后发觉墨书还有一口气,便将他抱到我屋中施救,可惜终究是回天乏术,墨书他还是断气了。” 无言心道:“怪不得之前萧伯伯那么久才追上我,原来是为了救那书童耽误了一阵,要不然以萧伯伯的武功,早便追上我了。” 白旭道:“人既已死,萧兄可得节哀顺便。” 萧湘叹了一声,道:“墨书跟我十几年了,哎!想不到今天却无缘无故这般惨死。” 白旭道:“无言,这当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 无言正待开口解说,萧湘却道:“待我先葬了墨书先,我们再来说这事。”说罢径自向屋中走去,过得一阵,怀中抱着那死去的书童行了出来,道:“墨书生平最喜画竹,有时整日间都待在竹林中画竹,便将他埋在那竹林中,让他以后时时与竹林作伴,想画竹便画竹。”几句话说得甚是凄凉,凄凉之中又带着失落之意。 这墨书在此陪伴了他十几年,两人彼此照应,虽是主仆,但更似知己。眼看这墨书突然惨死,以后此处便只自已一人在此生活,以后弹琴作画也没有个伴,如何叫他不感到失落。 白旭三人也不便说什么,只得各自叹了一声。 几人在竹林后挖了个坑,将墨书埋在了当中。萧湘将那墨书的墨笔放在了他胸前,道:“墨书!这笔一直是你最爱的一支,你以后便继续拿它画竹。”也不立碑,在墨书的坟上插了一根竹子,上书‘墨书之墓。’又在墨书坟前默默待了一阵,长叹一声:“走吧!让他在这安安静静的画竹。” 四人又重新回到茅草屋,围着那石椅坐了下来。 白旭当先开口道:“无言,你将这当中的事情一一说来,到底是如何回事?” 无言道:“这事得从我去兴隆客栈开始说起。” 无言将这当中的事情详详细细道了出来,足足说了约莫一顿饭时间才总算说完。 白旭听罢,道:“都是你这小子多嘴,你若不多嘴又如何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无言甚感惭愧,这当中事情确实也是因自已一时多嘴说多了一句话,但其时他又哪有想到那好玩性子那般怪异,竟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萧湘叹了一声,道:“天命使然,也是墨书命数已尽,才遭此死劫。只是那人武功不弱于我,在江湖中应该也有些名声,怎的我从没听过有这么个怪人,竟手拿扫帚做武器。” 白旭摇了摇头,道:“我也未曾听闻过江湖中有个拿扫帚的高手,不过这人如此好认,想来应该甚是好找,萧兄要找他报仇应该不难。” 萧湘道:“谈何容易,即使找得到他我也没把握能杀了他,之前我在林中与他斗了一百多招,始终分不出高下。他内力比我稍强些,但我招法却比他精妙,两相抵消,我们两个武功怕是不分伯仲。” 白旭道:“此事皆因我这顽劣师侄引起,才有后头这诛般事端,萧兄若要报仇,贤弟我当竭尽所能助萧兄一臂之力,想来以我们两人的武功,杀他定然不成问题。” 萧湘点了点头,道:“只是天涯茫茫,我们对这人又是一无所知,找他定然甚然。” 玉琳插嘴道:“萧伯伯,这个你便放心,我们准剑派也不是吃素的。那人拿着一把扫帚,江湖中人甚少有人以此作武器,到时打发些人去打探消息,应该能查到这人的踪迹。” 白旭跟萧湘都是点点头。萧湘叹道:“哎!看来我又要重出江湖了,到时替墨书报了仇再重新回此归隐。”说罢望向无言,一拍桌子,道:“瞧我竟都忘了,我去给师侄拿雪莲膏疗伤。”说罢起身往屋中去了。 玉琳道:“白师叔,你之前跟那女人交手,有没有看出她是哪个门派的,竟将师弟伤成这样,定然要找她算账。” 白旭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那少女所使剑法颇为繁杂,但使的都不精纯,显然不是她的本家功夫,看来她不想让我们看出她是哪个门派的。” 无言开口道:“对了!那少女最后使出那剑法,口中喝道‘天玑剑’,那好玩竟怕成那样子落荒而逃,好生怪异。” 白旭道:“我也正在想此事,按理来说那好玩武功比那少女要强得多,那少女最后使的剑法连我也没见过,不过虽然精妙,但应该也奈何不了那人,此事当真是怪得紧。” 便在这时,萧湘已从屋中行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圆盒。 萧湘一行到石桌前,便将那小圆盒盒盖一揭而开,但见盒中满是白色的药膏,泛着点点晶光. 萧湘道:“这便是雪莲膏了,这膏用天山雪莲做药引,再配合十几种其他中药反复熬制一个多月而成,乃是十分珍贵的疗伤药。这膏是我西域一个挚友送与我的。”说罢将圆盒递与无言,道:“擦在伤口上,不出十日,定能全愈。” 无言也不推拒,道:“多谢萧伯伯赐药。”正欲伸手接过,玉琳却是抢着接了过去,道:“我来给你擦。”说罢手指轻轻往盒中药膏上一抹,便朝无言额头上伤口处轻轻擦去。 无言只觉玉琳的柔嫩的手指在自已脸上轻轻擦动,心下一阵激荡,向着玉琳望去,刚好玉琳亦是向他望来,两人四目交投,都觉对方眼中含情脉脉。 玉琳赶紧移开视线,羞得脸色通红。 萧湘见两人这般模样,对着玉琳笑道:“你是啸东的女儿吧?” 玉琳点点了头,道:“没错,萧伯伯。” 萧湘又望了望无言,点了点头,道:“不错,男才女貌,很好!” 玉琳一听这话,更是羞怯,头直低垂了下去。无言见她这般模样,当即移开话题,道:“萧伯伯,你怎的有那粘树,据我所知,这树只长于西域之地,数量极为稀少,怎的你这也有一棵。” 萧湘道:“这粘树便是我那西域挚友送与我的,他当年赠于我之时这树还只几寸高,原来我还以为它适应不了此地环境,但不曾想竟活了下来,还长得这般高了。据我那挚友所说,这粘树十分珍稀,西域之地也不过才发现十几棵,而且一年比一年少,怕再过些年,这树便要绝种了。” 无言道:“以前我只在书中见过,今日我刚见到这粘树时还有些惊奇,没想到这树竟然会长在这等地方,幸好有这粘树,帮了我一把。” 白旭一脸严肃之色,道:“也不知是谁教的你这满脑都是鬼主意。” 无言笑道:“这是天助我也,所幸那好玩不识此树,才骗得了他,而且那好玩性子怪得紧,若是寻常人我这鬼主意便难有用处了。” 他这话声一落,猛听得远处一阵马啼声响从林中传了出来,越来越响,紧接着一匹棕色马从林中一窜而出。马上坐着一个槐梧的中年汉子,这汉子袒胸露臂,胸膛处有三条红色抓痕,十分显眼。 汉子向几人望来,双腿轻轻一挟,棕马四蹄翻腾,直冲到篱笆处,蓦地一勒马,从马上翻身滚下,抱拳行礼道:“萧先生,我是赵家庄的,我家主人有信给你。”声音甚是急促,似乎十分紧急的样子。 萧湘跟白旭两人一听这话,对望了一眼。 萧湘当即起身迎了上去,道:“你家主人有什么事,听你口气,似乎此事十分紧急。”又望了望他胸口伤痕,道:“你怎的伤成这样。” 汉子蹲下身子,从裤腿中抽出一封信件,递与萧湘,道:“这事十分急,本来小人昨天便已到了,只是路上遇到个无理之人,跟他起了争论。我心中记挂着送信之事,生怕耽误了庄主大事,是已没多与他纠缠,哪知那人竟不罢休,追着要杀我,他武功比我高出许多,因此我便给他伤了,后来为了避开他,只得绕远道,因此耽搁了一天,今天才到。” 萧湘道:“待我看看是何事,你且先进来说话。”当先行回桌子处,打开信封,正欲抽出信件来看,后头那汉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翻滚了起来,突然口吐白沫,整个身子屈成一团,抖了几下,便一动不动。 几人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惊,起身行到这汉子身旁,萧湘蹲下身子去扶起那汉子,问道:“兄弟!怎么了?”伸手一探这汉子鼻息,发现他已气绝,摇了摇头,眉头深皱,喃喃道:“死了!” 第30章 金蚕蛊虫 白旭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便倒地身亡了。” 他这话音才落,那汉子胸口处竟然开始抖动起来,一上一下不停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中挣扎着要冲出来一般,好不诡异。 几人都是十分惊诧,白旭拔出长剑,正要去察看那汉子胸口。那汉子胸口处却突然浮出一个水泡,噗地一声一破而开,血水四溅,当中一条全身肥肿的血虫缓缓蠕动,一爬而出,眼前景象实是令人看得毛骨悚然。 白旭长剑往前一刺,已是刺中了那条血虫,那血虫蠕动了几下之后方才死去。 萧湘眉头深皱,道:“这是苗疆一带的蛊虫,谁人这般狠的心,竟在他身体中下了这等可怕的蛊虫。” 白旭道:“这是什么蛊?从未听闻过有这种症状的蛊,好不可怕。” 突然间,篱笆外那匹棕色马却发出一声长嘶,似发了疯般四脚乱蹬,冲撞到篱笆上,突然间又发出一声嘶鸣,倒于地上,四蹄抽搐了几下,便跟那汉子一般一动不动。 几人快步行到那棕马前,一瞥之下,只见那棕马眼中、口中、耳中、鼻中尽是黑血,直淌着流将下来。 玉琳道:“这马莫非是中了毒,且让我察看下。”说罢探手便要去摸那马。 无言喝道:“师姐且慢,小心马身上有毒。”伸手便扯住了她衣袖。 玉琳一惊,心中一阵后怕,刚才未经细思便如此莽撞,倘若这马身上有毒那可如何是好?若自已中了毒岂不是要死得跟这马一般了,越想越惊,暗骂自己行事欠妥。 白旭道:“这马分明便是七窍流血而亡,好阴狠的毒。” 萧湘眉头深皱,稍做沉思,突然行到那马胸腹处俯身察看,蓦地一声惊疑:“不对!应该不是中毒,怕是中蛊。” 白旭一听这话,心中微讶,道:“不会吧,怎么可能。何人竟会在一只马上下蛊毒。” 萧湘道:“这马胸腹肿胀如瓮,又七窍流血,我怀疑是中了那种蛊!” 他这话刚说罢,那马胸腹处突然一阵鼓动,蓦地一破而开,一条约五寸长的金蚕色肥虫从马肚中直冲了出来,落到地上。 萧湘一声惊呼:“金蚕蛊虫!” 白旭手中长剑一凛,已是砍在了那条肥虫身子之上,哪知这一砍竟是无功,那条肥虫却丝毫不惧,全身无损,挣动着向远处爬去。 这金蚕色肥虫身子虽是臃肿,但其爬行速度如风,甚是迅捷。 白旭紧步赶上,剑上贯入内劲,对着肥虫狠狠一斩,那肥虫似乎吃痛,竟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之声,有如鬼啼,声音甚是诡异,但其身子却是丝毫无损,挣开了白旭的剑锋,又向前爬去。 萧湘道:“白贤弟,让我来。”右手伸到衣袖下,撕下一块布来,大踏步冲上来,将手中布块向前一抛,盖在那肥虫之上。 那肥虫一被这布盖住,便不再向前爬行,只在布中稍做挣动。 萧湘从怀中掏出四锭银子,掷向那布块,四锭银子分别落于布块的四个角上,底下那金蚕蛊虫便不做何异动,仿佛被定住了身子一般。 萧湘道:“白贤弟,这金蚕蛊虫便像人死后尸体上生的尸虫一样,侵入人的肚子后,会吃完人的肠胃。它的抵抗力甚强,水淹不死,火烧不死,刀也砍之不死,以金银锦绸方能惑之,你们且等下。”说罢转身快步行到茅屋后,过得片刻手中却是拿着一片青色草叶疾行而来。 玉琳心下好奇,问道:“萧伯伯,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湘行到那布块之处,道:“我手中所拿的乃是我药园中所种的嘉草,“庶氏掌除毒蛊,以嘉草攻之。”嘉草便是对付这蛊虫的药草。”说罢将手中嘉草拧成一团握于掌心中,拳头紧握,将手中嘉草拧成草汁滴在布块之上。 布块之下那金蚕蛊虫突然剧烈抖动,抖了一阵却又蓦然停止。 萧湘道:“应该死了,白贤弟劳烦你挑开那布块看下。” 白旭闻言手中长剑一抖,将那布块挑飞,几人目光登时全投到那肥虫所在之处,只见那金蚕色肥虫已然没了踪影,地上却是多出了一滩黑血。 众人一见此情景,知道那金蚕蛊虫已死,均是松了一口气,这等刀枪不怕的邪虫,白旭、无言、玉琳三人还真是从未见过。 萧湘道:“这事怪得紧呀,这金蚕蛊虫甚难培养,又极俱毒性,竟有人会用金蚕蛊虫去害死一匹马,这倒奇了。” 无言于蛊之事一无所知,心下惊奇,问道:“这金蚕蛊虫到底是如何来的?” 萧湘道:“这金蚕蛊虫是人造出来的,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之中,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活在器皿中的最后一只虫就叫做蛊。这只蛊吃了其他的虫以后,自己也就改变了形态和颜色,造蛊人再施以秘术,最后培育成的蛊虫种类甚多,而这金蚕蛊虫便是当中极为厉害的一种。” 玉琳望了望那棕马跟那汉子,只觉死状实在是太过恐怖骇人,身子一阵发凉,道:“这蛊虫好可怕。” 无言道:“之前那汉子突然暴毙,死前并无甚异常,显然他自己是不知给人下了蛊的,可这蛊虫身子这般肥大,一看便看得出,造蛊人如何能将这般大的虫下于人体之中,而又让人丝毫不觉?” 萧湘道:“下蛊虫的方法有甚多,一般传闻便是下于人饮食之中,或通过身体接触来下蛊虫,更有甚者可直接隔空弹之附于人体之中,下蛊之法形形色色,十分之多,至于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倒是不知了。” 一旁沉思的白旭开口道:“江湖中一般只有苗疆那一带的人才会蛊虫这等毒术,此处离苗疆之地甚远,这汉子与这马怎么会中这等可怕的蛊术。” 无言道:“这汉子之前说于半路之中跟人起了争执生事,怕这蛊便是那个人所为。” 白旭跟玉琳均点了点头,都觉应该便是如此。 萧湘却道:“这送信汉子是从赵家庄来的,赵家庄到此处也不过只一天行程,而那金蚕蛊虫侵入人体之中,食人肠胃能使人中毒。中蛊者胸腹搅痛,肿胀如瓮,七日后方才七窍流血而死,送信这汉子从赵家庄来此处路上不过一日之途,而据他所说因那人而耽搁了一天,算来用了两天时间,若是那人下蛊于马上,这棕马应该不会这么快发作而亡。” 白旭、无言、玉琳都觉有理,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摇了摇头,只觉这事情实在怪异得紧。 白旭道:“说到这蛊虫,最出名的便是那苗疆毒瘴林中的蛊宗了,该不会是蛊宗的人所为吧,不过她们远在苗疆,平时甚少离开苗疆一带,若是他们所为,她们怎么会千里迢迢到此处来?” 那苗疆的毒瘴林中的蛊宗甚是神秘之极,传闻整个蛊宗之中才区区数十人,均是女子。这些人不但行踪诡秘,而且个个精于下蛊,中蛊虫之人往往至死犹是不知,但她们一般都在苗疆一带行走,甚少离开,而那棕马中了金蚕蛊虫,汉子所中蛊虫又那般诡异,多半便是蛊宗的人所为了,但她们又怎的到此处来? 萧湘摇了摇头,道:“这事太过蹊跷,待我看看赵家庄这般急着送信于我,究竟是有何急事。” 白旭道:“萧兄所说赵家庄庄主可是赵大山先生?” 萧湘点了点头,道:“正是!便是那‘金算盘’赵大山了,他跟我是挚交。” 白旭笑道:“倒是巧得紧呀,我跟那赵大山先生也是颇有深交。” 萧湘笑道:“没想到竟如此之巧。”说罢抽出信封中所装信纸,微微一抖,便看了起来。 但见信上写道:萧兄弟,近来可安好否?余兄甚是挂念,本欲来拜访萧兄弟,但不曾想府上突逢大难,敌人武功高强之极,余兄一人竟是应付不过。现下吾庄中之情形可谓危如累卵,余兄一夜无眠,思来想去,惟兄弟离我府中相距甚近,情势所迫不得已,只得烦扰兄弟一番,望兄弟能伸出援手,速速前来相助余兄,助余兄解眼前燃眉之急,余兄感激不尽。 萧湘看罢,叹了一声,道:“真是好事难成双,坏事接连不断。赵大哥府中竟然出了事,好像遇到什么厉害的敌人,竟要我速速赶去相助。” “哦”白旭一声惊疑:“萧兄且将信与我看看。” 萧湘将手中信纸递与白旭,白旭凝神看了起来。看罢,眉头深皱,道:“赵大哥武功比我俩犹自强些,竟连赵大哥也应付不来,看来这敌人甚为棘手。” 萧湘点了点头,道:“事情紧急我需得抓紧时间,速速赶去,不知白贤弟有何打算?” 白旭道:“赵大哥有难,我自不能袖手旁观,我们几个与萧兄一同前去,想来加上我们三人,对付那敌人更有些把握。” 萧湘点了点头,又望了望那送信汉子,道:“这送信的兄弟死得如此凄惨,总不能让他露尸荒野,须先安葬了这兄弟先。” 白旭等人觉均这话有理,总不能任这汉子尸身扔在此处。 几人动手挖了个大坑,将这送信的汉子埋在当中,然后便朝黟县赶去。白旭跟玉琳早便买好了三匹马,又于城中买了一匹马给萧湘骑,无言顺便买了一葫芦酒,四人径自向那赵家庄赶去。 第31章 一杯醉 虽说去赵家庄只一日路途,但事态紧急,而之前那送信汉子已是耽搁了一天,现下实是刻不容缓。几人不敢再有任何拖沓,一路之上快马加鞭,到得第二日总算是赶到了绩溪县。 赵家庄位于徽州六县之一的绩溪县,相距黟县不过二百多里,算来不到一天时间便可到达。 绩县之名,“绩”之一字,有缉麻线之义,“溪”之一字为山间流水。县处宣徽之脊,境内山溪,交错萦流。 《元和郡县志》有言曰:“县北有乳溪,与徽溪相去一里,并流离而复合,有如绩焉。因以为名。”此话所说便是绩溪之名的由来。 绩溪之地民风质朴,古色古香,更兼山清水秀,古民居交相辉映,如画里青山,水中乡村,宛如一幅绝妙的山水画。 四人此时骑马行于绩溪一条石板大道之上,行进中但见得萧湘手指前方,说道:“再行二里左右路程便可到达赵家庄了。” 白旭点点头,望了望四周,赞道:“这绩溪的风光当真不错,赵大哥果然是慧眼,居所选于此处。” 萧湘道:“倒不是他选于此处,只是他祖籍原本便是这绩溪,赵家在此处生活据说已有五六代。” 白旭扫视着周围,突然见到路旁处有一棵老树,老树上缠满枯藤,朗声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朗罢又叹了一声,道:“可惜!可惜!此情此景甚是相似。” 无言与玉琳对望了一眼,均是微微一笑,均思:“师叔的词隐又犯上来了。” 萧湘却道:“白贤弟为何可惜?而且你说此情此景甚是相似,依我看却也不见得。” 白旭笑道:“我正是为此而可惜,此情此景虽是相似,但这枯藤老树昏鸦却差了这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此句于此时情景最是相符;古道西风瘦马,古道西风马也皆是符合,只是我们所骑之马却是壮得紧,倒跟这瘦字扯不上边;夕阳西下,只可惜夕阳却是未来。可惜!” 萧湘道:“这断肠人在天涯,‘人在天涯’倒跟我们这些江湖人士甚是相符合,只是这断肠却是不配。“空断肠兮思愔愔。”我等却无甚值得悲痛之事,更谈不上断肠。” 白旭笑道:“萧兄,非也!岂不闻“一枝红艳露凝霜,云雨巫山枉断肠。”‘断肠’亦可作断魂销魂,使人荡气回肠之义;萧兄知我最喜游历江湖,观赏风光。我‘人在天涯’欣赏风光,山清水秀,花香鸟语,美景最令我‘断肠’,若将此句‘断肠人在天涯’来与我相论,岂不正好?” 无言笑道:“照师叔如此说法,这‘断肠人在天涯’于我岂不是更合了,正所谓酒入人断肠!” 白旭道:“酒入人断肠?你又何来断肠之有?” 无言道:“酒入肚间,荡气回肠!” 萧湘摇了摇头,笑道:“好好一句词,尽给你们歪解了。” 玉琳插嘴道:“若当真是酒入人便断肠,那师弟你的花花肠子可当真是多,饮到现在还未断完。” 白旭、萧湘一听这话哈哈大笑。 无言道:“师姐,怎的成花花肠子了?我怎的花了?” 玉琳咯咯笑道:“你肠子多得看不清,不就是花花肠子了?” 无言笑嘻嘻的道:“师姐你不是最爱赏花了?我这花肠便是为师姐所生,师姐若要‘赏花’,尽管与我说,我为师姐‘掏心掏肠’。” 玉琳呸地轻促一声,道:“谁要你那花花肠子。” 无言笑道:“师姐要怕也没了,我喝酒无数,想来这肠怕是都快断完了,既然掏肠不得,那便掏……”说罢手掌往胸口一拍,向玉琳眨了眨眼。 玉琳一见他这般动作,便知其意,分明便是说‘掏心与你’,心下欢喜,但却羞得耳根子通红,低头不答。 两人在白旭萧湘身后,因此白旭萧湘自也不知道。无言望向玉琳,见她脸色通红,害羞之下,更显娇嫩欲滴,当真有一种想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 、但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之下,他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他虽与玉琳说说笑笑,但两人之间从来相敬如宾,无言对玉琳更是敬若天神,岂会做这般亵读她的事,当即闭目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 忽听得前方路口旁传来一阵锣鼓敲击之声,紧接着一个宏亮的声音喊道:“众位会喝酒的好汉快来看看!本人所造的神酒‘一杯醉’” 无言一闻这话,猛地睁开眼睛,寻着那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脸色黑黝的汉子左手拿铜锣,右手拿鼓锤,正边敲边喊。 汉子身侧却是摆着一张大木桌,木桌之上摆着三缸酒,二大一小,酒缸之下放着十几个小酒杯。木桌旁则插着一根大旗,大旗之上挂着一块大红布,布上书道:神酒一杯醉,饮一杯便醉,交一两银子便可来饮一杯,若能不醉本人赔五两银子,另加付一杯翠濡美酒。 无言大感惊奇,奇的便是这所谓的一杯醉,世间怎么可能有这等饮一杯便让人醉的酒,除非是喝酒之人酒量太差。若是无言饮酒,莫说一杯,便是千杯也不醉。但这布上竟然这般写了,显然这汉子定是十分有信心的,总不可能这汉子嫌自已钱太多拿银子来倒贴与人吧? 惊的却是这后头所写的翠濡酒,唐太宗曾赋诗赞曰:录胜兰生,翠涛过玉菱,干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龙城绿》有言:录,翠濡。这录所指便是这翠濡酒,而这兰生所指便是另一种名兰生的美酒,兰生酒又名百味旨酒;而玉菱酒则是隋炀帝时期的一种酒。只是这翠濡酒却是早已失传了。 无言寻思:“这翠濡酒所酿造之法早便失传,怎的这汉子竟还有?这可奇了,想来多半是假的。”但转念又想:“世人说这翠濡酒早已失传,但这天下之大,我又知多少?不可尽听世人言,说不定这翠濡酒未曾失传,这汉子有翠濡酒的酿造之法从而酿造出这翠濡酒也未可知。”一思及此处,不禁怦然心动,想想这等失传美酒,若是有机会尝上一尝,那可是大有口福了!心道:“机于眼前,我岂可错失,不管这汉子是真是假我都需上前去试得一试,若是假的大不了赔一两银子。反之若我直接离去,而那翠濡酒却是真的,那我岂不是与美酒失之交臂。”这一思定,当即勒马止行,说道:“师叔,你们且先去赵庄,我随后便到。” 白旭跟萧湘一听此话,双双勒马,回过头来。萧湘自不知无言这是何意,怎的突然这般说?白旭却是望了望那汉子,已知其意,脸现不悦之色,心道:“赵家庄事情紧急,这等紧要关头,这小子怎的还在想这酒的事!太不懂事。” 玉琳自也知无言心思,见白旭脸色不悦,忙抢着道:“师叔,无言师弟突然想起来有件事要办,你便让他去吧!反正他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三个先赶去赵家庄,无言师弟办完事自会前来。” 玉琳自也知无言心思,她知于酒一事,无言倔得紧,他既然有意要去也不必拦他了,干脆替他解围。萧湘在此处玉琳自然不能说出无言的意图,找了个借口替他掩了过去,总不能说要去凑热闹喝酒了吧?想想赵家庄情势紧急,无言却在此时要去凑热闹饮酒,萧湘如何想?未免显得无言不太懂事。 其实无言也想过,他的心思却跟玉琳所说一般:“能让武功比师叔还好的赵大山也应付不来的敌人,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在此耽搁一阵晚一些去又有何防。” 白旭点了点头,沉着脸道:“你小子给我快点搞定,总是这般多事。”说罢转头对萧湘道:“萧兄,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虽说离赵家庄不远了,还是及早赶过去为妥。” 萧湘微微点头,道:“好!”转头对无言道:“赵家庄你没去过,想来多半不知在何处,不过赵家庄在这绩溪县甚是有名,你若不识路途,等下找个人问下便知。” 无言笑道:“多谢萧伯伯提醒,我办完事很快便会赶去。” 白旭道:“走吧!”当先驱马前行,萧湘、玉琳紧跟而上。 无言望着三人远去,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刚才差点惹师叔发脾气了,幸好师姐替我解围。”翻身下马,牵着那马走到那汉子处。 那汉子周围处早已围了许多人,男女老少皆有,显然一些是冲着酒去的,一些却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 无言凑上前去,只见那汉子抡起手中鼓锤,狠狠敲了两下,咚咚声大作。 汉子扯起嗓子,喊道:“各位乡亲父老们,小人姓胡,家中排行老二,是以人人叫我胡二。我从小于酒一道颇是喜爱,最喜品酒酿酒,潜心研究酒道数十年,于酒一道颇为精通。后来无意之中得到一本酒谱,酒谱之中所书尽是一些古酒酒方。我得此宝书,欣喜若狂,有如中魔一般不眠不休看了整整三天将酒谱看完,这一看罢才知这当中所记酒方竟有七八成是已失传的古酒方,是以我下定决心要将它们重新酿造出来。” 人群中一个瘦小汉子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叫道:“那你酿造出来没有?” 第32章 连醉两汉 又有一人道:“瞧你这话说的,人家不是写了翠濡酒,翠濡酒早便失传了,那当然是酿造出来了。” 先前那人道:“不是说得到酒谱吗?那肯定是有许多酒了,怎的才一种。” 人群中又一人道:“什么一种!分明是两种,一种是一杯醉,一种是翠濡酒,上面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胡二见众人起哄,微微一抬手,道:“各位且先静静,莫需着急,且待胡二我说完,你们自然便知。” 一人道:“那便快说。” 胡二续道:“我虽得到许多古酒方,下定决心要重新酿出古酒,但后来一开始试酿才知道这当中却是存在着许多难处;有些酒找不到合适的环境来酿,有些则缺少配料,有些则受制酒方法所牵制。受这许多难处制约,当中许多古酒基本没办法酿造出来。但我自不肯这般罢休,我从当中挑出了三种最有可能酿造成功的古酒,经过一般潜心研究,到处收集材料,历尽艰苦,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成功酿造出了当中两种,这两种便是一杯醉跟这翠濡酒。” 旁边众人听完不禁都“哦”的一声,有的则是点点头。 人群中一个多嘴的问道:“那第三种呢?难道你没酿出来?” 胡二微微一笑,道:“这话问得好!这一杯醉跟翠濡酒那是何等难酿,这等美酒我自己饮尚嫌不足,岂甘心让旁人饮!而我之所以忍痛割爱拿出这两种酒在此处摆下这酒局,便是为了造第三种酒!我所说的这第三种酒便是酎酒!” 此话一落,人群之中几人齐声惊呼:“什么!酎酒!” 人群中不懂的人听闻这几声惊呼,均思:“不就是种酒,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胡二点点头,道:“没错!是酎酒!说到这酎酒,想来有些人不知,我便说说。《楚辞-招魂》中唱吟:“瑶浆蜜勺,实羽觞些,挫槽冻饮,酎清凉些,华酎即陈,有琼浆些。”把酎酒比拟为天上神仙享用的“琼浆蜜瑶”。汉朝历代帝王对酎酒推崇备至,并建立酎金制度。一个王朝专门为一种酒品制定一部法令酎金制,那是绝无仅有的,由此大家便可知这酎酒是何等美酒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朗声道:“《西京杂记》曰:汉制:宗庙八月饮酎,用九酝太牢,皇帝侍祠,以正月做酒,八月成,名曰酎,一曰九酝,一名醇酎。’壮士既得酎酒古酒方,敢问此中所记酿造之法可是相同?” 胡二闻言朝那人望去,只见那人是一个俊美青年,身着一身青袍,腰悬长剑,另挂一个酒葫芦。 这青年自是无言了,无言一听这汉子要酿酎酒,甚是好奇,是以想问问这酿造之法。 胡二微微一笑,道:“这酿造之法所说于我那古方所叙基本大同小异,至于详细之法在此我自不便多说,还望各位见谅!接下来咱继续说正事,莫耽搁了时间。”说罢向无言一拱手,续道:“这酎酒本来要酿造倒也酿造得出来,只是当中却有一个难处,那便是所需辅料太为贵重。本人一介江湖汉子,本来便无甚钱财,为了造这一杯醉跟翠濡酒几乎用尽钱财,又哪有钱再去买辅料造酎酒?但若要我放弃那却是万万不能,因此我只得忍痛割爱,拿出这一杯醉跟翠濡酒在此设局弄些钱财去造酎酒。只要各位交上一两银子与我便可在此饮一杯一杯醉,这一杯醉酒劲强得紧,哪位若能一杯不醉,那本人便赔五两银子,另再送一杯翠濡美酒。” 他这话声还未落,人群中一个高大的壮汉已是抢到桌前,哈哈大笑道:“让洒家来!洒家平时喝酒少说都能喝七八斤,莫说这一小杯了,就算是整缸酒洒家都喝得掉。” 胡二抱拳道:“那这位壮士请先交付一两银子。” 高大壮汉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胡二,右手一探便将桌子上一杯酒端在手中,凑到嘴边,突然又顿住,望向胡二道:“等等!你那翠濡酒是真是假还不知道,若我喝了这一杯醉后不醉去喝那翠濡酒却喝到假酒,那当如何?” 胡二笑道:“壮士尽管放心,我既敢当众在此摆此酒局,那当然是货真价实,翠濡酒我敢担保绝对是真的,若是假的你尽管砸了我这酒局,收回银子。” 那汉子道:“这可是你说的!虽说那翠濡酒已失传,我从未尝过不知真假,但我所喝过的酒却也不少,好酒劣酒我自分得出,若是你拿其他酒充数被我发现。”说至此处,举起拳头睁大双眼道:“那便别怪洒家这双拳头不长眼!” 胡二只是微微一笑,道:“壮士尽管放心!不过这一杯醉自我酿造出来之后,凡饮过之人多是一杯便醉,就怕壮士你过不了这一杯醉的关!” 汉子哈哈大笑道:“那你便看着,当真笑话,洒家若喝醉了从此再不饮酒。”显然这汉子对自已的酒量甚是有信心,不过这也难怪,一杯酒如何能使人醉,莫说是他这等常饮酒的汉子,就是一个不会喝酒的人来喝却也未必会醉。 汉子一饮而尽,倒翻酒杯与胡二看,再将那杯放回桌上,哈哈笑道:“狗屁一杯醉,洒家已经喝光了,怎的不醉,你……”突然间只觉一股莫名的劲头冲涌上脑门,登时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抬起手指向那胡二。 他此时哪里瞧得清胡二在哪,只是见到个人影便认作是胡二,随意乱指,所指的方向却是人群,断断续续道:“好多……人影……怎么……怎……么……”,话未说罢,砰地一声便摔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口中兀自喃喃道:“我……没……醉……我……”突然间口鼻间呼呼声大作,竟是睡了过去。 胡二笑道:“哈哈!果然醉了,众位这下知道我没骗你们吧!这一杯‘一杯醉’便可让人醉半个时辰,这位汉子怕得半个时辰之后方能醒来了,接下来哪位好汉敢来试的便尽管来。” 猛听得人群中一声大喝:“老子来喝!老子便不信了!”人群耸动下只见一个胖汉跨步而出,望向倒在地上的壮汉,笑道:“他娘的!真没出息,就那么一杯酒便醉了,长得这般粗壮,竟比个娘们还不如。” 人群中登时有人起哄道:“你可别笑他,等下怕你也一杯便醉,那可好笑了。” 又一人道:“他刚才说醉了从此不再饮酒,你若醉了又当如何?” 胖汉指着地上那汉子,冷笑道:“老子才不会醉,若跟这娘们一样,老子宁愿一头撞死,省得丢人现眼。”说罢还伸脚踢了一下那汉子,这才扔给胡二一锭银子,端起桌上一杯酒一饮而尽,饮罢却是眉头大皱,道:“他娘的,这一杯醉算不上美酒,也没多好喝!一两银子太也不值。”顺手便将手中酒杯往后一抛,那酒杯落于石板之上,砰地一声登时碎作四五块。 胡二笑道:“这一杯醉稀奇之处却不在它的酒味,而是它的酒劲。一杯醉的酒劲属于后劲,饮之虽无甚味,但后头劲力一上涌那便立即使人醉。” 胖子哈哈大笑道:“狗屁酒劲,你看老子怎的不醉,给老子倒翠……濡酒。”突然身子一晃,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探出双手扶住桌子,喃喃道:“怎么回……事,老子头……好晕。”撑直身子却是望向人群,嘴上道:“胡二!老子……不会……醉。”边说边朝人群摇晃行了过去,才行得几步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却是刚好摔到那破碎的酒杯处,额头撞在当中一块碎片上,登时被割破,鲜血直涌了出来。不过胖子却是呼呼大睡,根本不觉疼痛。 人群中两个汉子却是抢将出来,奔到胖子身边,一人道:“老二流血了,快快拿止血药来。” 另一人急道:“我哪有带止血药,快扶他去附近看看。” 二人扶起胖子径自离去,众人此时则是议论不绝,啧啧称奇。先前大多数人都是存着怀疑的心思,此时见两个汉子先后醉倒,却是基本信了七七八八了,如此一来一时之间倒是无人上前了。 本来一两银子饮一杯酒便贵得离谱,而且一喝便醉,岂不是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但这当中却也大有好奇者,想尝尝这一杯醉是何滋味,更想尝尝那翠濡美酒,若能饮到这两种酒,那一两银子却也是值,醉一场却又何防,无言自是当中一个。 那胡二见无人上来,笑道:“众位,莫不是嫌一两银子太贵?还是怕喝醉了?且听我一言,诗曰: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敝人可是不常来此,今日难得来此,今朝有此好酒各位可得好好珍惜,桌子之上两缸酒一完便再也没有了,再要饮到这酒那可是千难万难矣!你们当中定有许多会喝酒的好汉,一饮便是数十斤尚且不醉,可谓是一醉难求。而现下有我这一杯醉,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众位不妨趁此一醉,一醉可解千愁。而且这一杯醉也并非是一定一杯便醉,若遇上无比能喝的汉子那也未必奈何得了,再加上我这翠濡酒,一两有何不值?若是饮一杯醉而醉,一醉解千愁,那可正是痛快!若是不醉则能饮到这翠濡美酒,则是一两双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众位可得好好把握。” 第33章 青光杯的妙用 这胡二这嘴却也甚是会说,众人听完他这话,均是点点头,显然又有人心动了。 无言微微一笑,跨步而出,拱手道:“小子不才,酒量尚且不错,可否一试?”自他饮酒以来,从未醉过,他却是自信满满,就算是当真醉了,那也好得紧,正好一试酒醉的滋味如何! 胡二回了一礼,道:“少侠客气了,请!” 无言举步行到那桌前,扔了一锭银子与胡二,便端起桌上一杯酒,却是不饮,凝望那手中杯中酒水。只见那酒水混浊不清,色泽微白,凑到鼻子前深吸一口气,但觉这酒香气虽浓郁,但却辛辣刺鼻,当中更有一股特别的曲酒香味,只是被那辛辣刺鼻之味所掩盖。 无言一闻之下便闻出来了,只觉这所谓的一杯醉甚似那剑南烧春。剑南烧春酒味醇香,色泽白,醇和甘甜,芳香浓郁,具有独特的曲酒香味,当中这一股特殊的曲酒香味与剑南烧春酒一模一样。又像那西凤酒,上好的西凤酒醇香幽雅,香甜适口,酸、甜、苦、辣、香五昧俱全,而五味又不出头。即酸而不涩,甜而不腻,苦而不粘,辣而不刺喉,香而不刺鼻。但这一杯醉香气虽浓郁,但却辛辣刺鼻,五味失衡,便如那劣质的西凤酒一般。 无言寻思:“这倒怪了,怎的这所谓的一杯醉竟与那剑南烧春跟西凤酒之酒气差不多,莫不成是这汉子坑人,将这两种酒混合在一起以此来骗人?但若是这两种酒所混合,也无那使人一杯便醉的功效,之前那两个汉子可是真真实实一杯便醉了,这倒奇了,难不成下了什么药在当中?且让我小试一口,便可知酒中蹊跷。”这一想罢却是反而将那酒杯重新放回桌子上。 胡二见他将酒杯凑到嘴前却又重新放下,疑惑道:“少侠怎的还不饮,若要饮便快些,好汉们都急着尝这一杯醉呢。” 果然那边一个汉子催道:“快点!别婆婆妈妈的,老子也想尝一尝。”显然这汉子已是急不可耐,跃跃欲试。 无言微笑道:“莫急,这便来喝。”却是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青色的杯子,正是那青光杯。 众人见他这杯子甚是怪异,无不惊奇,打量着他手中的杯子。 无言将桌上那杯酒端将起来,倒入青光杯中,笑道:“还是用我自已的杯子来饮才妙。”正欲将青光杯凑至唇边,不料青光杯中酒水却是突然冒起气泡,气泡冒了三四个左右便蓦然而止。 无言一惊,凝神向杯中望去,但见原来混浊不清略带微白的酒水此时却变得清如甘露,透明如水晶,略闪晶光。只是杯底之中却有一团发黑的混浊。 无言心下大奇:“这团发黑的混浊之物想必定是使人一下便醉的罪魁祸首了,想不到这青光杯竟有如此功效,妙极!实是妙极!”将青光杯凑至唇边,伸出舌头微微一探杯中酒水,一试之下,更加肯定,这酒水果然便是剑南烧春跟西凤酒所混合而成。 胡二见他迟迟不饮,催道:“少侠爽快些,痛饮而完,岂不快哉!” 无言笑道:“好!”将杯中酒水往嘴中一倒而入,饮至杯底黑浊之处蓦然收住,将手中青光杯一抖,杯底那黑浊之物朝杯外飞抛而出,落至石板上,变成一滴黑乎乎的水滴。 如此一小滴黑水可谓毫不起眼,旁边众人自然没注意到。 无言将杯倒翻而下,道:“一饮而尽!胡先生!我甚会饮酒,你这所谓的一杯醉怎的饮起来跟那剑南烧春与西凤酒差不多,好像是这两种酒混合而成,而且还是酒质甚差的剑南烧春跟西凤酒。” 胡二一听这话,先是一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少侠说笑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失传古酒,怎是劣质的剑南烧春与西凤酒所能比,但这一杯醉的酒味却与那剑南烧春跟西凤酒略有相同之处。这一杯醉有个别称叫‘五相似酒’便是说这一杯醉喝起来像五种酒。” 胡二说到此处却是顿了一下,眼角偷瞄了一眼无言,显然是在疑惑:“怎的这小子还没醉?”见无言若无其事站着,续道:“看来少侠你甚会饮酒,品出了当中‘两相似’,我有位好友可是饮出了‘四相似’!至于其他三味,我便卖个关子,且看等下有哪位能品出来。” 无言心下冷笑:“‘五相似’哈哈!你倒是会编,明明是下了药在此坑钱,竟还说的头头是道。”突然身子一晃,开始左右晃动,断续道:“胡先……生!你这……酒……” 胡二一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大喜,暗松一口气:“这药力总算是上来了,我还道这小子没事呢,真吓死我。”伸手便要去扶无言。 无言身子一抖,却是突然挺直,笑嬉嬉道:“你这酒不好喝!胡先生,跟你开玩笑呢,这么一杯酒我如何会醉!” 胡二一怔,心下只暗暗叫苦:“那五步散药力那般强,这小子怎的不倒?”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笑道:“哈……哈哈!少侠可真会开玩笑,我还道你真醉倒了。” 旁边众人见无言安然无事,无不惊呼,登时有人赞道:“好!真厉害。” 无言笑道:“胡先生之前不是说过,这一杯醉并非所有人喝之便醉,遇上能喝的也有可能一杯不醉,想来我凑巧是这不醉中的一个。” 无言却是不揭穿胡二,他自有他的想法,这一杯醉既是假酒,那翠濡酒多半也是假的了,不过他却好奇,一杯醉是下了药,那翠濡酒却是有何名堂?待尝尝所谓的翠濡酒之后再揭穿这胡二。 胡二笑道:“少侠酒量当真好得紧,竟丝毫不醉,厉害厉害。” 无言道:“胡先生,既然我过了这一杯醉的关,那该当付我五两银子,再让我尝尝那翠濡酒了吧。” 胡二笑道:“这个自然!少侠请先饮了翠濡酒,我再付你银子。”行到那桌前,抱起桌上酒缸中较小的那一缸酒,揭开酒封,道:“少侠是用你自已那杯子还是我的杯?” 无言道:“当然是我手中这杯子,还是自家酒杯饮之有味。”说罢行到胡二身边,将酒杯凑到酒缸口。 胡二右手扣住缸口,轻轻一提,已是倒满整整一杯,笑道:“少侠你这酒杯倒是奇特。”放下酒缸,却是将右手衣袖一拂,放至那桌上,稍做停顿,又蓦然抬起。只见桌上却是多出了几个用酒水所写之字:“再加三两赞好。” 原来胡二放下酒缸之时,已将手指伸入酒缸中,沾满酒水,才在桌上写出这几个水字。两人此时背对着众人,胡二写字之时手又藏在衣袖之中,旁人自然看不到。 无言心下冷笑:“哈哈!竟要贿赂我。只是可惜,你拿这酒来随意糊弄,搞得这些好好的酒不三不四,已是污辱了这些酒,又拿这些酒下药在此骗人,我如何能助你做这等安脏之事。给我三两银子便想我与你同流合污,笑话!不过那五两银子我自是不要白不要,待我试试这所谓的翠濡酒再来揭穿你这骗子。”这一想罢,当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将青光杯凑近一看,只见当中酒水色泽为琥珀色,清亮透明,深闻一口气,只觉有一股大枣的浓香,枣味十分浓厚,果香与酒香协调,滋醇而绵长,这哪里是什么翠濡酒,分明便是枣酒。 不过此时的青光杯杯底却没有刚才一杯醉那一团黑浊了,显然这枣酒中并无下药。 无言心道:“看来这胡二对那一杯醉中所下的药甚是有信心,定是以为无人能过得了那一杯醉的关,是以便随随便便拿了一缸枣酒在此充数,若是我无这青光杯想来也过不了那所谓一杯醉的关了,真是天意,没想到这青光杯却能解毒,只能怪胡二你自已倒霉了。”见杯中酒水无甚问题,无言当即一饮而尽,酒水入口酸甜爽口,枣味醇厚,倒还算是不错。 胡二此时心中却是打量道:“这人肯配合我,那便再好不过,刚好可借此与众人看,那一杯醉也并非饮之便醉,也有机会饮这翠濡酒,那到时受这翠濡酒的吸引,定然有更多人跃跃欲试,我便赚翻了。若是这小子不配合,那我便只有出手教训这小子一番了,愿你识体,两两受益,可千万莫揭破老子,逼老子出手。”见无言饮完,便笑道:“少侠,我这翠濡美酒滋味美妙吧!哈哈!少侠真是有幸!” 无言冷笑一声,正欲开口揭破胡二,猛听得人群中响起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传来一声高呼:“天哪!小辣椒来了!快闪人呀,跑慢了便有苦头吃了。” 众人一听这喊声,个个惊呼:“什么!那小魔头来了!”“快些走人,等下倒霉碰到就惨了。”众人好像遇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在惊呼声中,已是走得一干二净。 就这么片刻间竟只剩下了无言跟那胡二,连之前倒在地上的汉子也不知所踪,也不知是被谁人抬走了。 胡二跟无言都是一怔,各自对望了一眼,不明所以。 突然间远处传来几声马蹄声,紧接着两匹马向着两人方向疾驰而来。 第34章 青红两女 两匹马冲到两人附近之处,马上两人双双勒马,翻身而下,却是两个女子。 当中一个女子体态轻盈,身着一身红衣,脸上一块红纱遮住了下半边脸,只露出两道黛眉,一双明亮而又清澈的美目,手中执着一条卷成几团的红色长鞭;另一个女子一身青衣,长相平凡之极,倒无甚出奇之处。 两人一翻身下马,这青衣女子便站于那红衣女子身侧,神态甚是恭敬,显然两人之中以这红衣女子为首。 无言略感惊奇,这么两个女子,怎么会让附近的人怕成那般模样,个个惊呼奔逃,这倒奇特。 那红衣女子抬首望了望胡二那招牌,接着望向胡二跟无言,只是稍扫了胡二一眼,望到无言时,却是上下打量了起来,似乎对无言甚是感兴趣一番,红衣女子旁边那青衣女子也对着无言不住打量。 无言被两人望得甚是不舒服,但跟这两人又素不相识,只能当做若无其事不去理这两个女子。 那红衣女子转过目光,瞥了一眼桌上的酒缸,开口道:“便是你们在这里卖这个一杯醉跟翠濡酒了吧?”这女子说话声莺声燕语,甚是悦耳动听。 无言心道:“你们?笑话!我岂会与这骗子一伙。”不待胡二回答,抢道:“错了!他是他,我是我,你说你们岂不是将我与他扯做一处了,这酒是他的,我只是来饮的罢了。” 胡二点了点头,笑道:“没错!这位姑娘这酒局正是在下所设的,不知姑娘有何见教,难不成姑娘你也想来试一杯?” 青衣女子道:“你可别乱说,我们家小姐可从来不饮酒。” 胡二心道:“这倒奇了,既不饮酒,到我这却是何意?”开口道:“哦!原来如此,姑娘既不饮酒那却是为何?” 青衣女子道:“先前我跟我们小姐在街上听闻有人说你这有翠濡酒跟一杯醉,我家老爷又刚好甚是喜欢饮酒,是以我家小姐一听这消息甚是欢喜,快马加鞭便赶了过来,你这桌上所有一杯醉跟那翠濡酒我们全要了。” 胡二一听这话,心中大喜。此时周围人皆已走得干干净净,他正愁没人来饮,这两个姑娘要买这酒,正合了他的意,但他脸上却装出一副甚是为难之色,道:“姑娘!我这一杯醉跟这翠濡酒那可是早已失传的美酒,岂是这般轻易便卖的,我为酿这两种酒可谓倾家荡产。姑娘你随随便便一句话便想买走我这两种美酒,我如何肯相与。” 青衣女子道:“喂!你可得识相点,今天我们家小姐心情好,要是在平日间你若这般回我家小姐话,我家小姐少不了要叫你吃一顿鞭,好挫挫你的锐气,叫你这般对我家小姐不敬。”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道:“那你要如何才肯卖与我?” 胡二叹了一声,踌躇了一下,道:“本来这两种美酒我是惜之如命,万万不肯拿出来卖的,但无奈现下手头实在太紧缺钱财花。本来我想像这两种美酒,即使万不得已要拿出来卖,那我也要让每个爱喝酒的江湖人士都能品上一杯,让众人都能尝到这等失传古酒的滋味,这才拿到此处摆下这酒局。若是这样卖与姑娘,那其他江湖好汉岂不是饮之不到,那可大违我的本意,这可教我大是为难矣!”说罢不住摇头。 青衣女子喝道:“卖与不卖,你一句话道来,莫说这么多堆道理,我家小姐可没空在此陪你扯。”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道:“青儿,瞧你这话说的,这酒我是要定了,岂容他不卖。” 青衣女子道:“是!咱家小姐要的自然不容他不卖。”对着那胡二道:“我家小姐本来想买,但你若不卖,那我家小姐可不买了。按照我家小姐的脾气,不买那便以物换物,到时我家小姐定会请你吃一顿鞭子来换这两种酒。” 胡二一听这话,心下雪亮,知道这姑娘言下之意便是自己若不卖这姑娘便要动硬强抢了,笑道:“刚才经我一番细思,这位姑娘买我这两种酒那是要给你们家老爷的,也就是姑娘的父亲,足可见姑娘你孝心可嘉。如此孝心当真难得,姑娘如此孝心,不禁令我思及已故的二老,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叹了一声,续道:“二老当年在世,我奔波江湖,不曾尽孝,后来二老归去,欲尽孝却也不能,一思及此,心酸无比。姑娘你有如此孝心,我如何能相拒?该当助你一番,这酒我原当不收分文赠与姑娘你敬孝!不过我转念又想,若能凑足银两重新再去酿造出这两种酒,那到时不是又可以拿出来让江湖中的好汉们品一品,也不埋没了这两种美酒。思来想去,只得向姑娘讨要银两了,如此一来,又能成全姑娘孝心,又能重新去酿两种美酒,实是两全其美之策。” 无言听罢,却是发笑,心道:“扯了这般多弯,将这女子赞得如何孝心,又说得自已如何高风亮节,为了天下英雄好汉能饮得美酒,最终扯到最后还不是要银两。不就是要钱财,有必要这般扯?不过你尽管扯,我既在此,又岂能眼睁睁看这女子上你当受你骗,且让你扯完再揭破你。” 不过胡二这番话对红衣女子却甚是受用,那红衣女子点点头,似乎甚是开心。 青衣女子道:“我家小姐自然有孝心,那你这酒要多少两银子,且开个价来。” 胡二望了望桌上那两大一小三缸酒,道:“两缸一杯醉少说已是值一百两了,再加上一缸翠濡酒,更是不止一百两。不过我见姑娘孝心可嘉,算姑娘你二百两好了。这二百两字,以天竺之写法来论,二百乃是写作二与两个点,这两点便似两个零头,这零头可谓刚刚好,我重新去酿一杯醉跟翠濡酒,可谓是从零开始,而姑娘你买了这酒与你父亲喝,满满一缸美酒,可谓美美满满,而这零便似一个个团圆,则蕴义姑娘一家一直团团圆圆。” 无言笑道:“胡先生这话有理,可是若按胡先生如此说法,依我看还不如十两更好,十字可作两个一字,作一家一直之义,胡先生若收十两,则真真正正蕴义姑娘一家一直团团圆圆。” 青衣姑娘一听这话,咯咯笑道:“没错!这位公子说的有理!十两更好。” 胡二先是一怔,没料到无言会插嘴搅和,眉头微微一皱,接着笑道:“并非如此也,这十字若拆成两个一字,乃一竖一直,只成一个一字,竖者如何能成一,众位何时见过一字竖着写?而这二字呢便如同二个一字,刚好作一家一直,如此岂非刚好?” 无言笑道:“胡先生如此说那可就错了!先生刚才以天竺之字来论说,如此说来,这一字如何不能竖着写?天竺之一字便是以竖着来写,这不便对了。” 胡二道:“我收二百两其实本是大大亏本矣,勉强能凑合酿出一杯醉跟翠濡酒,十两卖与这两位姑娘的话,那我岂不是血本无归,那恕我可卖不得。”说罢望向红衣女子,笑道:“姑娘!两百两蕴义姑娘一家团团圆圆,姑娘若是当真要的话便快,不然在下可得离去了。”显然胡二欲以离去来催促红衣女子早下决定。 红衣女子却是置之不答,喃喃道:“团圆……。”手中红鞭突然一抖,抬手在空中啪的一响,虚击声下蓦然又是向前一挥,红鞭径自向胡二卷去。 胡二一惊,腾身一跃,退后两步避开红鞭,道:“姑娘!你这是何意?无缘无故出手欲伤人。” 无言心下冷笑:“该打!谁叫你狮子大开口,二大一小三缸酒二百两你倒是说得出口,这姑娘却也不傻,如何会被你骗了,不过这人身手似乎不错,竟闪开了这一鞭,这下倒是有好戏看了。” 红衣女子却是微微一怔,显然她没料到自已这一鞭打得如此突然,那胡二竟能闪开她这一鞭。 青衣女子似乎早已习惯,道:“我家小姐要打你便打你,何需给你理由。”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道:“谁叫你多嘴乱说!什么团团圆圆,你若再说一句我再赏你几鞭子。” 青衣女子一听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已知其中缘由,闭口不语。 胡二道:“姑娘!我也不与姑娘再行多说,要与不要姑娘一句话,不要我便收拾走人。” 无言只是微笑站着,却是不开口,心道:“你这不是白问,你这般天价,人家姑娘肯定不会要。” 哪知那红衣女子却道:“我自然要。”这番回答却是大出无言意料,转首吩咐那青衣女子,道:“青儿,你去取两百两银子来。” 青衣女子点点头,行到马旁,解下挂在马上的一个布囊,从当中取出一袋银子,又重新打紧布囊挂于马上,道:“小姐,二百两银子取到。” 红衣女子点点头,道:“给他!” 无言大感无语:“这姑娘没长脑吗?也不验一下酒便随随便便将银子给人家了,难道不怕这酒是假的?”当即开口道:“姑娘!且慢!” 胡二眼见银子即将到手,无言又来插乱,当即喝道:“小伙子!那翠濡酒你也饮了,事已完了那便快快离去,不要在此瞎搅和。” 第35章 三请吃鞭 无言道:“胡先生你那银子可还未给我呀!我如何肯走。”说罢望向那红衣女子,接着道:“姑娘!这二百两买一小二大三缸酒,你可曾想过值也不值。若这两缸酒当真是翠濡酒和所谓的一杯醉那倒也谈得上值,可若这不是呢?姑娘你连试也未试过不知真假,便随随便便给人银子,难不成不怕受骗?” 无言怕这女子受骗,是以才好言相提醒。他之所以不直接揭破胡二,却是因空口无凭,他直接道胡二这酒的问题这两个女子也未必会信他。 红衣女子一听这话,却道:“本小姐的事,难不成还要你管了?” 旁边青儿道:“我家小姐的事用你在此指指点点,这些小事难道我家小姐没想到吗?我家小姐既然要了这些酒,为确保这些酒的真假,那这先生自然要跟我们一起回庄中。到时若是让我家老爷尝出了这些酒有假,那到时便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说罢望向胡二,接着道:“胡先生,你可要确保你这些酒没问题呀,不然到时可别后悔。” 胡二一听此话,脸现难色,道:“姑娘,我这酒当然没问题。只是若要我跟你们去庄中的话那可就不行了,小人可没那么多时间。” 青儿道:“怎么?你刚才那般果于自信,现下却不敢跟我们回庄中,莫不成这酒是假的?要不然你怎的不敢跟我们回庄中。” 胡二道:“姑娘!容我说几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像姑娘你们这般买个东西便要我们卖家跟你们回庄中,那我们还做何生意?姑娘若是实在放心不下,那大可一试便知,何必等回庄再试?” 红衣女子开口道:“我们俩对这酒皆是不太懂,饮了也不知真假,而且你这酒叫一杯醉,若是我们饮了醉在此处那可如何是好?”说罢突然望向无言,眼珠滴溜溜一转,道:“有了!就叫那小子试。” 旁边青儿道:“小姐,这人也不知懂不懂饮酒,你若让他饮那翠濡酒说不定这人也品不出个好坏,依我看叫他饮那个一杯醉,饮一下便可知真假。” 红衣女子点点头,道:“没错!”说罢对着无言道:“喂!你快喝一杯试试,让本姑娘瞧瞧这酒是不是真的一杯醉。”语气如似发号施令。 无言心道:“正好!我若饮的话可不会醉,正好让那姑娘瞧瞧。s。 好看在线>” 胡二一听这话,寻思:“这小子刚才喝了明明没醉,若让他喝的话我这生意岂不是要告吹了,这可不行!”便欲开口说话。 那红衣女子手中长鞭却是突然一抖,啪地一声飞扬而出,竟甩向无言。 无言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这红衣女子会突然出手打自己,已来不及拔剑,左掌一翻,径自朝袭来红鞭来势之处抓去,正要抓到那长鞭,红衣女子右手突然一抖,鞭子在空中蓦然一顿,绕过无言左掌朝无言腰间袭去。 无言右脚往右一踏,侧身一翻,那长鞭鞭首从他腰间一袭而过,在半空中一绕之下径自飞回红衣女子手中。 无言望向腰间,却见腰间那衣衫已被长鞭扫破了一划,皱眉道:“这位姑娘!你怎的无缘无故打人,这是何意!” 红衣女子竟咯咯笑了起来,道:“本小姐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叫你试个酒你还不赶快试,竟在那迟疑,本小姐自然要与你些教训。” 无言本打算试酒莫让她受骗,但此时心下生气:“这女子怎的这般蛮横无礼,本来还想帮你,既是这般,我可不管了。”笑道:“凭什么姑娘你说要我试我便得试?本来我还想试,现下被你这么一扫,我却是改主意了,不试了!” 红衣女子一听这话,怒道:“你不试也得试,若是不试我便叫你吃鞭子。” 无言笑道:“多谢姑娘!只是我此时却是不饿,姑娘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红衣女子一听这话,手中长鞭一抖,再次向无言扫到。无言吃了一次亏,当下已有防备,向后跃开三步,躲过这一鞭,怒道:“你这是做甚!难不成以为我好欺负了?” 红衣女子笑道:“本姑娘我喜欢你管得着么。” 无言心下恼怒,却是笑道:“姑娘你说‘本姑娘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姑娘你若是喜欢我,我倒是管不着你,但我可不会要你这么个无理取闹的蛮横姑娘,而且还蒙着个脸,定是丑得不敢见人。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说罢转身便行。 红衣女子怒声喝道:“你竟敢骂本小姐!敢骂本小姐丑,气死我了!给我站住。”手中长鞭啪地一声又向无言扫去。 无言才走得两步,忽听得啪的一声破空声响,无言不用转头,便知是那红衣姑娘长鞭又打过来了。他右手一探,拔出腰间金风剑,反手往身侧一剑抵去。长鞭啪地一声击在剑刃上,鞭首前一小段绕过剑刃一转之下径自朝无言胸口袭来,无言早已料到,左掌一探,已然捉住鞭首,右手金风剑使力一削,长鞭应剑而断。 无言转身笑道:“姑娘!这截红鞭给你吃,这可是红烧的!”将手中那断鞭朝那红衣姑娘扔去,快步便行去牵马。 红衣女子长鞭被削断,如何肯罢休,气道:“你这混蛋,想走!削断本姑娘的长鞭还想走,没那么容易。”腾身一跃,手中长鞭使力向前一挥,扫向无言双脚。 无言耳听得长鞭在半空中呼的一声响,微一侧首看清长鞭来势,手中金风剑剑刃往石板上一划而去,迎着长鞭轻轻一挑,已将长鞭拨开,正欲收剑,红衣少女长鞭一抖,长鞭于半空中微微一颤,径朝金风剑卷到,长鞭绕着金风剑剑身缠了足足四圈。 原来红衣少女见无言手中长剑轻易便削掉了自已长鞭,知道长剑不凡,是以晃了一招虚招,其实是要弄掉无言手中长剑,一见得手,将手中长鞭往回猛力一扯。 无言心下微讶,手腕一震,剑柄已脱手而出,知道中计。身子一倾,同时探出左手,总算重新抓住剑柄,心下冷哼:“想要我这金风剑,可没那么容易。”右手伸至剑柄之上,左右双手平摊成掌夹住剑柄,同时运劲朝着相反方向猛力一搓,金风剑嗡嗡作响转动而起,已是将缠绕在剑身上的长鞭削做四五段。 无言笑道:“又是一顿红烧长鞭,看来姑娘饿得紧,也罢!我便再请姑娘吃一顿。”长剑连挑,将落在地上的断鞭挑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一一闪过,望着手中仅剩约莫三尺长的红鞭,又气又恼,好好一条十尺长的长鞭,竟被无言削成了三尺,如何叫她不恼?腾身一跃,欺到无言身旁,长鞭一甩,又是挥向无言腿下。 无言连连摇头,右脚轻轻一抬,待那长鞭袭来之时猛力一踏,已将那长鞭踏在脚下,同时长剑一削,又削掉了一段,道:“再请姑娘你吃一段鞭。” 那红衣女子一惊,跃开几步,望着手中短鞭,狠狠往地上一掷。 无言笑道:“姑娘!你这长鞭使的也不怎么样!软兵器鞭讲究纵打一线,横打一扇,收到手中是一团,抡将出去是一片。收回时劲力重软,重柔;打出时重刚,重快。是以有话说:“收回一团放出一片。收回如虫,放出如龙。收回如鼠,放出如虎。而姑娘使长鞭收到手中倒是一团,抡出去却成一条线了,可谓是:‘收回一团放出一线,收回如圆,放出去软绵绵,收回倒挺快,只不过长鞭已被我削坏’。” 红衣姑娘一听此话,更是气得直跺脚,怒道:“你……你竟敢嘲笑本小姐!”对着青儿喝道:“青儿!取剑来,本小姐今日要让他好看。” 青儿一听这话,当即从马上卸下一把长剑,扔给那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轻轻一跃,已是接住了长剑,拔出长剑,喝道:“混蛋!看剑!本小姐要在你身上捅几个窟隆,方能消本小姐心头之恨。”一言未毕,挺剑朝无言刺了过去,剑尖将到无言身前四尺之处,蓦地里剑势一沉,剑尖朝下直挺,忽地从他下阴又挑了上去。 无言将金风剑剑身作横,一拍而下,叮地一声响,双剑上下相击。无言剑身一绕,绕至少女长剑旁侧,蓦然一挑,已将红衣少女长剑格将上来,喝道:“姑娘好狠!一招便要断我命根。” 红衣少女却是不答,剑锋一转,剑尖直刺向无言胸口,眼见剑尖离胸口不及二寸,无言将金风剑剑身作横,平滑而上贴至胸口,那少女长剑剑尖刚好刺在金风剑剑身上。无言使力将长剑一推,已是推开少女长剑。 少女却是将长剑向下一滑,刺向无言小腹,无言腰身往后一挺,已是避过这一剑,笑道:“姑娘刺我胸口,被我长剑推开,此乃‘推心’也,姑娘又转而刺我小腹,剑尖及腹,此乃‘置腹’也,姑娘当真是对我‘推心置腹’。”转守为攻,长剑向前一阵疾刺,逼得红衣女子连连挥剑抵挡。 无言又笑道:“姑娘对我又‘推心’又‘置腹’,现下又与我双剑相交,看来姑娘欲与我做‘心腹之交’,心腹之交甚好,切莫做见面之交。姑娘蒙着脸可谓是面目全非,肯定是个丑八怪,若是见面之交,我见了姑娘的面,岂不要被姑娘活活吓死。” 第36章 听风隐剑 无言恼这红衣女子蛮横无礼,是以故意边打边取笑她。s。 好看在线> 红衣女子如何受得了他这般讥讽,怒喝道:“你……你这死混蛋,啊!本小姐我刺死你。”手中长剑一阵疾刺,却是刺得毫无章法,显然她盛怒之下,已是气得心智不稳了。 那边青儿见自家小姐久战无言不下,剑法开始乱起来,喊道:“小姐!这家伙的武功不弱,用刘芳师太教的‘听风隐剑’对付他。” 红衣女子一听此话,猛然醒悟,心中暗骂:“我真是笨蛋,竟然连这都忘了,还要青儿提醒我,我若早些使出那听风隐剑出来这家伙又如何是我对手。” 无言却是笑道:“姑娘!依我看你不用使所谓的听风隐剑了,你一揭面纱,我当场便被你吓得魂飞魄散矣,还如何打架,你不打也赢了。”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叫你取笑本小姐,待本小姐拿下你定要你好看。”斜行向左,剑招突然大变,长剑横削连击,迅捷无比,伴随着长剑使动之间竟带有隐隐风声,风声时而有时而无,时而响时而沉,便如一片在风中飘荡的落叶一般飘忽不定。 无言之前与这女子斗剑尚可分心出语嘲讽这女子,待得这女子一使出这所谓的‘听风隐剑’,无言却是不敢再有所分心,一心使出准剑派剑法应付,只觉这剑法确实甚妙,自已若不再专心,怕是应付不过。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笑道:“哼!且让你看看本小姐这‘听风隐剑’的真正威力。”长剑疾抖,一剑刺出却是歪歪斜斜,剑尖未到风声却已呼呼大响,突然间又变做一阵连刺,连刺四剑分刺无言胸、腹、腰、右眼,四剑之中,刺向胸、腹两剑却是带着风声,而另外刺腰、右眼两剑却是无丝毫风声,便跟平常人使剑一般,无甚出奇之处。 无言心道:“怎的这剑法如此怪,时而有声时而无声,莫不是要以风声来乱我心智,此招且不与之争锋,看下虚实。”向后疾退避开。 那红衣女子所刺四剑确是突然一变,另外两剑一晃之下却是消失不见,四剑变成两剑,两剑分刺无言右眼,腰间,不过无言向后疾退,这两剑确也落了个空,并未立功。 无言寻思:“原来有风声的两剑是虚招,果然是要以此来扰我心智。”手腕一抖,使一招‘长空一剑’挺剑疾刺那红衣少女腿部。剑尖未到,红衣少女便已察觉,抬腿相避,哪知无言金风剑往上一提,却是刺向腰间。 红衣少女却也不惊,长剑一挥便欲去格开无言金风剑,无言金风剑却又是一沉,反而重新刺向少女腿间,心道:“你既以虚,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敬你以虚。” 红衣少女手中长剑已然挥了个空,左腿一抬,看准无言金风剑剑身用力一踢,总算将无言金风剑踢开,同时手中长剑又是连刺四剑。四剑中如刚才一般两剑有声两剑无声。 无言心下冷笑:“我已知你剑中蹊跷,再多刺几剑也一样。”此次却不再相避,认准无风声的两剑挥剑相格,金风剑刚欲格中,突然间两剑却是风声隐隐呼啸而起,消失不见,无言金风剑竟扑了个空。这两剑竟是两招虚剑,另外两剑却是向无言胸口、腹间左侧斜刺而来,剑势奇快。 无言惊呼一声,急忙挥剑相格,总算是格开了那刺向自已胸口的一剑,同时腰身一挺。 红衣少女长剑嗤地一声便从无言腰间刺过,无言将金风剑往下沉,同时一挑,挑开红衣少女长剑,低头稍瞥了一眼,只见腰间衣衫已被刺破,委实凶险之极,不禁暗骂自已大意,怒声喝道:“姑娘!我跟你无怨无仇,怎的下这般狠手,你是想要我的命么!” 红衣少女却是咯咯笑了起来,道:“本小姐若想要你的命,可不会这般手下留情了,你当真以为本小姐用了全力了吗?我这听风隐剑若当真使出全力,以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不过几个回合本小姐便可拿下你了。” 无言道:“笑话!看来姑娘是忘了我‘三请姑娘吃鞭’那一顿美味了。”长剑一挺,使一招‘礼尚往来’。 红衣少女卸掉无言剑势,冷哼道:“本小姐当然记得,本小姐现在却是不急着拿下你,我要在你身上划十几剑消消我的心头之恨,然后再拿下你捉回我庄中慢慢折磨你,让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无言寻思:“我在此已耽搁了一些时间,若是再跟这女子斗将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完了。拖得太久回去少不了被师叔骂一番,还是莫与她纠缠早些离开为妙。”便道:“姑娘!我可还有事不与你纠缠。” 红衣少女却笑道:“那我更要与你纠缠了,你耽搁了要事,我便更开心。不过眼前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已吧,还有心思去想这些,待本小姐刺你几个窟隆。”手中长剑一抖,轻喝一声:“吃本小姐一招道听途说。”手中长剑化作七道剑影朝无言袭来,七剑皆是呼啸风响,如狂风呼号一般。 无言却是不知这七剑的虚实,再加上之前已是吃了一次亏,一时不知如何拆解这剑招,只得舞剑护住了周身。 红衣少女七剑一至中途,突然间风声嘎然而止,七道剑影变做一道剑影朝无言手腕点到。 无言冷哼:“想卸掉我的金风剑,我岂会让你得逞。”金风剑一振,径自一削,去卸红衣少女这一剑。红衣少女七剑虚招已化作一剑,这一剑那是真真实实的一剑,因此无言此剑一出,再无顾忌,只欲去卸掉红衣女子这一招。哪知金风剑剑身与红衣少女剑身使一接触便如同被粘住,大惊之下使力一扯,却是扯之不动。 红衣女子笑道:“你内力好差,本小姐现在可有点认真了。” 无言一听此话,微笑道:“认真起来也不过如此。” 红衣女子道:“虽是不过如此,却也足以制你,你这剑被我以内力吸住,看你如何拆解。” 无言却是不答,一声冷笑,驱使内力入剑,同时用劲往回猛力一扯。本料卸掉红衣少女的内力定然不易,长剑能不能卸开尚且未有把握,因此这一扯用足力道。哪知金风剑上内劲刚到,却被一股内劲反弹而回,紧跟着金风剑却是突然一松,登时收缩不住,剑上内劲反弹而回,再加上自身往回扯的劲道,身子被震得连连退了五步,脚下使力,才稳住身子。 那红衣女子并不追击,咯咯笑道:“当真没用!准剑派的人也不过如此,亏我爹爹跟师太还说准剑派剑法如何精妙,如何高明,原来不过如此。” 无言与这女子斗了许久,现下已尝到了这女子的厉害,显然她武功比无言强得多,根本未用尽全力,分明是在故意戏弄无言。 无言心道:“这女子之前使用那红长鞭,鞭法稀松平常,轻而易举便被我削掉长鞭,我还道她武功不怎么样。想不到现下一用这所谓的听风隐剑竟如此不凡,看来这女子善长剑法。若是如此斗下法,我终究要吃亏,而我也不能耽搁得太久。咦!有了!”心中已是想到计策,蓦然将剑一收,倒插回鞘,哈哈大笑,道:“笑话!当真是笑话。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难道我们准剑派便人人都要精于练剑吗?那我师叔弹震手所精乃弹指跟震掌,他乃我们准剑派五大高手之一,并非以剑成名,可见我们准见派所强之技也并非只剑一道。” 红衣女子却也不急着动手,道:“哦!那你将手中剑回剑入鞘却是何意,莫不是知道本小姐的厉害,想要讨饶了。不过本小姐可没那般好说话,你得罪了本小姐,如何讨饶也无用。” 无言冷笑道:“笑话!我且问姑娘!你内力比我强得多,所强武艺乃剑术一道,而于那长鞭一道却是稀松平常,以至于连内劲与鞭术也配合不好,是以才被我轻而易举削掉你的长鞭是也不是?” 红衣女子点点头,道:“没错!那长鞭我刚练没几天,自然不熟。” 无言续道:“我师叔有所长有所不长,姑娘也有所长有所不长。天下武功何其之多,但凡江湖人士,无不是如此,或精于一技,或精于几技,只是各有强弱罢了。而我内力剑术非姑娘敌手,这个毋拥置疑,但却并不能就此说明我武功不如姑娘你。只能证明我剑术内力不如姑娘罢了,只因我所精者并非剑术一道。” 红衣女子大感好奇,问道:“那你所精武艺却是什么,尽管使将出来让本姑娘看看。” 无言笑道:“我所精者乃是鞭法!不是在下吹,我那鞭法那可是了不得,名曰:‘卷龙鞭法’。我若使出这鞭法,莫说是姑娘你那所谓的听风隐剑,就是游龙变的疾风剑也不是我对手!可惜我此时却是无鞭在手,要不然容你这般逞威。” 红衣女子听罢,呸了一声道:“还说不是吹牛,那游龙变也是你这三脚猫功夫能敌得过的?” 无言正色道:“当真是井底之蛙,你没见过我那卷龙鞭法,当然不相信,若是我使出卷龙鞭法尚且败于姑娘手下,那我二话不说,给姑娘磕十几个响头,然后乖乖跟姑娘走,任姑娘你惩罚。” 第37章 再斗 红衣女子将信将疑,道:“当真?” 无言大声道:“大丈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准剑派人说话自然无假。只是我手中现下却是无鞭。”顿了一下,道:“有了!我那有马鞭,便用我那马鞭来与姑娘教量下。” 红衣女子道:“那马鞭那般短,如何能使,本小姐可不占你便宜,免得到时你输了找借口。” 无言一脸正色,道:“我使鞭法,已达炉火纯青之境,长短之别,对我来说却是并无影响。我使出那卷龙鞭法岂会输!待我去取马鞭来,打得你落花流水跪地求饶。哼!你可莫要趁我转身偷袭我。” 红衣女子呸了一声,道:“本姑娘怎么会是那种人,你尽管取来,我倒要看看你的卷龙鞭法如何了得。” 无言快步行到那马旁,伸手去取下马鞭。 红衣女子见他取下马鞭,脑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若这家伙此时骑马逃跑,以这距离我可追不上了。” 她这念头才刚闪过,那边无言转身对着红衣姑娘笑了下,蓦地翻身上马,笑道:“姑娘!后会无期矣!在下走了!” 红衣女子一呆,猛然醒悟,这家伙哪里是要取鞭,分明是要逃跑。之前她见无言说得信誓旦旦,还真以为有这么一回事,遂想见见‘卷龙鞭法’到底如何,一时倒是没想到这一节上去,不禁暗骂自已笨蛋竟被这家伙骗了,快步赶上。 无言却是扬起马鞭,抽在马臀上,那马吃痛,当即向前疾冲。才冲将出去,马上无言转身对着身后的红衣女子喊道:“姑娘!你还是莫追了,你追不上我,不如揭开面纱,那我定然直接被你从马上吓得掉了下来,哈哈!” 突然间只听一声大喝:“小子又是你!你别想跑,来跟我玩玩。”紧接着一条人影从前方一处屋檐上腾落而下。 马上无言朝那人望去,只见那人身形高大,头上扎两根小辩子,手中拿着一把扫帚架在肩上,此人这般怪模怪样,还能有谁如此?自然便是那好玩。 马上无言心下惊疑:“这好玩怎的会来这绩溪县?”见他拦在路前,却也不勒马,笑道:“好玩兄,今日我没空陪你玩,改天再与你玩玩。”纵马直驰朝前。 好玩笑嬉嬉道:“你这话便怪了,我又不是跟你很有缘,今日好不容易撞见,那便今日来玩,改天你便知道我们俩定能撞见了?” 无言笑道:“我与好玩兄两次相遇,怎能算无缘?天下之大,我俩竟接连两次相遇,如此有缘,定有下次再相遇。好玩兄且闪开,借我路过,待我下次再与你玩。”说话声中座下那马已冲到离好玩一丈远处。 好玩手中扫帚放到地上,笑道:“不行!我偏要现在跟你玩。”左掌倏地一掌拍出,其来势正是无言座下马头方向。 无言早已暗暗有所防备,不待那马行到蓦地一勒马,将马头一转斜而向左,左手马鞭同时向后一挥,抽在马上,那马向左斜着直冲而去,好玩这一掌登时落了个空。 好玩一掌落空,却是不怒反喜道:“好玩!你奶奶的,吃我一扫。”右手扫帚轻轻一提,朝无言马前腿横扫而去。 无言右手将马缰猛力往上一提,座下马一声长嘶,双蹄一蹬朝天高举而上,好玩一扫又落了个空。无言捉着马缰身子已随着座下马而倾斜,便将身子一侧,反手一挥左手上三尺多长的马鞭,马鞭呼地一声响朝着好玩面门直扫而去。 好玩闻得风声,身子微微一矮,无言马鞭便从头顶呼啸而过,喝道:“你奶奶的,你小子竟把我当马了,拿马鞭来抽我。” 无言笑道:“好玩兄,你倒好意思说,这扫帚一物乃是用来扫废物的,你拿这扫帚来扫我,却又把我当成什么?我把你当马却是便宜你了。”说话声中座下马前蹄已落地,正欲驱马而行。 那边好玩哈哈大笑,道:“那你岂不成废物了,哈哈!”向右快步斜行三步,左手曲指成爪,一把便捉住马缰。 无言将手中马鞭左右一交,换做左手捉住马缰,右手拿马鞭向好玩左手挥去,这一鞭自是旨在逼好玩撤开捉住马缰的手掌。 好玩却是不撤手,身子向后一转,同时右手扫帚一翻,扫把借势朝无言腰身猛捅而去,却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招式。不过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明显却是无言吃亏,无言若不弃鞭来护腰身,那腰身定然被好玩扫中,而好玩若不撤掌,那左手自也让无言马鞭扫中,但将手与腰身一比,自然是腰身受伤吃亏。 无言只得撤了扫向好玩左手的马鞭,手中马鞭一抖,径朝好玩扫帚手把卷到,用力一拉,已将之向右拉斜,卸掉了好玩的攻势。 好玩却笑道:“你奶奶的,看我弄掉你的马鞭。”右手扫帚连连绕动,反将无言马鞭多缠住了几圈,向后一拉。 无言自不能让他得逞,驱使内力亦是向后一拉。好玩见无言使劲拉动马鞭,笑道:“给你!”内劲注入扫把之中,同时一松手,用力一掷扫帚反朝无言送了过去,扫帚把受力再加上无言拉扯之力登时撞到无言手腕之上。 无言只觉手腕一阵剧痛袭来,不禁手一松,手中马鞭脱手而出。 好玩右手却是一探,捉住扫帚,同时对着还未落地的马鞭一挑,那马鞭朝着他面门直飞而至,却是一张口咬住马鞭,笑嬉嬉道:“你奶奶的,看我吃了你的马鞭。”他口中咬着马鞭,再加上他边说边笑,这话却是说得模糊不清。 无言抖了抖手腕,笑道:“好玩兄快放开我的马缰,你既然已经吃了我的马鞭占了我如此大的便宜,怎的还玩不够?难不成好玩兄还想再吃一根马鞭?可惜我这马是母的,却非雄性,再无‘马鞭’给好玩兄了。”说罢转头望向后面,却见那红衣女子站在不远处观望着两人,却是没有动手的意思。 原来那红衣女子见无言被好玩缠住,却是不担心无言跑掉了,心想:“让你们俩个斗个够,等下本小姐再上前拿下你。”索性站在那里看起两人斗起来了,不过她手中长剑却也是握得紧紧的,目不转睛盯着两人。 她怕好玩斗不过无言,让无言跑了,是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若是好玩输了,那她自然持剑而上,无言得罪了她,以她性子岂能让无言跑了?她不识好玩,自不知道好玩武功比无言好得多了,无言哪里是好玩对手。好玩加上这红衣女子,无言要逃跑那是难上加难了。 无言见那红衣女子没有动手之意,倒是松了一口气,续道:“好玩兄,依我看你还是将马鞭还给我好。你不知我这人平时坐马有个僻好,那就是马鞭向来只抽马的屁股,我这根马鞭不知抽过多少只马的屁股,那是香得紧!好玩兄吃在嘴中,想来也已尝到了马屁的滋味了。” 好玩一听这话,却是呸地一声将口中马鞭吐到地上,怒道:“你奶奶的,竟敢让我吃马屁,看我扫死你。”手中扫帚作势要扫。 无言却道:“且慢,好玩兄你这人怎的这般不讲理,这马鞭是你自已要吃的,又不是我让你吃。”说罢顿了一下,右手突然摸到腰中的酒葫芦,自顾道:“咦!怎么一模一样,只不过比我的却大得多了,上面竟倒挂了两把弯刀,当真好看!” 好玩一听这话,精神一振,道:“你是在说我二哥吗?” 无言一声惊疑:“咦!这人竟是你二哥,他怎的站在对面屋檐上。”目光却是投到好玩背后那屋檐上。 好玩喜道:“二哥你终于来了呀。”不假思索转首向后头望去,一望之下,屋檐之上哪里有半个人影,怒道:“哪里有人?”转过头来只闻唰地一声,却见一道剑光向自已的左手疾冲而至,只觉左手腕一痛,不禁松手一缩而回,凝神望去,却见左手背上已多出了一道剑痕。 原来无言骗他转过了头,右手往腰间一探唰地一声拔出长剑,刺中了好玩左手,一剑立功,无言笑道:“好玩兄,少陪了!”纵马急驰向前,才奔出三四丈远,蓦地只闻身侧呼呼声大响,斜眼一瞥之间只见一把长剑转着圈子剑光直闪破空朝着自已身侧袭来。 无言双腿将马蹬轻轻一蹬,身子向后便倒在马身上,那长剑从无言身上飞过,横着砍在一根木柱上。 此剑正是那红衣少女所掷,红衣女子见无言想要逃跑,手中长剑一挥,朝着无言直袭而去,不过她这一剑的目的却不是伤无言,而是砍这根木柱以此来缓住无言。 那木柱倒也颇粗,但却依旧被红衣女子长剑砍断,轰然便倒下,而无言此时座下马却是刚好跑及那木柱处。无言一惊,若这般跑过去,那马头非被木柱砸中,急忙一勒马止住,待得那木柱倒地,右手中金风剑作横,剑身打在马上,左手马缰一提,口中喝道:“走!” 座下马才冲过木柱,蓦然一声长嘶,却是突然止住不动,无言只觉身驱一震,心道:“怎么了?” 只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了好玩的笑声:“小子!你奶奶的,你又敢坑我,你的马尾已被我捉住,看你还如何走!这么急着走干吗?咱再来玩!” 无言转头一看,只见座下马的马尾已被好玩左手扯住,不禁心下暗叹:“这人好深的内力,这马奔之势何等之急,竟被他这般轻而易举一下子便扯住了。”笑道:“好玩兄!你既要这马尾,那我便给你。”右手金风剑一凛,反手朝那马尾径自削去。 第38章 翻云 好玩笑道:“一条马尾有甚好玩,咱来玩别的。s。 好看在线>”将手中马尾微微向下一压低,这一压却是压得甚准,无言金风剑刚好从马尾上一寸高处横削而过,并未能削掉马尾。 好玩笑嬉嬉道:“你要往这边走,我偏不让你往这边走。”脚下连跨几步,捉着马尾向右横拉而去,那马吃痛,发出声声嘶鸣。 好玩听得这声音,却是满脸欣喜之色,道:“好玩!叫大声点。”话声一落,已拉了半圈,将那马头倒拉反了过来,如此一来,马头所朝方向登时变成了相反方向,对着那红衣女子。 无言惊怒交加,心道:“此人如此难缠,若不快些脱身,等下那红衣女子也插手,我可就插翅难逃了。”便笑道:“好玩兄,你既如此想要与我玩,也罢!我便与你玩,咱来玩个特别的。我驾着马然后你捉着马尾,看看我能不能甩掉你,定然好玩得紧,你说好不好?” 好玩笑道:“好!那咱便这般来玩,你快驾马。” 无言道:“待我将马头调转过来,然后就开始。” 好玩却是摇了摇头,怒声喝道:“不行!就这样跑便好了,你要往那个方向我便不让你往那个方向。” 无言道:“也罢!好玩兄你要这样玩便这样玩,刚才我不小心一剑伤了好玩兄,实在过意不去,只得将就你了,也算是表达我的歉意。” 好玩胸口一挺,却道:“这有什么!划一下有甚打紧,不痛不痒的,关键是咱要玩得高兴。你奶奶的你这小子坏主意可真是多,上次骗我粘在大铁石上,现在又骗我说我二哥来了划伤我的手腕,你虽然能骗人,可也玩不过我。”他这话说得振振有词,好似觉得天下间就他最会玩一般,似乎这会玩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 无言心下苦笑:“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了,怎的两次遇上这么个活宝,缠得我不死不活。”笑道:“好玩兄可要捉紧了,我要驾马了,咱走了!”手中金风剑作横对着那马一拍,坐下马当即急奔而出。 这次好玩倒没用力扯住,因此这马奔得甚快,好玩在后头大呼:“爽死!你奶奶的真好玩!” 无言笑道:“那好玩兄你便好好玩,恕不奉陪。”将金风剑唰地一声倒插回鞘,脚下用力对着马蹬一蹬,整个人跃上马背,对着马背一点,已然腾身朝着旁边屋檐上跃去。人在半空,突然间只闻三声破风声响,前方半空中三点白光径朝自已飞来,其来势弯弯曲曲,但所指方位却全都是无言的要穴。 无言一惊:“那红衣女子明明没有出手,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三点白光袭击自已?”这三点白光来势斜斜歪歪而又凶急,再加上毫无征兆,因此发自何处,却是令人难以探寻。但这三点白光形迹弯曲,但皆能打向无言要穴,能有如此准头,发出这三点白光之人这份暗器功夫,实足了得。 半空中无言无处借力,拔出金风剑来却又赶不及,只得强扭身躯,侧身一翻,这才堪堪避过三点白光。只闻一声马嘶,紧接着那三点白光却是向后疾飞,啪啪啪三声嵌在屋檐下一根屋柱上。斜眼一瞥,却见嵌在屋柱上的竟是三颗骰子,这三颗骰子并列成一横排,皆是深陷入木柱之中,六面只剩一面,从左至右,分别是一面六、一面一、一面六。 无言看清这三面,心中一惊:“‘六一六’,此人是谁竟要我留一留!”蓦然觉得脚下一紧,低头一望,只见那好玩已是坐在马首处,高举右手抓住了自已的右脚。 其时好玩见无言跃上半空,蓦然用力将马尾一扯,将那马生生拉住,同时手中扫帚往地上一撑,借势倒翻上马,伸出右手抓住了无言右脚。本来若无那三颗骰子突然袭来缓住了无言,无言出其不意,此时早已跃上屋顶了,那好玩可就没这般容易就捉得住他了。 好玩笑嬉嬉道:“你给我下来!这么急着走干吗?”将无言右脚用力向下往马身侧一扯,已将无言从半空中扯落坐到马身上,如此一来,好玩已是取代了无言之前的位置坐在马头,只不过是背对着马头,而无言却是坐在了马臀上,身后一条马尾摇来摇去。 无言微微一笑,正待开口说话,那好玩却是抢道:“小子!咱来玩一玩跑马斗。”不待无言回答,手中扫帚已是朝无言径自扫来。 无言斜身一闪,道:“好玩兄,何为跑马斗,在下可从未听过,更不会玩,你还是另寻他人慢慢玩吧。”左掌一翻,向下对着马身用力一拍,借势将身子腾空而起,待得脚及马身,轻轻一点,向后倒跃而退。 好玩笑嬉嬉道:“这跑马斗得在马身上,你下去干吗?”扫帚在马身上一点,身子已然跃起,脚尖于马身上连点几下,左手一翻径朝无言腰间衣带抓去。 两人一个拍马飞退,一个踏马而追。无言于倒退之时自也知这好玩会阻拦,当下早有防备,认准好玩左手来势,左右双掌齐推,向好玩手腕推去,之所以用双掌,那是他担心自已内力不及好玩,若好玩一掌用足力道,他也用一掌去推,那多半怕推不开,是以双掌齐下,方有把握。 哪知双掌将及好玩左手手腕,好玩左手却是突然往回稍稍一缩,向上急抬,蓦地又再次一拍而出,去势奇快,无言双掌才推空,正欲回掌防守,那好玩一掌已及无言胸口,蓦然掌变做爪,捉住了无言胸口衣衫,笑道:“回来!”拉着无言衣衫,向左猛挥,竟将无言整个身子提着生生在半空中挥了一小半圈,将无言轻轻一放,左手一缩而回,却将无言放到了马前身。 好玩拍手笑道:“好!咱现在便开始来马上斗。” 无言站在马身上,心下只暗暗叫苦:“几次都逃脱不得,这可如可是好?”心中急速筹思脱身之法,怒声喝道:“好玩兄你若再不让我走,我可生气了,那以后我可再也不跟你玩了。若以后我再遇见你,定然使出我那飞燕剑法,跟你不死不休。” 好玩呵呵笑道:“那更是好得紧了,不用以后了,你现在便使那飞燕剑法跟我不死不休吧,让我瞧瞧那飞燕剑法。” 无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便踏马使飞燕,好玩兄可闻天马之说?常说天马行空,天马奔腾神速,能于空中飞行。听人说那天马还能踏着飞燕在空中,让飞燕带着于空中飞行。本来天马踏飞燕,今日我踏马使飞燕,座下马却成了飞燕,而我倒成了天马了!哈哈!” 好玩嬉嬉笑道:“你奶奶的,你竟将自已比成马了。” 无言正色道:“马者,性情虽温驯近人,但趟若被人逼得太急了,亦有发狂失控的危险。凡行事需心中有数,更需有度,有度有数方能把握好分寸,好玩兄若要玩马,可莫逼得太急了,不然事得其反,反而不美矣。” 好玩哪里听得他这话中含义,却是笑道:“你奶奶的,疯了不就再找一头来玩,又有甚打紧。” 便在这时,一声娇喝却是在两人耳中响了起来,却是远处那红衣女子开口了,但听得她喝道:“喂!那个拿着扫帚的家伙,你还教不教训他,不打本小姐可要出手了。” 好玩笑道:“当然要打。”对着无言笑嬉嬉道:“小子!快拔剑使飞燕剑法了。”手中扫帚一个倒翻,反手对着身后马臀一拍,道:“马上斗便是让这马边跑,咱边在这马上打架,这都不懂,你奶奶的。” 两人身下那马被好玩这一拍,登时又朝前奔动,而两人立于马身上,却是稳如泰山,丝毫不受影响。 无言笑道:“好玩兄既然要玩那便玩,今日马上不论斗几回,在下一定奉陪。”唰地一声拔出金风剑,长剑连抖,径袭好玩双脚。 好玩却将手中扫帚一转之下,倒翻插入后背衣衫之中,时而抬左脚,时而抬右脚,避开无言长剑,笑道:“你奶奶的,今日我不用扫帚,我要空手在马上博飞燕。” 无言道:“飞燕可不好博。”长剑不断连削。 好玩身子斜闪,不住闪躲,但脚下却未有丝毫移动,双掌蓦然一翻,笑嬉嬉道:“我这套掌法叫翻云掌,天上的云我尚且翻得过来,又何况小小飞燕,又有甚不好博。” 无言却道:“我那飞燕剑法重巧、重轻,取飞燕之意便是因剑法剑意轻灵、空巧。此等剑法竟在避人招式之锋芒,而寻机攻其之短,岂能轻易与你翻云掌相博?你要博我却偏一路闪躲,不与你相博,飞燕要逃,你岂追得上。”斜眼一瞥前方不远处屋檐下一根屋柱,心道:“等下你便知我这话的意思了。” 好玩笑道:“我既要与你博,岂容你不博,飞燕要逃,我便翻云将它覆下,飞燕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双掌一翻同时脚尖轻点,整个人跃上半空,身子倒翻而下,双掌向下对着无言一阵急拍,每一掌皆是迅捷无比,一双肉掌化作阵阵阴森森的掌影,黑压压的便如一朵朵黑云从天而降,朝着无言头顶劈头而落。 第39章 断魂针 好玩每一掌之间皆是呼呼声响,挟带劲风将无言面门刮得微微生疼,可想而知这每一掌之中含着的内劲定然不凡,何况好玩一掌接一掌,几乎无前后之分,如此多掌,那劲道何等猛厚。 无言深知好玩内力深厚,非自已所能敌,岂肯以己之弱去碰敌之强,万万不敢正璎其锋,哪肯与好玩掌力相交。只顾认清好玩掌势,将身子晃动斜闪一味闪避,饶是他手中金风剑护着顶门不住舞动,试图逼退那好玩双掌。 好玩却似胸有成竹,对无言金风剑毫无一丁点顾忌,双掌每一落下的方位却皆是无言金风剑中的空隙,只逼得无言手舞金风剑罩住头顶,身子尚需晃动闪躲,连连在马背上倒退了两步。眼看若再被好玩逼退一步,怕得掉下马去。 好玩却突然双掌一收,掌风所带出的呼呼声登时消失不见。无言虽不知其意,但哪肯放过此等良机,这好玩尚在半空,无处借力,大有可占之机,手中金风剑倒提向上,剑尖朝天疾刺好玩胸口。 好玩却是嬉嬉笑道:“一拍即合。”左右双掌同时一翻,掌心相击对轰做一处,却是刚好将无言金风剑剑身夹在了双掌之间,侧身一翻,已然落于马前,只见无言金风剑剑尖离好玩胸口已不及三寸之距。 偏偏是这区区三寸之距,却有如天涯海角一般远,任无言手上如何用劲,金风剑却被好玩双掌夹得死死的,难动分毫,直如被两座山峰夹在中间一般,任金风剑如何锋利,却不能有所作为。 只听得好玩笑道:“一拍即合,便要长相斯守,今日我双掌既于你这剑一合,可再不分开了。” 无言道:“好玩兄且将马停下,待我出个主意,咱来玩更刺激的。” 好玩一听这话,双眼圆睁,问道:“是什么好玩的?快说来。”本来以他性子,一闻有甚好玩的东西,当先第一个反映那便是拍手称快,但现下他双手夹剑,又不肯舍剑,却是欲拍手而不可为。 无言道:“好玩兄且将马停下先,咱再叙说不迟。” 好玩点了点头,向下微瞥一眼,看清马缰所在,左脚向上弯曲,左腿向后倒提一勾,已然勾住马缰向前一甩,同时口中轻吁一声,身下那马一声长嘶,登时止住不奔。 无言只觉身子摇摇晃晃之感已然消失,轻吸一口气,向旁微一扫视,却是不见那红衣女子,前头处却是那胡二跟那青儿站在桌旁。转首向后一望,这才见到那红衣女子。 两人于马上这一轮短暂交手,那马奔之势虽不甚急,但却也不慢,自然早已奔过红衣女子所站之处,只是道来话长而已。此时两人离那红衣女子约莫有三丈距离。 那马奔过红衣女子所站之处时,红衣女子便紧步跟随着马,与那马始终保持着约莫三丈之距,想来是这个距离,她反应得过来。但若是再任得这马跑远些,红衣女子生怕无言跟好玩跑远了,说不定便出手也未可知了。 只听得好玩笑道:“小子,这马我已停下来了,玩什么你快说来。” 无言却是岔开话题,道:“好玩兄之前说一拍即合便要长相斯守,只是在下以为,人如其名,而依在下所见,于兵器一道,那也是一般,人如其兵,何人便用何兵。似好玩兄拿这扫帚作武器,只因这扫帚好玩顺手且又稀奇,令人见了均是暗暗称异。” 好玩点了点头,无言这话确是说入了他的心坎间了。他拿这扫帚作武器自是因性子如三岁孩童一般,武功虽高,却偏爱玩耍。若以孩子心思来论,手中有一件别人没有的东西,自然觉得甚是骄傲得意。 这好玩爱玩的心思却也比孩子强不了多少,他只觉那所谓的刀、剑、斧、枪等武器,江湖中大多已有人用,有甚稀奇?有甚好玩?是以拿一把扫帚,苦练这扫帚的功夫,只觉拿这扫帚于江湖中行走,人人投来惊诧的目光,令他倍感得意,甚觉有面子。便如一个孩子新得了一串糖葫芦一般,定要拿着到处炫耀一番,试问江湖中有几个人拿扫帚作武器?怕是除他以外再无他人了,是以他常以此扫帚为傲,认为拿扫帚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 无言接着道:“而我这剑如我,名金风剑,却是一把痴情剑。痴情之人焉容得下第三人?好玩兄以双掌夹我这金风剑,欲与我这金风剑长相斯守,敢问好玩兄是要用左掌还是右掌?双掌一剑,三方之别,如何得以长相斯守?” 好玩笑道:“自古以来,凡男子者无不是三妻四妾,又怎么不行了?” 无言哈哈一笑,道:“这话倒也有理,在下平时一好喝酒,二好逛青楼。记得有家青楼叫燕春楼,当中有两个头牌叫双双配,长得花容月貌,依我看比那西施扬贵妃也不输多少。偏生两人名字又怪得紧,一人名曰:南女,一人名曰:南支,除了这两名女子,其他我是断断看不上眼的。方才言人如其器,我便如这金风剑,若好玩兄欲长相斯守,那也未必不可,好玩兄左掌作‘南女’,右掌作‘南支’,正所谓双双配,正适合好玩兄也。” 好玩正待答话,却听闻一声咯咯娇笑,好玩寻着那娇笑声之处望去,却见是那红衣女子在笑,只是不明所以,心想:“这小妞笑什么,又有甚好笑了,她笑我也笑。”便笑道:“你笑什么。” 那红衣女子止住笑声,道:“本小姐笑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还不快跟他打。”心下却道:“这南字通男,‘南女’‘南支’便是男女男支,又名双双配,女与支一配却成了何字?再与男字一配,却又成了什么?这家伙摆明了在骂你,可笑你竟犹不知。” 那边胡二也是哈哈大笑,显然他也知晓了其中含义。青儿却不知其中缘由,只见胡二哈哈大笑,心道:“到底却是笑什么,这倒怪了。” 无言道:“好玩兄,怎的还不快放开我的金风剑,我这剑使不了,又如何使飞燕剑法。” 好玩道:“那我便还你。”双掌往前一递,将无言金风剑向前缓缓推远,突然劲贯双臂,猛力一送。无言本来早有防备,掌心紧握剑柄,但无奈好玩这一送力道太过浑厚,金风剑剑柄脱离无言掌心,撞到了无言胸口处伤口上。 无言这胸口处伤口乃是那青衫少女所伤,虽说之前擦了伤药,后又敷了萧湘那雪莲膏。雪莲膏虽是疗伤圣药,但无言敷这雪膏算来不到一日,未及一日,除非是神丹仙药,否则如何能使伤口立马便全愈。 伤口借助雪莲膏的奇效方才结疤,现下被好玩送剑这么一撞中,伤口登时裂开,好玩这一送,贯足劲道,更使无言伤上加伤,鲜血直涌而出。 无言右手一捞,已然捞住金风剑,左手捂住胸口,微微一笑,道:“在下佩服,好玩兄好深的内力。” 好玩望着无言的胸口,一声惊咦:“咦!你胸口怎么流血了?我用剑柄撞你怎么会流血,这倒怪了。” 无言道:“好玩兄,咱在这马上玩抢马尾。”不待好玩回话,右手金风剑往后心反挥一圈,对准马尾径自削去。 好玩道:“你这是干吗?”话声一落,只闻一声马嘶,这一声马嘶却与之前的马嘶大是不同,声音又响又亮,似蕴含着阵阵痛苦,紧跟着只觉身下马突然奔动起来,身子不禁剧烈晃动了起来,一个不稳,险些便摔落下马,忙使个千斤坠,这才稳住身子,向那无言望去,却见他右手提着剑,剑尖刺着一条马尾。 只听无言笑道:“好玩兄,咱来抢这条马尾,看你抢不抢得到。”金风剑一抖,径自挥出,剑上马尾脱剑而出,成一条弧线飞向好玩身后。 好玩一怔,道:“不是要抢吗?怎的你扔给我?”说话间身子一侧,也顾不得想无言为什么这么做,伸出右手便朝那马尾抓去,一把便抓住马尾,正自欣喜之际,只闻无言一声大喝:“哈哈!你中计了,吃我绝命暗器断魂针。” 只见无言捂住胸口的左手曲成拳头,蓦然朝着好玩一挥,但见红光点点,密密麻麻径朝好玩袭去。两人站于马上,一前一后相距不过才多远? 好玩又侧身去捉那马尾,分心之际,最易受人偷袭,此时闻得无言这一声大喝,听闻这断魂针三字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断魂针的凶名那可是常有耳闻,徒手哪敢去捉这断魂针,一心只想拔身后扫帚来扫开这断魂针,左手反手往背后扫把柄一握,正待拨出,却已赶之不及,只觉脸上、手上一阵凉嗖嗖地,情知已中了断魂针,双眼一闭惊叫一声:“唉哟!你奶奶的……我死也!” 只听得无言一声大笑:“哈哈!好玩兄你死不了。” 好玩听闻这话,睁开双眼,往手臂上瞧去,只见手臂上沾满了点点鲜血,哪里有什么断魂针,想来刚才觉得凉嗖嗖的便是这鲜血的缘故了。往衣衫上瞧去,却见衣衫上也是沾满了点点鲜血,登时醒悟,方知又被这小子骗了,往马上一瞧,马上哪有无言的身影?向前方一瞥,只见无言脚踩长剑,手捉屋檐,脚下金风剑却是插在一根屋柱之中。 第40章 听风战翻云 原来无言手捂胸口伤口之时,早便用力挤动伤口,挤了鲜血集在掌心中,再削了马尾,使身下的马发狂急奔,借用马尾分了好玩的心,再将手中鲜血挥出,又冠以断魂针之名唬好玩。 无言做完这些,那马正狂奔到一根屋柱之下,无言右手提剑,朝着那屋柱猛力一掷,金风剑何等锋利,削石如泥,何况这区区木头所做的一根木柱,当即一剑直没至柄。 无言双手高举,一探之下已然捉住剑柄,登时离开了那马身,而那马则是带着好玩急奔出去,他削马尾正是要这种效果,让马狂奔将好玩带远。 自己悬在屋柱旁,轻提一口气,微微一跃,屈起一足,单足点在剑柄上。右手高举捉住了一处屋角,伸出一指轻轻一弹,弹落下一小块屋瓦碎片,左手平伸一接,便将屋瓦碎片抄在手中,笑道:“好玩兄,真正的断魂针来了,你可要接好了。”左手拇指扳住中指,将那屋瓦碎片朝好玩方向弹了出去,不过观其之势,由高向低却是非打到地上不可,不打好玩却无缘无故打在地上,却是何意? 无言这一招,其实却是白旭的弹指。无言常见白旭使弹指,虽未得他传授过,但他悟性本来便甚好,只是不愿学罢了,常言道: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就算他不愿学,常在白旭这条河边走,自也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影响,因此却也会几招。 这一招却叫声东击西,但见得那一小块碎瓦斜斜急射而出,射在那马左侧一块青石板上,又蓦然反弹激射而起,其速度却比之前快了许多,一晃之下向好玩腿间飞射而至。 好玩正要下马,猛听得这一声破风声响,看不清是何物,又怕这东西当真是那断魂针,身子斜闪避开,拉住马缰双足一点翻身落马,对那马大喝一声:“你奶奶的,发什么狂,不就被人削掉一条马尾,老子以前被那女魔头用移星掌打了几十掌哼都没哼一声,你奶奶的真他娘的没用。”左掌一翻击在那马身上,那马一声悲鸣,倒地而亡。 倒是可怜了这头马,无缘无故便死于非命,这一头牲畜只是略通人性,又如何能跟人比?被无言削掉了马尾自然疼痛难忍发狂,又哪能跟在江湖中这些常在刀头过着舐血日子的好汉相比,这些人中有些于生死多半也置之度外了,又何况区区一点伤痛。 好玩此时离无言已是甚远,那边红衣女子生怕无言逃之夭夭,快步赶上。 无言却是冷笑一声,双足一并夹住剑柄,向前一提,将金风剑从屋柱中拉了出来,脚尖对着剑柄一踢,金风剑凌空飞上,左手一探之下已然握住金风剑,笑道:“姑娘!莫追在下了,在下可不喜欢丑八怪,哈哈!”右手在屋檐上一撑,已然跃上屋顶。跨步便欲行,才踏出半步,脚还未落下,猛听得咻咻咻几声,半空中三点白光突然向自已袭来。 无言冷哼一声,喝道:“阁下是谁,明人不做暗事,偷偷摸摸暗箭伤人又算什么好汉,何不出来相见。”手中金风剑一凛,连刺二下,击落了两点白光,左手一掌便向第三点白光捞去。 突然间又一点白光飞至,其速奇快,在无言掌离三寸之时撞在了第三点白光之上,第三点白光登时激射而起,变了路数撞在了无言胸侧天池一穴上。那另一点白光亦是变了路数向下激落,射在屋瓦又反弹而起斜行激射而出,打在无言左腿上。 这一下变故只在瞬息之间,无言一掌捞空,只觉胸口左腿同时一阵剧痛袭来,脚下一个踉跄,登时从屋檐上摔落了下来,跌到青石板上。这一下只摔得周身疼痛,身上的几处伤口更是传来阵阵隐隐剧痛,还未有所动作,一道黑影径朝自已袭来,啪地一声,已被人封住了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无言凝神向上一望,却见那红衣女子双指夹着长剑剑尖,剑柄朝下倒提,却是不知她什么时候将那扔出去的长剑又收回了,咯咯笑道:“这下看你还怎么跑,本小姐不费吹灰之力便坐收渔翁之利,你还不是栽在本小姐手中。” 无言心下只暗暗叫苦,这下真是插翅难逃,束手只待就擒了,寻思:“这话是何意,莫非那骰子是她扔的?怎的未见她出过手?”笑道:“厉害!姑娘藏得真深,竟是个如此厉害的暗器高手。” 红衣女子一怔,道:“什么暗器高手,本小姐我是个剑术高手。” 无言转念一思:“不对!若是她的话怎的之前会用扔长剑阻我,拿手兵器,岂肯轻易脱手?且刚才那三点白光来势是从旁而来,而她却是在我身后,显然出手者并非是她,那又是谁?我可不记得得罪过这么一个用骰子的暗器高手。” 猛听得一声大喝传来:“喂!这小子是我的,你这是要干吗?快放开他,只有我能跟他玩。”只见好玩急步奔来,双掌连拍,化作阵阵掌影,向红衣女子袭来。 红衣女子只觉阵阵掌风扑面而来,当即双指一动,长剑凌空倒抛而上,微一探手握住剑柄,轻喝一声:“谁要跟他玩了,这家伙本小姐要捉他回去教训一番。”说话间长剑连使,对准好玩掌影一阵疾刺,但见得寒光闪闪,剑气逼人。 好玩道:“小妞,你捉了这家伙,那谁跟我玩?不准你动他。”双掌在红衣女子剑光中上下翻动连拍,但始终不与红衣女子长剑相交,但不管他掌到何处,红衣女子长剑随即封上,好玩一时倒也攻之不进,两人不移方位,掌剑不交,片刻间已是拆了七八招。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道:“你要跟谁玩便跟谁玩,又关我什么事,本小姐才没空管你,我们两不相犯。本小姐不管你跟谁玩,你自然也不能管本小姐,本小姐要捉他你自然管不着。” 好玩道:“你捉了他我又怎么玩?我自然要管,我玩不了他,难不成要我玩你?” 好玩甚是爱玩,他所说这玩自然便是嬉戏玩乐之意,但听在红衣女子耳中,却全然变了味了。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女子说‘我要玩你。’这女子会怎生想?定会认为这是调戏之语,被人当做随随便便一般的女人,倒是跟那青楼女子一般无二了。 红衣女子怒哼一声,喝道:“呸!你当本小姐什么人,你个无耻之徒。”怒气大盛,剑式蓦然一转,但听得阵阵隐隐风声呼呼响起,显然这红衣女子又使出听风隐剑了。 好玩道:“不就是说要玩下,干吗气成这样,就算你要跟我玩我才不要,你们女人最小气了,都不肯跟人玩。”突然双掌一收,倒退一步,笑嘻嘻道:“让你看看我这翻云掌真正的威力。” 双掌大分,右掌向右斜打而出,左掌向左斜打而出;右掌掌式迟缓而厚重,掌力雄厚,一停一顿如似接济不上一般,但又极有节奏,每一停一顿之间毫无间差。左掌掌式轻灵而速捷,一掌打出去甚是快速,化作掌影。掌影轻飘飘,如同一张在空中被风吹得四处飞荡的纸片一般,浮浮沉沉,时高时低,游离不定,掌式纵横变化,令人难以捉摸。双掌招意大相庭径,全然相反,但双掌一左一右,齐掌并进,却又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这正是他这翻云掌的精要所在了,但凡天上之云,虽凡实物,却也有轻重之分,飘荡快慢之别。翻云掌所以名翻云掌,便是要双掌使得如云一般,有轻有重,有快有慢。要义便是举重若轻四字,举重若轻之意乃是举起沉重之物却像是在摆弄轻缓之物,翻云掌左掌轻快,右掌缓重,分则轻重快慢相辅,合则有轻有重,有快有慢,相互融合,便是重中有轻轻中有重,快中有慢而又慢中有快,双双合一,威力大增。 举重若轻之义又是形容胆魄过人,面对困难、险境之时从容不迫,应对自如。便是要使翻云掌之人心境沉稳,临危不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气概,云尚可翻得,又何惧泰山之崩。 招式中的举重若轻与这心境上的举重若轻缺一不可,招式若不能举重若轻,则快慢轻重失衡,招难成招,即使勉强成招,也破绽百出,敌人轻而易举便可破之,反之心境不能举重若轻,心境不稳则会影响招式,令招式大打折扣。 好玩练这翻云掌少说也有数十年之数,别看他性子怪异,但这翻云掌却深得当中要义,双掌使将出来,快慢轻重之分,力道之别掌握得甚是得手,虽不能说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却也纯熟之极,几招下来,只逼得红衣女子剑招大散,开始不成彰法。 红衣女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掌法,长剑一刺好玩的掌,他那掌便轻飘飘的滑开,长剑虽离他的掌不及几寸之距,但却使终刺之不到,有时眼看便要刺到,他那掌意又突然变重,迎过来打在她剑身上,只震得她手腕微微生疼。 奇的是好玩每一掌变重都是准确无误地打在红衣女子剑身上,丝毫不差,试问剑身与剑锋相差才多少?这一不小心拍到剑锋岂不划个手破血流,但好玩却拍得如此之准,可见他双掌控制之准。一时之间,红衣女子疲于应付女子玩双掌。 第41章 天下第一毒 好玩此时大占上风,笑道:“小妞,你不是我对手,快快让开。”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似不已为然,道:“翻云掌又有甚了不起,我这叫听风隐剑,风吹云便散,看本小姐听风隐剑破你这翻云掌。” 好玩嬉道:“小妞你这听风隐剑虽然不错,但你却不得其中精要,充其量也就学了个五六成,真不知天高地厚。”突然左掌一晃,避过红衣少女长剑,结结实实便按在红衣少女肩头之上,稍一用力,将她震退了四五步之远。 红衣女子站稳身子,只觉得肩头被一股十分柔软的力道击中,一阵阵酥麻之感充斥在肩头上,怒声喝道:“你这混账家伙,竟敢打本小姐。” 好玩笑嘻嘻道:“这倒怪了,既然要打架不是你打我便是我打你,你既然打不过我被我打这有什么不对了。”说罢微一弯腰俯身,左掌便向旁侧倒在地上的无言抓去。 红衣女子道:“在这绩溪县从来没人敢打本小姐,你竟敢打本小姐,本小姐饶不了你。”身形一晃,手中长剑如一道流光般飞刺而出,径袭好玩左掌。 好玩左脚脚尖向上微一弯曲,伸到落在地上的金风剑下微微一勾,向上斜而至右轻轻一抬,右掌一伸而下握住剑柄,左掌毫不退却,捉住无言胸口衣襟。 好玩做完这些,那红衣女子剑尖正好刺至好玩左掌,好玩将金风剑对准红衣女子剑身斜行格挡,左掌扯住无言衣襟,向上一拉,已将无言扯立起来,道:“我便用剑跟你玩玩。”长剑连使,与红衣少女斗将起来,他左手捉着无言,右手使剑,以单手对付红衣女子,却犹应付自如,从容不迫。 无言心下暗暗叫苦,两人长剑不时在自已身边划起划落,削上削下,有时只离几寸之距,只觉剑光霍霍,惊险之极。偏生自已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观望,这种命运掌于他人之手的滋味,委实不好受,心中骂道:“你们两个打又关我什么事?等下削到我我不冤枉了,我倒成了你的挡剑牌了。”说道:“好玩兄,常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江湖之中则言唯女子与小人难敌也。小人者心怀叵测,笑里藏刀,而又阴险狡诈,是以令人防不胜防,遂有难敌之说,而女子者多半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却又何故说难敌,好玩兄可知这当中原因?” 好玩连连摇头,道:“我怎的知道,谁说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了,那个女魔头也是个女人,我们四兄弟合起来尚且奈何不得她。”说至此处,蓦地一声惊疑:“咦!我知了,之所以难敌那是因为武功太高,所以就难敌了。是了!是了!”连连点头,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无言笑道:“错了!好玩兄大错特错了,待我细说与好玩兄听,不过说之前好玩兄可得罩着我点,免得被这女人使剑在我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好玩笑嬉嬉道:“你尽管放心,我罩着你,你自然不会有事。” 一心使剑的红衣女子一听这话,冷哼一声,道:“本小姐若想伤他早便伤了,何需等到现在。” 无言道:“好玩兄,女子之所以难敌,那是因为我们男子跟她们打架吃亏。你想想,她们身上许多地方我们都不能碰,碰了又说我们是好色之徒,这不是大占便宜吗?我们碰她们不得她们却碰得我们,像我跟好玩兄这种正人君子跟她们打架,生了这些顾忌,手脚处处受限,许多精妙招式便发挥不出。比如她刚才那一剑刺好玩兄肋下,好玩兄大可使剑点她胸口逼她退守,可好玩兄剑点她胸口,她又说好玩兄你下流,你说是也不是?所以说唯女子与小人难敌也,而女子又为何排在小人之前,这当中缘由,好玩兄可知?” 好玩叫道:“快说快说!我哪里知道。” 红衣女子欲要驳斥一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无言这话却也不无道理,只得冷哼一声,道:“真是不要脸,就你这货色还正人君子,脸皮比绩溪的城墙还厚。”手中长剑剑尖一晃,不刺好玩转而对着无言一阵连刺,招招径指无言要害。 无言叫道:“好玩兄,你可得悠着点,在下小命在你手中。” 好玩笑嬉嬉道:“就凭她这点雕虫小技,奈何不了我。”手中金风剑连点,连连破了少女剑招,将无言一提,倒退几步,手中金风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自已和无言罩在剑光中,道:“你倒是快说呀,为什么女子排在小人前面。” 无言笑道:“好玩兄可曾听闻天下第一毒?” 好玩一怔,不知他问这却是何意,道:“你问这干吗?武林中向来有言:金蜈银蜈,天下第一毒,至于这金蜈银蜈到底是什么,这我便不知道了。”说话间又挡了红衣女子七八剑。 无言道:“依我看却也不见得,这天下第一毒乃是女人是也!女人如毒,沾之不损即伤。女子者,性属阴,是以女人乃称‘阴毒’。” 好玩心下嘀咕:“那女魔头最可怕阴狠了,没错,女人当真是阴毒。”笑嬉嬉点头道:“对!女人最阴毒了。” 无言正色道:“好玩兄你再看看这红衣女子,你看她面戴纱巾,不敢见人。试想光天化日之下,她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你看她遮这么一块难看得要死的纱布,将自已弄得这般面目全非,足可见她隐藏之深。她现下武功看起来不如好玩兄,其实是故意示弱要让好玩兄你掉以轻心,这般阴毒的女人,我怕好玩兄等下一不小心便着了她的道了。好玩兄快快解开我的穴道,待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一起将这女子擒下,之后咱再好好玩玩。” 好玩笑嘻嘻的道:“我一个人便可将她拿下了,又何需你帮忙。” 无言道:“那好!好玩兄先将我穴道解开,摆脱我这个累坠,腾出手来好一心对付‘阴毒’,速速拿下她,免得着了她的道。” 好玩点了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帮你解开。”将无言放到地上,正欲解开无言穴道,那红衣女子长剑突然一晃,轻喝一声:“沧海横流”,手中长剑剑锋作横,连削三下,三道剑光径砍好玩手腕。 好玩左手一缩,蓦地一声惊疑:“这是‘留芳千古’剑,你这小妞怎么会这剑法?”左手饶了饶脑门,突然呆在了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衣女子见好玩突然愣住,手中长剑向内一挽,轻喝一声:“倒背如流。”长剑剑柄对着无言身上狠狠一撞,道:“叫你乱说,本小姐封了你的哑穴,看你还怎么说话。”左手曲指成爪,向无言手臂抓去。 突然间剑光一闪,一道银光拍地一声响拍在红衣少女手腕上,红衣女子吃痛,左手一缩而回,怒目瞪向好玩。 好玩已然回过神来,这一剑这是他所拍,只听他笑嬉嬉道:“我问你话呢小妞,你怎么不答我,你怎么会这留芳千古剑?”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道:“我这剑法叫‘留芳’剑,什么留芳千古的,我不知道。” 好玩道:“没错!你这套剑法叫留芳剑,还有一套剑法叫千古剑,两种剑法要合起来使,你怎么只会留芳剑,不知千古剑呢?是不是刘芳老前辈教你的?” 红衣女子听好玩道出刘芳师太的名字,心下微讶:“这人竟然知道刘芳前辈,不知道跟刘芳前辈是什么关系。”便问道:“你认识刘芳师太吗?” 好玩笑嬉嬉道:“我当然不认识,可是我姥姥认识,我姥姥跟我们说过的,刘芳老前辈那是我姥姥的前辈。” 红衣女子秀眉微蹙,道:“什么姥姥的前辈的,你快快将那小子交给我,不然我使这留芳剑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 好玩道:“不行不行!你既然会使这留芳剑,那我便不能跟你打了。”顿了一顿,道:“这小子要是放了,那我跟谁玩去?”脸现为难之色,略一沉思,拍手道:“有了!你要这小子是不是,我不跟你动手只躲着你,你要是能从我手中夺走这家伙那便给你。”将手中金风剑往后一抛,那金风剑铮地一声插在了胡二的酒桌上。身形一晃之下便向后退了四五步,道:“来呀!来抢这小子。” 红衣女子怒声喝道:“找死!”身形一动,随即追上好玩,手中长剑连刺。好玩却是不与她纠缠,一味闪躲,手中提着无言左闪右闪,脚下连连跨步,时而躲到屋柱后,时而跃上跃下,边躲边笑嬉嬉叫道:“你抓不到!嘻嘻!” 红衣女子一时奈何他不得,但却甚为要强,却也不放弃,边追边刺,两人一跑一追,一刺一躲,一时也没个结果。 便在这时,酒桌旁胡二微微一笑,喃喃道:“想不到今日倒是瞧了一场好戏,只是现在的情形,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戏也看够了,胡某人也该走了。”转首对着那青儿道:“姑娘!你们这酒是要还是不要?耽搁了这么久在下可要走了,没空在此陪你们磨蹭。” 青儿正看好玩跟红衣女子看得入神,听得胡二如此说,方回过神来,应道:“你急什么,我家小姐自然要,不过得等我家小姐吩咐。” 胡二笑道:“姑娘要便将手中银子给我,不要便说不要,等你家小姐等到何时。” 青儿道:“我家小姐要打到何时我怎么知道,你只管等着便是。” 胡二道:“姑娘既然不要,那在下便走了。” 青儿正待回答,猛听得一声沉厚的声音从对面屋檐上传了过来:“你爷爷的!你走不得,这酒更要留下,这姑娘不要我要。” 第42章 胡八 胡二与青儿闻言皆是目光一转,抬头朝对面屋檐上望去,只见屋顶之上正站着一人。 此人约莫三十多岁,身长五尺有余,彪焊体壮,一张国字红脸,两道粗眉,鼠目微眯,身后背着一个大黄葫芦,黄葫芦上倒挂着一大一小两把弯刀,这两把弯刀的弧度与黄葫芦上下部的弯度相差无几,嵌在葫芦上恰到好处。两把弯刀刀锋闪闪,寒气逼人,在屋顶阳光的照映之下更显耀眼之极。 胡二当先开口,微微一笑,揖手道:“可是这位好汉说要在下的酒?” 还未待那人回答,青儿抢道:“喂!胡先生,这酒我家小姐要的了,不准你卖给他人。我好言相劝,你若不听,等下有你苦头吃的。” 胡二道:“姑娘既要那便拿银来,不拿银子来便是不要,既然不要你又管得着我卖谁?” 屋上那人哈哈大笑一声,道:“你大爷的,小女娃子,什么你家小姐要了,这酒我要了。”说罢身形一晃,已然跃下屋顶。 他跃下屋顶所站之处离这酒桌少说也有三四丈远,只见这汉子举步便向前跨,他每跨一步便跨了一丈多远,三两下人便已到了酒桌旁,伸出右手便向那一缸翠濡酒捉去。 胡二冷哼一声,道:“阁下既要饮酒,便先交钱来,难不成还想饮霸王酒,胡某人可没那么好欺负。”突然间身子一抖,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甩膀抖腕,右掌平摊而出,掌侧斜削而去,径削那汉子手腕,道:“阁下既要用手抢,那胡某人便后下手为强,来个‘斩首’。” 那汉子哈哈大笑道:“你大爷的,原来是通臂拳斩首掌。通臂拳可奈何不得老子,后下手为强那也不见得!”右掌不撤蓦然一翻,绕到胡二右掌的左侧,轻轻一推,便将胡二这一掌推了开去,道:“且看看是你的通臂拳厉害还是老子的推手厉害,老子这一招‘推陈出新’,‘陈’既已推,便要出‘新’,接好了。”左掌径自向胡二肩头推去,劲道浑猛异常。 胡二冷哼一声,腰背发力,双臂不断摔劈,却将斩首掌换做了摔掌,将那汉子左右双掌推手尽数格开。 但见得胡二双掌掌式变幻连连,双掌摔、拍、穿、劈、攒动作层出不穷。身形前丰后空,屈身蓄护,时而探肩长臂,时而催探抖弹。 他出手为掌,点手成拳,回收仍是掌,动作大开大合,放长击远。片刻间已使了单晃掌、引手掌、斩首掌、摔掌、中掌五路掌式。 反观那汉子,招式使得平稳之极,双掌动作也十分平凡,并不华丽。但不管胡二掌式如何变化,他双掌推来推去,却尽数将胡二的通臂拳破去,双掌推来推去之时甚有规律,怀抱成一个圆将胡二双掌尽数推在这个圆当中。 胡二双掌一被推入这个圆之中,只觉双手如陷入一个深深的泥谭当中,若是用力抵挡,则陷得更深,若是不用力则被对方推来推去,完全受制于人。 而在这泥谭当中,更有一股十分刚猛的力道压在自已双掌之上,便像一股热辣辣的罡风刮着自已的双掌,十分不好受。欲要摆脱对方双掌,却又始终摆脱不得,自已双掌打什么方位,对方双掌随即推到,完全不给自已躲避的机会。虽知自已落于下风,胡二却也不急,那汉子虽占得上风,却也奈何不得他。 片刻间两人以掌相斗,已是打了三十多招,兀自难分胜败,只听那汉子一声大笑,道:“果然是厉害,将通臂拳使得如此不错,吃我这一招‘反复推敲’。”双掌快速一阵连推。 胡二只觉他每一推都有一股巨力打在自己掌上,如似被一把铁锤狠狠敲在双掌之上一番,果然是‘推敲’,急驱内力贯入双掌,与之抗衡,心中却是暗思:“此人这推手乃是属于卸力功夫,武林中一般卸力的功夫无不是以柔克刚,便如那太极一般。但他这推手却是刚猛之极,竟是以刚猛之力强推,他既是刚,我便需以柔来制他,而我这通臂拳并非至柔之拳,看来我需换一路拳法,不然等下必然落败。” 他正思间,突然只见那汉子大喝一声:“去!”只见那汉子振臂一推,双掌与胡二双掌对击做一处,胡二急忙驱使内力抗衡,但这汉子内力太过浑厚,胡二被震得后退了三四步,方始立定。 那汉子哈哈大笑一声,道:“‘战臂’胡八,果然是名不虚传,通臂拳当真了得。” 胡八揖手笑道:“不敢当!名不虚传,但武功却是虚传了,敌不过阁下三两招,阁下好俊的功夫,敢问尊姓大名。” 那汉子道:“大名?在下的名字可是小得紧,不堪入耳,乃是江湖中一区区无名之辈。” 胡八将信将疑,心道:“我常在江湖中闯荡,倒算得上是阅历颇多,倒当真是从未听闻有这么个背负葫芦的高手,但此人武功如此之高,不应是无名之辈,难不成是我没听闻过?这倒是怪了。”揖手道:“阁下说笑了,阁下这等好武功,怎会是区区无名之辈。” 汉子道:“你若非要知我名,那我告诉你也无防,我乃酒庄四好之一,姓好,单名喝便是!” 胡八略感意外,只觉这名字实在怪得紧,本来姓好者便寥寥无几,偏生又名这喝字,于人听起来那便更怪了。而这酒庄四好之名,更是闻所未闻。只得点点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胡某人……” 他话还未说完,那好喝却是打断了他的话,抢道:“不喝不相识!”突然右手向酒桌上一探,提起那缸翠濡酒,向上高举将缸口倒提而下,张开嘴迎着洒落而下的酒水便咕噜咕噜灌饮起来,才灌了两三口,突然将手中酒缸向地上猛掷而去,嘣地一声,那酒缸四碎,当中酒水四散飞溅。 好喝擦了擦嘴,呸了几口,怒声喝道:“呸!什么狗屁翠濡酒,分明便是枣酒。” 胡八笑道:“好喝阁下,你未付分文便抢在下的酒喝,现下又将在下这一缸翠濡酒随随便便摔掉,可要怎么陪在下的损失。” 好喝道:“什么狗屁翠濡酒,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一缸难喝的枣酒。” 胡八道:“在下叫胡八,若是不胡说八道,我还叫胡八作甚。难喝也是你要喝,又无人逼阁下喝,这又怪得谁来?” 好喝皱眉道:“老子不与你说,待我喝下这一杯醉滋味如何先。”右掌曲成爪,扣在一缸一杯醉的缸口。 胡八却是微笑着看着,并不理他。 好喝倒头便灌,灌了四五口,反手一挥,将手中这缸酒挥向桌上另一缸一杯醉,只闻啪地一声,酒缸四碎,哗地一声响,酒水洒到桌上,从桌上直流到地上。 好喝道:“难喝得要死,什么狗屁酒。江湖传言,果然不错,胡八你果然会坑人。” 胡八道:“我会不会坑人似乎不关乎阁下什么事,阁下可喝够了?两大一小缸酒两百两,请付与在下。” 好喝道:“你坑别人自不关我事,你坑我当然关我事,两大一小缸酒两百两你倒是敢开口。老子现在不跟你扯这事,此次老子来此找你是有正事的。”说罢右手伸手入怀,突然间只觉脑子一黑,视线开始膜糊起来,心下一惊,喝道:“胡八!你……你下了什么手脚。” 胡八连连冷笑,道:“也没下什么,就是在酒中加了点五步散。” 好喝怒声喝道:“你竟……敢……坑老子。”强自立定,速速蹲下了身子,打起坐来运功驱毒。 胡八摇了摇头,道:“这话倒怪了,这酒明明便是你自己要喝,又非我逼你喝。哎!你这叫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怪不得我。”说罢走到酒桌旁,右手向桌底探进去,稍一停顿又伸了出来,伸出来之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把银拐。 这银拐正是他贴身武器了,这胡八双腿健全,又如何会用一根拐杖作武器?只因他早年左腿得过一种怪症,左腿浑然无力,走路全靠手中这把银拐支撑,左腿每天无故会疼痛一次,着实令他吃了不少苦,但他性子也甚为刚烈,硬是用这把银拐练功,日子渐久便练成了一手拐杖功夫。后来遇到一位奇人,竟赐与他几缸酒,说道‘你每天饮三次,一月便可治此腿疾。’ 胡八本来不信,但又想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便依言照做,一月下来,果然左腿之疾得以全愈。此事之后他便喜欢上了这酒一道,经常四处游历,遍寻酒方,痴迷于酿酒品酒。而他左腿之疾得以全愈,拐杖功夫却并未舍弃,反而越练越精。 江湖中人称他‘战臂’胡八,便是说他三项出名之技。这‘臂’便是指他的通臂拳,而这‘战’却是指他另外两项绝技。这战字与那占字音调相似,占之一字分拆开来便是一竖加一横与一个口字,这口字乃是说胡八这张嘴,他善长品酒,无论什么酒,只要经他这张嘴一品,他便能尝出这酒的名堂来,甚至是这酒的年份,材料都能品得出来。这一横一竖便是说他手中这条银拐,只因他的银拐与占字上边这一竖一横甚为相似。这一占字正刚好总括了他这两项技艺。若以占臂来做称总觉太过拗口,是以取与占字音调甚似的战字,江湖中人便称他‘战臂’胡八。 第43章 暗敌 胡八取出桌下银拐,瞟了一眼坐于地上的好喝,只见好喝头顶上竟升起缕缕薄烟,情知他此时正在运功驱毒的紧要关头,无暇分心,更是丝毫动弹不得,自已只需将手中银拐向前一点,当可制住此人,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但胡二却是微微一笑,反将目光投到青儿身上,道:“姑娘!若在下未记错的话,姑娘之前言过,你家小姐最喜请人吃鞭子来换别人之物,胡某人只觉此法甚好。”说罢睛眼微眯,望着青儿。 他这话说得甚是柔和,但听在青儿耳中直似晴天霹雳一般,直吓得青儿一颗心砰砰直跳。之前青儿以为胡八一介凡夫俗子,是以言语之中多曾得罪过他,现下胡八这般说法,青儿脑中闪过的首个念头便是:‘他不会是要拿拐子打我吧?’ 这一想更觉害怕,自己虽曾得小姐教过几招,但之前胡八与好喝交手之时她可是在一旁看过,自己那点三脚猫粗浅功夫,却又哪能是此人对手,偏生自家小姐又与另一人追来追去,没完没了。若是胡八要打自已,只得束手只待挨打,忙道:“胡先……生,你要干吗?我……我可是一介弱女子,胡先生可不能打我,胡先生可是江湖中成名的好汉,莫不是要欺……强凌弱,欺负女流之辈。”话声已是颤抖不已。 胡二见她这般害怕模样,却是哭笑不得,自已乃武林中一介成名好汉,哪里会去打她这么个弱女子,传到江湖中,此事岂不沦为他人话柄,微笑道:“姑娘放心,我不会打姑娘,但姑娘之前气焰颇是嚣张,言语间咄咄逼人,想来是你家小姐在这绩溪县横行惯了,是以连你一个下人也如此霸道。胡某人只是想告诉姑娘: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行事如此,言语亦是如此,切莫以为倚仗人势,便可目中无人,口放狂言,此取祸之道也。”说罢身形一晃,手中银拐突然向那青儿连点,青儿见胡八手中银拐向自已点来,还道胡八要打她,吓得张口便要尖叫,口虽已是张开,却是生生发不得声,身子也已动弹不得。 胡八连封了青儿身上四处大穴,手中银拐一晃,拐头探入青儿手中二百两银子的布裹带间,向上轻挑,伸手一握,已将二百两银子拿在手中,笑道:“姑娘,你家小姐请人吃鞭以换物,我教人武功,令人强身健体以换物。封你四处大穴令你张口不能言,手脚俱不能动,身形难移分毫,此乃练你嘴力、手力、脚力、身板定力。常人欲寻我教而不可得,今日破例教姑娘,看在姑娘乃一介女流之辈,收姑娘你区区二百两银子当做酬劳,算是便宜你了。”将手中银拐插到腰带间,将二百两银子放入怀中,向后连退三步,哈哈大笑道:“今日胡某人看了一场好戏,更亲身打了一阵,赚得这二百两银子,那酎酒有望了。爽哉!快哉!”蓦然转身,拔步便奔。 但闻破风声,突然间‘咻咻咻咻’四声连响,只见一点白光从前方半空中疾飞而至,径朝胡八面门打来;紧接着第二点白光从前方左边斜射而来,第三点白光从右边斜射而来,两点白光一左一右交叉而过,各自撞到一根屋柱之上又反弹而起,斜行激射,又一个交叉之后分袭向胡八左肋右肋;第四点白光却是从高渐下斜射而下,却是射到胡八跨下双腿间的间隙之中,向后反弹而去,却是打了空位,不知发这点白光确是何意,莫非是晃人的虚招? 这四点白光四个方位,第一点白光射到胡八面门之时,第四点白光却是后发先至,先行射到地上向后反弹激射而去,紧跟着第二第三点白光经过两次反射交叉之后也已射到,几乎在第一点白光打到胡八面门之时射到胡八的左肋右肋。三点白光,飞射路迹远近不同,却几乎同时打到,而且经历几次改变路数却又能打得奇准无比,这等功夫,实是又巧又俊,可见打这几点白光之人,于这暗器的诛般变化已然了然于胸。 胡八突然遇袭,却甚为镇定,不愧是久历江湖之人,临危而不乱,临险而不惧。疑神望去,看清得这几点白光乃是几颗转动着的骰子,却是不理最先打到他跨下地板上的那一点白光,任由它激射向后,想来他也看出这一点白光是虚张声势。 伸手一探将腰中银拐一拔而出,挺胸收腹深吸一口气,嘴中鼓足了劲气,对着冲向自已面门的第二颗骰子呼地一声张口便吹去。别看他只是吹一口气,但这一口气之中却是含足了他的内劲在其中,急射而来的骰子被他这么一吹,却如突然间撞到一顶墙上一般,蓦然一滞,从半空中停住转动咚地一声便落到地上。 胡八冷哼一声,手中银拐向右急点而出,左手挥掌向左拍去。他手中银拐点得甚准,拐头分毫不差便点到了第二颗骰子处,骰子在离他拐尖三寸距离之时,却突然噗地爆裂而开,化作一小堆白粉,洒在半空中。 原来他这拐上含着他的内劲,那骰子还未碰到他的拐尖,已被他附在拐上的内劲生生震碎成一堆粉尘。左手一掌拍到左边那颗骰子处,骰子冲到离他左掌亦是三寸之距之时却是微微一滞停了下来。 胡八左掌反掌一捞,已将这一颗骰子捞在掌中,大喝一声:“着!”身子一侧反手便向后面掷去。但听闻啪地一声轻微细响,似乎是东西相撞之声,只见胡八后心处二尺远的半空中,一小堆粉尘弥漫在空中。 原来打向胡八跨下的那一颗骰子在撞到地上之后反弹射到后面一颗屋柱上,竟然反弹激射而回,竟然打向胡八后心。胡八初时还道是虚招,但突然听到背后一声细微的破空声,于是捞住了一颗骰子,贯足内劲反手掷到后头,去撞袭他后心的骰子。两颗骰子相撞,登时碎成一堆细粉,洒在了半空。这掷骰子相撞倒是不难,难的是胡八头也没回,却能如此精准的击中,这闻声辩物的功夫倒也甚是了得。 胡八片刻间破了敌人四颗暗器,高声道:“阁下好俊的暗器功夫,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怎的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何不出来相见一番。” 他喊罢便凝神细听,四顾环视,却是无人回他,也不见得有何人现身。除了不远处好玩的笑声跟那红衣女子挥剑所发出的声音之外,再无他声。 胡八眉头微皱,突然间眼神向左一转,大喝一声:“阁下藏在此处,当真以为不发声胡某人便不知道了吗,胡某人可没那么糊涂。”向左急奔,手中银拐向后高举,蓦然向前斜掷而上。 银拐呼地一声脱手而出,射到旁边一处屋檐上一个开了窗页的窗格之中,但听轰得地一声响,只见胡八那柄银拐从屋顶一破而出,斜射向半空。 胡八身形一晃,腾身跃上屋顶,人在半空,突然三声破空声响,又是三颗骰子转动着向自已射来。胡八喝道:“来得好!”左足凌空飞踢,踢掉当中一颗,双掌握成拳头,振臂向前轰去,拳头劲力所到之处,三寸之外两颗骰子已被轰成飞尘。 身子也已落到屋檐之上,拔步向前飞奔四步,捉住斜射而去的银拐,护住胸前,冷笑道:“阁下好生沉不住气,胡某人假装认错,趁手兵器脱手而出,腾身上半空卖这些便宜与你,你倒当真以为有机可趁了?之前在下毫无提防,是以未能察觉骰子发自何处,现下胡某人心中有备,你这一出手已然暴露了你所在位置。阁下是自己出来呢还是让胡某人请你出来呢?” 他这话说罢,却是无人应话,依旧无人现身。 胡八大声道:“看来阁下是认为在下所言皆虚,并未真正发现你行踪,以假言来唬你了。阁下当真以为你这般匿影藏形,便能天衣无缝了。”举步便奔,奔至屋檐角处,蓦然腾身一跃,跃到对面屋顶上。 手中银拐向前下方屋瓦直捅了下去,蓦然间又拔了出来,身形微微一停顿,向右快步连连斜行而去,银拐对着一处屋角又捅了下去,蓦然又再次拔了出来,反向后退去七八步,银拐又捅了下去,如此反复了四五次,突然停住身子,收起手中银拐,笑道:“胡某人今日在此屋顶拐捅缩头乌龟,爽哉!快哉!这缩头乌龟壳倒是不硬,已被胡某人捅了七八个窟窿,偏生就是死皮赖脸就是躲着硬是不肯出来。” 突然间屋檐下却是传来了一声怒喝:“你舅舅的!竟敢骂我是缩头乌龟。咱来赌一把,你说是开大呢?还是开小呢?还是开豹子呢?你倒是猜猜,若能猜中,我便不缠着你。” 胡八冷哼一声,道:“凭什么阁下要胡某人猜胡某人便得猜,我就是不猜,阁下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在下。” 屋檐下那人道:“那便试试,我先开个大!”但听得轰地一声响,一条黑乎乎的人影已从屋檐下破瓦而出,落到胡八前方不远处。 第44章 赌一把 胡八见敌人现身,便向那人瞅去,只见此人面如土色,双目似箭,身长约莫六尺来高,体形却是十分消瘦,着一件黑色长袍,腰系一根皂绦软巾垂带,站在这屋顶之上显得十分单薄,仿佛一阵风便可将他吹倒一般。 他双手握着两根黑色的圆棒,皆是约莫二尺来长,左手这一根圆棒棒身上端有一个红色圆点,下端有两个横列的白色圆点,像极了牌九中的麽鸡三一牌;右手这一根圆棒棒身上端却是二点横列的白色圆点,下端四点红色圆点,两两横列,上下并排,却像是牌九中大头六一牌,这两根圆棒合起来便像牌九中一对至尊牌。 胡八从未见过此人,不知此人无缘无故怎么缠着自已,怒道:“阁下要开大开小那是你的事,在下管不着,但胡某人要走,阁下也管不着。不知阁下是谁?胡某人可不认识你,自问也没有得罪过你,不知你何以躲在暗处偷袭胡某人,这倒底是何意!” 那人嘿嘿笑了一声,道:“我乃酒庄四好之一,姓好,单名赌,排行老四。你要走我自然管不着,但我要缠着你你也管不着,你自然没得罪过我,但我却要缠着你,你若跟我赌一把能赢我,那我便不再缠着你让你走。” 胡八寻思:“此人自称酒庄四好之一,看来此人乃是好喝一伙的了。这人一手暗器功夫这般了得,若他决心要缠我,我一时便脱不得身,等那好喝驱散了五步散的毒,两人合围而上则对我更为不利。只是我跟这两人素未蒙面,不知他们何故缠着我却又不道缘由?当下之计,只宜速战速决,寻机快快抽身。”便道:“赌一把吗?胡某人可没空陪你赌。”手中银拐一凛,正欲动手。 “哈!哈!哈!”突然间只闻几声大笑,紧接着一条人影从半空中飞扑向来,落在了胡八身后屋瓦之上,道:“好你个胡八,你大爷的!竟敢在酒里下五步散坑我。” 胡八闻得此声,便知是那好喝了,心下微微一凛:“这好喝之前少说也喝了四五口酒,这点时间竟已已将体内的五步散逼了出来,内力果然了得。”身子向左微微一侧,侧对两人,手中银拐斜举护住胸口。 他这一下看似平平凡凡,但却已将前身的要穴尽数笼罩在银拐之下,不让敌人有机可趁。s。 好看在线>同时手中银拐紧紧握着,一副蓄势待发之状,道:“好喝阁下说这话不觉太过无理了吗,那酒可是你自行强自要饮,可非在下逼着你饮,又何来坑你之说。” 好喝大笑一声,道:“这话倒也没错,你胡八在江湖中也有点名头,想不到你大爷的竟下这种迷药坑人骗钱,当真无耻。” 胡八冷哼一声,道:“我胡某人从来便非正人君子,更不自居正义之士,向来我行我素。近来为酿酎酒手头实在太紧,是以弄这么个骗局来弄些钱去造酒,江湖中人都知我爱坑蒙骗人,多此一桩又有何防。倒是阁下两人,几次找胡某人麻烦,到底是为何?何不明说。” 好喝哈哈大笑道:“你倒也有自知之明,我们几人此次来找你并无恶意,只是为了下我酒庄酒令。” 胡八‘哦’的一声,声音中充满疑虑,这下酒令是什么?他可从未听闻过,问道:“什么下酒令,在下闻所未闻,阁下何不说明白些。” 好喝道:“说起来一大堆,若要说起来可就更不明白了,给你看了你便知。”言罢右手伸入怀中,似要掏什么东西出来。 那好赌手中双棍突然一挥,对着好喝喝道:“二哥且慢!” 好喝不明其意,道:“四弟,怎么了?” 好赌嘿嘿一笑,道:“二哥,你若下了酒令给了他,事情一了他定然马上便走。我还要跟他赌一把,若让他走了我怎么赌,待我跟他赌完你再下酒令也不迟。” 好喝道:“你这赌瘾怎的又上来了,要赌便快些,除了这战臂胡八,可还有些酒令要下,不可多作耽搁。”说罢右手反从怀中伸了出来,蹲下身子双腿交叉在屋顶上打起坐来,又摘下身后那大黄葫芦,拨掉葫芦口塞,双手抱着那大黄葫芦倒举着便向嘴中猛灌。只见一道清亮纯净的翠绿色酒水从葫芦中飞落而下,酒香四溢,显然这大黄葫芦中装的是上好的美酒。 胡八离好喝倒也不远,此时已闻酒香,不禁深吸一口气,大声赞道:“原来是新丰酒。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义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果然是好酒!”突然间想到这咸阳二字,自己本乃是咸阳人,可已多年未曾回过乡,这些年于江湖中四处飘泊闯荡,当真如同游侠一般。霎时间心头倒生出了一股思乡之情,不禁一声黯然长叹。 好喝笑道:“没错!正是新丰酒。闻酒香而知其名,战臂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我姥姥慧眼识英雄,这酒令给你十分合适。” 好赌道:“胡八,闲话莫说,咱速赌速决。” 胡八回过神来,冷冷道:“胡某人不与你赌,你们既要下酒令便快些,莫故弄玄虚。我不管你们所说的酒令是什么,你们虽要下,但胡某人不一定会理。” 好赌双棍狠狠相敲,发出咚地一声响,道:“你若不接酒令不跟我赌,我便用我手中这两根至尊双棍会会你,若我打不过你只好叫我二哥出马了,让他用他那‘五湖四海’刀跟你玩玩。” 胡八心下盘算:“我未与这好赌交过手,他的武功深浅倒是不知,那好喝却比我高出许多,对付此人我尚无把握,何况是那好喝。且看看他在弄什么玄虚,与他赌一把又有何防。”皱眉道:“你这是吓胡某人吗,大不了来个鱼死破,胡某人岂是怕事之人,我敌不过你们两人,但胡某人若是拼命,想来你们也不会好过。” 好赌嘿嘿笑道:“你舅舅的,谁要跟你拼命,不就是叫你赌一把。你这人怎的这样,赌一把不要偏要拼命。” 胡八道:“好!那就赌一把,不过我有个要求,若是我赢了你们两个不能对我动手,我想走就走,你们不得阻我。” 好赌笑道:“好!你若能赢我跟我二哥都不对你动手,你想走便走,反之你若输了,则乖乖给我接酒令。” 好喝笑道:“胡八你输定了!我们酒庄四好每人皆有一样强项:我大哥叫好吃,乃天下最会吃之人;我好喝,乃天下最会喝酒之人;我三弟好玩,乃天下最会玩之人;我四弟好赌,乃天下最会赌之人,我们四人吃喝玩赌,各自精通。你跟我四弟赌,那是输定了。” 好赌道:“二哥,他当然输定了,天下没人能赌得过我,不过我得过过赌瘾。” 胡八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不过话可别说得太早,赌了方见输赢。” 好赌对胡八道:“输的肯定是你,怎会是我?咱来赌一把骰子,各自猜猜是大是小,你若猜中了便算你赢。”一言语毕,右脚脚尖连挑,将脚下屋瓦当中两片挑上半空,手中左右双棍齐齐笔直向上一撑,两片屋瓦已倒扣在棍尖上,道:“屋面太斜,骰子不好落下,咱上屋顶正脊之上。”身子一晃,已然站到正脊之上。 胡八冷哼一声,身形一闪,亦是站到正脊之上,两人相对相离不过一丈之距。 好赌右手中黑棍微微向下一抖,扣在黑棍上的屋瓦登时翻落而下,倒扣在屋顶正脊上。这屋瓦本乃易碎之物,但被他从黑棍上抛下落到正脊之上却丝毫无损,足见他用力之巧。 好赌抛完右手棍上这一块,左手黑棍同时一抖,棍上屋瓦亦是翻落而下,落在第一块屋瓦之上,只不过这一块却是向上倒翘而起,在第一块上不住摇晃。 好赌望着脚下正脊之上这两块屋瓦,脸露满意之色,手中至尊双棍往腰间皂绦软巾垂带中插去,左手手掌往左边黑棍上轻轻一摸,只听嗖地一声响,三颗骰子从黑棍中激射而出,好赌右掌一捞,已将这三颗骰子捞在掌心中。 原来他这两根至尊双棍乃是两根空心棍,好赌将所有骰子都藏在了这棍中,棍子上暗藏机括,只要一经扳动,藏在棍子中的骰子便会激射而出,左棍上一红二白、右棍上二白四红这些点其实都是发射棍中骰子的孔洞。 不过平时他大多是用手来发骰子,毕竟这机括发骰子,路迹多为直线,并不如何高明。而他用手来发骰子,那则随心如意,骰子形迹可控制曲直变动,令敌防不胜防,是以他将骰子藏在棍中,只是为了方便拿取罢了,甚少用机括发骰子击敌。 好赌望了望掌心中三颗骰子,嘿嘿一笑,道:“准备好了吗?咱三颗骰子一回决胜负,我赌这一把是大,你呢?” 胡八道:“你既赌是大,那我自然赌这一把是小。” 好赌道:“也许是开豹子。”一言语毕,右掌一挥,只见一颗骰子从好赌掌心中直冲而上,化作一道白线升上半空,待得势尽,蓦然向下疾落。 胡八头也不抬,冷哼一声,道:“不是你赢便是我赢,岂能会有豹子。”手中银拐向半空疾落而下的骰子一点而去。 第45章 变数 好赌玩这骰子已有二十几年之久,控制骰子早已随心如意,他想要什么点数便能抛出什么点数,这一颗骰子抛出去已是控制好形迹,骰子成什么点数也早已在掌控之中,见胡八一拐点去,岂肯让他干扰这半空中的骰子。s。 好看在线>将剩下的二颗骰子捏紧在右掌掌心中,至尊双棍同时齐捣而出,于半空中左右交叉,宛若一个倾斜十字状,又似一把剪刀,便去‘剪’住胡八的拐尖。 胡八却是不避,任由好赌双棍夹住自已银拐拐尖,方被夹住,突然右臂一送,手中银拐架在好赌双棍之间向前直击而去,直点好赌右眼。 好赌微一侧首便已避开,左手黑棍突然一收,用拇指小指夹住,余下三指曲指成弯,便扣住了胡八拐身,右手黑棍向前一点,直趋胡八握着银拐的右掌手指。 胡八左臂向上一抬,左掌握成拳头,使出通臂拳,一拳便轰向好赌点向他右掌的黑棍,拳离棍尖尚余三寸之距之时猛然一发力,黑棍被他通臂拳劲力所阻已是难进分毫。同时右手银拐连抖,欲要挣脱好赌三指,但好赌三指却扣得十分之紧,另他一时挣脱不得。 好赌旨在拖住胡八,另他干扰不得那骰子,因此他虽用三指扣住拐身,但却用上了全力,胡八自然一时难以挣脱。 两人一个左手扣住对方右手银拐,一个左拳挡住对方右棍。眼看那骰子从两人四只手臂间的空隙落了下去,好赌嘿嘿一笑,胡八却是眉头一皱,突然间左手拳头蓦地张开成掌,轻飘飘地便滑到好赌黑棍右侧,大喝一声:“借阁下棍子一用!”手掌向左急斩,已然斩在好赌黑棍上,将好赌黑棍斩向左侧,余势不衰,黑棍直打向好赌扣在银拐上的三指。 好赌一惊,发觉对方左掌内力十分强盛,竟强行将自已右手黑棍逼去打自已左手三指,虽以内力抗衡,但对方突然发袭,内力强猛之极,自已后发赶上,竟是抗之不住,欲要抽回,却是已不及,只得撒手撤回三指。 胡八银拐得脱,微微一晃,拐尖向下面将要落到瓦上的骰子点去,同时左掌重握成拳,连轰了四五下,以通臂拳劲力封住好赌双棍去路,另他一时不得干扰。眼看胡八拐尖将要点中骰子,只要一点中骰子,自已只需轻轻一推,当可改变骰子点数,便算拿下这第一颗骰子了,心中不免一喜。 突然间只听嗖嗖两声响,一前一后两点白光激射而下,一点弹在屋顶正脊之上反弹斜射而起,另一点弹向胡八手中银拐拐身,但却与银拐拐身偏离了一寸之距,直射而下。 胡八还道这两颗骰子要弹他银拐拐身,哪知一颗弹向屋脊,一颗偏离了拐身,不明其意,心想:“莫非是他情急之下弹偏了,且不理它,我拐尖将要点到,不可分心。”便不去理这两颗骰子,拐尖径自点向骰子。 便在这时,偏离拐身的那一颗向下激射而下的骰子与那反弹斜射而上的骰子撞做了一处,反弹而起的骰子落了下去,激射而下的骰子登时被撞反弹了上来,直冲而上直打在在了胡八银拐身上,把胡八将要点中骰子的拐尖弹得微微一颤,便在这么一颤之下,胡八银拐拐尖已是点偏了一寸。 好赌见胡八将要得手,岂肯轻易相与,但一时又攻之不上,情急之下摊出捏在右掌掌心中的二颗骰子,纷纷挥了出去。他一颗弹空,一颗弹偏正是故意让胡八不明所以,不去理会。胡八将要得手,不肯分心去理这两颗无用的骰子,正中他下怀,果然被他暗藏的后招奇袭得手。 这骰子本来便不大,胡八手中这银拐拐头肥大,但越向下便越小,是以拐尖甚小。胡八以拐尖点骰子,以小点小,那是容不得分毫之差,只偏了这么一寸,拐尖已是点不中骰子。 只听得咚地一声轻响,那颗骰子已是稳稳落到屋瓦上,骰子从半空中落到这瓦上,以常理而论自然不可能一下便落到瓦上,当弹跳几下,待得势尽方能落稳。但好赌这一抛用的却是十分巧妙的柔力,这一颗骰子在他手中便似一片叶子,抛上半空稳稳便能落将下来,控力之道果然精湛。而另外两颗骰子却是跳动着落到倾斜的屋面之上,连跳了几下,由高渐低,势道一尽便落到屋面上沿着屋面直滚了下去。 两人都是停住双手,不约而同便望向落在瓦片上的骰子,只见那骰子朝上一面六个黑点,却是六点。 好赌嘿嘿一笑,道:“开了个六,嘿嘿!胡八,接下来对你可是十分不利了。” 胡八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你不就是先胜一颗,还有另外两颗。骰子一物,乃有六面,六字一字点如人头,横似张开之双臂,下首一八字如人之双腿,形状如人。人者,形形色色,各不相同,于骰子一般,也可受制于他人,但控局之人即使运筹帷幄,也并非能决胜千里之外,只因凡事皆有变数,并非能全数如愿,尽所知之。胡某人手中这条银拐,便是此局之‘变数’,吾以此拐来变骰子之数,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接下来胡某人当全力而为,且看看你能否破了我这变数。” 好赌道:“我岂能让你变数,闲话休说,开第二颗。”左手一扳黑棍机括,嗖地一声又飞出了一颗骰子,好赌右掌一探已然将骰子握在掌心,嘿嘿一笑,蓦地向上一抛。 好赌掌心中骰子方才脱手,不待骰子升空,胡八手中银拐突然一凛,疾速点向方才离开好赌掌心不远的骰子,这一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果然奏效。拐尖一点住骰子,便如磁铁相吸一般紧紧吸住了骰子,拐身蓦然往回便抽。 好赌微微一怔,他还想胡八定会等骰子落下方才出手,万万料不到胡八突然奇袭,待得骰子一被带去,这才反映过来,双棍连击而去,径袭胡八银拐。 胡八却是不与他纠缠,以内力控拐吸住骰子,同时手中银拐左闪右绕,一味闪躲好赌袭来的双棍,硬是不与他纠缠。他心中有数,好赌旨在缠着他,而他现下已经掌控住了这一颗骰子,岂能与他纠缠,当立即将骰子掷到屋瓦之上,使之成为定数。手中银拐连晃两下,躲过好赌攻势,突然一晃,拐身向下往回反挥,拐尖上骰子突然脱拐而出,斜冲向屋瓦之上。银拐同时又反挥而去,直打好赌腹间。 好赌微一皱眉,整个身子一转,背对胡八向前仰倒,右足曲弯着立在正脊之上,左足向后伸直高抬,左手黑棍一翻,倒握向下往正脊之上一撑,右手黑棍向前一点。如此一做不仅避开了胡八打向他腹间的一拐,同时右手黑棍已然点到了骰子,对着骰子轻轻一敲,便将尚在飞动的骰子敲得快速一阵转动而起。 胡八见一拐落空,又见好赌改变了骰子路数,手中银拐向下倒提,直插好赌小腹,左拳绕到胸前位置,向前猛轰而去,却是轰向好赌脑门,这两下狠辣之极,皆是攻敌要害,使敌不得不回防。 好赌只觉一股凌厉劲风直袭自已腹间脑门,岂敢大意。当即右足换左足,身子蓦然一个倒翻,他身子刚一侧还未倒翻过来之时,已是避开了胡八插向自已腹间的一拐,待到面门转到朝下向着正脊之时右手中黑棍向下一点,借势将整个人撑了起来。他脑门刚向上一抬而起,胡八左拳刚好轰到,相距不过几寸之间,若是他抬得慢了,这一下非给胡八轰个正着,脑门即使不开花,也必受伤不轻,这一下委实凶险。 胡八冷哼一声,他这一下原不打算伤好玩,旨在逼退他。此时目的已达到,左拳换作掌,伸掌对着那骰子一拍,掌未及骰子,掌风已将骰子吹得微微一滞停住了转动,猛然向着屋瓦疾落而下,上面一面模模糊糊之间隐约能见到一点红色圆点。 好赌岂肯罢休,右足向前对着骰子急踢而去。胡八手中银拐一晃,挡在了好赌急踢而来的脚掌与小腿相连之处,挡住了他这一脚的劲道。方欲松一口气,哪知好赌右脚脚膝突然一屈,膝盖向前轻轻一撞,撞中了那骰子。 那骰子落到瓦上滴溜溜一阵急转,蓦然止住,倾斜着向屋瓦上贴去,只见最上一面却是六个黑点,若等底下一面贴上屋瓦,骰子稳住则又是一个六。三颗骰子十八点,九九而分,若开两个六则已有十二点,那必是好赌胜了。 胡八心下一惊,蓦地胸膛一挺,深吸一口气,口中鼓足劲气,低头向下张开嘴一阵猛吹。呼地一声轻响,一道劲风冲向屋瓦上尚未稳住的骰子旁边,将骰子吹得连翻了二面,方才稳稳停在屋瓦之上。只见最上一面乃是一个深红小圆点,却是一点。 胡八这一口气吹得也颇为灵巧,他吹这一口气竟也丝毫不影响旁边第一颗骰子,能吹出一点,那可不是凑巧,那是他吹的劲气掌握得好,若吹地重点或轻点,那骰子翻了几翻,成什么点数那便未可知了。 第46章 一杖定输赢 眼见第二颗骰子已成定数,好赌望了胡八一眼,嘿嘿一笑,道:“想不到胡八你不仅通臂拳跟拐杖的功夫了得,嘴上功夫也如此了得,竟有这等的好吹功。” 胡八轻吁一口气,刚才胜负只在瞬息之间,委实危险,最后关头险些便输了,好在自已奋力这么一吹,方才扭转局势,道:“缪赞!哪及得上好赌阁下的膝盖厉害。” 好赌脸色突然一沉,道:“胡八,刚才那骰子明明便已落到那瓦片之上,你突然这么一吹改变了骰子点数,此举是乎不妥吧!若是可以这样的话,我现下鼓足一口气去吹那瓦上的骰子,以此来改变那骰子的点数,难不成也算?” 胡八却是不以为然,只要瓦上那骰子还未真正落定,自己这么一吹改变骰子的数值,倒也算合情合理,谈不上逾规越矩,便道:“如何不妥?江湖中凡赌之人谁人不知,这掷骰子自然要等那骰子完完全全稳住方能算数。刚才瓦上那骰子尚在倾斜,犹未稳稳落下,自然不能算定数。我吹出这一口气改变了骰子点数,那是取巧,又有何不可?难不成你能以膝盖撞得骰子,而胡某人我便不能吹得吗?” 好赌道:“先前倒是未曾先行说定,你这般说倒也有理,这第二颗骰子便算了。只不过第三颗咱得先行说明白,免得再生误会,徒生争论。” 胡八点点头,问道:“那第三颗你想如何赌法?” 好赌道:“照样一抛定数,只不过需以正常的赌法来赌。江湖中无论何处玩骰子,大多是将骰子置于骰盅之中摇晃,以此来定大小。而执骰盅摇晃之人不受他人干扰,骰盅之中所置骰子所成点数也是顺其自然,皆由天定。这第三颗骰子咱便如此来赌,骰子抛上空中直至落瓦成数,我俩双方皆不得出手干扰骰子,使其自然成数,输赢便由天定。” 胡八一听罢,却是摇了摇头,冷笑一声:“好赌阁下打的好算盘!好一句顺其自然,皆由天定。胡某人只是有一事不明白想请问好赌阁下。” 好赌道:“有何事何不直说!” 胡八道:“好赌阁下说顺其自然,这骰子乃是由你来抛,既出你手,何谈顺其?顺其既失,更莫谈这自然二字。皆由天定,这骰子又非老天爷来抛,何谈皆由天定?莫不成好赌阁下想让老天爷来抛这第三颗骰子?那胡某人便不敢有任何异议,若好赌阁下当真有这等好本事能叫得动老天爷,那胡某人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又何需再赌,我认输便是。” 他这话自是说好赌这方法不公平,骰子经他手抛出来,点数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再加上胡八不得出手干扰,那胡八岂不成了束手待毙了?以先前二颗骰子来论,那骰子从好赌手中抛出来,他控制好骰子点数,只需尽力防守拖住胡八,使胡八不得接触得骰子,他便胜券在握。 而反观胡八,他一出手去干扰还未落瓦的骰子,好赌自然不会让他顺心如意,必要出手反制他。也就是说胡八不仅要突破好赌的防守,突破防守之后尚要去改变骰子路数。他虽是攻的一方,好赌为守的一方,但其实好赌已是大占先机。 而好赌将骰子抛上半空,骰子在半空中的高度离那瓦片的距离也就约莫一丈之距,如此距离片刻之间骰子便能落到瓦上。好赌与胡八武功皆是不弱,虽有强弱之分,但一时之间又岂能高下立判。 因此好赌只需在此短时间中尽力缠住胡八,这当中他又占了些许便宜。之前胡八可以出手尚且吃亏,现下好赌又要双方不得出手,看似公平,但他不得出手必然输定,胡八又岂肯束手待输! 好赌见胡八不肯相与,便道:“那你待怎样,你倒是道来。” 胡八微微一笑,道:“也不想怎样。这样吧,骰子若尚未落在瓦片上则我等皆可出手,至于这骰子如何变,是你那双棍厉害还是我手中这条银拐厉害,那全凭各人武功造化了。若那骰子落到瓦片上,则我等双方皆不可再行出手,不管那骰子在瓦片之上有无落稳,总之便以骰子落瓦为准,你看如何?。” 好赌略一沉思,应道:“好!那便如此。骰子一落到瓦上咱俩都不能出手,也不能出脚,也不能吹气,总之什么都不能,违规者不管开出什么点数皆算他输。” 胡八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便开始吧。”手中银拐一凛,凝神蓄势待发。 好赌右手手掌往左手黑棍上轻轻一抚,手掌蓦然一翻而过,手心处已是多出了一颗骰子,嘴角微微一斜,盯着胡八,道:“胡八,开始了,此颗我志在必胜,你就准备接我酒庄酒令吧。” 胡八冷哼一声,却是置之不答。右手中银拐拄于正脊之上,双眼目光聚到好赌手心处骰子上,望了一眼,双眼眼皮突然一翻,竟是闭起了双眼。 好赌大喝一声:“第三颗,开!”掌心运力一振,但见得掌心中那骰子腾空而起,滴溜溜一阵急转,升至半空中约莫一丈之高处,其去势便已力尽,蓦然微微一顿之后,急落而下。 从这一颗骰子脱离好赌手心处直至此时落下,胡八仍是闭着双眼,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但好赌并不敢因此而有所放松,双手中的至尊双棍反而捏得更紧了几分。正所谓风雨欲来之时往往一片沉寂,突然暴发则必是一场狂风暴雨。胡八不可能束手待输,因此不动则矣,一动则必是一场凶猛之极的进攻。若是稍有松懈,则必让胡八有机可趁。 眼看那骰子只离正脊之上的屋瓦不及半丈之远,胡八左手拳头一捏,突然向上轻轻一抬,拳头向那骰子下直捣而去。从他抬手,到他出拳,拳意柔弱而拳势缓慢,仿佛全身无力,逆水行舟一般,这一拳打得十分艰难,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却犹然举手维艰,如被狂风逆水所阻,前进又缓而又难。 好赌心中早已打定,这胡八一出手定然是凶猛之极,哪料得他方始一动,一拳竟打得如此慢而又缓,而且不打骰子反而打到骰子下面,心中颇讶,但也不及去思暇这胡八到底是何意,见胡八一出手,看准胡八拳头去势,右手黑棍直点而出,直打胡八拳头。 胡八此时左臂斜而向下,已然伸得笔直,拳势已尽,拳头突然顿住。他拳头方始一顿,好赌黑棍已然点到,距离胡八拳头已不及四寸之距。 胡八大喝一声:“来得好!”喝声一落,那拳头竟生生向前挺进了三寸。 好赌只道他左臂已然挺直,拳势已尽,哪料得他拳头竟生生硬是挺进了三寸。原来但凡练通臂拳者,练至深处,双手手臂筋骨越练越松,双臂伸缩比常人更为自如,因此练通臂拳之人双臂看似与常人无二,但只需双臂筋骨一加松动,双臂便能变长几寸。胡八甚得这通臂拳真传,早已能松筋动骨,一拳势尽,突然松动左臂筋骨,向前生生递近了三寸。这一下,正是意在打好赌个措手不及。 好赌黑棍方才再进一寸便与胡八拳头对碰了个正着,这一下出其不意,好赌未来得及反应,已被胡八拳头重重轰在了黑棍上。这一下只震得好赌右手发麻发痛,掌心一松,右手中的黑棍叮咚一声便落到了正脊之上。 胡八一招得手,右手银拐杖一凛之下便急点而出。一杖而出,但见得杖影重重,一片银光闪烁。这一片银光杖影势若狂风,朝好赌扑面而去,快如奔雷之势,令人不及掩耳。这一招其名‘风雷一杖’,正是胡八自创,亦是他生平最为得意的‘风雷六绝杖’杖法当中一招。 此时那骰子离那瓦片已是不远,因此这是胡八最后一招,亦是关乎胜负的最后一招,此招若成则必胜,此招若不成则败矣。胡八用他这拿手杖法使出这雷霆一击,力求扭转局势。 好赌右手黑棍才一落地,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左手黑棍方才一动,胡八手中银拐已是化作重重杖影向他点到。好赌见杖影向他扑面袭来,手中黑棍对着袭来的杖影一阵急点,连点六下,皆是尽数点空,猛然醒悟,才是这杖影竟是虚招。 好赌方一晃过神来,耳中却是传来了胡八一声大笑:“在这!”眼睛一转,但见得胡八银拐拐尖已然点到骰子处,不及四寸。 好赌眉头一皱,心下惊诧。本已信心满满,志在必得,没想到竟会落于下风,但他也不肯就此待输,一按手中黑棍机括,便要发动黑棍中骰子,作最后一博。 哪知胡八银拐突然一顿,拐尖竟是止住不进,反而向后一收,将银拐收回手中。 好赌微微一鄂,不明胡八这是何意,但两人刚才一番交手,胡八虽占上风,但两人都未曾碰过那骰子。那骰子将要落到瓦上,胡八这么一收拐,骰子所成点数可就如了自已的意了,可说是胜局已定。本已将要失败,可局势突然峰回路转,好赌不免心中一喜,笑道:“嘿嘿!胡八,你可输了。” 胡八一声冷笑:“不!你输了!”他这话声一落,那骰子刚好落到瓦上,无声无息,竟是瞬间化作一小堆粉尘。 原来胡八刚才一拐点去,早已将拐中内劲隔空递入了骰子之中,他所用乃是柔力。柔力损之,初看完好无损,一经碰撞,功效这才显露了出来。 胡八盯着那堆粉尘,笑道:“第三颗无点,你输了!” 第47章 一招 “这……”好赌原本胸有成竹,此局志在必胜,哪料得会是这种结果。刚才胡八没点到骰子,他还以为这三颗点已在自已掌握之中,已是稳操胜券。没想到胡八竟留了一手,暗袭了那骰子,反转了局面,这瞬息间的由胜变败,也令他脸上欣喜得意的神色片刻间转换成了一脸诧异之色,一时间倒是语塞,不知说何是好。 坐在一旁屋檐上提着葫芦正饮酒的好喝对好赌甚有信心,也没料定竟会出现这种结果,将酒葫芦往屋檐旁一放,猛然站起身来,望着正脊两片瓦上的两颗骰子与另一小堆骰子粉,眉头微皱,喝道:“三弟,你怎如此大意。” 好赌这下却是无言以对了,若非自己刚才赌瘾犯了,又何来这一场比骰子?而且自己还输了,这下胡八若不接酒令,也奈何他不得了。当然也可以耍赖不认账缠着胡八,可这又不是自已的作风,只得盼着胡八能自已接酒令,便对胡八道:“胡八,你赢了!不过,你接不接酒令?” 胡八望着好赌,一声大笑:“哈哈!既然我赢了,那就由我做主,这酒令么我从来没听过,也没兴趣接。恕胡某人不再奉陪,告辞!”一语言必,手中银拐往正脊上一点,落到屋檐上,举步便要奔。 “慢着!”好喝右掌往上一抬,大声喝道。 胡八顿住脚步,背对着两人,稍一回头,道:“怎么?莫非两位要违约?看来是以为我胡某人好欺负了,也罢!你们若要打,胡某人死也奉陪!”说到后两句话之时语气变得重了许多。 好喝道:“不是!你把我们俩当成什么人了,我俩既出言允诺,岂会违约。我只是想告诉胡八你一声,我酒庄酒令可不是谁都能有,此次只派出三十余枚,而且仅此一次。这酒令对胡八你来说,那可是大大的好东西,下酒令与你那是给你占大大的便宜,你若错过,必然后悔。” 胡八冷哼道:“我胡某人虽爱占人便宜,可你们酒庄自送便宜上门给我,上门的便宜我却没兴趣。哈哈!不作奉陪。”言罢拔步便行。 好喝眉头一皱,举起左掌抱击右拳,自顾道:“不接!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好赌突然一声轻呼,道:“咦!有了!我们刚才跟他赌,那是我们俩的事,可三哥没跟他赌呀,何不叫三哥拦住他,这可算不得我们食言。” 好喝一听此话,猛然惊觉,道:“对!此话有理。”张嘴吼道:“三弟,莫再与那女娃子纠缠,快快拦住那胡八。” 好玩跟那红衣女子纠缠了也有好些时候了,此时犹自跟那红衣女子纠缠得没完没了。好玩性子玩劣,他提着无言乱窜乱跑瞎闹倒也不足为奇,奇的是那女子性子却是甚为倔强,竟追着好玩始终不肯放弃,仿佛不从他手中夺走无言誓不罢休一般。 不过那红衣女子虽然不肯罢休,但无奈轻功差好玩太多,终究是追不到好玩。好玩意在玩闹,有意让那红衣女子,始终与她保持一丈左右距离。两人一追一跑,却始终在附近之处,倒也没跑远。 此时好玩听闻好喝这一声大吼,突然顿住身子,笑嘻嘻道:“我可不跟你玩了,我二哥叫我去做正事了。”右掌一抬,向红衣女子左肩拍去。 红衣女子见好玩一掌向自已左肩拍来,不怒反喜。之前她一直追好玩追不到,心中早已是闷气横生,此时见好玩出手,她正自巴不得,娇喝一声:“吃本小姐一剑!一剑!”手中长剑一抬,左手食指中指按住剑尖,自剑尖至剑柄轻轻往回一抹,剑尖向好玩掌心直刺而去,同时按在剑身上的双指顺着剑锋向前抹去。 好玩见她剑刺自已右掌,右掌不退不避,照拍不误,待得右掌掌心近及红衣少女长剑剑尖约莫一寸之距之时,右掌突然向右侧轻轻一滑,掌锋向前一削。伴随着红衣少女轻喝一声:“点!”掌锋正好削到红衣少女双指之上,向右一拨,拨开红衣少女双指。 原来红衣少女刚才那一剑,剑尖将至好玩掌心之时,按在剑身上的双指后发先至,抢在剑尖之前向好玩右掌急点而出,意在击其不备,不料好玩看出了虚实,一掌滑开,以掌侧拨开了红衣少女这一点。 红衣少女一点未成,又是一声轻喝:“放!”长剑向前一递,右手一松,手心中紧握的剑柄滑开手掌,长剑“咻”地一声向好玩右臂臂肩疾刺而去。其声势之盛,去势之快,着实非同小可,若为之一剑击中,好玩右臂必受重创,这一招好生凶险。 好玩却仍是一脸笑态,不惊不乍,右臂向上猛然一抬。但见得红衣少女长剑从好玩右臂之下飞呼而去,剑身飞至一半突然顿住,原来是那红衣少女右掌向前一抓,又重新抓住了剑柄。 红衣少女这一剑落空,却是娇笑一声:“留!断你一臂!”长剑剑锋顺着好玩腰身往上狠狠一撩,将要及臂,只觉剑身上一股力量袭来,阻住了自已发力。凝神望去,却见得好玩右掌已然撤回,以双指从上而下夹住了剑锋,令她长剑再难寸进。 本来红衣少女长剑借势向上狠撩,而好玩双指向下而夹剑锋,若是双指势弱,则非但阻不了红衣少女这一剑,反而必被红衣少女削掉双指,再削掉右臂。而好玩之所以敢这般做,自也是仗着自已内力比红衣少女深厚的缘故,以内力附于双指,生生夹住红衣少女这一剑,制住了她。 好玩一夹住剑身,双指顺势向剑柄滑去,近及剑柄,双指微微一滑,对着剑身两旁剑柄处纷纷屈指一弹。双指看似轻微的一弹,竟将红衣少女手中剑柄弹脱离掌,柄头飞向红衣少女右胸口,啪地一声点住了红衣少女穴位。 好玩夹、滑、弹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片刻之间便已完成。红衣少女长剑被制,正待反制好玩,还未反映过来,已然被制,动弹不得。 红衣少女睁大了双眼,一脸不置信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一招便输了,这么快就败在了好玩手上,怒喝道:“你点住我穴干吗,快给本小姐解开,不然本小姐饶不了你。” 好玩笑嬉嬉道:“一剑点流芳!我‘过三关’破之。” 原来红衣少女使的这一招叫‘一剑点流芳’,正是留芳剑法中的一招。这一剑分三步,一点、二放、三留;以双指拂剑,一剑刺出,剑尖先做虚招,双指后发先至,攻敌之不备,点敌掌心穴道,先制敌之掌。紧接着二放,以手中长剑放出,意在伤敌之肩。此招若不成,则顺势滑动剑势,或左右、或上下,废敌之臂,这一下便是三留,也就是说留敌一臂。这一招其实是一招废人手臂的狠辣招式。不过此招虽妙虽狠,这红衣少女却练得不纯熟。 好玩曾见他姥姥使过,一见她使出这招‘一剑点留芳’,当即以一招‘过三关’破了红衣少女这一招。以‘掌关’破‘点’,以‘臂关’破‘放’,以‘指关’破‘留’。以‘过三关’破‘一剑点留芳’原也难破,只是‘一剑点留芳’在红衣少女手中使出来太过生分,在加上好玩识得此招,因此轻而易举便被好玩破掉,否则红衣少女虽说武功不高,但也决非一招便会被好玩制住。 被好玩提在左手中的无言此时见红衣女子被好玩制住,心中一声冷哼:“活该!这下轮到你了,也被点住了穴道。” 好玩右掌往红衣少女身后一绕,抓住她后颈衣服,稍稍提了起来,纵身一跃,将两人放到胡八酒桌旁,道:“你们等着,我先去跟那家伙玩玩。”对着屋檐上不远处胡八一声大喝:“给我站住,我来跟你玩玩!” 胡八才行得几步,便听闻好喝那一声大喝,知道不妙,换行作奔,不过才奔出几十步,好玩已是一招制住了那红衣少女。此时胡八忽闻好玩这一声大喝,情知麻烦即将缠身,蓦然加快脚步便向前一阵急奔。 好玩笑嬉嬉道:“你奶奶的!想跑,没门!吃我一扫!”右掌反手往身后一拔,拔下背后扫帚,对着胡八急奔而去的方向猛掷而去,手中扫帚脱离手心,朝半空中急窜而出,直袭向胡八。 扫帚才冲出不远,好赌笑道:“脚踏天地!”左足向前一点,腾身高高跃起,飞身冲到半空中扫帚的上方,右脚脚尖踏在半空中扫帚之上,轻轻一点,身子向前猛然窜去,朝胡八身后飞扑而至,人还未到,左右双掌已是齐出,双掌一阵连拍之下化作阵阵掌影,密密麻麻朝胡八盖了下来。 胡八耳听得身后呼呼掌风声响,知道敌人已然追上来,身子蓦然顿住,左脚一点,整个身子一转,转过身来。望着朝自已扑面而来的掌影,大喝一声:“你们既要纠缠,胡某人也不怕!百臂长舒!”左右双臂一抖,发出咯咯一阵脆响,蓦然向上高抬,紧握双拳,向上一阵快攻。但见得胡八双拳拳影重重,如似上百只拳头一般,向好玩压落而下的掌影急轰而上,拳头到处,三寸之外好玩的掌影已被拒阻在外。 但听得啪地一声响,半空中掌影拳影纷纷消散而去,好玩身子向后翻身飞落,胡八向后飞退几步,两人同时稳住身子,望向对方。 第48章 一杖隐雷 好赌与好喝两人左右并站在屋檐上,望着好玩与胡八,好喝道:“三弟已拦住了胡八,且待我去与胡八说说,下了那酒令。”方才踏出一步,好赌伸手拦道:“且慢!二哥不急,让三哥好好耍耍。” 好喝双眉微皱,欲言又止,收回了脚步。 那边好玩高举右手,向半空中反手一捞,半空中那把飞落而下的扫帚刚好被他捞到掌中,右掌轻轻一拨,将那扫帚手把绕着手腕转了几圈,这才重新握住,笑嬉嬉道:“胡八!刚才是翻云掌,这下要让你尝尝我手中这把天地扫的滋味!哈哈!”不待胡八回话,身子一动,已是冲向胡八,手中扫帚一翻,一招‘中天式’直舞而出。 好玩手中这把扫叫天地扫,更有一套专配此扫的扫功叫‘九天十地扫’,此扫法分天扫、地扫双式,天扫九式而地扫十式。这‘中天式’乃这扫法‘九天十地扫’当中天式第一招起手式。 天之大,无边无际;天之势,无与伦比!是以天式招法恢宏开阔,招势霸气非凡。地之沉厚,无可撼动,从而稳居天下!是以地式招法以稳为根,以浑厚为基,与天式双双搭配,令此扫法刚猛异常,却又不失稳重。 胡八见好玩此招来势汹汹,哪敢大意,手中银拐一晃之下一阵连点。这一出手便是其拿手拐法风雷六绝杖的杖法。他这风雷六绝杖乃是以疾为本的一路杖法,不出杖则矣,一出杖则必如行云流水,但求一气呵成,不与敌人一丝喘息之机。整路杖法分风三绝、雷三绝,一绝六杖,六六共三十六招,再加上最后一招总式‘风雷一杖’,整路杖法便有三十七招。 胡八自创这路杖法,使起是得心应手,片刻间已将风三绝十八招使完,手中银拐一微微一凛,雷三绝起手式‘风雷双接’正欲使出。猛听得那好玩一声大喝:“吃我一招地扫‘远行地式’。 但见得他那扫头一阵连翻,‘呼’地一声大响,向胡八横扫而来,扫头未到,一股刚猛的劲风已是朝胡八猛扑而去,劲风之强几乎令人窒息。 胡八见他这招如此威猛,心中暗赞一声:“好招!”,不加思索,一招‘风雷无阻’应手使出。手中银拐‘咻’地一声脱掌而出,击向好玩扫把头,一撞之下又反弹了回来。胡八右掌一掌向反弹而回的拐首拍去,当中一股巨力直透入掌,将自已生生逼退了五六步,方始立定,手掌一捞,这才重新捞住银拐。 那边好玩却是轻喝一声:“不动地式!”双腿微屈,手中扫帚连舞了几个大圈,卸掉那反弹之力,扫把棍往后身一撑,原地稳稳定住了身子。 胡八冷哼一声:“既来之,则往之!‘一杖舞雷’”手中银拐向上轻轻一抛,银拐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子。胡八左掌成爪,往半空中探去,捉住拐尖,身子侧身反转一圈。手中银拐‘呼’地一声大响,斜着向屋檐上横扫而去。呼声才毕,胡八身前屋顶上屋瓦纷纷啪啪大响,反弹而起,跳上半空之中。 胡八望着弹跳而起的屋瓦,手中银拐一阵急挥,拐首击打屋瓦之啪啪声大作而起。只见得一块块屋瓦络绎不绝朝好玩激射而去。 好玩望着大片屋瓦朝自已袭来,笑嬉嬉道:“你奶奶的!这个好玩!我离垢地式一出,这些污垢,统统离也!”手中扫帚向前一阵连晃,越晃越快,晃成一个圈子,圈子所到之处,袭来的屋瓦无不纷纷被弹开,不能近其周身三尺范围之内。 胡八左掌一振,将掌心中银拐振飞而起,右掌一捞,将拐首捞至掌中,紧紧握住,双腿一分,扎了个马步。“一杖点雷!”轻喝声中但见胡八手中银拐向前一阵急点,霎时间银光点点闪现而起,纵横交错在四散纷飞的屋瓦之中。只一个呼吸左右的时间,胡八右臂突然一顿,银点全部一溃而散,又重新化作那根银灿灿的拐杖,只是拐身之上却是多出了一片片淡红色的屋瓦,这些屋瓦排成一连串,皆串在拐身之上。 这屋瓦本乃是易碎之物,以拐击之另之不碎本便不易,而胡八却是以银拐尖点破屋瓦将之串在银拐身上,这份柔力运用得颇为巧妙。 胡八右臂一顿之时,左掌已向上一抬,凑到串在拐身上的屋瓦旁,掌心一振,运起掌力,喝道:“去!”拐尖处最外那一片屋瓦伴随着胡八这一声轻喝声,被胡八掌力震了出去,于半空中不断旋转着向好玩飞舞而去。 一片才出,胡八左掌又是一拍,第二片紧接着第一片飞舞而去,紧接着第三片、第四片…… 片刻间串在拐身上的十八片瓦片相继飞舞而去,前后相接激射向好玩扫帚所舞成的圆圈。做完这些,胡八并不停手,换了个方位,拐身对着身下屋瓦一阵横扫,扫起几十块瓦片,再次击向好玩,身子紧跟瓦片急窜而去。 好玩正自舞得起兴,突然间一股比刚才强劲许多的力量撞到了圈子之上,正是从胡八拐身上激射而出的第一片瓦片。本来之前那些瓦片撞到好玩的扫帚圈子之上,无不纷纷弹开,丝毫影响不得圆圈。 但这从拐身上袭来的第一片瓦片一撞到圈子上,竟令好玩的圈子微微一滞,紧接着啪地一声响,碎作无数片小碎块。这一片才碎,第二片紧跟着撞上,亦是啪地一声碎作无数碎块,第三块紧跟着再撞上…… 片刻间十八片瓦片相继撞到圈子之上,啪啪声连响,半空中满是小飞瓦、细碎屑。好玩所舞成的圈子亦随着第十八片瓦片飞碎之时散了开来,从新变成那根扫帚。 好玩正欲歇一口气缓一缓,忽听得一声凌厉的破空声响,凝神望去,只见得飞尘碎屑之中,半空中几十块瓦片连成一条淡红色直线朝自已破空袭来。淡红色直线旁边,胡八紧步跟随,足点屋瓦抢先一步双臂直舒,一招‘直捣黄龙’,双拳砸向好玩扫帚。 好玩想也不想,扫帚把直点而出,点向胡八手腕,同时左掌使出翻云掌,运劲上掌,对着冲向自已的那条淡红色瓦片一掌拍去。 胡八见他点向自已手腕,双臂筋骨一松,不进反退,将双拳生生缩退四寸,避开这一击,拳路一变,双拳猛地往上一撩,打向好玩右胸胸口。 此时那条淡红色瓦片已是撞到好玩左掌掌心,瓦片遇掌即碎,啪啪啪啪已是连碎了四块。突然间只听得好玩‘哎哟’的一声痛呼,左手猛地往回便缩,右手也跟着微微颤了一下。 这一下小小的迟缓,登时给了胡八机会,不待好玩右手中扫帚反应过来,胡八双拳啪地一声响,结结实实打在了好玩胸口上,双拳一递之下,把他打飞了出去,同时右脚向身侧横跨一步,右掌往身旁扣去,正好扣在那条淡红色瓦片余下的瓦片之上,已将这一条淡红色瓦片抓在手中。 胡八冷笑一声:“一杖隐雷。”手臂运劲一抖,咔嚓声响,淡红色瓦片纷纷碎作三四块,往屋檐上一一滑落而下,伴随着碎片落下撞击屋瓦之声,胡八右手中已是多出了一条银光灿灿的拐杖,正是他那条银拐。 原来胡八早将银拐串在了几十片瓦片当中,直没至拐头,如此一来,拐头亦被瓦片所阻,难以视之。胡八再以四片瓦片挡在前头虚掩拐尖,再将整条瓦片击飞出去打好玩,这当中内藏拐杖,令好玩防不胜防,果然是暗袭得手。 那好玩被胡八双拳击飞,整个身子撞到屋檐之上,滚了几圈这才止住,只觉左掌掌心火辣辣的一阵疼痛,胸口更是隐隐作痛,十分难受。他右掌撑着屋瓦,哀嚎道:“哎哟!你奶奶的疼死我了。”正欲撑起身子站起来,忽听得身下屋瓦噶吱噶吱作响,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欲待离身,已然不及。只听得‘轰’地一声大响,附近整片屋瓦竟塌了下去,好玩整个人失去支撑,随着屋瓦掉了下去。 一旁正观战的好赌跟好喝两人一见此情形,各自一声惊呼:“三弟!”“三哥!”不约而同纵身跃到屋檐上那塌陷之处。 好赌低头望了望那塌陷口,想也不想便纵身跳了下去。 好喝则是抬头望向胡八,冷哼道:“你大爷的!好你个胡八,我们酒庄好心好意给你下酒令,你竟敢伤我兄弟。”一语方才言毕,身形微微一晃之下,竟已纵身跃到胡八周身二丈之内。 胡八连他身形都瞧不清,不禁眉头一皱,心道:“此人轻功竟也这般了得。”轻吸一口气,冷哼道:“若非你们三番四次纠缠于我,何至于此!你尽管放心,你们跟我无怨无仇,我自然没下重手。你那兄弟不会有事,顶多便是受一点轻伤。”顿了一下,手中银拐高抬,向好喝一指,续道:“怎么,阁下莫不成想不守之前承诺?若是阁下想打,不管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群起围攻,胡某人舍命相陪。” 好喝道:“呸!你大爷的!老子说不缠你便不缠你。” “那好!那胡某人去也!阁下可莫要再行纠缠!”胡八冷哼一声,正欲转身。 好喝见他要走,高声喝道:“慢着!胡八,别急着走,你先听我说!” 胡八寻思:“以此人武功,我若现在不理他离开,他若要缠我,追将上来我难以避之。且看他有何话说!”顿住身子,道:“有何话说,尽管道来!” 好喝右手掏入怀中,取出一本厚约一寸的长条形黑色贴子来,贴子正面之上,酒庄两个金色的大字散发着淡淡金光。只听他接着道:“我也不强求你,这酒令先给你看看,你看了之后再决定要接还是不接,你若不接我也任你离开。”言罢掌力一震,手心中那黑色贴子腾空高起,朝胡八缓缓落去。 第49章 接令 胡八盯着向自已腾落而来的的黑色帖子,举掌一捞,已将帖子捞到掌中。望着掌心上帖子正面上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酒庄两个金字,眉头稍稍一皱,左掌往酒庄两个字上轻轻一抚,一翻之下便将帖子打了开来,凝神细看。 只看得片刻,胡八便将那帖子重新合了起来,望着好喝,开口问道:“这帖子上所写可是当真?你酒庄竟有这等好东西。”语气之中大有惊疑之意。 好喝大笑一声,道:“当然是真,这岂能有假。胡八,你若是怀疑这帖上所说之事,大可不接我酒庄这酒令,尽管走人。不过这等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你可需好好慎思一番。” 胡八闭口不语,稍做沉思,这才开口应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竟有这等好事便宜上我胡八,不过……”顿了一下,这才接道:“好!这酒令我胡某人接了!” 好喝道:“你既说我等非奸即盗,又为何要接?” 胡八道:“虽然我不知你酒庄是何底细,但若真有这等好东西,我胡某人岂能错过。就算你酒庄是龙谭虎穴,我胡某人也敢闯上一闯。” “好!有胆量。”好喝双掌轻击,接着道:“不过胡八你既接了这酒令,有一事我可得事先向你言明。” 胡八心中思量:“又有何事?”道:“你尽管言来,我洗耳恭听。” 便在这时,两条人影从不远处急窜而来,落到好喝身边,正是那好赌好玩。不待好喝回答,那好赌抢道:“凡接我酒庄酒令者,需于帖上所说之日准时到来,酒令不可交于别人替代,违者……”说至此处,手中黑棍一举,横着往脖子上轻轻一抹,接着道:“凡违者,天涯海角,我酒庄之人追而杀之!” 胡八听罢,连连冷笑,道:“列位放心,这酒令我岂肯给别人,到时胡某人定准时赴此约。”言罢将那黑色贴子放入怀中衣襟,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莫要见怪,在下少陪了。后会有期,青阳再叙。”手中银拐往屋檐上一点,身子急窜而去,几个起落之间,已消失在三人视线之中。 好玩望着胡八消失,骂道:“你奶奶的!弄得我手心,胸口真疼。” 好赌道:“你舅舅的,总算又下了一枚酒令,不过这胡八之前接酒令甚为不情愿,不知他到时会不会前来赴约。兴许他是见敌不过我三兄弟,接这酒令是作个假秀,以此脱身也未可知!” 好喝摇了摇头,道:“你大爷的,此言差矣!刚才我早便放言,他若要走,我等随他走,他若不接早便走之,何需作秀。” 三人一开口交谈,各自出口便是一句骂人之语,简直不似言谈,倒似跟吵架对骂一般无二了。 好赌道:“他是信不过我等,怕我等毁言追之。” 好喝道:“你尽管放心,位列赛神仙名中第三,碧罗升烟的名头那可不是虚的。对于胡八与我这等人,这等东西的诱惑那绝对是不可抵挡的。他虽心中有疑,但也决计不肯错过,他必来!”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显得十分自信。 好赌点了点头,忽道:“对了!二哥,大哥那边不知如何了?” 好喝应声回道:“大哥那边又何需你操心。此次下酒令绩溪周边共有四人,大哥与三弟两家,我们二人两家。那胡八已接令,接下来便要去西首处寻那‘万重手’钱龙标了,事不宜迟,我等快快前去。”转首望向好玩,问道:“三弟!你不是跟大哥一起去下酒令了吗?怎的跑的我们这边来了?” 好玩嗫嚅道:“我跟大哥走在半路,看到有好玩的东西我就跑去玩了,大哥自已一个人去下了呗。”指了指屋底下不远处酒桌旁的无言,接道:“后来我在这看见那小子,不就跑过来跟他玩玩呗,谁知道你们两人也来了这里。” 好喝怒声喝道:“胡闹!姥姥这次叫我们来下酒令,可不是来玩的,你可得收敛着点。你现在是要回去找大哥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下酒令?” 他方才言毕,身旁那好玩忽然一声大叫:“下酒令不好玩,我可不去,我要去玩了!”身子往后便退,退得三五步,转身飞奔而去。 “你舅舅的!”“你大爷的!”好喝好赌同时破口大骂。那好玩却是不理,在两人的骂声中已是远去。 好赌指着好玩远去的方向,喃喃道:“你舅舅的!刚才若不是我发骰子留下那小子,那小子早跑了,你哪能玩耍得那般痛快,谢也不谢一声便自顾跑了,真你舅舅的没良心。” 这一说起那小子,这才想起来,那小子跟那女娃子可被自已三哥点了穴,兀自在酒桌那立定着呢。探头望了望无言跟红衣女子,问好喝道:“三哥闹够了,抽身便跑,留下那两个怎么办?” 好喝双目一翻,道:“还能怎么办?走吧!”身形一窜,已隐没在屋檐之后。 好赌嘿嘿一笑,右掌轻轻一抚左手中的黑棍,掌身离棍之时右掌已紧握成拳,蓦然一松,对着半空虚拍一掌,身形一晃,也已消失在屋顶。 好玩缠着无言耍闹了个够之后便一走了之,他倒是爽快了。只是可怜了无言,被他点了穴,周身动弹不得,胸口处那裂开的伤口一直隐隐发痛,好在之前好玩已替他封了周边穴道止住了血,倒也无甚大碍。胸口那点小疼痛倒还不甚要紧,令他更为头痛的是站在他对面的那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一被好玩放在他对面,便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小贼!本小姐这般全都是你害的,等下待本小姐穴道一解,定饶不了你。”说罢便不再开口,双目圆睁,一直怒视着无言,好似跟无言有甚杀父杀母的天大的深仇大恨一般。她眼神中满是杀气,若此杀气能隔空从眼中飞出的话,无言怕已被她千刀万剐砍成无数肉块了。 无言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奈何动又动不得,说又说不得,只得一脸苦笑,无奈以对,心下暗自嘀咕:“你个死婆娘,若不是你不讲理,哪有这么多事。说不定我早已到赵家庄矣,我不找你算帐算便宜你了,你倒还要来找我算帐,还有天理?”心中暗骂着这婆娘,一边凝神细听屋顶上几人的动静。耳听得几人打架、对话之声不绝,不久后忽然统统消失,心中猜想几人定是走了,心下暗自盘算着解穴脱身之策。 忽听得咻咻咻三声轻响,三点小白点从屋顶上斜射而下,其中一点打到自己胸口上。伴随着啪地一声轻响,无言只觉身子一松,身上被封的穴道已然解开,这三点小白点自是那好赌所发的骰子了。无言暗呼一声:“好!”紧接着脑中所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抢!” 没错!正是抢!无言之前早便在苦苦思索如何解穴,解穴之后该当如何脱身?心中早便做了好坏的打算,也思量了好些法子。这当中最好一点自然便是那三十六策走为上策,不与这女子纠缠。但你不理她,她却偏要来缠你,该当如何是好?自然是出手制住她,令她不能缠之了。 此时忽有三点白点袭来,一点白点助他解开了穴道,但他欣喜之余,也无暇去看那小白点是什么,想到的便是他所封穴道既解,那女子所封穴道怕也被另外的小白点所解。他想要制住那红衣女子,难不成那红衣女子不想制住他? 当此时刻,自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必遭秧。所以要抢!抢先一步,占尽先机!于是他早先心中所思,脑中所想的招式,登即应手而出。只见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右手一晃,迅速往身侧插在酒桌上的金风剑抓去,握住剑柄一拔而起,向前连跨两步,一招‘准喉’顺手使出,金风剑轻提,剑尖便要直点那红衣少女喉头。 这一招是准剑派剑法当中一招杀招,一剑直刺敌人咽喉,既准又狠,力求一剑毙敌。当然,无言与这女子无甚大仇,自不可能杀了这女子,只想以这招一招制住红衣少女要害。 他动作十分熟练,这一招他从出掌、握柄、拔剑、提剑这几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不过他虽快,那红衣女子却更快,无言手中金风剑才提起,那红衣少女身形斜晃向前,食指中指齐并而出,已是戳中了无言手腕。 无言手腕吃痛,掌心一松,手中金风剑脱手而落,叮呤一声便落到了地上,那剑尖正好落到先前被那碎杯块割破脑袋的汉子所流的鲜血上面。本来之前无言割马尾之时,剑上已是染满了血,不过早已流干,现下又重新掉到血泊中,剑尖又染上了鲜血。 红衣少女一招得手,紧跟着第二招应手而出,一掌便拍向无言胸口。无言右手缩了回来,左肘高抬,将红衣少女这一掌格挡开来,便欲开口说话,谁料话至喉头,竟生生发不得声,这才想起自已的哑穴尚被封着,可还未解开。左掌食指中指往回便点自已,解开哑穴,扯开嗓门大叫道:“吃我一招色魔抓胸手!”右掌忍着刚被戳中还余留的阵痛,便向红衣少女胸前抓去。 第50章 赵家庄 红衣少女听得他这么一声大叫,招名竟如此下流,心中一惊,已略感不妙,待见得他右掌向自已胸前抓来,又怒又恼,一声惊呼:“啊!下流!” 自打她与人打架以来,可从未有男人会出这么下流的招式,竟袭打她的胸处,此处可是女孩子家的禁忌之处,哪能轻轻易易便为人所碰。若被无言抓到,她还哪有面目见人,虽说她面目为红纱所遮,面目不为人所见得,可毕竟是个平常女孩子,自有羞愧之心。 她哪料得到无言会使这等下三烂招式,这一下可真慌了,慌急中竟也忘了还招,吓得身子往后便退,足足退了四五步远,兀自惊魂未定,双臂拢在胸口。 无言望着红衣女子,虽看不见她脸上作何表情,可从她刚才的尖叫声中自也能听得出来,这女子是当真怕得紧了。无言刚才使那一招自然是吓一吓她,无言的为人,岂会当真去捉她,这等下三烂的勾当,他自问也做不出来。 无言吓退红衣女子,连踏两步,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金风剑,哈哈笑道:“传闻这色魔抓胸手一出,天下色魔,无不惧之。姑娘你何惧之有?莫非你是……哦!对了,怪不得姑娘苦苦缠我,原来是瞧上我之美色矣!” 那红衣女子怒道:“呸!你这混蛋,竟敢耍本小姐。” 无言笑道:“姑娘,你我之间本无恩怨,现下双方又无甚损失,权当一场误会,就此罢休如何?”语毕望了望金风剑尖上所沾鲜血,将金风剑剑尖向上,倒提在半空,左掌伸出双指夹在剑身上,顺势往上一抹,擦掉金风剑剑尖处鲜血,左掌双指于半空中随意轻轻一挥,附在双指上的鲜血变做四五小滴红点,却是飞落到了那红衣女子脸上。 这些小血点实在太小,红衣女子哪有去注意,更莫说避了。只觉脸上几处地方微微一凉,这当中有一处是印堂穴,心中微讶:“是什么东西落到本小姐脸上了?”伸起右手指便往两眉之间的印堂穴上摸去,放下手指凑到眼前一瞧,看清得手指尖上一小抹鲜红,分明是血,霎时间一声惊呼:“啊!这是……血!”声音中竟是充满惶恐。 一旁正自观战的青儿突然听到自家小姐这一声尖叫,暗呼:“血!该不会是……不好!”大叫一声:“小姐,快!速速服玉华镇寒丸!”连连顿足,又惊又慌。这青儿先前被胡八封了四处穴位,如何能动能言了? 原来先前那好赌共发了三颗骰子,其中两颗解了红衣女子、无言的穴道,剩下的一颗自然便是解这青衣女子的穴道了。青衣女子被胡八连封了四处穴,这一颗骰子助她解开了当中一道,她手已是可以活动。 她常与自家小姐练剑,虽说武功十分差劲,但对点穴的功夫也略知得一二,这手一得自由,当即伸指连点,啪啪啪几声解开了自已剩下的三处大穴。也幸得胡八只想稍稍教训她,因此点她这四处大穴之时并未用上内力,否则以她的功夫,岂能如此轻而易举便解开。 青儿一得自由,舒动了几下筋骨,便上前几步,望着自家小姐跟无言相斗,却是不敢上前,她情知以自己的几招功夫,倘若加入战团,徒劳无益,索性立而观之,此时一见到自家小姐这般惶恐,这才出言提醒。 无言大感奇异,之前自已胸口处鲜血直流,这红衣女子尚且不怕,怎的现下上半边脸上被自己随意这么挥洒的几小滴鲜血沾上,倒怕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他也无暇去思量这当中的原因,此时这等天赐良机,正是摆脱这红衣女子纠缠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无言淡淡一笑,连跨几步,纵身向青红两女所乘的那两匹马处跃去。人离那马尚有一丈之距时,脚尖轻点地面,身子于半空中斜转一圈,已然坐到左首那匹马上。 他这可不是随意抢马,选左首这匹马还是右首这匹马他可是有一番考虑的。这左首这匹马乃是那青衣女子所骑,右首那一匹乃是那红衣女子所骑,从两人言行举止之间足以认定那青衣女子是那红衣女子的婢女,一个婢女所骑的马自然是普通的马,而主子所骑的马自然要好得多。 右首那马矫健骏美,躯干壮实而四肢健长,观之神采奕奕,实是一匹好马。所谓好马识主,若骑右首这匹,怕是一时难以驾驭,好不容易有了个脱身之机,岂能为此所误,因此无言选了左首这一匹马。 无言一上得马,手上金风剑横削系马绳,倒转马头,笑道:“姑娘!后会无期矣!还不速速揭开面纱,与我一个惊魂落马,哈哈!”长笑声中一抖马缰绳,泼喇喇纵马便疾驰而出。 无言纵马奔行了好一阵,见那女子未追上来,这才稍稍放缓了马速,于马上不住叹气,想想被好玩跟那女子纠缠了这么久,此时才得脱身,越想越生闷气,怎的自已如此倒霉,无缘无故被好玩缠上,又遇到那么蛮横不讲理的女子,不但品不到那翠濡酒,反而弄得胸口处那伤口又裂了开来。 无言于这伤口倒并不以为意,他所叹气者,乃是因尝不到翠濡酒而叹气也!若真有那翠濡酒,能得以尝之,那可该有多好!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又自呼了出来,只觉胸口畅爽了稍许,胸口所积的闷气似乎随着这一口气一起消散了不少。 忽想:“那女子到底是谁,竟有这般蛮横的女子,而且绩溪此处本乡之中乡民似乎甚为惧之,莫不是哪个官家的小姐?”转念又想:“也不知赵家庄中现下情况如何,我与他们纠缠了许久,耽搁了好些时候,师叔定会责怪于我,还需速速赶去赵家庄。”便寻了个乡民问清得赵家庄所在,纵马赶去。 约莫赶了半顿饭左右的时间,于马上举目远望,瞧见得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庄园,门额匾处隐隐约约写着赵家庄三个金漆大字,料想当是此处无疑,于是驱马上前。 到得庄门处从左至右扫视了一番,只见得门前一对黑色大石狮,张牙舞爪,好不凶猛。石狮前各站着一名持棍的守卫,两人左右对站,挺胸而立,神情威严,眼前这般情像,果如之前问路那乡民口中所说赵家庄情形一般无二。 无言望着门前这对石狮,只觉甚为怪异,若按常理,庄所门前石狮多以白色居之,这赵家庄却是与众不同,以黑狮立门,十分惹眼,不过如此一来,倒甚是好认。 左首石狮前那守卫见无言在府门前东张西望,横眉喝道:“你这小子!望什么望,快走开!” 无言微微一笑,翻身下马,正欲道明来由,右首那守卫却是突然发出‘咦!’的一声,上前一步,端详起无言来,又望了望无言腰间的酒葫芦,神色突然变得恭谨,这才问道:“敢问这位少侠,可是莫无言?” 无言淡淡一笑,回道:“正是在下。”心想:“这守卫怎会认识我,定是师叔他们事先知会了这守卫。” 无言所想倒是没错,正是白旭他们事先知会了这两个守卫一声,将无言的相貌特征告知了他们,只是左首那守卫一时没加注意,这才没认出来。 右首那守卫行了个礼,说道:“莫公子请进,你师叔他们早已在庄中等候多时,请跟小人进庄来。” 左首那守卫自知失礼,脸现愧色,知道无言是庄中贵客,此时焉敢再行失礼,忙行了过来,道:“少侠,小人刚才失礼,还望海涵,这马与小人牵去马厩。”接过无言手中马缰,牵着马自行往旁去了。 右首那守卫引着无言进了庄中,行了一阵,无言见府中下人来来往往,井然有序,完全不似将临大敌的模样,心下好奇:赵庄主之前给萧伯伯的书信中说赵家庄情况危急,怎的府中风平浪静,全无一点御敌之态,便开口问身旁守卫,问道:“这位兄弟,最近府中可有大事发生?” 那守卫先是左右瞧了一眼,似有所顾忌,见附近无人,才回道:“我家庄主不喜下人私下乱言乱议,小人本不该多说,不过现下左右无人,倒无顾忌,我倒是可以多嘴讲些与少侠听听,不瞒少侠,前些日子我们赵家庄还真是发生了大事。” 无言道:“哦?是何大事,劳烦兄弟说与我听听。” 那护卫低声道:“小人当时不在庄中,这事也是听庄中其他人所说,并非亲眼所见。听说前些日子有个武功十分高强的汉子前来寻衅挑事,要寻庄主。那日庄主正巧有事外出,并不在庄中,那汉子见找不到庄主,出手连取了庄中十几条人命,还将我们领队跟二爷统统打成了重伤,并且放话说三四天后定会再上门前来寻我们庄主,到时定要杀了我们庄主。” 无言听罢点点头,问道:“既是这般,那敌人要来杀你家庄主,怎的今日庄中守卫犹然如此松懈,浑然未有御敌之势。” 护卫嘿嘿笑了一声,言道:“少侠这你便不知了,那敌人仗着武功高强,敢口放狂言,真不知天高地厚。他说杀我家庄主,便是他能杀得了的了?我家庄主一身武功,那也是赫赫有名的,金算盘的名头岂是虚的,那日是我家庄主不在,才容得他那般逞威,我家庄主若在庄中,还不打得他屁滚尿流,跪地求饶。有我家庄主在,又有什么好怕的,何需紧张。”听他这话,似乎对自家庄主甚有信心,全然未将那敌人放在眼里。 第51章 赵大山 无言听罢,淡淡一笑,道:“是么,看来兄台你对你家庄主甚有信心呀。” 守卫连连点头,应道:“那是当然,我家庄主已经放话了,那敌人不来则矣,一来则定要让他有来无回。就不知那家伙何时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无言摇了摇头,并不以为然。趟若那赵大山真有信心御敌,又何需写急信差人请萧湘前来助他一臂之力,想来定是自付不能应敌,又不能在下人面前显露怯势,失了气度,致使庄中生变,这才口出豪言,以安庄中众人之心。 两人谈论间,不觉已到了厅堂处。只见厅堂大门顶匾额上写着‘会客厅’三个大字,左首竖额上写着‘有朋远来’,右首竖额上写着‘不亦悦乎’,想来这赵大山是个甚爱结交朋友的人。 守卫引着无言进了厅堂,便自行告退了。放眼一览厅堂处情景,只见得萧湘坐在右下首,手中端着茶杯,正自品茗;白旭坐在左下首,双目紧闭,正自养神;玉琳则坐居白旭下首,正自左右顾盼,上下打量着厅堂周围。一听得厅门口有动静,玉琳跟萧湘几乎同时侧首察看,唯独白旭兀自闭目,丝毫未有动静。 无言行到几人跟前,向萧湘行了个礼,又向白旭行了个礼,这才开口道:“师叔,无言来了!” 白旭也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来了便来了,坐下。” 无言原本以为自已耽搁了好些时候,此时才来师叔定然怪罪,没想到白旭语气和缓,并未有怪罪之意,不自觉之间暗自松了一口气。 玉琳瞧得无言胸口处衣襟沾满鲜血,一片鲜红,想起那处正是无言之前所受的伤当中一处,心中一紧,满脸关怀之色,道:“师弟,你胸口怎么又流了那么多血,那伤口之前不是已经愈合了?” 无言叹了一声,一拂衣摆,便坐到玉琳下首那椅凳上,道:“没事,怪只怪我倒霉,无缘无故撞上个蛮横女子,被她纠缠了好些时候,弄得伤口不小心便裂开了,我回来的路上已是擦了药,现下并无大碍。” 玉琳‘哦’的一声,心下好奇,问道:“没事便好,到底怎么回事?” 无言摇了摇头,道:“不提也罢。”望了望厅堂周围,堂中除了他们四人便再也无他人,心下奇怪:怎么不见那赵大山呢?赵大山求助于萧湘伯伯,萧湘伯伯与师叔远道而来,赵大山竟将他们独自扔在厅中,也不亲自前来会客,焉有这等待客之道,岂不失礼。s。 好看在线>” 但略加细思:赵大山身为一庄之主,这点待客之道岂会不知,这其中怕有什么因由。将头微微向右斜侧,压低声来,问玉琳道:“师姐,那金算盘呢?怎的撂我们在这厅中,也不来接见?” 玉琳应道:“庄中下人说赵庄主恰逢有事,不在庄中。” 无言轻轻一笑,道:“这么说你跟师叔他们一直等到现在了?嘿嘿,这可有得等了。” 旁侧白旭缓缓睁开双眼,说道:“怎么?我们等了这么久都等得,你小子等不得了?” 无言一脸无奈神色,道:“等得,等得,师叔说等得便等得。” 四人便于厅上继续闲坐等待,约莫过了几盏茶时分,忽听得厅外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响,过得片刻,只见两人一前一后进得厅来。 前首那人是一个中年人。他身穿一袭青色茧绸袍子,天庭饱满,浓眉大眼,身材中等略胖,俨然一副大财主的模样。后头那瘦小汉子,则垂首紧步跟着中年人,一副毕恭毕敬之态。 这中年人方一进得厅中,便哈哈大笑,拱手道:“惭愧惭愧,敝人恰逢有事外出,让众位在此久等了,怠慢之处,还望众位海涵。”朝着萧湘迎了过去,笑道:“萧贤弟,为兄日盼夜盼,你总算是来了。” 萧湘起身笑脸相迎,道:“大山兄,你先别急着高兴,你看看除了我还有谁来了。”说罢一指白旭那方向。 赵大山闻言望了过去,这一望之下,脸现惊讶之色,道:“咦!这不是白贤弟,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脸上那一丝惊讶之色徒然转换成了狂喜,又道:“哎呀!失礼失礼,没想到白贤弟这等贵客竟也能光临寒舍,实令寒舍蓬荜生辉。” 白旭起身笑道:“赵兄倒是依旧健壮,只是许久未见,倒是生份了许多,怎的说起这等客套话来了。” 赵大山道:“你我之间,交情何等深厚,虽说许久未见,但又岂会有生份之说,白贤弟说笑了。”望了望无言跟玉琳,问道:“这两位是?” 白旭招呼无言跟玉琳过来,引见道:“这女娃子是我程师兄的女儿,这小子是我程师兄的不成器弟子。”对着两人喝道:“还不快拜见你赵伯伯。” 无言与玉琳各自行了一礼,道:“拜见赵伯伯!” 赵大山向两人微微点头,说道:“众位先请坐下,我等再慢慢详谈。”便往正中间那太师椅上坐了上去,那瘦小汉子则是恭恭敬敬垂首站在太师椅旁,以备赵大山吩咐。 几人各自归位坐定,赵大山等丫环们端好了茶,退了下去,这才开口道:“白贤弟,若我无记错的话,今年此时之际,正是你们三合剑盟中的比剑大会。往年一值此时,你都需亲身提早前赴比剑大会,今年应当是在黄山之上会同比剑,似乎时日将到,怎么你今日还未上黄山,犹有余空到我这赵家庄来?” 白旭应道:“赵兄所言正是,我此行本是带我这两个师侄前往黄山参加比剑大会,谁料路至黟县突然遇到我派中弟子,那弟子传我师兄信于我,信中说是盟中突然有事,不得不将此届比剑大会推迟举行,如此一来,我倒是有了闲空。” 赵大山心想:“这比剑大会是三合剑盟中甚为最要的大会,不到万不得已,三派掌门人定不会将此会推迟。而三合剑盟中三派均是武林中的大派,能令他们如此严阵以待,推迟大会,定是非同小可的事,武林中怕是又有大事发生。”不过他也不便打听白旭门中的事,因此不宜详加细问,说道:“原来如此,那定是你有了闲空,顺便前去看萧贤弟了,这才与他一起前来我这赵家庄。” 白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对也不对。” 赵大山不知他此话何意,道:“既对又不对,自相矛盾,白贤弟这是何意?” 白旭回道:“本来我接到比剑大会推迟的消息便想要去看萧兄了。”指了指无言,续道:“谁料我这师侄半路惹了个怪人,捉了个孩子扬言说要扔那孩子到悬崖下,我师侄为救那孩子便一路追了下去。说来也巧,正好追到萧兄隐居的那处林子中,那怪人杀了萧兄的书童,又与萧兄打了一架便逃了.而我跟我师侄女久等不到我师侄,便沿着他所刻记号追了下去,正好遇到萧兄。后来我们几人跟萧兄去了他隐居处便遇到你那下人送信来,我原先想去探访萧兄,但又是机缘巧合,所以说你所说对也不对。” 赵大山‘哦’了一声,寻思:“萧兄弟那书童一直与他为伴,情如知己,现下遇难,他定然难过。”开口安慰道:“萧贤弟,福吉凶祸,原是难料,我知你与那书童之间感情甚深,你那书童不幸毙命,还望你节哀,只是那怪人是谁你们可知他底细,萧贤弟若有甚需要我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萧湘叹了一声,道:“那人以一把扫帚作武器,至于他的武功路数我从未见过,因此猜不出他的来历。” 赵大山稍做沉思,道:“扫帚?这到怪了,武林中竟有人以此作武器,我听都没听过。” 无言本不想提好玩的事,他原想赵家庄的事还未解决,若告诉萧湘,怕他会忍不住去追那好玩,那岂不是误了这赵家庄的事,因此他本想待赵家庄的事一了,才知会萧湘,但此时一听萧湘他们说起这事,寻思:“赵家庄主现已在此,就算我告诉萧伯伯好玩的事,他总要给赵家庄主些面子,定需先行解决了此间的事,那定然不会去寻好玩了。”干脆开口道:“萧伯伯,我先前又遇到了那人。” 萧湘精神一振,原想不知此人底细,江湖如此之大,定然难找,不想现下立马有了线索,哪肯错过,忙问道:“在哪?速速说来。” 无言道:“便是在我与你们分开那处地方,我先是遇上了个蛮横女子,被她纠缠了一会儿,后来那好玩又突然出现,缠了我好一阵,我这伤口又裂开便是拜他所赐,而且他还有两个兄弟,一个背负一个嵌刀的大黄葫芦,另一个使一对黑棍,善使暗器,他的暗器是骰子。两人都曾显露过身手,都十分了得,怕不比那好玩差。” 白旭眉头一皱,道:“这倒怪了,江湖中从未曾听过有人背一个嵌刀的大黄葫芦之人,使黑棍的倒是有,你师叔我也是个暗器行家,用骰子作暗器的你师叔我倒是头一次听闻。这几人要么是甚少在江湖中行走,要么不是中原的高手,不然以他们身上武器如此独特,武功如此之高,不应在江湖中默默无闻。” 萧湘只是不住叹气,道:“一人已是难以对付,又凭空多出两人,欲报此仇,难上加难矣!” 白旭问无言道:“那几人可还在?” 无言摇了摇头,道:“早便走了,我隐约听得当中一人说道要去找万重手钱龙标。” 第52章 莫名其妙 万重手钱龙标在这绩溪有些名声,萧湘自然也知道他的庄所。s。 好看在线> 白旭见萧湘一副失落愁怅之态,生怕这话题一说下去,更惹萧湘愁意,又怕他情急之下去万重手钱龙标处寻仇,便道:“常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现下我们于敌人一无所知,切不可冒然行动,需得先探清对方虚实。萧兄,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倒是赵兄的事,已是燃眉之急,当先行助赵兄解决难处,再行商议为书童报仇的事。” 萧湘点了点头,他并非鲁莽之人,知道轻重,也知此事急之不来,便道:“白贤弟所言甚是。”转首望向赵大山,问道:“赵兄,你在信上说你庄中遭逢大敌,到底怎生回事?” 赵大山其实早便心急如焚,欲提此事,只是几人谈到萧湘书童跟那怪人的事,赵大山倒不便中途打断,自己的事是事,难不成萧湘的事便不是事了么。因此他也不好突然开口说自己的事,这下萧湘提了出来,原本他该急不可奈便道来,却见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这事真是莫名其妙。” 白旭跟萧湘对望了一眼,均思:“你自己都觉莫名其妙,我们倒是给你搞得莫名其妙了。” 赵大山续道:“那日我外出归来,一进得庄中,庄中下人便慌慌张张跑来向我告知,说前些日子有个汉子无缘无故闯入我赵家庄中,出手连取了我赵家庄十几个护卫的性命,还将我二弟跟护卫头打成重伤,见我不在庄中,那人便放言说过几日便要来取我的性命。” 白旭听明缘由,点了点头,道:“赵大哥在绩溪城名声甚盛,此人竟敢单身闯入赵大哥庄中,放言要取赵大哥性命,浑然不将赵大哥放在眼中,看来定然是有所倚杖。” 萧湘道:“此人多半是跟赵兄有仇,看来是前来寻仇的。护卫们武功低下,他连取十几个护卫性命倒没什么稀奇,倒是你庄中那护卫头的功夫倒颇为了得,而大同贤弟的武功虽较你不上,但决计相差不远,他能重伤他们二人,一身功夫自然十分了得,看来他所倚杖的便是他的武功了。” 以他的猜测,若无甚仇恨,谁人会无缘无故上门挑隙他人,无故结仇,江湖中弄到非杀人不可的地步,多是双方有些不可调解的深仇大恨,其他原因导致生死相见的相比起来倒是少数,先入为主,萧湘自然认为那人是来寻仇的了,至于他所说的大同贤弟,便是那被打成重伤的赵大山的二弟了。 赵大山道:“那人的武功确实十分高,也是时运不济,偏偏那日我不在,若是我在庄中,我、我二弟再加上护卫头三人,想来应该能胜那人,而我二弟跟那护卫头双双重伤,庄中也就只我能与那人稍稍抗衡了。 本来萧贤弟已隐于山林,不出江湖,我岂能打扰他,但情势十分危急,其他些友人又离得实在太远,非一时所能至,远水焉能救得近火,若求他们相助,未等他们赶来,我赵家庄怕已灭庄矣!而离我赵家庄最近的便是萧贤弟了,因此不得已我才修书一封烦请萧贤弟来助我一臂之力。 但此事关乎我赵家庄生死存亡,我焉能大意,敌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若是萧贤弟与我尚敌不过那人,那我赵家庄岂不危矣!正自烦扰之际,忽听得那‘连环腿’于人鬼回绩溪城来。”说至此处,只觉口干,便顿了下拿起桌上茶杯品了几口。 萧湘趁他饮茶之际,开口问道:“连环腿于人鬼,绩溪在江湖中有些大名之人我大多听过,怎的此人我从未听过。” 赵大山笑道:“此人原叫于俊,只是后来被仇家毁了容,烧了他半边脸,变得不人不鬼,此后他常自嘲:自已名于俊,可是现下人不人,鬼不鬼,又怎么配得起这俊字,于是自已改了名叫于人鬼。他为人淡泊名利,常年飘泊于外,在江湖中更没有什么名声,可他的武功我却是知道的,比我尚要强上几分。我一听说他到这绩溪来,登时大喜。”他话说至此处,顿了一下,问道:“你们可知我为何大喜?” 白旭笑道:“他武功比你尚强,若能请得他前来助你,你、萧兄、再加上于人鬼三人坐镇赵家庄,那人若再行前来,三人连手,又何需惧他。” 赵大山点点头,道:“白贤弟所言正是,于是我便备好重金前去请他。谁料他说他回绩溪只是想平静过日,不想插手江湖中之事,无论我怎生请求,他总是不肯。无奈之下我只得回庄,路中逢得下人来报,萧兄弟已到庄中,于是我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只是没想到除了萧贤弟,竟连白贤弟也一起来了。本来请不到那于人鬼,我还在发愁,不知如何是好,这下有了白贤弟相助我一把,我们三人,再不需惧那人了。” 无言几人听罢都是点了点头,均思:“怪不得之前不在庄中,原来是去请援手了。” 无言听赵大山所说,似乎对那人甚是忌惮,心想:“到底是谁如此了得,令得赵伯伯如此忌惮。”便开口问道:“赵伯伯,听你如此说来,那敌人定是个十分了得的狠角色,只不知那人到底是江湖中哪个成名的人物?” 赵大山叹了一声,摇了下头,方才说道:“那人我没见过,其他更是一无所知,与我有仇恨的几人我通通记得,我那些个仇家武功哪有那人那般高强,因此我更不知他与我有甚仇恨,连他为什么要来杀我我都不知道,所以我之前说这事莫名其妙。” 白旭脸色微讶,没想到赵大山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若是仇家的话,应当知之甚深,再不济也当有所了解,寻思:“难不成那人是个疯子,闯进来乱杀人,亦或者那人是个怪人,无事结仇,这种事在江湖上也曾有耳闻,也并非全无可能。” 萧湘双眉紧锁,道:“这倒怪了,连你自已都不知道,那人既能留下话来,那庄中总有个活人见过那人吧?那人相貌如何?趁手兵器又是什么?武功招数又是哪门哪派的?从这些中便可找出与那人相关的线索,再以此推测,便可知道是武林中哪号人物了。” 白旭淡淡一笑,萧湘说的这些他也想到了,只不过他推测这些赵大山应当早便想到了,赵庄中出了这么一件大事,赵大山总不可能连敌人的相貌、兵器、武功路数这些基本情况都未详加打探一番吧,但他仍说不出那人身份,想来定是他所知道的人物当中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像那于人鬼,武功甚高,他跟萧湘都不曾耳闻,赵大山却知道他底细。赵大山不知那人,兴许萧湘跟自已知道也不一定,因此对于这些还是有必要详细问明一番的,便道:“萧兄,你说的这些我想赵兄应当早便想到了,也跟下人打探清楚了,只是找不出个符合情况的人物罢了,依我看赵兄不如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加道明,或是将知道情况的下人找来讲叙清楚,这样我跟萧兄也好从中找些线索,看看能不能推测出那人的身份。” 赵大山笑眯眯,道:“嗯,萧贤弟跟白贤弟阅历比我丰富许多,知道那人是谁也未可知。”说罢侧首对站在身旁的那个瘦小汉子抬手一指,道:“这小护卫便知情。” 萧湘道:“原来此人便是那知情之人,那最好不过,快快说说那日情况究竟如何?” 赵大山对那下人吩咐道:“章才,你将那日的情况说说,可要说得详细些,莫要错过了紧要之处。” 章才听闻自家主子吩咐,走到下首,低头弯腰拜了一礼,道:“是,庄主,容小的细细禀来。” 几人目光登时都射向章才脸上,厅上寂静无声,只候章才开口说话。 只听得章才说道:“那日午后,我跟阿详、和安、和胜、小驴子四人正在庄门口一带巡逻,期间一直无事发生,直到我们几人经过庄门口处之时听闻庄门外有人嚷叫之声,虽然庄门紧闭,但那吵嚷之声实是甚大,我们在里面犹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得一个沉闷的声音说道:‘老子不骂人,何物等流。好好好!你娘的你小子真够胆。’这声音才说罢,又一人道:‘没错,你小子倒是说对了,我们赵家庄的人个个都有胆,说到别的老子比不上别人,但说到这胆,老子便跟赵子龙一般模样,浑身是胆!你他妈没事敢在这瞎闹,莫说骂你这么几句,就是骂你祖宗十八代老子又有何不敢!’ 这声音十分圆润,小人再也熟悉不过,那日是六儿跟狗子看守庄门,那声音分明便是看守庄门口六儿的声音。小人一听到这,便思:六儿平日间甚是稳重,定是哪个混账家伙在庄门口胡闹惹事,才惹得六儿这般发火,当时我也没多想,这等小事,想必那六儿定会自行处理,打发了那人。 突然间,只听先前那人吼了一声,喝道:‘老子不骂人,何物等流。你要骂我祖宗十八代,好你个小子,你倒骂骂,要骂便快,骂完可没得骂了。’ 第53章 森罗血印手 又一个声音道:‘六儿,别跟这混账东西扯了。s。 好看在线>喂!你这家伙闹够了没,我们赵家庄也是你能在这闹的,快给我滚!’听这声音却是狗子的声音。 六儿道:‘我不骂便宜了他,他个死泼皮,贼王八,没事找事,给我滚!’若是我们被人骂成这样,那可得气成个什么样,那人被六儿这么一骂,竟然哈哈大笑,道:‘老子不骂人!何物等流,你小子骂爽了没有,爽了么!等下我便让你做个爽死鬼!’ 六儿一听这话,骂道:‘爽你个无赖,爽你祖宗十……’他说到这十字突然间便止住不说了,没了声音。狗子道:‘格你老子的,你敢动手!还不撒手,老子一棍打死你。’说得又怒又急。这时我们几个人各自望了一眼,都觉苗头不对。 我旁边小驴子道:‘坏了,出事了,竟有人敢到我们赵家庄来闹事,就怕他们两人应付不过来,大伙快出去看看,给那家伙吃点教训。’我们几人都点了点头,向庄门口冲去。 突然间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啊!’的凄厉惨叫。紧接着砰的一声大响,庄门大开,两道灰影向我们直飞了过来,撞倒了我们当中跑在最前的阿详、小驴子两人。我们几人都吃了一惊,第一眼便是望向门外,可是庄门外哪有半个人影,竟是空空如也!” 章才稍稍顿了一下,这才续道:“我身旁和安和胜两人直抢出门口,便冲出庄门外,被撞倒的阿详跟小驴子从地上起了身,见六儿和狗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们几人围将上去便要去扶起他们,走过去这么一瞥之下却是吓了一跳,只见地上狗子双目紧闭,额头上鲜血直流,染满了整个脸庞,六儿亦是双目紧闭,只是身上并未流血。 我蹲下身子便扶起了六儿,使劲摇晃了他身子几下,叫了几声六儿,但他兀自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我心想:‘坏了。’伸手一探他鼻息,心中一惊,六儿竟已断气了。抬头望了望狗子那边,只见扶着狗子的阿详不住摇头,说道:‘狗子死了!死了!’我瞧狗子额头上鲜血直流,猜想他定是给那人一掌打破天灵盖毙了命。 我又察看了一下六儿,发觉他脖子上有个鲜红色的血手印,除此之外全身均无甚明显伤痕,想来应该是给那人生生掐断气的,于是我想想六儿身上有个血手印,那狗子会不会也有呢?便起身跑到狗子那里,用衣袖擦掉了他额头上鲜血,果然见得狗子额头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鲜红色血手印。” 白旭突然开口打断了章才的话,问道:“那掌印是不是只有四只手指,缺了小指?” 章才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有,那掌印五指健全,跟普通手掌没什么区别。” 白旭点了点头,喃喃道:“五指健全这就不对了,若是他的话不应是如此。” 萧湘笑了笑,已知白旭问此话是何意了,道:“白贤弟,我俩算是想到一块去了,你是不是猜这掌印是‘森罗血印手’?” 白旭道:“没错,这森罗血印手阴寒无比,一中此掌,必留一血手印,不管中掌者是生是死,血印都需十日之后方才消散,此乃‘阎王’五不见甚为出名的绝技,死者都是为血手印所毙命,这森罗血印手甚为吻合。” 赵大山抬了抬手臂,坐直了身子,道:“这之前我也想到过,只是那‘阎王’五不见左右双掌之上小指都已不见,只余四指,若是五不见的话,怎么死者身上血印皆是五指齐全,再说我与那五不见素不相识,他怎要取我性命,所以定然不是那五不见。” 白旭道:“赵兄所言甚是,这奇怪之处便在这,江湖中能于中掌者身上留一鲜红色血印的唯有森罗血印手,但这森罗血印手又偏偏只五不见一人会,从不外传,这事情果然蹊跷。” 萧湘道:“且再听听事情如何,再从中寻些线索,说不定便能一解此疑惑。” 白旭点头微笑,道:“章才,接下来如何,你慢慢道来。” 章才应了一声,便道:“我们几人见六儿跟狗子惨死,都是咬牙切齿,正想冲出庄门口去找那敌人,突然之前冲出庄门的和安和胜两人跑进庄门来。 和安摇了摇头,道:‘庄门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那家伙定是跑了,狗子和六儿怎么样了?’我摇了摇头,道:‘死了!给那家伙打死了。’和安和胜两人都是吃了一惊,望了望躺在地上的狗子跟六儿的尸首,登时怒不可遏。 和胜骂道:‘他娘的乌龟王八蛋,狗子跟六儿死得可真惨啊!’我一想,已是闹出了人命,这事可不小,得赶紧向领头报告下,看看要怎生处理,便道:‘大伙先把狗子跟六儿的尸首抬进去些,我去找领队的来看看,那乌龟儿子杀了人就跑,以为这样便没事了么,敢在我们赵家庄撒野,迟早要把他揪出来。’ 我这话音才落,突然间只听一声哈哈大笑声响起,声音甚是充沛,入耳嗡嗡作响,似乎是在我们头上屋顶之上,一声才落,又一声哈哈大笑声一响而起,只是听其方位,似乎离我们有些距离。 我当时心想这发出笑声的定是那杀了狗子跟六儿的人,他发第一声之时在我们头上屋顶之上,第二声时便已远了,肯定是要逃了。杀了人竟还敢这般猖狂大笑,我们几人登时勃然大怒,循声辨向,快步便向那笑声所发方向追去,才跑得几步,耳边传来一声冷笑声:‘老子不骂人,何物等流,你们这群蠢猪,想跑哪呢,老子不就在这。’ 这声音十分清晰洪亮,好似就在我们周围,我们几人闻声都是大惊失色,刚才那人的笑声还离我们有些距离,怎么就这么片刻间就到我们周围了。我们几人四顾环视,却未发现那人的身影,突然和安一声大叫:‘在那!那家伙在对面屋顶上。’我们其余几人一听这话,目光都是齐刷刷地便往对面屋顶上望去,果然如和胜所说,只见对面屋顶上一个人正盘腿坐在屋瓦上。” 萧湘打断章才的话,说道:“且慢,你说说那人长得怎生模样?” 章才回道:“那人约莫三十几岁的模样,身子甚是丰腴,油头粉面,腰间围着一条十分显眼的白色绸带,左右两边各佩有一根约莫三尺来长的方形银棍条。” 萧湘听罢,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武林中身子丰腴的成名人物倒也不少,只是没有这么一个以方形银棍条做趁手兵器的人物。”望向对面椅上白旭,道:“白贤弟可有头绪?” 白旭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有!我印象中倒是有这么一个差不多的人物。” 赵大山不禁‘哦’了一声,这几日来他一直为此事愁眉不展,此时一听闻得白旭有这么一号符合的人物,迫不急待便问道:“是谁?” 白旭道:“我所说的这号人物便是那冰峰派冷峰之上,‘一绝双冷’双冷之一冷剑锋的弟子云天雄,此人身材肥胖,善使一对方银棍,年纪也差不多。” 萧湘此时正欲饮茶,茶杯刚及唇边,一听此话,突然顿住,脸色微讶,说道:“若当真是此人的话,那此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牵扯到冰峰派,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这冰峰派可是武林中一大派,比之三合剑盟名声尚要威盛。西域之地有三大派:一天言宗、二冰峰派、三蛊宗。这当中天言宗以低调二字出名,蛊宗以神秘二字出名,冰峰派以霸道二字出名,江湖中有言曰:宁罪蛊宗,不惹冰峰,宁惹冰峰,莫犯天言宗。 这当中蛊宗是最神秘的门派,以炼蛊养蛊用蛊出名。蛊之一物,恶名远扬,江湖中之人无不谈蛊色变,因此这蛊宗被认为是邪门歪道,武林中正义人士人人欲除之而后快,无奈蛊宗太过神秘,往往连其门徒都见不得,更莫谈灭之了。 至于天言宗则是超然的存在,门中有五大高手,江湖人称‘三天两言’,江湖传言三天当中每个人都是不亚于游龙变的存在。当然这也只是传言,若当真如此,那‘三天’岂不个个有能力登上奇峰了,那登奇峰的人可不是区区四个了,这当中或有夸大之嫌,但武林中人对天言宗的忌惮却是毋拥置疑的,从那宁惹冰峰,莫犯天言宗的话语中便可略窥得一二。不过天言宗虽强,却极为低调,甚少理会江湖中事,说天言宗是江湖中一个门派,不如说是个隐门派。 而冰峰派,派中宗门分为两宗,两宗分别位于两峰之上,其中一处位于冷锋之上,一处位于寒峰之上。冷锋之上有三大绝顶高手,江湖人称‘一绝双冷’,寒峰之上有两大绝顶高手,江湖人称‘一颠一寒’。冰峰派以正道自居,但其门人都甚为傲慢,行事往往横行霸道,不折手段,派中长辈更是护短,武林中人对冰峰派多有怨言,只是碍于其势大,不敢惹之,若遇冰峰派的人,多远远避之,唯恐生事,因此萧湘才有这般说法。 第54章 杀人 无言自顾喃喃道:“冰峰派……”他说的甚细,几不可闻,因此白旭几人倒也没有注意。 赵大山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是云天雄,我与冰峰派毫无瓜葛,我连他们帮中的普通帮众都不曾相识,更莫说认识那云天雄了,得罪他就更无从谈起,无缘无故他怎会来找我麻烦,要取我性命,因此这多半是个巧合,断断不会是那云天雄。” 白旭思索了下,说道:“既不是那云天雄,那我可想不出个符合的人物了。” 一旁许久未语的无言插嘴道:“赵伯伯、萧伯伯、白师叔还有一点你们没有注意到。” 萧湘、白旭、赵大山三人一听此话,都是‘哦’的一声,各自对望了一眼,赵大山问道:“哪一点,贤侄不防道来。” 无言淡淡一笑,说道:“刚才我听章才叙说的过程,发现那人有个特点,十分明显,只是大家一时都没在意罢了。那人说话之前都有一句:‘老子不骂人’他开口之前都说不骂人,但随后却又骂了人,料想是这人随口一直这般讲惯了,因此出口便是这话。我们不防从此入手,看看江湖中有没有人喜欢这般讲话。” 赵大山点了点头,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线索,只是我想不出江湖中有个爱这么说话的人。”说罢望了望萧湘跟白旭,意思自然便是问他们两人可曾想到? 萧湘跟白旭先后摇了摇头,均是毫无头绪。赵大山叹了一声,道:“罢了!不必着急,叫章才再讲下去,总能找到些许线索。”吩咐章才道:“继续说下去。” 章才应了一声,接着说道:“六儿跟狗子跟我们情同兄弟,我们几人早已怒火中烧,此时一见到凶手现身,都抬手指着屋顶上的凶手破口大骂。那人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闭着眼睛任由我们骂,竟是理也不理我们。 他在屋顶之上我们在屋顶下却是够不着他,我心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这家伙若一直在屋顶上不理我们,我们也奈何他不得,便骂道:‘你他妈的有种给我滚下来!’ 那人一听这话,缓缓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你说下去我便下去?老子是你能叫得动的,你要我下去我偏不下去。’不待我回话,旁边阿详骂道:‘狗贼那你有种便不要下来。’我一听这话,当即白了阿详一眼,那凶手在屋顶上不下来,我才这般激他,你这般说岂不是叫他不要下来了。 屋顶上那人哈哈大笑一声,突然站起身来,道:‘老子不骂人,你个何物等流,你说有种不要下来,凭什么让老子听你的,你不要我下来,我偏要下来。’话一说罢,身形一晃之下已然跃到屋顶下。 我一见他下来,心中一阵激动,心想:这下还不打死你这混蛋。阿详骂道:‘老子说有种不要下来,你却下来了,你他娘的这是没种呀。’他们几人估计都跟我一般心思,都想打死那混蛋,我们几人便一起冲了过去。” 白旭哼了一声,忍不住说道:“胡闹!你们以为凭你们几个护卫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便能拿下他了,还想围上去打死人家。” 章才满脸羞愧之色,低声道:“是!小人们妄自尊大。” 白旭道:“你也不想想,人家不过片刻便将门口那两人轻而易举杀了,武功能差到哪去,这点你们想不到,难不成人家翻屋越顶,来去自如这点你们看不出来,以这等轻功人家就算打不过你们逃总逃得了吧?” 章才被白旭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头不语。[ 超多好看] 萧湘淡淡道:“章才,出了两条人命,凶手实力又难以预测,遇上这等情形,首先便应去叫人,怎可义气用事。” 章才连连点头,道:“是!是!小人们当时见狗子跟六儿惨死,也是气晕了头,一见到那人只想着冲上去捉住他,哪有去想那么多,这才连这些基本的见识都忽略了。” 无言道:“萧伯伯、白师叔这小哥只是个护卫,无甚见识,充其量也只学了点功夫,跟我一般一踏糊涂,连森罗血印手是什么都不知道,更莫说能从死者身上分析出敌人武功深浅,他们所想者,无非是人多势众,仗着自已这边有五人,是以才这般无所顾忌。” 无言这话可是说出了章才当时的心声了。赵家庄在绩溪甚有声势,平时哪有人敢上庄前来惹事,偶尔遇上些不长眼的也通通被护卫打发了,这些护卫平时成群结队混在一起,人多胆壮,自然不怕。 倚杖着赵家庄的声势,再加上人多势众学过点粗浅功夫,这些人久而久之愈发大胆,突然间遇到有人惹事杀人,第一个念头自然便是:敢上赵家庄惹事杀人,简直活腻了,又哪有去想敌人武功如何,自已这么多人还用怕,只想着将那人捉起来揍上一顿,再捉去官府。 他们又不曾在江湖中混过,怎知天高地厚。无言说他们武功跟自已一般一踏糊涂,这自是谦虚之语,无言武功再差,也总不可能跟这些人一般,无言的见识更不是他们所能比的。 章才被无言说中心声,挠了挠头,低声道:“小人当时确实是这般想的。” 无言笑道:“行事鲁莽,不过好坏倒是难说。”望了望萧湘,又望了望白旭,道:“赵伯伯当时不在庄中,试想一下若他们去叫帮手,多半也难敌那人,说不定反而多搭上几条性命。” 赵大山、萧湘、白旭都点了点头,均觉此话有理。萧湘道:“章才,你接着说。” 章才咽了口唾沫,续道:“小驴子第一个冲到那人身前,抡起拳头一拳便打向那人心口。那人冷笑一声,立在那里竟连躲都不躲。只听得砰地一声,小驴子的拳头结结实实便打在了那人的胸口上,那人连哼都不哼一声,砰声才过,小驴子‘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左手捂着直发颤的右手,蹲了下去不住啊啊痛叫。 这时第二个冲到的阿详右手拳头正向那人捶了过去,听到小驴子叫声,身子微微一颤,不过已是来不及收住拳头,拳头向那人肩头打了过去。那人突然闭起眼睛,身子往左边一斜,他只轻轻这么一斜之下阿详的拳头已从他右臂旁侧滑了过去,一拳登时落了空。 那人身子一晃,突然又向右斜了过去,右臂撞到了阿详的右肘上,啪地一声轻响,阿详的手反弹了回去,那拳头重重的打在了自已的心口,喀喇几声,似乎是骨头的断裂声,阿详连叫都没叫一声,仰天便倒了下去。 和安和胜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到,离阿详不过几尺之距,和胜跑在阿详后头,他刚冲到,阿详刚好倒了下来,和胜被阿详的身子压得倒退了两步,一个踉跄,便摔倒在了地上,阿详的身子跟着倒在了他腿上。 和安冲过去才抡起拳头,那人身子一晃,已冲到和安身前,大声喝道:‘来个灌汤包!’也不知他怎生动作,一晃眼之下左手掌已经包住了和安的拳头,右手掌捏着和安的嘴巴,将他的嘴巴捏挤了开来。笑道:‘灌完了,快出汤。’他这话声一落,和安的拳头背上一道血注突然直喷了出来,那人捉着和安的拳头,嘣地一声便砸向和安的嘴巴,砸得和安的嘴巴血肉飞溅,惨不忍睹。 那人做完这些,飞起一脚便踢在和安胸口上,把和安踢倒飞了出去。说来迟那时快,那人做完这些之时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当时小人是四人中跑得最慢的,也是最旁边的一个。 当时我心想这一上去便使出冯领队教过我的那一招‘鹰击长空’,定要一举擒下这贼子。我离那人尚有一丈多的距离之时,那人已将和安踢飞了,向我直飞了过来,小人不及躲避,被和安的身子撞倒在地。 我侧身一翻,站起身子来,这一站起身,却见那人连退几步,身子倒退到蹲在地上捂着右臂发颤的小驴子前面,头也不回,左脚往后一个反踢,砰地一声踢在了小驴子脑袋之上,把小驴子踢飞撞到了后面一根屋柱上,只撞得鲜血……飞溅,脑……浆直流。”章才说至此处,身子直发抖,脸上冷汗直流,突然间双腿一软便坐倒在地。 无言微微一讶,道:“小哥,你这是怎么了?” 章才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喘了几口气,道:“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小人一说起来心中不免害怕,连这双腿都有点儿软了。”虽然事情过了几天,但章才兀自惊魂未定,显然吓得不轻,说罢双手撑地,便要撑起身子。 赵大山道:“章才,不用站起来了,坐着说。” 章才谢道:“多谢庄主。”坐直了身子,续道:“五人之中霎时间便只剩下了我跟和胜,我俩见到那人这般凶神恶煞,之前的勇劲登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只吓得心惊胆战,哪敢再上前去。 和胜比我早被撞倒,因此他比我早从地上爬起了身,转身便往后跑。还没跑得几步,小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已站在和胜后面,右掌绕到前头掐着和胜的脖子,将和胜高高举起。和胜被掐地喘不过气直咳嗽,双脚在半空中乱踢乱蹬。 第55章 寻灶 小人看见这景像,登时魂飞魄散,心中满是绝望,那人这般厉害,就算小人要逃恐怕也逃不了,双腿一软便坐倒在地。那人举着和胜向我缓缓走来,身子突然向前一个俯身,将手中和胜向地上狠狠砸了下去,鲜血溅满了小人一身,吓得小人直哆嗦,想要大声喊叫,只觉喉头干干的,似乎被什么东西塞住一般,竟生生发不出声音。 那人望着小人,哈哈一声大笑,笑罢便道:‘老子不骂人!何物等流,老子杀人!’右掌呼地一声便向小人天灵盖上打来,小人知道这下除非老天爷来救我,否则定然难逃一命,见他一掌打来,心砰砰直跳,闭目只待等死。”说至此处,只觉口干,咽了几口唾沫。 一旁一直不发话的玉琳听到此处,道:“闭目只待等死,那你怎么还没死,莫非真是老天爷救了你。” 章才回道:“要说是老天爷救小人,那也没有错。” 无言摇了摇头,笑道:“师姐,你急什么,他这不就是要说下去,说下去你自然便知呗。” 章才接着道:“突然间只听到几声咕噜咕噜声响,紧接着一股猛烈的风扑到我的脸上,那风如同一把把烧红了的刀子一般,刮得我脸上热辣辣的生疼。小人心想:该不会是下了地狱了吧,这咕噜咕噜声响,难道是油锅里油泡声,而且这般热,莫非是下了油锅地狱?但小人生平一不盗不抢、二不卖淫嫖娼,怎么到这油锅地狱?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赫然是一只大肉掌,离小人天灵盖约只三寸距离左右。原来是那人突然收住这一掌,小人这才得以保住性命。 只见那人收回手掌,捂着肚子,又望了望我,道:‘何物等流,你想不想死。’小人当然不想死了,颤声道:‘想……活,小人想活。 ’那人点了点头,道:‘老子肚子饿了,想活的话跟老子说说你这庄里的灶屋在哪里?’” 玉琳道:“小哥,不是老天爷救你,是你们赵家庄的灶屋救了你。” 无言道:“错了,若非老天爷让那人肚子饿,他又何需找灶屋。只是那人好怪,这等关头,竟还有心思找东西吃。”按无言的想法,既来杀人寻仇,怎的还有心思找东西吃,要吃也总得干完事再吃吧。 白旭道:“此人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才这般有恃无恐。章才,以后便怎样?” 章才道:“小人身为赵家庄的护卫,这庄中的灶屋我自然知道,便道:‘知道!知道!就在东首那院子中。’那人眉头皱了一下,道:‘东首院子是哪里,老子哪里知道。’双目圆睁盯着小人却不说话,小人哪敢跟他对视,转过目光低下了头,心中直发毛,只盼着庄中其他人发现动静能快点赶来。 那人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样吧,你给老子指路。’不待我回答,一只手扯住了我衣服,将我往上一提。小人只觉身子一轻,脚便离开了地面,耳畔一阵呼地风响声,紧接着又听闻一声咯吱声,双脚重新有了充实之感,似乎又回到了地面上。小人瞥了一眼周围,只见层层屋瓦,向前方一阵俯瞰,入眼处一座座屋舍,这才知道原己所站的地方是屋顶之上。 那人站在我身侧,道:‘灶屋在哪个方向,你给我指出来。’小人平日间都是在地上巡逻,走的都是庄中的行廊走道,又哪曾上过屋顶走过,哪里知道这屋顶上该怎么走,再说我也只认得灶屋的大门,这灶屋的屋顶长得怎生模样我又怎知,但我生怕他杀了我,怎敢说不知,只得勉为其难,道:‘这屋顶上我可从来没上过,让我好好认一认。 ’四顾凝视了一番,但那些屋舍都差不多,又怎么认得出。 正自惶恐不安之际,瞧见得远处一条过道上隐隐约约有个人似乎端着什么东西。小人心想:‘那人端的应该是吃的,定是从灶屋中出来的人。’也顾不得对不对,生怕再迟疑下去他恼了杀了我,便指了指那个人所在方向,道:‘往那里去便是灶屋了。’ 那人点了点头,突然说道:‘老子问你个事,你可得给我如实回答,否则……’他说到此处手指往掌心一捏,喀喀声响,便是说小人若敢说假,他便要动手。小人心惊肉跳,忙道:‘不敢……小的不敢说假。’ 那人道:‘老子问你,赵大……。’”突然顿住,自己一个下人,怎可直呼庄主名讳,接口道:“‘赵庄主可在庄中?’小人当时原想说庄主在庄中,他被庄主的威名所慑说不定便知难而退,可转念又想,若他是来寻仇的,听闻庄主在庄中,还不把庄里搅个天翻地覆,不如跟他说实情,说不定他听闻庄主不在自行走了也未可知,便道:‘我家庄主不在庄中。’ 那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小人只觉胸前一紧,又被他扯住了衣襟,只听他道:‘走!带我去灶房。’小人便被他提起来,他举步便行,健步如飞,连翻过五六个屋顶,将我放了下来,指着屋顶下一条过道,道:‘是不是这里?’我望了望那条过道,正好认识,那过道离灶屋不远,便道:‘没错,从这条过道走,再行一阵便可到灶屋了。’ 那人带着我跃到过道上,将我向前一推,道:‘你走前面带路。’小人哪敢反抗,只得乖乖在前带路,才走得七八步,那人突然喝道:‘给我停下来。’小人心想:“不会是找到灶屋了,见我已没了用处要杀了我。”吓得停住脚步,不敢动弹。突然间过道旁屋角处拐出六个护卫,最前头处那人是跟我十分要好的牛显达。 牛显达见我全身衣服上沾满鲜血,又见后头有个陌生人,便带着其余几人行了过来,询道:‘章才,你怎么搞的浑身是血。’望了望那人,问道:‘你是谁,怎的没见过你。’我心中着急,却又不便明说,那人心狠手辣,牛显达这几人怎会是他对手,就怕他们一起遭了他毒手,便向牛显达连连使眼色。 那人冷笑一声,扫视了牛显达几人一眼,笑道:‘老子不骂人,你们这些何物等流,老子是你们祖宗。’牛显达几人见他是个陌生人,他这般辱骂他们,牛显达几人哪里受得住他的污辱,登时悖然大怒,六个人便将他团团围住。牛显达道:‘你小子这是来找碴的,找死。’ 那人骂道:‘全是一群蠢猪。’牛显达怒道:‘你……好你个小子,敢骂人,兄弟们给我拿下了他再行发落。’六个人一人一拳便从六个不同方位向他揍了过去。我暗叫:‘不好!’正要出声阻止,又哪来得及,只见那人俯身弯腰往后便倒,身子弯得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背一般,却又稳稳立于地上,竟连晃都不晃一下。 他只这么一弯,便将所有人打向他的拳头通通躲了开去,说道:‘老子肚子饿了,没时间跟你们耗。’也不知他怎生动作,只听得‘啊啊啊’几声杂乱的痛叫声,牛显达六人几乎同时向后仰天便倒,倒在地上连动也不动。 我望向六人的身上,只见他们脸上通通有一个手印,三人脸上是淡金色手印,其余三人跟之前六儿和狗子身上的鲜红色血手印一模一样。我心想牛显达六人的小命肯定也是不保了,只吓得浑身直颤,心惊胆寒。” 白旭蓦地一声惊咦,说道:“淡金色手印?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章才点点头,道:“小的确实没看错,我家庄主也曾查看过那些尸身的,庄主也知道。” 赵大山道:“没错!那几具尸身我都查看过,确实是有个淡金色的手印。” 萧湘道:“既然如此,赵兄速叫下人将那些尸身抬到厅前来,让白贤弟察看下。” 赵大山摇了摇头,道:“那些尸身皆已被我命人处理掉了,我怕这事惊动了官府,到时少不了要添许多麻烦,因此谨慎起见我便叫下人连夜将尸体运出城外处理掉了。” 白旭道:“无防,察不察看尸身我都知道这人是哪个门派的了,此人不得了啊!。” 厅上众人一听白旭此话,目光不约而同都是望向他,萧湘道:“白贤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白旭道:“还能是哪个门派,自然便是五不见的门派。” 萧湘摇了摇头,道:“你是说森罗教,不可能!据说森罗教有条门规,森罗血印手向来只能传掌门一人,五不见不可能传给他人,而五不见双掌各余四指,那人却是五指健全,应该不是森罗教。” 白旭淡然一笑,道:“我又不是说森罗教,这事得从密教说起。” 赵大山一脸不解之色,道:“森罗教不就是密教了。” 白旭道:“是也不是,江湖中人多以为密教便是森罗教,其实不然。森罗教只是密教当中两支分派中的一支,密教当中尚有金罗教一派,只是这一派十分隐秘,是以极少有人知道。 众所周知,密教武功总领称为‘三秘’,三秘分别为:身密、意密、心密。身密便是身体上的招式;意密便是心境上的修炼;心密便是这内功心法。 这当中森罗教的心密便是莲花圣功,意密便是莲花坐,身密最出名的便是森罗血印手。这森罗血印手有六大式,分别是:大轮手、摧伏手、光焰手、火界手、思缚手、九头龙手,这六大式每一式又有若干小式。 第56章 鹰爪功 而金罗教的心密则是金刚圣经,意密便是降魔坐,身密最出名的便是大罗金印掌。大罗金印手也有六式,有:独占掌、大金刚轮掌、金刚大惠掌、吉祥掌、内外双缚掌、天轮掌,这六大式当中亦是有若干小式。 那六名死者三人脸上有血印,分明是森罗血印手,三人脸上有淡金掌印,分明是大罗金印掌,此人身负森罗教、金罗教,也就是密教两种独门秘技,定是密教的人。赵兄、萧兄心中可要有些准备,这等人物,我们三人联手,胜败与否那也难知。”说罢叹了一声,大有担忧之意。 在座众人都还是第一次听闻有这么个金罗教。萧湘道:“这金罗教我从未听过,这教如此隐秘,怎么白贤弟对其知之甚透,而且竟连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的掌式都知晓,这可是森罗教跟金罗教秘学。” 白旭笑道:“我与一个金罗教的人相交,自然了解这大罗金印掌的情况,金罗教的人对森罗血印手自然也知之甚透,两种武功他都给我讲叙过,是以我全都知道。” 萧湘心有疑惑,问道:“既是森罗教跟密教的秘学,怎的你那金罗教的友人肯如此轻而易举说与你听。” 白旭笑道:“他肯说给我听,此中道理,说来也十分简单,只是萧兄你一时没想到罢了。便拿少林绝学心意把来说,这心意把虽为少林绝学,可这当中有十二把,十二把的把名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既是绝学,那怎的人人皆知?知其名不过知其表像,知其学方知其内中奥秘。我那友人不过是给我讲了大罗金印掌跟森罗血印手的招名与其他一些简要情况罢了,就算我知道了这些也没什么,又不能学成大罗金印掌跟森罗血印手。” 萧湘道:“不过据说森罗血印手向来只有掌门能学,因此连招式等都只有掌门才知道,你那友人连这些都知道,看来不一般呀。” 白旭道:“他与我甚为投缘,不过算不上深交,不过他深不可测,我对他一无所知。” 赵大山叹了一声,原本以为有了白旭、萧湘相助,再无需担心,此时一听白旭这般说,脸显忧色,道:“若是敌人实在太强,萧贤弟跟白贤弟不可插手,免得连你们也被我连累。” 萧湘道:“赵大哥腻小瞧了我们,敌人就算再强,我们又有何惧,最多不过一死。” 白旭道:“赵兄莫说这等泄气话,我等岂是那种人,这等危难关头,定与赵兄生死与共,岂能弃你于不顾。” 赵大山叹了一声,道:“敌人深不可测,这可如何是好!哎!” 白旭淡淡一笑,道:“赵兄不必担忧,刚才我又细思了下,那人虽身负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两种武学,但这两种武功都是上等武学,岂能轻而易举便练至大成。那人不过三十几岁年纪,若能将当中一种武功练成个六七成已属不易,又何况是两种。因此我揣测这两种武学,那人最多练成个二三成,我们三人联手,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敌不过他,自保定也是绰绰有余。” 赵大山暗自松了一口气,寻思:“这话有理,这等浅显道理,刚才我心中担忧,竟也未加细思。” 白旭道:“赵兄你想想,你可曾得罪过密教的什么人?” 赵大山摇了摇头,白旭之前说是密教的人的时候他早便在苦苦思索了,只是想来想去一直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得罪过密教哪个人了? 忽然脑海中一个人影闪过,这人影是自己几年前曾得罪过的一个人,那人长得怪模怪样,又黑又瘦,身穿苗疆那边的服饰,腰带中系着一个圆鼓。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这人又黑又瘦,那人却是个胖子,这人腰悬圆鼓,那人却是腰佩两条方形银棍,全然不相同,怎会是那人,难不成那人是他派来的? 不过那黑瘦汉子与自己交过手,被自己一掌打伤,武功并不如何高明,这等人又怎么可能叫得动那等高手,这一思之下只觉断断不可能,而其他有过仇的人自己都知道他们底细,都跟密教毫无干系,便道:“我不记得有得罪过密教的人,这事真是越来越怪了。” 白旭道:“确实是怪,金罗教跟森罗教同源于密教,却如同两派,大罗金印掌跟森罗血印手向来只传掌门,我想不透他怎么一个人却同时学会了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 萧湘道:“不必心急,既已知道那人出自何门何派,离揭开那人身份近了一步,何不听章才继续说下去,再寻些线索。”对着章才道:“你接着说。” 章才道:“那人打倒了牛显达六人,身子一晃便已站得直挺挺的,快步向我走了过来,推了我一下,说道:‘行了,在前面给我带路!’ 小人何曾见过这般可怕的凶神,杀人这般随便,几个起落之间便要了这么多条人命,心中强行积攒的仅剩的那一丝胆气登时一溃而散,双腿早便在发软了,被他这么一推,哪里控制得住自已,软腾腾地便摔倒在地上,心想:这下可死定了,还不快站起来,可身上的气力似乎都被人抽光了一般,身子不听使唤,连站也站不起来了,心中暗叫苦也。 那人喝道:‘你干吗?还不起来。’突然抬起右掌,高高举起作势要向我脑袋瓜打下来,突然又顿了一下,向旁侧行了几步,突然止住脚步,喃喃道:‘来了!终于来了个有点意思的角色了。’对着前方屋顶高声喝道:‘慢!轻功太慢!还不快点。’ 他这话音一落下不久,前方屋脊之后一条人影一窜而出,立在屋顶上。那人身高五尺有余,腰悬一把大阔刀,原来是冯领队。我一见屋顶上那人是冯领队,登时欣喜若狂,但终究是不敢有所异动,之前和胜的情形犹然还在眼前,小人岂敢妄动。那人冷笑一声,伸出两个指头,在我身上啪啪点了两下。 小人只觉身子一紧,便连个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冯领队望着那人,怒声喝道:‘尊驾是谁,好大胆子,连我们赵家庄都不放眼里,竟敢上我们赵家庄来杀人生事。’那人笑道:‘何物等流,老子是谁你没资格知道,不过老子可以透露一点给你,老子是你祖宗的祖宗。’ 冯领队哼了一声,喝道:‘尊驾杀了我们赵家庄十几人,就算我不送你去见你祖宗,天理王法也容你不得,你是自已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出手。’那人道:‘我还是自己束手就擒好了,不过你还是得出手,不然怎么过来捉我?’说罢双手反背到后头,闭起双眼,摆出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 冯领队见他这般模样,横眉倒竖,怒道:‘好!这般有恃无恐,看来武功定是十分了得的了,便让我好生领教几招。’只见冯领队蓦地吸腰收胯,含胸拨背,双臂横伸,双掌成爪倒提而上,左足提膝而立,如同一只在半空中盘旋的老鹰一般,从屋顶上飞扑而落。他一落到地上,双爪变成了掌,单足一点,直冲向那人,不待冲到,双掌又变成了爪,左爪抓向那人头顶,右爪拿那人手腕。 平日间冯领队也教过小的们几招,小人认得这一招是冯领队的鹰爪行拳当中双爪的一招‘双扣首’,只消被这一招拿中,手腕登时分筋错骨,脑门这等要害被扣,敌人便不能再行反抗了。 那人却不慌不忙,打了个哈欠,双手动也不动,脑袋斜歪向后只退了一步便避了开去,说道:‘何物等流,原来是个练鹰爪功的蠢猪,这火候实在不行。’冯领队冷哼道:‘行不行试了便知。’只见冯领队双手抓、打、掐、勾、拿、搂等动作层出不穷,变幻无常。 而那人的动作却简单的多了,他双手一直背负在后头,双脚时进时退,时左时右,身子晃来晃去的,步履十分矫健,神情悠哉自然,一副浑不以为意的模样。但就在他这么悠然的走动之间,冯领队的双爪竟连他的衣襟都抓不到。” “哦!”萧湘一声惊疑,道:“连个衣襟都抓不到,那人的轻功竟这般了得。” 白旭问赵大山道:“你们庄上这位冯领队竟是个鹰爪功行家,莫非是个五行拳高手?” 赵大山摇头,道:“不是,他只会一种。我们庄上这位冯领队的父亲乃是一名武师,家传有两种功夫:一是鹰爪功、二是连斩刀。他父亲甚喜结交朋友,与章才的父亲相互结识,章才便是冯领队介绍到我庄中的。我庄中这些护卫平时都是由冯领队看管教练习武的,有时我二弟也教上几招,说起来这章才也算是冯领队的半个徒弟了。” 无言一听到这,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这章才说起这事当中的打斗场面之时条理分明,讲叙得甚为清楚。原来平时冯领队跟赵家庄二当家都教过这些人些许武功,想来章才多多少少学到一点,说起这事来才这般分明。” 赵大山稍停顿了片刻,才道:“冯领队一身鹰爪功练得颇为纯熟,那人负手信步便一一避开了他的招式,若换做是我,前三十招内或许可以,但三十招之外便需出手抵挡了。” 第57章 冯领队 萧湘道:“换做是我,怕连三十招都不到。”垂头叹了一声,似乎对自己的武功甚为不满意,兴许又想到了那书童的事,怪起自己无能为力为他报仇了吧。 白旭道:“说下去。” 章才应了声是,接着道:“他们两人一个双手猛抓一个悠悠地走着,不过稍许时间,冯领队已将他平时演练给我们看过的鹰爪功中的五十二路连拳通通使完了。见奈何那人不得,突然向后跃开两丈,摆个‘雄鹰卷翅’,左右双爪护住身子,喘了几口气,瞪着那人道:‘好……好好!怪不得敢在我们赵家庄如此放肆,果然是有点本事。’ 那人冷笑道:‘老子不骂人,你这蠢猪,有点本事那是说你自己,老子的本事岂止一点。’冯领队拨出腰间大阔刀,喝道:‘那便试试我这斩猪刀法。’冯领队话一说完,手中大阔刀往空中唰唰虚劈三刀,单足一点跃上半空,唰的一刀便斩向那人头顶。这哪里是什么斩猪刀法,分明便是冯领队的连斩刀,冯领队将连斩刀说成斩猪刀,不过是在骂那人不是人罢了。 这一招小人再熟不过,正是冯领队连斩刀第三招,亦是冯领队最爱使的一招,因此他常在我们面前使给我们看过,这一招叫‘飞连斩’。只见冯领队半空中的刀斩落而下,那人脑袋一斜便避开了这一刀,不过冯领队却不收招,这一刀却顺势直斩向他左肩头,正中他左肩头。 小人当时看到这,心中大喜,心想这一斩下去那家伙的手臂定然不保,还未从惊喜之中晃过神来,也不见那人的肩头有所动作,冯领队这一刀便从他肩侧滑了下去,连块衣服渣都没能削下来。 冯领队一招落空,不待招式使老,唰唰又连斩了四五刀,招招攻那人要害,那人似乎知道厉害,连退了几步,道:‘这叫斩猪刀法吗?刀法不怎么样,名字倒是挺好。’冯领队道:‘当然好,此刀法不斩人,专斩禽兽畜生。’ 那人道:‘对!对极了。’冯领队道:‘你倒有自知之明。’一招‘大刀横斩’向那人腰身横斩了过去。 那人笑道:‘难看!难看!老子先打猪头。’飞起左脚踢在了冯领队刀上,将刀面反踢而上,啪地一声拍打在了冯领队脸上。一直背负在身后没有动的右手同时往前一探,捉住了冯领队的手腕,反手一扭,喀喇一声扭断了冯领队右手手腕,抢过冯领队脱手而出的大阔刀,用刀面啪地一声狠狠扇打在冯领队面颊上,左右来回扇打了四下,只打得冯领队牙齿飞脱,满嘴鲜血,双脸一片红肿。 冯领队抡起左拳便要打他,那人反手一扇,只听得喀喇喇声,冯领队的左手便垂了下去,一直发颤,应该是给那人打断了。那人笑道:‘再打猪手。’左脚连踢,又是喀喇喇声响起,只见冯领队双膝一弯,向前便跪了下去。 那人笑道:‘再打猪脚。’冯领队怒目瞪着他,突然两边嘴腮子高高鼓起,扑地一口鲜血急喷而出。那人反应甚快,向旁侧连连退了几步,避开了冯领队这一口血,笑道:‘斩猪肩。’手中抢来的大阔刀向冯领队投了过去,那大阔刀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斩在了冯领队肩头上,刀锋在冯领队肩头上闪闪夺目,竟是刀背斩入了肩肉。 冯领队虽被他打成重伤,却凌然不惧,瞪着那人。那人走到冯领队跟前,道:‘你想不想死?不想死给我磕上三个响头,叫三声祖爷爷,我便饶你一命。’ 冯领队冷笑一声,喘着气道:‘休想!士……可杀不可辱。’突然奋身窜起,脑袋便向那人腹间顶去。那人连连冷笑,右掌一探便抓住了冯领队脑袋,道:‘不错。还挺硬气的。’右掌一推,便将冯领队推倒在地,笑道:‘老子踢猪脑。’左脚高抬,踢向冯领队脑袋。小人当时心想,这一下要是踢中脑袋,冯领队性命可不保了,心中一凉。 突然间只见冯领队翻身着地一滚,竟躲过了这一踢,高声喊道:‘庄主,冯某人去了!’喊声一落,脑门便往地上狠狠撞去,原来是要自杀。” 章才说到这里,白旭、萧湘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击了一下手掌。无言手掌往桌上一拍,喝道:“好!好个汉子!” 章才一听众人这般喝彩,情不自禁便低下了头,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便似被人狠狠刮了几个耳括子一般,只感羞愧之极。同是赵家庄中的人,怎的冯领队那般不畏强敌,视死如归,自已却贪生怕死,被吓得魂不附体。 不过这也确实怪不得他,章才打小便在这绩溪生活,一介凡夫俗子,又没在江湖中经历过风浪,突然间连连死了那么多人,他又何曾见过这般场面。那人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举手投足间随意为之,怎不吓得他肝胆俱裂,而冯领队便不同了,乃是个在江湖中混过的人,胆色自不是他所能比拟的。 赵大山叹了一声,道:“只可惜呀,冯领队双手双脚经脉俱为那人所废,已经被那人打成了个废人了。” “哦!真是可惜了,这么条汉子。”白旭亦是叹了一声,萧湘摇头不语。 无言喃喃道:“好狠的手段。”问章才道:“接下来呢?是不是你家二爷救了他?” 章才点点头,道:“正是!冯领队头往地上撞去,突然间只听一声大喝响起:“且慢!”这喝声一落,只闻得三声咻咻咻声,但见得三道淡红色残影前前后后相继向冯领队激射而去,三道残影快慢不一,但却同时落在了冯领队正要撞下去的地面之上,一道叠着一道,三道刚叠在一起,冯领队的头正好撞到了上面,砰地一响,红色碎块四散纷飞,当中几块落到了小人周围。 小人细细一瞧,这才看清,这些红色碎块跟屋顶的屋瓦差不多,那三道残影定是屋瓦了。向冯领队瞧去,只见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晕倒了还是怎么样了。只听得对面屋顶上一声冷哼:“放肆!竟敢在我赵家庄撒野。’ 小人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二爷了,凝神望去,果然没错,只见对面屋顶上二爷持着他那根白蜡杆齐眉棍,身子傲然挺立,对那人怒目而视。那人望了望二爷,笑道:‘咦!来了个武功不错的,有意思。’ 二爷从屋顶落下,望了望我,突然右手一挥,两块小碎瓦便向我打来,小人只觉身子一松,便已能动弹了。小人一见到二爷来的时候,心中的害怕早已如烟消云散,因此腿早便不软了,这一能动弹,立马便站起身来。 二爷说道:‘还不快扶冯领头下去治伤,这边有二爷我应付着。’小人这下再无顾忌,连声应好,跑了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冯领队,掺扶着便要往后头走。 那人冷冷说道:‘治伤,治什么伤,等下全都要死,一个不留,治了也是白治。’二爷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喝道:‘是么,想灭我们赵家庄,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别的不说,得先过了爷手中这杆齐眉棍。’不待那人回话,手中齐眉棍呼地一声便向那人肩头劈落。 那人肩头斜闪,左脚对着地板上连踢了两下,只见得两点红点向小人径自飞来,啪啪地两声便分别击在小人胸口跟腿上。小人只觉身子一紧,脚一软便跪了下去,手上掺扶着的冯领队脱手离开,摔到了地上,想要再行站起,却哪站得起,身子已被点住动弹不得。 那人对着二爷啧啧道:‘原来是少林的十八点齐眉棍,原来是个秃驴出身的。’躲着二爷的棍子,闪着闪着又道:‘那帮秃驴们头顶光溜溜地虽然难看,但功夫还是厉害之极的,只是你这家伙使这齐眉棍使的也不怎么样,要是方智那老秃驴使这齐眉棍出来,老子就吃不消了。’ 小人曾听人说过,二爷曾是少林俗家弟子,师父好像就是那人口中所说的方智老秃驴。” 赵大山听到此处,喝一声:“胡闹!什么方智老秃驴,方智大师那是少林的得道高僧,武林中人人敬佩,岂容你这般污蔑他,你怎能学着那人这般说,以后嘴巴要放紧点,不许再提这秃驴二字。庄中没外人说说还不打紧,这要是在外头这般说,哪天一个不小心刚好给少林弟子听到,看他们不赏你几棍子,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是赵家庄的,岂不有损赵家庄名声。再说二爷与少林有渊源,你这般说方智大师,二爷也饶不了你。” 无言跟玉琳听章才说方智老秃驴,听得忍俊不禁,只是碍着师叔几人,两人谁也没露出半点笑容,都是苦苦忍住。 章才连连点头称是,其实他倒也甚懂避忌讳,像之前那人说到赵大山之时,他转叙之时便改口称作赵庄主。但此时说到方智,心中想着方智是个和尚,与在座几人应该没有什么关联,干脆也不改口,直呼方智老秃驴。 他倒也不曾骂过方智老秃驴,只是此时说着顺口罢了,于是便跟着那人一起说方智老秃驴了,还好方智不曾在此处,要是在这亲耳听到,那不知会作何表情了。 第58章 棍斗 赵大山道:“好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骂人之话,你便不需多讲了,你只跟几位客人说说二爷怎么跟那人斗下去的。” 章才道:“二爷一听那人说辱方智大师的话,怒气冲天,喝道:‘好个贼子,敢辱我师父,看棍!’手中齐眉棍快速连击,棍法密集,舞得呼呼生风,且打且进,又快速又勇猛,霎时间一大片棍影向那人扫了过去,将那人逼退了七八步。 那人突然一声轻咦,道:‘你这带毛的秃……’”突然顿住,心想:“差点又说秃驴了,怎的庄主刚说我便忘了,这秃驴得改改,有了!便改作好汉,这样赞人的话,庄主总不会骂我了吧。”偷瞄了一眼赵大山,这才接道:“那人道:‘想不到你这好汉生气起来倒有两下子。’ 二爷却是不理他,一心只顾着使棍法,那十八点齐眉棍片刻间已然使完了,二爷又换了一路棍法,这棍法我却是不曾见二爷演练过,因此也不知是什么棍法。 那人说道:‘好汉这般没完没了,老子虽然饿了,不过看在你有两下子的份上,便跟你耍耍。’突然间左掌往前一探,便要去捉二爷手中的齐眉棍。” 厅上几人一听到此处,都觉怪怪的,这话听起来怎的如此别扭,那人怎么会称呼赵大同作好汉,不过略加一想便已明白,这自是章才将秃驴改成好汉了,真个是哭笑不得。 只听得章才继续说道:“二爷冷哼一声,将齐眉棍缩回身前,募地一声大喝:‘吃我一招‘山崩地裂’。只见二爷双掌紧握齐眉棍,高举过头,往后蓦地反挥,那棍子向后便弯,棍尖差点便弯到地上了,随着二爷双臂向前一劈,那棍子咻的一声大响便向那人头顶狠狠砸落。 那人斜身闪过,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地上那青石板竟被二爷这一棍打得裂了开来。二爷一招才过,又是一招,单手举棍,一阵急速搅动,齐眉棍棍尖登时转成了一个圆圈,二爷一阵连点。小人只见得二爷手中齐眉棍棍尖化作七八个圆圈向那人直罩了过去。 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何物等流,你个好汉虚张声势,不过如此。’右掌往圆圈中一探而入,只见得二爷齐眉棍所舞成的所有圆圈统统消失。那人手掌抓着二爷的齐眉棍,掌心泛着一片红晕。 小人当时一见到这情景,心中大喜,料想那人手掌定是给二爷那齐眉棍打出血了,不然如何来的这一片红晕。那人掌心一松,便将二爷的齐眉棍放了开来,只见齐眉棍上已是多了几根鲜红色手指印。 二爷见他松棍,退了一步,望了望齐眉棍上的鲜红色手指印,双眉突然一皱,脸现惊色。小人心想怪了,怎的那人给二爷一棍打出血,二爷望到棍上染到的血反而吃惊,怎生回事。 正自疑惑之际,只见二爷举棍便打。那人身形一闪,右掌一晃,又捉住了二爷的齐眉棍,然后又松开了,棍上又多了几根血色手指印。 二爷举棍再打,他又是闪躲,手一晃抓棍然后又松了开来。无论二爷如何换招,那人手掌一晃总能抓住二爷的棍身,每次都在棍身上留下了鲜红色手指印,如此反复了似乎有七八次。 二爷手中齐眉棍向他直捣而去,那人右掌上突然间红光直泛,一片晕红,朝着二爷棍尖一掌便拍了过去。二爷掌心往前一滑,抵住了另一头棍尖,两人各自伸着一掌,中间隔着一条齐眉棍相持着。 那人手心泛着淡淡的红光,二爷则是涨得满脸通红,僵持了不过片刻,二爷抵着棍尖的手掌被那人直逼到胸前,似乎支持不住,伸出左掌抵在了右掌掌背,这才缓缓推了过去,不过二爷神情庄重,推得好似十分吃力。那人笑道:‘好汉,不行便别硬撑了。’ 二爷置之不答,只是凝神望着棍子。那人左掌伸到嘴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去!’右臂振臂一推,只见对面棍尖处二爷向后连退了五步,这才稳住,才一稳住了身子,捂着胸口,嘴角缓缓流下一行血来。 那人右掌一捞,抓住二爷的齐眉棍,往半空上高高一扔,那齐眉棍呼的一声便飞上了半空,待得势尽蓦然向下急落,砰的一声落到那人身后的地上。二爷这一条五尺多长的齐眉棍竟然瞬间碎作了七段,每一段的断口处都有几根鲜红色手指印。” 白旭几人听至此处,均思:“又是森罗血印手。” 无言心下好奇,这森罗血印手打中人之后能于人身上留下一个血手印,这或是掌中内力所致,使人身体出现反应有了这种独特的掌印,这倒不是如何奇怪的事,但出招之时手掌竟能发出淡淡红光,这便稀奇了,便开口问道:“师叔,这森罗血印手出招之时手掌竟能发出淡淡红光,这是怎么回事?” 白旭道:“森罗血印手出掌能发出红光,大罗金印掌出掌能发出金光,要说这两种武功共同的这点特别之处,便需先从鸡血石与黄石说起。” “鸡血石与黄石?”无言一脸疑惑,这又关鸡血石跟黄石什么事了?不过说到这鸡血石跟黄石,他倒也知道,据说鸡血石这种石头颜色如鸡血一般鲜红,因此而得名。 相传古代有一种乌,叫做鸟狮,此鸟生性十分好斗。一天,它觅食飞过玉岩山,见一凰正在孵蛋,顿生恶念,遂向凰发起攻击。毫无准备的凰被它咬断了腿。凤闻讯赶到,同仇敌忾,战胜了鸟狮。凤凰虽然胜利了,但凰鲜血直流,染红了整个玉岩山,遂变成了光泽莹透如美玉的鸡血石。而黄石则是一种黄颜色的石材,此石石质温润、绵密、细腻。 白旭续道:“据我那金罗教友人所说,森罗血印手是一种十分阴寒的掌法,练这种掌法会产生一股阴寒之气。森罗教的人认为,鸡血石乃凰血所化,凰乃浴火而生,凰血便如火,而这鸡血石中便蕴有凰血的阳刚炽热之气,所以可以用来化除森罗血印手的阴寒之气。 练森罗血印手必先寻鸡血石,而且必需是鲜红色的鸡血石,据说鲜红色的鸡血石阳气更盛。先将鸡血石化为碎末,再以秘法调成血水,练掌完毕之后将双掌置于血水之中,以此来驱除森罗血印手的阴寒之气。 而日深月久,血水会慢慢渗入掌中积沉。因此练森罗血印手者手掌看起来有一点红,功夫愈练愈久则手掌越是鲜红,再经内力一加催动,则手上之红更盛,因此使动此掌之时在外人看来便似使掌者手掌会发出红光。” 厅上几人除了章才听罢都是啧啧称奇。赵大山跟萧湘虽听过森罗血印手的大名,却不知它这红色淡光的由来,虽说他俩对江湖的武功也知之甚多,但从未听到过这等奇怪的练功方法,均大感奇特。玉琳跟无言则更不用说了,两人见识自不能跟萧湘几人比,只为之诧异。 章才则是毫无反映,他对这些可是毫无兴趣,眼睛在萧湘几人脸上一一扫过,见几人这般表情,心中奇怪:“不就是拿双掌去浸血水,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突然间只觉肚子中一阵绞痛,只痛了几下便又散去,捂着肚子寻思:“我今天到此时犹未吃过东西,怎的肚子突然痛了,这倒怪了,莫不是着凉了?” 见不再疼痛,干脆也不去多想了,心中只盼着赵大山几人快点吩咐自己将事情继续说下去,快些说完,也好离开下去做事,省得在厅中处处受束,浑身不自在。但他心中虽然急盼着,白旭几人正在谈论,他却也不敢擅自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失了礼数,定被赵大山怪罪。 无言啧啧道:“这江湖果然是无奇不有呀,这等练功方法都有。” 白旭笑道:“江湖之奇,岂是你小子所能想像的,莫说这等练功方法奇,更离奇的都有。” 萧湘道:“依白贤弟如此说,森罗血印手以鸡血石来练,那大罗金印手便是以黄石来练了。” 白旭点头,道:“黄石石质温润、细腻、绵密,以此石化为粉末,取黄石中金黄色的石料,加以秘法调成一种金色水,练掌之后双掌置于水中,便能调缓练大罗金印掌所产生的阳刚之气。与那森罗血印手同理,出招之时,一经内力催动,手掌上之金色大盛,便像手掌发出了金黄色的光。” 其实说起这金光与血光,就不得不说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手的由来。这森罗血印手原叫做阎印,是一种十分阴寒的掌法,而大罗金印掌原叫罗印,是一种极为刚烈的掌法。这两种武功乃是密教阎罗教主所创的武功,所以以他的名号拆分开来作掌法之名。 阎罗教主创下这两种掌法之后便将阎印传授给他的大徒弟学习,罗印传授给他的二弟子学习。早先五年两个徒弟学得都十分顺利,可谁料到了第六年,二弟子双手经脉突然间一夜俱废,成了个废人。 过了不过一年光景,大弟子双手经脉亦是一夜俱废,也成了个废人。原来是练这阎印会产生一股阴寒之气,练罗印则会产生一股阳刚之气,阎印的阴寒之气跟罗印的阳刚之气会随着掌法愈练愈深,两个弟子练久了被阴寒之气与阳刚之气所反噬,至使双手经脉俱废。 第59章 森罗教与金罗教 阎罗教主初时以为是两名弟子体质不行,如果是这两种武功的问题,怎么自己没事?所以又传了两个徒弟,不过四年光景,这两名弟子也是双手俱废。这下阎罗教主终于认识到这当中的弊处,遂苦思如何解决。 他自己是同时练两种掌法,并抗住阎印的阴寒之气跟罗印的阳刚之气,将两种气相互阴阳调合,使之消融。于是他想,既然阎印阴寒之气太强,罗印阳刚之气太盛,那何不叫弟子们跟自己一样同时练这两种掌法,阳阴互调,便不会损伤经脉。遂找来教中两名天资最好的弟子,教他们同时练阎印与罗印。 果然,八年过去,两名弟子全都安然无恙,正当他为此事欣喜之际,一月之内,两名弟子突然双双暴亡。原来这两种掌法同练,初练之时,阴寒之气与阳刚之气尚浅,两名弟子们尚能控制得住,但愈练愈久,阴寒之气与阳刚之气渐盛,两名弟子内力不支,登时阴阳失调,直冲心脉,双双暴毙。 而阎罗教主内功雄厚,阴阳之气与阳刚之气他控制自如,自不会出事。便是说如果要两种掌法同练,要么便是要内功强绝如他,要么练到一定程度需停止练掌,才不致阴阳失调。 但江湖中内功与他这般的不过才几个,难不成自己去收他们为徒,教他们这两种掌法。人家岂肯做他徒弟,就算肯了教给他们又如何,这些人都是一帮老头子了,自己是想将这两种掌法传承下去,教给他们有何用。但若是练到一定程度停止练习,这两种掌法的威力登时大减。 于是他苦苦找寻方法,想要解决这两种掌法的弊处,奈何天不随人愿,阎罗教主直至天年已尽魂归西天犹然未找出解决的办法,不过他死前却将此弊处写在了掌法谱上,指望后人能完善这两种自已辛苦所创的掌法。 多年以后,密教中两名炼器出身的长老兄弟无意间得到了掌谱,得到这等绝学,两兄弟岂肯白白浪费,但又怕被阴阳之气反噬,于是两人立下决心要找出一种解决的办法。两人乃炼器出身,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便是矿石,于是便暂时离开密教,前往各处去寻找矿石尝试。 以矿石来解决阴阳之气,若让别人听了,第一个想法便是荒廖之极,但这世界偏偏就是这般神奇,经过两兄弟历经三十年的无数次调配尝试,终于用鸡血石跟黄石,再加上他们独特的秘法调配,解决了阴阳之气的难题。 不过以他们这种方法来练这两种掌法,虽然解决了阴阳之气的问题,双掌却有了颜色,不过倒也无大碍。后来两兄弟重回密教,却发现密教竟已灭了门。 这两名长老兄弟哥哥叫大罗,弟弟叫森罗,兄弟俩干脆将罗印改作了大罗金印掌,阎印改成了森罗血印手,并各自创立门派。这两兄弟便是森罗教的创教教主跟金罗教的创教教主。 由于两兄弟都是密教的人,武功源于密教,所以江湖中人也将他们所创门派认做密教分支,只不过森罗教后来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教派势力大增,而金罗教一直势小教弱,久而久之便被江湖中人淡忘了。江湖中人便通通将森罗教当成密教了,说到密教想到的便只是森罗教,而知道金罗教的却是极少人数。 无言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中了森罗血印手的人身上留下的血手印竟是出掌者生生印上去的了。” 白旭道:“这个自然,同时森罗血印手的阴寒之气会侵入人的心脉,若是抗之不住则必身亡。” 萧湘道:“这鸡血石与黄石本来便甚为稀少,再说矿之一物,又非取之不尽,亦有所竭之时。鸡血石与黄石所竭之时,这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如何驱除阴寒之气与阳刚之气,岂非要失传。” 赵大山哈哈一笑,道:“萧贤弟何需替他们担忧,失不失传的自不关我们的事。虽说这两种石甚为稀少,练个掌法又用得了多少,少说也够他们用个一两百年了,能传个一两百年也算了不起了。” 白旭萧湘均点了点头,历来江湖之中,高明的武功不在少数,可能一直恒久流传的却是少之又少,能传个一两百年确实是不错了。 玉琳却是急着听章才说接下来的事,插嘴道:“师叔、赵伯伯、萧伯伯这事先不说了吧,何不听这小哥继续说下去,敌人可不知什么时候来,要是等下突然来了,岂不是听不到了。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还是先找点线索弄清那人的身份吧。” 赵大山淡淡一笑,道:“对!章才你继续说下去。” 章才盼了许久终于等来赵大山吩咐,连忙应了声是,开口道:“那人将二爷的齐眉棍弄成七段,冷冷说道:‘老子不骂人。好汉,你这叫齐眉棍,老子这下给你弄成七段,你这棍就算没了,‘七没棍’这名果然是没错。’ 二爷对那人怒目而视,深吸了一口大气,又自呼了出来,这才说道:‘你到底是谁,可敢报上名来,我赵家庄与你无怨无仇,何故杀我庄中之人。’ 那人懒洋洋道:‘什么无怨无仇,老子跟你们无仇有怨。’二爷‘哦’地一声,眉头深皱,问道:‘有何怨,何不明说。’ 那人笑道:‘哈哈!怨你是个好汉。’他这话分明是戏弄二爷。二爷一听此话勃然大怒,喝道:‘好你个贼子,竟敢戏耍于我,莫以为我赵家庄好欺辱了。’ 那人打了个哈欠,道:‘老子肚子饿了,不跟你这好汉在这胡扯,动嘴不如动手。’他这话一说罢,双掌平摊蓦地往胸口前提了上来,身子往右微微一斜,右掌跟着向下急拍而出,右掌才出,左掌紧随其后,双掌一阵快速连拍,身子斜着边拍边退了三步。 只见得离那人身侧一丈距离左右栽着花的瓷盆突然从地上飞冲而起,好似个活人一般,自己竟从地上跃上半空,跃到离半空中似有一丈之距高,一个接一个,待得那人双掌停住拍动,足有七个瓷盆跃上了半空。 小人当时心想真邪门,那人双掌明明是向下对着花瓷盆拍,就算那些花瓷盆不会碎也当往旁侧去,怎的向上飞了起来? 只听得那人轻喝一声:‘去!送你个好汉几盆花,这叫花和尚。’右臂在身侧抡了一个圈子,向着身前瓷盆一扇,还在半空中的七个花瓷盆一个接一个,七个连着便向二爷疾冲而去。 二爷冷哼一声,道:‘吾本少林弟子,心中有佛常在,贼子此乃借花献佛。’双掌紧握成拳,向前左右交替连砸,只听得砰砰声响,半空中飞来的花瓷盆应声一个接一个被二爷双拳砸碎,只砸得泥土飞尘、鲜花碎瓦四散横飞。 二爷边砸边道:‘贼子双手染满人血,心中屠刀闪现,若非放下屠刀,此花吾断断不受。’随着二爷这话音一落,第七只花盆砰地一声应声便被二爷砸碎。 那人道:‘受不受,非你这好汉所能决定,乃是老子决定,老子说送岂容你不受。’右掌高举,对着半空轻轻一拍,只见犹在半空中的两朵白色花朵突然向前急窜,向二爷脑门飞去。 二爷伸掌便拍,将迎面飞来的两朵白花拍散,花瓣纷飞之中只见那人伸出左掌,凌空虚拍了三下,便停了下来,笑道:‘好汉头顶栽花,难看!不过老子是要你脑袋开花。’ 二爷举手往头顶上狠狠一扇,只见得三片白色花瓣缓缓落了下来,原来是那人凌空拍了三掌,将这三朵白色花瓣拍到二爷头顶上去了。 二爷怒道:‘那便要看你本事了,吃爷罗汉拳。’只见二爷身如舵摆,喝一声:‘仙掌推云’向那人速速直逼了过去。 那人左掌负在后头腰身上,右掌红光大泛而起,向二爷一阵连拍。只见二爷双手不时点、闪、举、压、钩、抛。双腿腾、扫、滚、弹,步随手变,上下相随,掌式又灵活又多变。那人四处游走,只是一昧拍手。两人虽然近身急斗,但却始终拳掌不交。 斗了一阵,那人打了个哈欠,道:‘好汉罗汉拳倒还有点斤两,不过老子有点烦了。’背负在身后的左掌突然向前一探,跟着右掌一起向前推去,双掌上金光红光大盛,蓦地大喝一声:‘给老子退!’ 这一声大喝洪亮之极,宛如在小人耳边敲钟一般,直震得小人耳鼓直发麻,耳中嗡嗡作响。伴随着他这一声大喝,二爷被他双掌劲力逼得连退了几步,身子一阵摇晃,晃了两三下这才立定。 那人右脚轻轻往上一抬,狠狠向下一踏,轰的一声响,他脚边地上的四块青石板砖急弹而起,右脚才落,那人左脚又是急抬急落,左脚附近四块青石块亦是急弹而起。右先左慢,但两边各四块青石板砖窜上半空之中,高度却几近相同,两边青石板砖在半空中高低不等,左右排成了两排,从半空中相接紧落而下。 那人喝道:‘掌雨打好汉,滑溜溜!送你青石板砖,免你滑倒。’双掌一晃,只见得一道道金光与红光向那落下的青石板砖拍去,密密麻麻。 第60章 救命汤 小人只觉眼花瞭乱,也不知有多少道红光金光。左右两边青石板砖上在金光与红光的闪动之下,各飞出一块块砖块,咻咻声大作而起,宛如两条石蛇扭动着身子朝着二爷袭去。 二爷腰板一挺,身子立得十分笔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对这飞来的砖块甚为忌惮,右拳往身前划了个圈子,拨掉最先来的二块,紧接着一招‘倒海排山’径自使出,同时身子不住晃动闪躲。霎时间只见石块四散纷飞,有的撞到屋瓦上,有的撞到树木上,有的落到地上,啪啪声响不绝于耳。 小人身子动弹不得,自然不能闪躲,便被当中几块石块砸了个正着,只砸得疼痛之极,想要张口叫痛,却又叫不出声,心中只暗叫:‘老天爷保佑。’扫视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石块,这一看之下,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那落在地上的青石板砖块赫然是一只只手掌的形状,当中几块朝天而上的一面或是红色,或是金色。原来那人手掌拍青石板砖,每一掌皆是生生从青石板砖上打出了这么一块块掌型砖块。小人心想:这是什么功夫? 正自惊奇之际,忽听一声大笑:‘好汉,吃我一记掌。’只见得那人一晃,小人连他身影都未瞧清,他已冲到二爷面前。 二爷此时双拳正砸掉了剩余的二块青石掌砖,吃了一惊,招式一转,便要去砸那人脑袋,双拳砸到离他脑门仅余六七寸之时却是突然顿住了。原来那人右掌已经抵在了二爷胸口之上,笑眯眯地望着二爷。 那人的红掌那般可害,小人知道只消那人右掌掌力一吐,二爷就算不死怕也得重伤,心中着实是担心。可那人却是停着不动,道:‘好汉,现在你命在老子手中了。老子便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叫三声我是好汉给老子听听。’ 二爷呸地一声,道:‘贼子,爷岂容你污辱,爷就算死也得给你留下点记号。’停在半空的双拳突然向那人两边太阳穴砸去。 那人笑道:‘好汉太慢!去!’掌心一震,二爷直倒飞了出去,撞到后头一棵树干之上,震得那树叶簌簌直落了下来。那人紧步跟上,不待二爷有所反映,喀地一声,一脚便踩在了二爷左腿上,抬了起来,又是喀地一声踩在二爷右腿上。 二爷的脸一下子便白了,却是忍着痛苦,连哼都没哼一声。那人道:‘老子断你双腿,双腿齐没,这叫‘齐眉腿’。说罢伸足对着二爷双手连踢。二爷双腿被废,疼痛难当,双手捂着腿,那人脚踢过去,二爷估计是反应不过来,连反抗一下都来不及便被那人踢断了双手。 那人道:‘这下双手齐断,双手也没了,这叫‘齐眉手’,这下你这好汉身兼齐眉棍、齐眉手、齐眉腿、好汉拳四种绝学,这可了不得了。好汉……’沉吟了一下,又道:‘有了!’右掌伸到二爷头顶上一寸之距,红光直泛,只见二爷头顶上毛发缓缓脱落,不过片刻,便成了个光头。 那人退了几步,望着二爷,点了点头,脸露满意之色,双掌突然做了个推窗的动作,道:‘老子也会罗汉拳,这招是‘推窗寻月’,好汉你头顶又光又亮,多像那十五之时天顶上的月亮。’ 二爷忍着痛苦,颤声道:‘你……你这贼子……’话还未说完,那人身形一闪,道:‘送你个好汉去见佛祖。’冲到二爷跟前,举掌便要往二爷头顶上拍落。 突然间又顿住,深深吸了一口大气,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转身边走边嗅,忽然便往旁侧一条行廊上冲去,冲到行廊尽头处蓦然止住脚步,双手背在了后头。 只见得行廊拐角处一个丫环双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中放着一个瓷碗,也不知里面盛着的是什么东西。丫环一拐过弯来,突然迎面撞见那人,吃了一惊,喝道:‘你是谁,怎的没见过你,怎的站在这吓人。’ 那人突然伸出手对着丫环一阵连点,啪啪声响,那丫环便给那人点住了穴道一动也动不得。那人端起盘子里的碗,闻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巴,啧啧道:‘唔……这是灵芝鸡汤呀!闻着不错。’ 那人将碗凑到嘴边猛地一灌,咕噜咕噜几下便喝光了那鸡汤,将碗随手往后一扔,自顾说道:‘这灵芝年份太少,煮的火候差了那么一点,不过还算不错,倒是暂时缓解了老子的肚子。’说罢快步又向我跟二爷这边走来。 小人一颗心砰砰直跳,心想连二爷都不是这人对手,庄主又不在,还能有谁来相救,这下定然死定了。谁料那人从左至右扫视了一眼,说道:‘算了,老子今天喝了一碗还算不错的鸡汤,心情大好,就大发慈悲不杀你们了,不过你们听好了,告诉赵庄主,老子过几天定要找上门来,到时要他小命。’说罢转身行了几步,腾身跃上屋顶一阵急奔,几个起落之间便已消失在小人视线之中。” 章才说至此处缓了一口气,只觉喉干舌燥,不过总算是说完了,只觉如释重负,接道:“小人已经说完了,这事情差不多就是这般了,这当中多多少少有些差池,小人我给补上了一些,但事情大致是如此不错的。” 赵大山早便听章才讲过,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湘、白旭、无言、玉琳四人听罢皆是默然不语,想象着那日这场惊心动魄的格斗。那人武功之高,手段之狠,性格之怪,令得这场斗杀变幻无常,惨酷非凡。从事隔几天,章才至今讲起来犹然冷汗涔涔直流,双腿发软,足可想像那日是何等的凄厉场面。 赵大山望了望章才,道:“你先到一旁候着,听候吩咐。” 章才应了声是,起身退到厅下首旁侧,恭恭敬敬垂手立在那里。 赵大山瞄了白旭跟萧湘一眼,问道:“如何?章才已然讲罢,两位贤弟可从当中寻得什么线索?” 白旭摇了摇头,道:“那人从杀护卫到重伤大同,所显露的武功也就只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我只能猜出他与密教有关联,至于其他的线索倒是未有寻到,无从下手。” 萧湘亦是摇了摇头,道:“我也未发觉这当中有何线索。”话音一转,询问道:“赵兄,大同贤弟现下伤势如何?” 赵大山叹了一声,道:“大同倒比冯领队好些,他双手双腿俱为那人打断,经脉倒是无损,但胸口所中那一掌伤及脏腑,甚是严重,若要完全痊愈少说都需个一两年。” 白旭道:“伤身损骨倒是可愈之功,只需性命无忧那便无碍。” 赵大山默念道:“此乃老天爷保佑呀,我只这么一个弟弟,若是他出了什么差池,我当真万死难辞其咎。” 无言笑道:“二爷乃少林俗家弟子,心中有佛,佛必护之。佛语常言因果,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二爷此次大难不死,将来必定有福。” 赵大山点头微笑,道:“承贤侄美言了。” 玉琳却道:“师弟怎的扯到佛祖上去了,这又关佛什么事了?这小哥非少林弟子,那冯领队也非少林弟子,他们心中未必有佛,怎的都逃过了这一劫,这自是那碗鸡汤的功劳。” 无言道:“对!师姐所说都有理,自是师弟我说错了。不过说起这鸡汤,我倒是觉得怪。照章才所说情形,那人举手之间便可取二爷、冯领队、章才三人性命,却突然因为饮了一碗鸡汤就此放过了三人,倒是有趣。” 玉琳道:“对呀,师弟这么说我倒是有个对付那人的提议。” 几人听她这么说,都是‘哦’的一声,赵大山道:“有何提议?不防道来。” 玉琳道:“既然那人这么爱喝鸡汤,喝了之后便大发慈悲之心,我们何不整十几碗鸡汤给他喝,那不就没事了。” 白旭几人听了这话都是哑然失笑,无言更是哈哈一声大笑了起来。敌人武功深不可测,又跟密教有关联,若十几碗鸡汤真能解决这大敌,那几人可是求之不得呀,也不必苦苦去寻找线索猜测那人身份了,更不必忧心仲仲,只不过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玉琳脸色一红,道:“师弟你笑什么。” 无言道:“师姐你怎的知道那人喝了汤之后便能大发慈悲之心了?除非叫佛祖来亲自下厨,整个十几碗驱魔鸡汤,不过佛祖大慈大悲,又如何会去煮鸡汤。” 玉琳道:“那人因寻灶房放过章才一命,后来又因一碗鸡汤放过了三人性命,足可见这人甚是喜欢吃东西,既是这般,我们可以从此处下手对付他。” 无言笑道:“师姐,你没听仔细,那人寻灶房乃是因肚子饿,不取三人性命也是因肚子饿饮了鸡汤心情好,这才放过三人,并不能就此证明他喜欢吃东西。” 第61章 三气神功 赵大山淡淡一笑,道:“无防,且听听玉琳如何说再做论证。” 玉琳白了无言一眼,道:“那人武功甚高,虽说赵伯伯、萧伯伯与我师叔三人加起来对付他绰绰有余,但若强行与之武斗,非旦费力且又有受伤之险。既然他喜欢喝鸡汤,我们就从鸡汤下手,准备几十碗鸡汤给他喝。 当然,鸡汤是我们煮出来的,加什么东西进去那便由我们了,弄几包软骨散放进汤中,那人喝了全身软酥酥动弹不得,到时我们捉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旭冷哼一声,道:“不行!这等下流手段岂是我们准剑派之人所能为之的。” 萧湘跟赵大山均点点头,都觉此法手段太过卑劣,他们几人都自居正义之士,自然认为此等方法那是三教九流之辈的肮脏手段,他们岂能去做,岂不有损身份。不管敌人武功如何高强,都要光明正大的去跟敌人打,这才符合正道人士的身份。 白旭望向玉琳,喝道:“亏你爹爹平时对你淳淳教导,授你正大光明之道,你脑中怎能有这种想法。若使这等手段,岂不有损了我准剑派威名,就算赢了又如何,赢得这般不光彩,岂不为武林同道所取笑。” 玉琳却道:“师叔,对付这等杀人如麻的人又何需讲究光明不光明,正道不正道的。” 白旭道:“若是如此,我等正道之士跟邪派之士有何分别,只因他们邪我们便跟着邪,那天下正道早便为邪道所取而代之,何以传承到今,生生不息。便是因为正道人士一直克守正义,循规蹈矩,不做伤天害理,卑鄙无耻之事。玉琳你需切记,以后千万不能有这般邪道的想法。” 玉琳脸色通红,不作回答,伸了伸舌头便低下了头。 无言笑道:“师叔,这行不行咱且先不说。”望向玉琳,问道:“师姐,就算你这法子可以,你怎么知道那人来之时定然肚子会饿,会喝你准备的鸡汤?” 玉琳驳道:“我不知,但你怎知他来时不会饿?” 无言道:“好!就算他来时会饿,那请问师姐你怎么让他喝这鸡汤,莫不成端到他面前,说道:‘我请你喝鸡汤。’你要他喝你下了药的鸡汤,总得有个法子才行。” “这……”玉琳一时语塞,她倒是没想到这,只想着让那人喝鸡汤,还没想过要怎么让他喝,被无言这么一说,一时倒是答不出话来了,顿了一下,才道:“待我想……”她本意是想说待我想想法子,但转念又想,师叔都说这方法太过卑劣,不肯让她为之了,那想来还有何用,干脆便不说了,也不去想了。 无言道:“依我看,现下敌暗我暗,不如静观其变,候之前来。” 萧湘眉头一挑,问道:“怎的敌暗我暗,应当是敌暗我明才对。” 无言笑道:“敌暗我暗也可,敌暗我明也可。” “哦?无言此话怎讲?”白旭问道。 无言道:“所谓敌暗我暗;乃是因我等对敌人一无所知,仅仅知道他与密教有关联,此乃敌方之暗。那人想来杀赵伯伯,却不知赵伯伯庄中已是多了萧伯伯与师叔你这两个强援,此乃我方之暗。 所谓敌暗我明;乃是因那人杀人随意为之,手段狠辣,将人命视如草芥,足见其心不正,其人不道,此又是敌方之一暗。而我等皆是正义之士,正道之人行事向来光明正大,此乃我方之明,是以我说两者皆可。” 白旭几人均是点了点头。赵大山端详着无言,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白贤弟,你这师侄十分不错,言行举止颇为得体,更是一表人材。以前程掌门曾带几名弟子与我见过,虽说个个是人中龙凤,可我却是不怎么喜欢,唯独这小子,我一见面便觉甚是不错,不知他是程掌门座下第几名弟子?” 白旭笑道:“我程师兄共收弟子八人,这小子乃是我程师兄座下的第七弟子。赵兄觉得这小子不错,那你可是看走眼了,我程师兄八名弟子之中,最让他头痛的便是这小子了,其他七名弟子练得都是准剑派剑法,唯独他练的功夫最为特别,我们准剑派中的人给他这门功夫起了个名号,叫三气神功。” 旁边玉琳突然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无言白了她一眼,咳了一声,做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萧湘赵大山两人从未听闻有这么一门功夫,心下好奇。萧湘道:“三气神功,这是什么功夫,白贤弟能否给我们解说下。” 白旭续道:“这三气神功呢便如其名,有三气。一气师父。这小子筋骨不错,可却偏偏无心学武,他师父从他八岁开始教他练武,练到至今一身武功在我们准剑派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萧湘与无言交过手,一听便知白旭这话的意思了,赵大山却是疑惑道:“无心学武却能将准剑派剑法练得数一数二,程掌门本该高兴,怎的却气。” 玉琳听得捂着嘴巴一直在椅子上偷笑,无言则是一副无奈之色,眼神四处晃悠,明明是在说他,他却好似不关自己的事一般。 白旭道:“那是数一数二的差。差倒也不要紧,这小子尚且年轻,若是知错能改此时肯发奋图强,那也能弥补以往偷懒之功,武功定然能有涨进。可这小子却偏偏不求上进,整天游手好闲,别的弟子一天练剑四五个时辰,他倒好一天练剑四五下,你说他师父能不气吗?” 萧湘淡淡一笑,道:“怪不得武功那么差,那二气呢?” 白旭道:“二气长辈。这小子无法无天,派中的师叔师伯他向来不放眼里,师叔师伯所说的话他向来不听。别的弟子从入派至今,派中的悔之洞一次都没去过,最多的也就去过二三次。他倒好,去了足足十八次。而且没一次悔过,出了又敢再犯,屡教不改。派中除了我跟他师父他尚且敬三分,其余的能给他叫一声师叔师伯那便是极大的造化了,你说他气不气人?三……” 玉琳却是打断了白旭的话,咯咯笑道:“白师叔,这第三气由我来说吧。” 白旭点了点头,端起桌上茶杯品起了茶。无言低咕道:“师姐你瞎掺合干么。” 玉琳并不理他,道:“三气同门。我们准剑派中同门师兄弟妹间流传着一句话,叫做:若遇莫无言,帮我揍一拳。我们派中的师兄弟姐妹许多人不是给他气过,便是给他整过,许多人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揍他一顿。” 萧湘、赵大山两人听到此处,哑然失笑,均思:“这小子看起来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怎的竟是这等胡来之人。” 白旭跟玉琳当着萧湘跟赵大山的面揭无言短处,无言却并不羞愧,犹然一脸正色,说道:“白师叔与师姐尽揭我短处,却不说我长处。像我的饮酒功夫那可是真正的数一数二的,你们怎的不说。” 白旭冷哼一声,道:“就算你再会饮酒那又如何,能当功夫使,能击退敌人,还是能仗着饮酒行走江湖,毫发无损?” 赵大山一听此话,双眉一挑,道:“你小子甚会饮酒?” 无言道:“正是,赵伯伯没看到我腰间挂着这么个酒葫芦吗?” 赵大山突然一拍桌案,喝道:“好!怪不得我一见你这小子就觉得有种亲切之感,原来你小子也是个爱饮酒之人。” 无言见赵大山这般反应,道:“莫非赵伯伯也爱饮酒?” 赵大山道:“岂止爱饮酒,简直如痴如醉,为之颠狂。” 无言大喜,真想不到赵大山竟也是个爱饮酒之人,登时精神焕发,真恨不得立马与赵大山对饮一番。 赵大山哈哈一声大笑,道:“想不到竟能遇到个会饮酒的,真是巧。既是这般天赐良机,我等岂可错过,不防趁此痛饮一番。” 白旭道:“不可!敌人不知何时会来,我等理应养精蓄锐,先做好准备。若是饮酒,等下一酒醉了那敌人却刚好到来,那到时岂不是措手不及。” 萧湘道:“白兄此话有理,切不可大意。” 赵大山连连摇手道:“无防!原先庄中出了这等大事,下人们口口相传,以至人心不稳,我为安庄中众人之心,故作冷静,说道:‘若那敌人胆敢再行上门来挑事,我定然取他性命。’这几日也未叫下人加强警戒,生怕他们生疑。 好在庄中之人对我赵大山甚有信心,庄中这几日人心尚算安稳,未曾生变。这下有萧贤弟跟白贤弟助我,再无需忌惮那人。且待我传话与下人,吩咐他们若是见得有这么个腰间佩一对方形银棍的胖汉前来,便直接跟他说我在庄中正厅之中候着他。 那日情形,我不在庄中,那人将我二弟与赵护卫皆打成重伤,若要杀光我庄中之人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可那人却并未为之,那铁定是冲我一人而来,见我不在庄中,这才牵怒于他人。既然那人本意是要来杀我,今日若他有来,得知我在正厅之中定然会直奔正厅前来寻我,因此我等便在此候着他便是了。” 萧湘道:“赵兄此话虽有理,然我等若饮酒皆醉,在此候着他又能如何?岂不是方便了敌人,让敌人一锅端了。” 第62章 文会 赵大山道:“这酒可是好东西,酒能壮人胆,而有胆则勇,一夫之勇万夫莫敌。我等虽不能敌万夫,可勇往无前,战力多多少少也能有所增强,既是如此,为何不饮。我的酒量萧贤弟跟白贤弟那是知道的,岂是那么容易醉的。萧贤弟与白贤弟酒量尚浅,那便少喝几杯,把握好分寸便行了。只不知无言贤侄酒量如何?” 无言笑道:“非小侄自夸,小侄饮酒那是千杯不醉。” 赵大山拍案而起,喝道:“好!那可是好得紧了,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酒量。那便就此决定了,我等几人便在此饮上一番。” 萧湘与白旭见赵大山执意要饮,便不再行劝阻。赵大山右手向上轻轻高抬,向章才招了招手。章才应了声是,行至下首,低头道:“庄主有何吩咐。” 赵大山吩咐道:“章才,你下去传我话,就说从现在开始庄中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加强警戒。今日若是发现有个腰间佩带两条方银棍的胖汉,切莫与他纠缠,直接知会那敌人我赵大山在大厅中等着他,叫他有胆便来。另外去我酒房中取十几缸酒来,再到酒房密窖之中左首架上取四缸酒来。”说罢从腰身上解下一串钥匙,递给章才。 章才伸手刚欲接过,突然间只觉喉头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窜上来一般,喉头间又痒又痛,不由的缩回要去接钥匙的手,捂住了喉头干咳了几下,紧接着咽了几口唾沫,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赵大山见他这般模样,问道:“怎么了?” 章才摇了摇头,道:“没事,小人刚才只觉喉头突然间有些不舒服,这才缩回了手,还望庄主莫要见怪,小人这就去取酒来。”重新伸手接过赵大山手中的钥匙,转身自行下去了。 赵大山望着章才的身影消失在厅堂中,这才开口道:“这下得好好痛饮一番了。” 不待其他人回话,玉琳当先道:“我可不饮酒。白师叔,赵伯伯、萧伯伯还有师弟你们四人既然要在此处饮酒,那我岂不是要在此处看你们饮了。” 赵大山笑道:“这个好办,你若想留在厅中那便留下,你若不想留在厅中我便叫个丫环带你到庄中好好逛一番,我这赵家庄的风光那可是相当不错的,亦或是带你去厢房中歇息,任你自选。” 玉琳道:“在这看你们几人饮酒岂不是无趣,而我现下又不累,当然是去欣赏美景好了,那就有劳赵伯伯叫个下人给我带路了。” 赵大山淡然一笑,对着厅外高声喊道:“蓝儿,进来。”话声落下不久,之前给几人上茶的那名丫环进得厅来,行了个礼,道:“庄主,有何吩咐。” 赵大山指了指玉琳,道:“你带这位客人到厅附近处游历一番,不过得给我记住了,切莫带得太远。”赵大山这般吩咐,自是怕玉琳离得太远,等下若是那敌人突然来袭,相互照料不及,难免出事。 那名丫环点了点头,对着玉琳道:“这位客人,请跟我来。”引着玉琳往厅外去了。 赵大山笑道:“这下你们几人可有口福了,我叫那下人去我那酒房拿十几缸竹叶青来,这竹叶青可是我自酿的,也有好些年头了。” “哦?我还猜赵兄会拿什么酒,竟是竹叶青,这可是好酒呀!”白旭虽不甚善长酒一道,但这竹叶青的名头他可是听过,据说凡饮过之人无不赞之。 无言道:“竹叶青自是好酒,不然岂能盛名于世。据说就连佛门中的大书法家怀素都爱饮这竹叶青酒。” 萧湘于书画甚为喜爱,颇有研究。无言口中所说这怀素他自然知道,怀素可是唐代之时的草书家,领一代风骚的人物。他的草书被称作狂草,亦能做诗,与李白、杜甫等人均有交往。 他好饮酒,每当饮酒兴起之时,不分墙壁、衣物、器皿任意挥写,时人谓之‘醉僧’。他与唐代另一草书名家‘草圣’张旭齐名,人称曰:颠张醉素。萧湘一听到无言这般说,笑道:“想不到你也知怀素,莫非对书法也有研究?” 无言摇了摇头,道:“萧伯伯也太看得起小侄了。小侄除了这酒一道,其他一窍不通,这怀素我也是听我白师叔说过这才知道。” 萧湘点了点头,朗声道:“《怀素上人草书歌》曰:狂僧前日动京华,朝骑王公大人马,暮宿王公大人家。谁不造素屏,谁不涂粉壁。粉壁摇晴光,素屏凝浇霜,待君挥洒今不可弥忘。骏马迎来坐堂中,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癫狂。此中便有说到那醉僧怀素饮竹叶青。” 赵大山道:“说起这怀素,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萧贤弟与白贤弟了。” 萧湘与白旭两人脸露疑色,不过听赵大山所说这消息是个好消息,两人脸上倒也含有那么一丝期许的神情。白旭问道:“是何好消息?赵兄快快说来。” 萧湘道:“莫非与这怀素有关?” 赵大山点头微笑,道:“正是。我知你们俩均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颇有研究。而我有一个好友,手中正好有一幅怀素的书法,似乎是《北亭草笔》,,这下你们俩可大饱眼福了。” 萧湘与白旭脸上均现喜色,萧湘追问道:“赵兄既然这般说,莫不成你那位好友便在这临近之处?” 赵大山笑道:“一听说有这《北亭草笔》萧贤弟便急成这样,看样子真是恨不得立马去找我那好友讨要欣赏了。其实我之所以这般说,那是因为三天之后文不羁要在太白楼举行一场文会,到时我那好友也会去。” 萧湘问道:“莫非是天家寨寨主‘乱剑东西’文不羁?” 赵大山点了点头,道:“正是他。文不羁极精书法,最喜草书,喜欢与对书画有研究的人结交。他每隔几年便要在太白楼举行一次文会。我那好友常以收有这《北亭草笔》而为傲,到时他定然会带上那《北亭草笔》一同前去太白楼文会。这场文会的其他人定然也会带上各自珍藏的书画作品。而我也是这场文会其中的一个,到时我带上你们俩一同去,你们不但得以观赏到《北亭草笔》,亦有机会观得其他名家的书画之作,岂非大饱眼福?” 萧湘轻拍了一下扶椅手,哎呀叹了一声,道:“这太白楼有一场文会,赵兄何不早说。这下我手中并未带有什么珍贵的书画之作,这去了岂非为人所贻笑。” 白旭接道:“萧兄所愁亦正是我所愁,若是如此空手而去,如何上得了台面。” 赵大山笑道:“两位贤弟多虑了。此次乃是以文会友,又非文斗,若藏有上好的书画之作则带之与人观赏,若无则前去观赏,有何不可。再说这文会又非只书画一道,弹琴赋诗,下棋作对,难不成还能难倒两位贤弟?” 弹琴赋诗,下棋作对这些萧湘与白旭都有涉猎,对两人来说自不成问题。白旭道:“那到时便有劳赵兄带我俩一同前去了,《北亭草笔》我可是从来未曾得见过,这次若能有幸得见,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赵大山道:“那我等便就此说定了,待此间事一了,我等便一同前去。” 白旭萧湘齐声应道:“好!” 赵大山望向无言,笑着问道:“贤侄要不要与我等一同前去?” 无言一本正经说道:“这书画我可是一窍不通,到时去了闹出什么笑话,岂不是给赵伯伯你们丢脸,还是不去为妙,我只对酒感兴趣。” 赵大山道:“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说着说着便绕到太白楼去了,咱再说说那酒的事。我家这些竹叶青酒以汾酒作底酒,又加入了几味中药,此酒饮起来不仅顺气除烦,也可生津止渴。 我被那敌人弄得心烦气燥,正好可以饮之顺气除烦,你们茶杯中的茶水想来也快喝完了,正好可以饮之生津止渴,此时饮这竹叶青,那是最适合不过了。只不过这竹叶青是我自酿的,我那点粗浅的酿酒技艺,只怕酿不好,若是等下那竹叶青太过难喝,那你们几人可莫要见怪了。哈哈!”说罢张嘴大笑了几声。 赵大山这话自是谦虚之语,他酒房中所存竹叶青那可都是他精心酿造的。若是他对自己所酿的竹叶青没有信心,岂会轻易拿之出来请白旭与萧湘这等好友品尝。 而无言之前早便夸下海口千杯不醉,那定是更是会饮酒,若自己拿出来的酒太过难喝,岂不为无言所嘲笑,自已口口声声说多么爱喝酒,可这么大的一个赵家庄却连几缸好酒都拿不出来,实在是有失颜面。 白旭道:“赵兄这话可是太过自谦了,既是你亲自所酿,那还能差到哪去。” 无言道:“赵伯伯之前有言:‘你们可是有口福了。’赵伯伯既然这般说,想来这十几缸竹叶青定然是十分好的。” 赵大山笑容满面,道:“你这话可说错了,我之所以这般说,那可不是说那十几缸竹叶青,之前我叫章才去我酒房密窖之中取四缸酒。我那酒房密窖之中所放的酒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绝品好酒,我说你们可是有口福了,说的自然是这四缸美酒了。” 第63章 闻酒而知其名 无言一听到美酒两字,登时喜上眉梢,迫不急待便问道:“赵伯伯,是什么美酒?” 赵大山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得意之色,道:“莫急,且容我卖个关子,等下那酒上来让你们先品品,看看你们能不能猜得出是什么酒。” 说到这品酒猜酒那可是无言的拿手好戏了,赵大山虽然卖关子不告诉他,但无言反倒觉得有趣,兴致盎然,心中更是多了一丝期待,到底是什么美酒弄得这般神神密密? 无言笑道:“有趣,不过这可难不倒我。小侄斗胆先行夸下海口,莫说是品了,便是闻一闻那酒我便能知其名了。” 萧湘坐直了身子,淡淡一笑,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白旭冷哼一声,道:“虽说你小子至今喝过无数酒,可莫要因此便得意忘形。酒之一物,世间千百种,总有你未曾饮过之酒。说不定你赵伯伯这美酒正好是你未曾饮过的,等下你若闻不出来,那可是贻笑大方了。” 赵大山微笑道:“贤侄胸有成竹,不过我这酒那可是珍稀的紧,只有极少数人有缘品过,贤侄可莫小瞧了,可没那般好猜。” 便在这时,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紧接着只见一行人跨步行进得厅来。为首一人乃是章才,他左右双手各提着两个白色丝,每个白色丝之中都装着一个绿色的小酒缸。 章才身后则跟着七个与章才一般服饰的汉子,七个汉子每人双手都端着一个黑色大方托盘,前首六人端着的托盘之上放着的是两个朱红色酒缸,最后一人的托盘之上放着的却是四口青云图案的大碗与四根排得十分整齐的银针,这四根银针银光灿灿,长约三寸。这一行人前后相随,各离半丈左右之距,行进迅速,却秩序井然。 章才领着这一行人行到厅下首,躬身垂首,道:“庄主,小人将酒从酒房中取来了。” 赵大山点了点头,笑道:“既然酒已到,那还等什么,给我速速上酒。” 听闻赵大山如此吩咐,一行人登时行动起来,不稍片刻便已上完酒。一人端着四口大碗四根银针,章才提着四缸,另外六人每人两缸,共十六缸酒四口大碗四根银针。萧湘、无言、白旭、赵大山四人桌上各分了一口大碗一银针四缸酒,四缸酒中三大一小,正好十六缸。 下人们刚将酒碗针放在桌上,无言眼角稍稍一斜,扫视了一眼,望向那口青云图案的大碗,说道:“这碗倒挺好看。” 赵大山道:“这四口大碗叫青云碗,产自景德镇窖,是青花瓷中的佳作。” 无言点了点头,淡淡一笑,不再作答。 萧湘跟白旭两人则是从白色丝中拿出了那绿色酒缸,端起那绿色酒缸,不住端详起来。白旭端详了一下便重新将之放回桌上,望着桌上那根银针,心道:“怎生回事,饮酒怎的关这银针什么事了,拿根银针前来做什么?” 白旭拿起桌上那根银针,打量了片刻,开口问道:“赵兄,这根银针是怎么回事,银针多是用来试毒,我们这喝酒关银针什么事。难不成赵兄是担心我跟萧兄不信你,有怕你下毒在这酒中的心思,是以拿根银针给我们试毒。” 赵大山哈哈大笑,道:“白贤弟说笑了,我等几人都是过命的交情,哪用搞这些把戏,更无需谈信不信得过对方了,至于这根银针吗,还真是跟这酒有关的,你先莫问,等下你便知了。” 萧湘浑没听两人说话,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酒缸之上,转动着手中酒缸不住端详着,看了好一阵,突然伸手便要去揭开酒封。萧湘此举并非是急着要喝这缸酒,而是他从未见过绿色的装酒酒缸,只觉甚是稀罕,这才端起这绿色酒缸端详了起来。 这绿色酒缸比桌上其余三缸酒要小许多,再加上颜色特别,与另外三个朱红色酒缸放在一起,更显独特,十分显眼。因此几人不需细思,便料定这酒定是赵大山口中所说的绝品好酒了,因此萧湘心下更是好奇,想要早点见见这绝品好酒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这才伸手去揭酒封。 赵大山阻道:“萧贤弟且慢,怎的如此心急,想来你们也猜到了,我所说的绝品好酒便是这绿色酒缸中的酒了,不过你们可先别急着喝这绿色酒缸中的酒,我之前可是说了,要你们猜一猜这酒是什么酒。” 萧湘道:“我跟白贤弟可不是常饮酒,这你也是知道的,叫我俩猜,就是想上个一年半载也未必猜得出来。再说了你这酒既不让我揭酒封,那我闻又闻不得,饮又饮不得,就算是无言贤侄那般会饮酒,也需闻上一闻,你这叫我如何猜。” 赵大山笑道:“我叫你先莫揭,自然有我的道理,这酒的饮法甚是独特,我怕你这一心急揭开了酒封,那便浪费了这美酒了。” “独特?你还卖什么关子,快快道来。”萧湘放下手中酒缸催道。 赵大山缓缓说道:“莫急。”吩咐站在下首的几个下人道:“你们先下去,章才在这候着听候差遣。” 除了章才之外其余的下人应了声是便通通退了下去。章才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上前递给赵大山,道:“庄主,这串钥匙还你。” 赵大山伸手接过钥匙放入怀中,说道:“章才,你先给几位客人各自满上一碗竹叶青。”言罢自己先行揭开旁边桌上的酒封,倒满了一碗酒。 章才行到萧湘桌子处,揭开桌上一缸朱红色酒缸的酒封,给萧湘倒满了一整碗,转身正要行到白旭那边去给白旭倒酒,却见白旭桌上扔着一个红色酒封,手中已是端着满满的一碗酒,对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我自己倒酒便行了,不劳烦你了。” 章才眼珠一转,望向无言,便要行过来,无言笑道:“小哥,不劳你了,我这边无需倒酒,一碗一碗饮不够爽快,提缸而饮便行了。” 章才听无言如此说,便退到萧湘那边候着给萧湘倒酒了。 无言伸手揭开朱红色酒缸缸口处的酒封,方一揭开酒封,只觉一股芳香的酒气扑面而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酒香独特,醇厚而又清香,闻之令人神清气爽。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缸酒的年份应该是十年左右。” 赵大山双掌轻击,啪啪啪连击了三下,喝道:“好!贤倒果然厉害,我这些竹叶青确实酿了差不多十年左右,果然是闻酒香而知其名。” 无言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右掌扣在缸口上,将整个酒缸提至手中,望向缸中,只见缸中之酒呈淡淡青碧透明而略带金黄之色,不禁一声轻咦,说道:“妙!妙!” 赵大山道:“何妙之有?” 无言道:“但凡竹叶青酒,酿成之后多是金黄透明之色而略带青碧,而赵伯伯这酒却是青碧透明而略带金黄,其色全然相反,有如那竹子上的淡青色叶子之上镶上了点点金光,实是令人赏心悦目,足见赵伯伯酿酒之技艺甚是精湛,果然是上等的竹叶青。可说色、香俱全,就不知其味如何了?” 萧湘跟白旭两人早饮了一碗,听得无言这么说,白旭说道:“其味如何,饮了你不便知了,多此一问。” 赵大山哈哈一笑,道:“我那酿酒技艺倒是一般般,主要是我这竹叶青的酿造之方甚妙,这才能酿出这等上好的竹叶青,倒不是我的功劳。至于其味,贤侄你慢慢品品,我洗耳候着听你评品一番。” 无言将手中酒缸凑到唇边,向上一个倒提,咕噜咕噜便灌饮了两口,将酒重新放到桌上。摇着头说道:“入口甜而绵,略带微苦,酒性温和而余味无穷,好好好!色香味俱全,好酒!”说话之时,放在桌上的右手突然捏了个指诀,对着桌上不远处旁那装在白色丝中的绿色酒缸轻轻一弹。 只见一滴酒水从指间飞脱而出,沾到了那白色丝当中一根丝线之上。奇怪的事发生了,那根滴到酒水的白丝线突然间断开,丝线断口两边如同蒸发般缓缓消失不见,这种消失竟会蔓延,一直到断口两边消失了约莫一寸左右,方才停止。 厅上几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无言这个微小的动作,而无言则是眼角轻轻一斜,瞄了一眼那根白色的丝线,微微点了点头。 赵大山道:“好酒可还在后头。”说罢将桌上那绿色酒缸从白色丝当中提了出来,放到右掌掌心之上,托到半空,说道:“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美酒,饮后那才叫余味无穷。” 萧湘望向无言,说道:“贤侄,你赵伯伯可放话说这酒不好猜,反正我跟白兄是猜不到,这下可是考验你品酒功夫的时候了,闻一闻便能知其酒,你倒是猜上一猜,这是什么酒?” 无言摇了摇头,盯着自已桌上那一绿缸酒,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原本说闻一闻便能知酒名,不过我想了想,怕是不行了。” 白旭冷哼一声,道:“你师叔我之前便告诫过你,叫你乱夸海口,这下果然是猜不出来了。” 萧湘道:“年少多轻狂,此乃常事。” 第64章 双缸 赵大山对自己这几缸酒甚有信心,原本便料定无言等人猜不出来,此时听无言这般说,倒也在意料之中,一脸平静,道:“无防!贤侄仅闻一闻我那竹叶青便能知其年份,这等好功夫我亦自愧不如,足见他于酒之道甚是精通。s。 好看在线>贤侄猜不出这酒也怪不得他,实是我这酒太过稀奇,这才令得贤侄这等精通酒道之人都失了手。” 说到这里目光扫到无言身旁桌上,只见那缸绿缸酒犹然装在白色丝中放在桌上,连位置都没移动过一下,不禁眉头一皱,寻思:“连碰都不曾碰到,怎便说不行?望着个酒缸猜酒,除非是神仙亲自来猜,否则谁人能猜得出来。” 赵大山正欲开口寻问,无言却是嘿嘿一笑,说道:“我说不行了,那是因为我连闻都不用闻,也能知这酒的名字。”他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好似不容人怀疑一般。 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一听无言此话,一脸诧异之色,若说酒之一物的不同之处,无非是从三点来辨别,这三点便是色、香、味。因此若要猜酒,无不是观其色、闻其香、品其味从而来判断是什么酒。只有少数极精酒道之人,只需做到其中两点或一点便能猜出酒的名字来。 无言连桌上那酒缸都未曾动过,更别说观其色、闻其香、品其味了,因此三人都觉仅凭看个酒缸便能猜出酒名,这是断断不可能的事,而他却敢放言说已经知道是什么酒,如何不叫三人惊诧。 白旭脸上的诧异之色一转即逝,转换成了怀疑的神色。白旭是三人之中最为了解无言性格的人,也是最为了解无言酒道的人。无言这家伙向来冷静稳重,决非狂妄自大之人,他自然不信无言无缘无故说这等狂妄之语。 对于无言的武功白旭不敢恭唯,更常劝无言诫酒,但对于无言闻酒香而能知其名这点他却是十分佩服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从未见他闻酒香猜酒猜错过,这一点更令白旭常暗自赞叹不已。白旭既觉这事不可能,但又觉无言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口出这等狂言,对无言的酒道又十分有信心,他对无言还是有一些期许的,所以脸上的惊诧才转换成了怀疑之色。 萧湘脸上的诧异之色瞬间消散,换成一脸平静,只是轻轻冷哼了一声,不住摇头,显然他完全不相信无言,觉得无言年少轻狂。s。 好看在线> 赵大山脸上的诧异之色片刻间换成了笑容。白旭跟萧湘皆不懂酒,而赵大山对酒却颇为精通,他更加认定这是断断不可能的事,只觉无言年少轻狂,一时口出狂言,只是他身为赵庄主人,总要留一些颜面与无言。 只听得他哈哈一声大笑,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无言,说道:“贤侄倒当真是爱开玩笑,你连桌上的酒缸都未曾碰过,望着个酒缸便能猜出这酒的名字,难不成你天生神眼,连酒缸都让你看透了,哈哈!”他将无言这话说成玩笑,便可以给无言台阶下。 无言笑道:“我早知我一说出这话,赵伯伯你们几人定然不信,认为我这是妄言之语。也罢!我便猜猜这酒的名字,也好让你们知道我这妄言之语是真是假。”言毕右掌便往那绿色酒缸旁桌板上一掌拍了下去,伴随着啪地一声轻响,桌上那绿色酒缸带着白色丝往半空中疾冲而上。 无言掌随缸动,紧跟而上,对着缸底轻轻一拍。装在白色丝的绿色酒缸在无言这么一拍之下,升速骤然加快,瞬间冲出了白色丝。无言右掌疾冲而上,在绿色酒缸冲到白色丝上一尺高之时,手掌一探之下已然拿住了绿色酒缸,同时手肘往下一撞便撞在白色丝上,那白色丝被如此一撞,其上冲之势变成下落之势,蓦然向下疾落掉到了桌面之上。 无言将拿在掌中的酒缸凑到眼前,左右缓缓转动着端祥起来,当转动到酒缸上刻着的一个封字的时候突然顿住,将酒缸放到桌面之上。左掌按在酒缸酒封之上将酒缸按定,右掌捉起桌上那个白色丝,绕着丝缠到绿色酒缸上,缠了三圈左右方才停住,又将丝朝反方向快速绕了回去,便将丝又从酒缸上卸了下来。 白旭看得一头雾水,问道:“无言你这是干吗,不是说猜酒吗,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无言淡然一笑,说道:“师叔你急什么,真正的酒要现身了。”说罢右掌往桌面上轻轻一拍,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只见得绿色酒缸之上一条条裂缝应声闪现而出,裂缝纵横交错,满布整个酒缸。 无言轻喝一声:“现!”手掌蓦然向上急抬,狠狠向桌面急拍而下,啪地一声大响过后又是哗地一声,绿色酒缸除了酒封之外应声轰然而碎,散成许多块绿色碎片重叠散布在桌面之上。 一股芬芳而又幽雅的檀木之香如同火山喷涌一般,毫无征兆突然间散发而开,弥漫在周围。而众多绿色碎片中心,一个全新的酒缸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个橘红色的酒缸,缸身之上雕着‘天南’两个十分显眼的字,字体周围一条条丝线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金光点点若隐若现,如同那天上满天的星斗,不时闪烁,灿烂无比。 萧湘跟白旭一见到这个酒缸,都是一声轻咦,目光登时投到这酒缸之上不住打量。 白旭打量了好一阵,啧啧赞道:“妙!想不到这当中内藏乾坤,竟是个如此漂亮的酒缸。” 萧湘却道:“妙是妙,可也怪得紧,为何要将这酒缸藏起来?” 无言笑道:“此酒缸乃青龙木,更是青龙木中的上等之木金星青龙木所制。青龙木天生异香,其木之上香气永恒不散,此香气更可提神醒脑,之所以要将这青龙木酒缸以外缸封之,是为了存其香气,使开缸之时香气更为浓郁。于浓浓的香气之中饮酒,岂不神清气爽,更添酒兴。”说罢望向赵大山,问道:“赵伯伯,不知我说的可对?” 赵大山点了点头,一脸惊讶,说道:“没错,你所说的皆对。想不到你竟然知道其中奥妙,看来之前所言之语并非狂言,只是不知你是怎么判定绿色酒缸之中还封着另一个酒缸的?” 无言道:“小侄从两个方面判断。一是那白色丝,之前章才将酒放上桌之时,我便仔细察看了一下那丝,发现丝之上泛着点点微弱蓝光。后来我饮那竹叶青之时手上沾了酒水,弹到了那白色丝上,发现那白色丝遇水即融,综合这两点,我断定这丝是用月夜蓝蛛的蛛丝所编成的。” 白旭对这些鸟虫蚁兽之类知之甚少,从未听过月夜蓝蛛,疑惑道:“月夜蓝蛛,这是什么东西。” 还不待无言回答,萧湘当先回道:“白贤弟,此问便由我来答你。我那西域至友,便是那送我雪莲膏、粘树之人,他不仅精通药草,对这虫兽之道也有涉猎。 这月夜蓝蛛他正好有养,也曾与我介绍,当时我听了也觉得甚为稀奇。记得他是如此说的:‘《奇虫异兽录》记曰:北方月夜峰顶,终年积雪,峰上多积乱石。乱石之中生有一类奇蛛,此蛛通体白色,一身浓毛,平日间深藏于石穴之中,极少出穴活动。每逢月圆之夜全体无故出动,不知其因。此蛛所吐蛛丝呈白色,蛛丝之上有微弱蓝光,捕食之时吐蛛丝于雪上,蓝光闪动,猎物为蓝光所吸引,直扑而来便为蛛所粘,为之所猎……。”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双眉微皱,摇了摇头道:“这日子一久,我倒是有些忘了,记不清后头所说的是什么了。” 无言道:“那便由我来补充。此蛛丝可克别物,亦为别物所克,其所克之物乃陶瓷,以蛛丝用力绞陶瓷,如利刀切菜,当可碎之。而克其之物即为水,蛛丝遇水即融。但冰水却除外,蛛丝若浸冰水不仅不融反而更惧韧性。” 白旭一副晃然大悟的模样,心道:“怪不得无言那小子先前以丝缠缸,那绿色外缸轻而易举便被绞了个稀巴烂,原来是这般道理。不过这蛛丝也确是奇特,同样是水,但遇冰水反而更加柔韧,江湖之大,果是无奇不有。”向赵大山问道:“哦!原来如此!赵兄,不知这小子所说可对。” 赵大山脸上神情丝毫不变,一直静静听着,此时点点头,道:“没错,那确实是用月夜蓝蛛的蛛丝所编成的。”望着无言,问道:“那第二个方面呢?你从哪里判断?” 无言微笑道:“第二方面我便是从这酒封之上判定。我常年饮酒,自然也常闻酒,这嗅觉自然比普通人要灵敏许多,这酒一上桌,我便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荷香味。” 白旭自然不曾闻到无言所说的荷香,疑惑道:“荷香味,这哪来的荷香味。” 无言并不答话,右手掌按在酒封之上,捏住了圈在酒封之上的绳头,用力一扯之下便将圈绳扯断,顺手将红色酒封往上一掀,倒翻在手掌心上,托着这倒翻的红色酒封,手掌伸到胸前半空中,说道:“萧伯伯、白师叔你们俩且看。” 第65章 扣碗 萧湘跟白旭闻言都将目光投到无言掌心中的酒封上,只见那酒封赫然变成了嫩绿色。萧湘一声轻咦:“咦!这是……” 无言接道:“这是荷叶。而且还是新换上不久的荷叶。在我印象之中,有一种酒以月夜蛛丝装之,以青龙木缸装酒,以外缸封青龙木缸,又以青龙木塞封缸口,再以荷叶封于青龙木塞之上,而荷叶之上则另外再用纸包之。封于青龙木塞之上的荷叶隔一段时间便需更换,以确保荷叶新鲜。” 萧湘道:“封荷叶于其上有何作用?” 无言道:“以鲜荷叶封于檀木塞之上,时常更换,荷叶所含的淡淡清香之气便会留于檀木塞之上,荷香配上檀木之香,香气十分特别,别有一番风味,年份越久,香气则更盛,闻之更是为之销魂。” 萧湘道:“这倒怪了,就算一直更换荷叶封于青龙木塞之上,荷叶的清香也只能留于青龙木塞的表面之上,如此只是青龙木塞有独特香气罢了,一个酒塞有独特香气又有何用,香气又非留于酒中。” 无言道:“这个便关乎此酒的饮法了,萧伯伯莫急,等下赵伯伯自然会说。”淡淡一笑,续道:“而综合月夜蛛丝与一丝淡荷香我便猜这种酒是我所知的那种酒,我便大胆放言,不用闻酒也能猜出这酒的名字,于是我才大胆用月夜蛛丝破缸。” 萧湘拍手赞道:“厉害,厉害。看来是我见识太过浅薄了,想不到你竟真能望缸猜酒。”无言还未道出这酒的名字,萧湘为何却这般肯定他,这是为何? 萧湘原本是完全不信无言的,但他见无言以破缸,道出了白色丝的来历,又猜出了酒封之下的荷叶,每一步皆是准确无误,说得更是有理有据,之前觉得无言狂妄的念头自然也就打消了,转而变成相信无言了。 白旭笑道:“若是你猜错了,用月夜蛛丝破缸,当中并没有内缸,那缸中所装之酒水岂不破缸而出,仅凭这两点你就这般有信心?”白旭所想,这天下酒那般多,说不定用月夜蛛丝装缸,荷叶封缸的酒并不止一种,无言怎的就这般断定? 无言苦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怎么说,只能说是我对这酒的印象十分深刻。 师叔你也知道,我自小便饮酒,所饮过之酒无数种,但据我所知以月夜蛛丝装缸,以荷叶封缸的却只这么一种,因此我才这般断定。” 赵大山拍手赞道:“贤侄好生了得。我所珍藏的这种酒那可是极为少数的,据说天下间不过五十多缸之数。我原以为这般稀奇的酒,天下少有人能有幸得曾饮之,知道这酒的奥妙的就更少了,真料不到贤侄你竟然知道。” 无言道:“我还未猜这酒的名字,怎的赵伯伯却这般肯定我知道了,说不定我猜错了。” 赵大山道:“你既知丝的来历,又敢以破外缸,又知荷叶酒封这许多事,自然知道这酒是什么酒了,断断不会错了。”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道:“我原本还想卖个关子,让你们惊奇惊奇,想不到都被无言贤侄搅黄了,既然贤侄知道这酒的奥秘,那想必对这酒的饮法也是知道的了,那便由你来说说吧。” 无言拱手道:“那小侄就献丑了。”抱起桌上那青龙木缸,对萧湘跟白旭道:“萧伯伯,白师叔你们俩先将你们桌上那一缸酒的外缸破开,再将纸封与荷叶封掀开。” 萧湘跟白旭闻言便动起手来,有无言之前的例子,萧湘跟白旭照着无言的做法拿着月夜蛛丝绞缸,片刻间便完成了。外缸一碎,一股清香登时弥漫开来,萧湘与白旭皆是深吸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 而桌上两个全新的酒缸便呈现在几人面前,这两个酒缸与无言桌上的青龙木缸颜色一模一样,上面也都雕有天南两个字,只是深浅稍有不同,缸上也是布满了一条条金色丝线,金光点点,整个酒缸散发着一股纯然的气息和如梦般的迷离光泽。 萧湘跟白旭一见到眼前这两个如此漂亮的酒缸,情不自禁便端详了起来,用手在缸上不住抚摸,只觉手感滑润细腻,皆是啧啧称奇,一时竟将掀酒封的事都忘了。其实也怪不得他们俩会如此,这金星青龙木特别漂亮,但却极为稀少,用来做酒缸的几乎没有。他们俩从未见过金星青龙木,自然为之所吸引,一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桌上的金星青龙木酒缸上了。 无言与赵大山相视而笑。赵大山大声说道:“你们俩个还不快掀开酒封,是想喝酒呢还是想看缸呀!” 白旭与萧湘这才回过神来,白旭笑道:“这酒缸实在是太过漂亮,我俩情不自禁为之所迷。” 赵大山笑道:“你们若想看缸,且先退下去,待我与无言贤侄先将酒饮完,剩下空酒缸再叫你们前来慢慢欣赏,若要饮酒,则快快掀开酒封。” 萧湘道:“先不说这美酒我与白贤弟懂不懂得品,就冲这酒如此奇特。至于饮法你们更是弄得神神秘秘,完全激发了我的好奇之心,我自然要看看这饮法有何特别了。” 白旭道:“留个空酒缸给我们,你倒是有良心,竟有这般待客之道,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如愿多饮。” 两人说罢皆动手去揭酒封,方一揭开酒封,白旭‘咦’的一声,萧湘双眉一皱,道:“这是……”两人的目光各自聚集在缸口的青龙木塞之上,只见那青龙木塞与金星青龙木缸完全不一样,颜色呈深紫色,并无线条,倒是塞面之上有一个红色的螺旋圈。 无言见两人这般反应,将手中青龙木缸往前微微倾倒,将缸口对着白旭与萧湘,另一只手指着缸口塞上那螺旋圈,道:“萧伯伯与师叔可是在奇怪这个,你们看好了。”右掌食指拇指捏起桌上那根银针,针头对准螺旋圈正中心那一个小圆点,将针头缓缓插了进去。 插了约莫三分之一方才停住,又向外拨了出来,顺着螺旋圈绕动了起来,当绕动到螺旋圈最外围的那一个点的时候手掌蓦然向上轻轻一抬,只见银针头带着一条红白相间呈圈型的线条出现在无言手掌下,靠近针头的圈型最小,越往下圈型越大。 无言低头望着这条圈型线条,缓缓说道:“青龙木酒塞封缸之时,便在塞上雕上了螺旋圈,螺旋圈贯通木塞两面。木缸内一面以一层蜡纸封住螺旋圈,缸外一面滴蜡于其中封之,饮酒之时,以针头穿入圈正中心点的红蜡之中,再行绕圈一带便将整圈红蜡连带缸内纸圈带出。” 萧湘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就是封个酒,怎的要这般麻烦。像这几缸竹叶青只封了一个酒封,饮酒之时只需一揭便可饮酒,如此多方便。这酒倒好,又要用外缸封存,又要用青龙木塞塞住,还要开圈滴蜡,又用荷叶封上,再行包上另一层酒封,难道你们不觉得华而无实吗?” 无言将银针放到桌上,连连摇手道:“并非如此!这当中每一点都是十分关健的。不过这些还是等下再行解说,我不知有多久没饮过这种酒了,现下早已是垂涎欲滴,还是先过过酒瘾再说。” 当下右手双指拈起桌上那荷叶酒封,左手轻轻地将荷叶酒封之上那另一层纸酒封揭了下来,又端起桌上那一口青瓷大碗,一翻转之下便将碗口倒扣到指上,指尖运劲往上一戳,青瓷碗蓦地急弹而起,滴溜溜一阵转动之下朝无言右手拿着的荷叶落去。 这青瓷碗口刚扣到荷叶之上,无言手心运力,掌正中心那荷叶急鼓而起,窜入了碗口之中。不待青瓷碗落到手上,无言五指募地张开,拇指往外一分,其余四指随在荷叶之后探入了碗口中,拇指按到了碗外碗口边缘之上,运劲一抛,青瓷碗便在无言手上急速转动了起来。 随着无言手臂往前一伸,手掌按到桌子上,伴随着极轻的砰地一声响,青瓷大碗停住了转动稳稳立在了桌面上,朝碗中望去,只见那荷叶紧紧贴在碗底以及四周边缘,简直如同粘上去的一般,简直天衣无缝。无言望着铺上荷叶的大碗,脸露满意之色。 赵大山见无言做得如此麻利,赞道:“无言你这手法倒是挺巧的。” 无言道:“熟能生巧罢了,我饮过许多种酒,当中不少都要在碗中垫上其他东西来调酒,做习惯了自然就熟练了。”说罢双掌齐探而出抱起那青龙木缸,缸口对准大碗口一个倾斜便往碗中缓缓倒酒,只见得几道清澈透明的酒水从螺旋圈之中溢了出来,缓缓流过青龙木塞,汇成一张透明的酒水帘子垂到了碗中。 无言在倒了将近半碗左右之时突然将青龙木缸往后一提,止住了倒酒,将酒缸放到桌上,说道:“师叔你们也如我这般倒上半碗酒,切忌不可倒得太快,更不可倒得太多。” 一旁候着的章才一听无言如此说,当即道:“让小人来倒。”伸出双手便要去抱缸倒酒。 萧湘淡然一笑,伸手拦住了他,说道:“不用你了,我自行动手。”望了一眼白旭,说道:“白贤弟,且让我先倒。”拔下腰间那根玉萧,双手持着玉萧凑到嘴边,说道:“且让我为君等奉上一曲《梅花三弄》。” 无言几人闻言均思:“叫你倒酒,反倒吹起曲来,这是做甚。”几人正自疑惑间,厅上缓缓响起一阵萧声,萧声曲调悠闲清新,旋律优雅柔美,霎时间飘散在大厅之中。 只见得萧湘神情悠闲,坐在椅上持萧不住吹奏,突然间身子向右微微一侧,将手中玉萧往上一提,萧口尾端对准桌上那青龙木缸的缸口,蓦地深吸了一口气。 青龙木塞螺旋圈中心那一点红蜡好像被玉萧所吸引一般突然间急窜而起,直扑向玉萧中,连带着红蜡下那纸条一起窜入了萧湘玉萧中。只见得一条红白相间的线条旋转着钻入萧中,刹那间便没了踪影。 萧湘将玉萧一转,萧口对准地面,摇头喝道:“低声弄,梅花一弄叫月。”喝声一过,只见萧中一条红白直晃的线条飞窜而出,落到地面上,成一个冂型,方一成形,又一小段线条飞窜而出。 第66章 三弄 一条才出,第二条紧跟而出,双双落到地面上那冂型之中,上下并排,冂形登时一变,赫然变成了一个月字。 萧湘右手持萧往桌面上一拍,啪地一声轻响,桌上那青瓷大碗向上轻轻一翻之下便耸立了起来,萧湘望也不望,再次吹萧而起,萧声急响之下只见萧湘手中玉萧往前一探便探入了碗中,轻轻一挑之下便将青云碗挑飞上半空,喝道:“高声弄,梅花二弄穿云,声入云中。”话音一落,摇萧一转之下萧口便轻轻滑过桌面上的荷叶,毫不停顿。 在他的萧口划开的时候,桌面之上只剩下了一张红纸,纸上的荷叶已被他的萧口带去。萧湘突然将头向后一仰,持萧往半空中斜翘,萧声变得清亮激越,萧口那荷叶在一停一顿之中离开了萧口向半空中快速升高,萧湘在下头边吹边摇萧,萧声时响时弱,萧势摇摆不定,那荷叶便在半空中左右飘动,上下浮游,令人捉摸不定。 猛听得萧声急响,萧湘十指按住萧孔,鼓气一阵急吹,玉萧尾端萧口飞出一股劲风,向半空中的荷叶飞扑而去,荷叶被劲风托着向上急窜,与向下急倒落的青瓷大碗碗口对扑做一块,方一贴在碗口,玉萧中又飞出一股劲风,打到荷叶之上,荷叶往碗中便凸,凸入了碗中,荷叶紧紧的贴在碗底以及碗内四周围,严丝密合,宛如天生如此一般。 萧湘停止吹萧,说道:“凌风戛玉。”手中玉萧高举探向半空中那青瓷碗旁,咻的一声搅了个半圈,半空中的青瓷碗随着玉萧的搅势蓦然一个倒翻,碗口朝上被萧湘托在了玉萧之上。萧湘微微一笑,手中玉萧朝着桌面轻轻一挥,托着青瓷碗划到了青木缸旁,玉萧挥势蓦然加快,玉萧上托着的青云碗被玉萧快速滑开,稳稳放到了桌面上。 萧湘喝道:“游弄,梅花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喝声一落,将玉萧凑到嘴边,玉萧声再次在厅中响了起来,萧声响动之中只见萧湘将玉萧尾端往桌面上一探,搁到青龙木缸缸下,向后急推,青龙木缸向前便倒。 萧湘玉萧向前一横,架到了缸口边缘之下,那缸口正好对准桌上的青瓷碗,准确无误。萧湘将玉萧轻轻地向下压低,缸口处酒水便缓缓流淌而出,落到碗中,半碗一到萧湘手中玉萧萧声嘎然而止,发出宛如‘哎’的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叹声一落,他手中玉萧一震。那青龙木缸往后便倒,重新稳稳立到桌面上,连晃都未曾晃一下。 萧湘这一曲《梅花三弄》曲调优美,格调清新。曲子有时平稳舒缓,有时清亮活泼,给人一种跌宕起伏之感。他吸掉螺旋蜡圈,挑飞青瓷碗,吹荷叶入碗,架萧倒酒这些动作更是流畅无比,优雅大气,令人赏心悦目。更难得的是他如此一心二用,犹然得心应手,将曲子与动作都吹奏展现得十分完美,浑然如同一体。 无言三人听得如痴如醉,随着曲声的波动宛如进入了一个满是梅花的世界之中,在梅花瓣四散飘飞的天地间欣赏着萧湘优雅流畅的一连串动作。此时随着萧湘的曲子停了下来,无言几人才从如梦般的世界中退了出来,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萧湘将玉笛收回腰中,笑道:“在下献丑了,只是不知我这卑劣的手法还入得了几位的法眼不?” 白旭也精音韵,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梅花三弄》配合着你的动作,再从你手中这根梅花玉萧中吹奏出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赵大山对这些音韵全然不懂,只觉得这一曲甚为动听,拍手喝道:“好!好一曲梅花三弄,令人听得如痴如醉,身如其境,好似真的见到梅花一般。” 无言却道:“依我看该当是妙字!这一曲叫《梅花三弄》,《梅花三弄》我听师叔说过倒也略知,其有三弄:高声弄、低声弄、游弄。 萧伯伯手中这根玉笛叫梅花玉萧,便是‘梅花’。萧伯伯第一个动作便是压低吹着的玉萧去吸那螺旋红蜡圈,将之吸入玉萧之中,这便叫做‘叫’。 萧中为螺旋红蜡圈所塞所吹奏而出的笛声渐吹渐细,但却又不影响曲子格调,这不就是‘低声弄’。萧伯伯又在玉萧之中将螺旋红蜡圈弄为三段吹之于地上,先吹出一个冂,又于其中添了二横,便成了一个‘月’字,正是‘低声弄,梅花一弄叫月’。 青云碗便是‘云’,萧伯伯接下来边吹萧边将青云碗击得耸立了起来,然后将玉萧探入了青云碗中,此乃‘穿入云中’,如此一来,萧口在青云碗中,便是‘声入云中’。萧伯伯接下来将青云碗挑飞上半空,此乃‘高声弄’,正是‘高声弄,梅花二弄穿云,声入云中。’ 凌风之意,乃驾驭着风,萧伯伯将劲气从萧中吹出,将荷叶吹上半空,摇萧吹劲使得荷叶在半空中不住游离飘动,随心所欲,将劲风驾驭得如此自如,此乃‘凌风’。戛玉之意乃敲击玉片,喻声之清脆悦耳。荷叶乃嫩绿之色,宛如一片玉片,此乃‘玉’。 萧伯伯凌风吹之,此乃‘戛’,而且此段之声清脆悦耳,当这‘戛玉’二字,岂不正配,正是‘凌风戛玉’。再接下来萧伯伯以玉萧托青云碗,玉萧滑动将青云碗放到桌上,玉萧挥动之下宛如一片绿波,青云碗便如同在这片绿波之上泛游,此乃‘游弄’,青龙木缸乃缸,缸之一字,拆之即为缶与工字,缶者所以盛酒浆,秦人鼓之经节。这青龙木缸乃酒缸,与缶相似,可视之为缶。 青龙木缸中所装乃酒水,即为水,水与余下工字合之,正是‘江’也,这青龙木缸便是‘缶江’,视之为‘江’。萧伯伯以玉萧横于青龙木缸口以倒酒,此乃‘横江’。曲声一罢,萧伯伯以萧发出长长的一声‘哎’声,宛如一位充满伤愁之人的长长叹息之声,玉萧隔着青龙木缸,此乃‘隔江’,正是‘游弄,梅花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萧伯伯将动作与曲子融合得这般完美无缺,岂不是妙。” 萧湘听得无言这般解说,眼露赞赏之色,点了点头,似乎对无言的这一番解说甚为满意。 赵大山原先只觉曲子甚是好听,此时一经无言无此解说,登感妙趣横生,大声喝道:“无言说得对,果然是妙。” 萧湘淡淡一笑,拱手道:“雕虫小技,赵兄寥赞了。” 白旭突然心生疑问,问道:“萧兄你这《梅花三弄》吹得虽然好,但却并未吹全。只吹出当中四段各一小节:二段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三段二弄穿入,声入云中。七段凌风戛玉。五段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不过萧兄竟能择段吹奏自如,而且每一段只吹出了此许,却相连相贯,真是巧妙。这《梅花三弄》据说是东晋之时一位名桓伊之人所奏萧曲,后来为后人改成琴曲,原本的萧曲似乎早便失传了。你以萧所奏,所吹的莫非是桓伊原曲,你却怎的会原萧曲?” 萧湘道:“我所吹这《梅花三弄》萧曲是无意间得到的一本乐谱残本之上所记的,也不知是不是那原曲。我酌琢了残本之上的《梅花三弄》许久,后来根据《梅花三弄》的琴曲反复吹奏验试,自行又添上了一些残漏之处,将之补了个七七八八,以我想来补上的部分虽较原曲不上,但也应该相差不远的。” 白旭道:“萧兄知我也懂音律,若是不介意的话,改天便将那残谱与我看看,我俩不防一起研试研试,我音律虽较你不上,但想来多多少少也能帮上些忙,看看我俩合力之下能不能将此萧曲补全。” 萧湘喜道:“如此甚好,若有白贤弟助我,不用我一人独自穷思苦想,那定能早日将此曲补全。” 无言道:“白师叔,萧伯伯的酒已经倒完,接下来可该你倒酒了,只是不知道你会如何倒。不防露一两手,可千万不要藏拙,不然给你的无用师侄都比了下去,那可是大大的没面子了。” 白旭冷哼一声,道:“你小子太也不自量,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你师叔若连这都给你比了下去,那还有脸面做你师叔?”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想不到我自已的师侄倒来挤兑我,看来我不露个一两手,怕是得给萧兄比下去了。” 赵大山‘哦’地一声,说道:“我可是许久未曾见过你出手了,你既说要露一两手,那这下我可是翘首以盼了。” 白旭道:“我音韵不如萧兄,可不能跟萧兄这般风雅,边吹曲子边揭酒封倒酒,就怕功夫粗浅得紧,倒让你们见笑了。” 萧湘道:“白贤弟莫谦虚了,我等可是急着看你展露风采,还是快些出手吧。” 白旭右手成拳,左手成掌,抱拳道:“那我便献丑了。”抱于左掌之下的右拳蓦然向上一翻,变成了左掌托着右拳,随即右拳一变,拇指按住中指,其余三指向外一伸捏成了一个指诀,身子稍稍向左微侧,右手肘向上高抬,指诀向下斜对着桌面上的青龙木缸缸口的青龙木塞快速一阵连弹。 他弹得十分之快,厅上众人只见得他指影晃动,却全然看不清他到底弹了几下。 第67章 起舞弄乐 白旭弹了片刻,蓦然收指成掌,一翻转之下朝着那青龙木缸缓缓推去,在离缸身尚有三寸之距时手掌蓦然一顿,停止向前推进。 那青龙木缸突然微微一颤,只见缸塞之上螺旋圈最外围那一个点处,一小块红里透白的蜡块突然向半空中急窜而起.这一小块红白蜡块才窜离缸口,它身边处又一块红白蜡块紧随其后,奋起直跟而上,紧接着第二块身边第三块、第三块身边第四块,宛如接龙一般一块接着一块,从螺旋圈最外围最后一个点一直向里面旋转,延伸到螺旋圈最正中心那一个点。 当螺旋圈最中心那一小块红白蜡块窜上半空中的时候,半空中所有的红白蜡块赫然形成了半个小型的沙漏状。 站着萧湘旁侧的章才一见此景,登时圆睁双眼,嘴巴大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萧湘跟赵大山两人依旧一脸平静,白旭这一手虽说巧妙,但究其关健之处,无非便是力道的掌控,两人置身处地,自问换作自已也可做到,因此并不觉得惊讶。 无言聚精会神般看着,脸上不做任何表情,心中却道:“师叔的震掌较之以前越来越厉害了,不管是震掌力道的控制还是震掌掌风的有效范围,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估计现在跟连斩超那老顽固比试,胜败怕是难说了。” 白旭将封在青龙木塞上的螺旋红蜡圈震上半空,右手衣袖往右一拂,右掌缓缓放到了椅子扶手之上,左手一抬轻轻地将左掌按到木桌面上。他这一下故意显得似乎轻描淡写,浑不着力,其实已运上了他震掌的掌力。 当下潜运震掌掌力,左掌稍稍往桌面上滑动了一下,掌下劲力登时汇聚成一道,朝桌面上不远处那青云碗碗底直奔而去。青云碗登时一震,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托着,一阵急转之下朝着半空升腾而上。 白旭坐直了身子,望也不望一眼,将右手衣袖一拂,一道劲风从衣袖间窜出,朝青云碗扑了上去,打在青云碗身之上。青云碗登时停止向上窜升,朝着相反方向转动并向左边飞去,飞到离青龙木塞上约莫一寸之距时突然顿住,蓦然向下急落,稳稳落到了青龙木塞之上。 青云碗方才落定,半空中那半边‘沙漏’正好掉了下来全数落入青云碗中,再次变成了一个螺旋圈,只不过这一个螺旋圈不再是原本的红色,而是红白色相互掺杂。 章才探头望了望碗中的螺旋圈,这一望之下忍不住发出‘咦’地轻轻一声。他这一声咦虽然十分轻细,但此时厅堂中寂静无声,这一声清晰可闻。章才情知失态,连忙捂住了嘴巴。 赵大山与萧湘两人此时脸上均有动容,若说将蜡块弄上半空成型这个原也不难,可落下之时犹然如此,那可就十分之难了,而白旭却能如此从容为之,足见他这功夫是多么精湛了。 白旭从容一笑,道:“接下来,君等切需凝神细听,且让我为君等奉上一曲《酒狂》。” 无言一听此话,心道:“师叔向来以剑为器,身上可未带什么乐器,却拿何来奏这一曲?” 萧湘知道这《酒狂》是一首琴曲,当即对赵大山道:“《酒狂》乃晋代竹林七贤阮籍所创一曲琴曲,现下厅中并无琴,赵兄不如吩咐下人们取张琴来,以供白贤弟弹奏。” 赵大山点头,正想吩咐章才。白旭摇了摇手,却道:“不用了,取琴来太过麻烦,再说我所奏并非琴曲。” “哦?并非琴曲,那是什么曲,莫不成白贤弟想以萧吹之,那我这梅花玉萧便借白贤弟一用。”萧湘脸带疑色,缓缓说道。 白旭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自已有乐器。” “哦?”赵大山几人心生疑惑。白旭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之中,淡淡道:“乐酒忘忧!”左掌一翻之下掌心处已是多出了三颗银色钢珠,在他屈指一阵连弹之下,掌心处三颗银色钢珠先后弹到桌面之上再行反弹而起,各自撞到了一缸竹叶青的朱红色酒缸缸身上,发出‘叮’、‘咚’、‘铛’地一声。 银色钢珠撞缸身撞出声响后,反跃到桌面上,弹跃而回,跳向白旭掌边,白旭伸指再次弹去,钢珠跳到桌面之上再行撞到酒缸缸身,如此循环反复。那朱红色酒缸乃瓷器,在白旭钢珠如此撞动之下却丝毫无损,足见其妙。 突然间白旭一阵快速急弹,只见得桌面上银光闪烁,指影晃动,乐声渐起。在钢珠连环跳跃撞击之下音色频繁更迭,先是低沉无力,突然间又变得慷慨激昂,宛如桌面上弹跳的钢珠一般大起大落,形成一股强有力的冲击冲撞着在场众人的心灵。 此时厅上几人均为之诧异,万万料不到白旭竟将手中钢珠与酒缸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用钢珠弹酒缸竟能奏出如此美妙的音色,只觉神乎其技,一边凝神注视,一边侧耳细听,一边啧啧称奇。 乐声急响之际,只见白旭右掌倏地向青龙木缸拍去,掌风到处,立在青龙木塞之上的青云碗微微一颤之下向上方弹跃而起。白旭右掌一翻之下掌心朝天而上,轻轻一滑之下已然探到青龙木塞与青云碗空隙之中,掌心运劲一震,那掌力击在青云碗底,青云碗登时停住落势向半空急升而上。 白旭头颅微微向上一仰,斜瞥了一眼向上急升的青云碗,右掌在半空中轻轻一滑之下从青龙木塞之上滑向桌面,掌离桌面一寸之距时突然改变掌势,将掌侧向旁侧静静躺在桌上的荷叶纸封推去,掌还未碰到,荷叶已被掌风拂起,随着白旭左掌轻轻一个反转,荷叶纸封已然被掌力托到右掌心一寸多高之上,不住颤动。 白旭轻喝一声:“起!”喝声一落,右掌运劲向左侧缓缓滑动,掌心之上荷叶纸封向后便卷,霎时间卷成了一条红色的圆条。红色圆条方一成形,一股劲风突然急速袭来,吹在圆条其中一头之上,圆条登时向上拂起,待到其呈直线竖在白旭掌上之时,一股力量从四周急涌而现,团团包围住了红色圆条,使其稳稳垂在了掌心之中,便如一条红色的屋柱,垂立在了白旭右掌这个地基之上。 白旭掌心托着这一条红色圆条,手掌快速便向木桌深处移去。便在这时,半空中那青云碗急落而下,碗底正中心处正好落到了红色圆条顶端之上。青云碗本身便重,再加上从天而降,落势自然更甚,而荷叶虽与纸封两者贴在一起,但荷叶与纸封皆乃极轻之物,即使卷成一条也是柔软之极。 这青云碗一落到红色圆条之上,两者皆是微微一凛,一凛过后青云碗竟稳稳立在红色圆条之上,红色圆条依旧笔挺挺地垂立着,竟连弯也不曾弯一下。 白旭晃着头,自顾说道:“醉舞飞仙。”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右掌托着圆条青云碗离开桌面,掌心运力一振,垂在掌心之中的圆条突然缓缓转动了起来,随着圆条的转动,圆条顶端的青云碗也跟着缓缓地转动起来。 青云碗中一块块红白蜡块相继跃起,又垂落而下,宛如一条条红白色的小鱼从水中相继腾跃而起,又落入水中,只是少了四散飞溅的水珠跟一圈圈不住泛动的波纹,倒是多了一声声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 响声时响时细,时高时沉,与之前钢珠撞酒缸的乐声一般也是大起大落,而且幅度越来越大,如同那红白蜡块挣扎跳动着要从青云碗中脱离一般,令人非常容易地便感受到了一股企图冲出牢笼束缚的力量,两股声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相连贯穿,相辅相成。 白旭淡然一笑,喝道:“舞!”低头鼓气对着手心处的红色圆条轻轻一吹,红色圆条带着青云碗朝着相反方向急速转动了起来,微微一顿之下轰然散开,重新变成了原来那张荷叶纸封。 青云碗向下便压了下来,荷叶纸封一软,被压得如同一张被海风吹得满涨的红绿大风帆。红绿大风帆不住摇摆,带着大风帆顶上的青云碗一起摇摇晃晃。大风帆随着白旭掌心的晃动时而涨向左,时而涨向右,青云碗便在大风帆之上乱舞,但不管大风帆与青云碗如何晃动,青云碗中的‘鱼儿’始终依旧,在碗中起起落落不住跳动着。 此时的情景,又如同一个身穿红绿衣的纤纤美女子双手端着一大缸活蹦乱跳刚从海边捉来的活鱼儿,放在头顶之上,掩不住收获的喜悦心情,女子情不自禁之下摆动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翩翩起舞,衣袂飘飘,舞姿美奂美仑,浑不似人间之舞,倒像是天上飞仙所舞。 赵大山、萧湘、无言三人全神贯注地看着,暗暗赞叹不已。章才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完全被白旭手上的‘仙女’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 白旭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并没有去注意其他人的反应,此时轻喝一声:“嗜酒忘形。”掌心处劲力一吐,将荷叶纸封向上生生托高了一寸,掌心向上轻轻一挺,只见那翩翩起舞的仙女突然停止跳舞,朝着掌心直倒而下,重新变成一张荷叶纸封铺在掌心上二寸高之处。 青云碗中的红蜡块纷纷急窜而出,又窜上了半空,而青云碗则是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朝着荷叶倒扣了下来,还未扣到荷叶之上,底下的嫩绿荷叶朝碗口直扑而上,窜入了碗内,底下那层红纸封却安然无恙,静静地躺在掌心之上。 第68章 曲罢上酒 他这手法其实跟无言的也是差不多,都是以掌力将荷叶吹入碗内,但不同地却是无言是揭掉红纸封并将荷叶放在手上的,而白旭是将之震到掌上二寸高之处。这当中体现出的自然是内力比无言强的多。 更重要的是,白旭的荷叶与红纸封并未揭开,而是贴在一起的,荷叶在上而红纸封在下,掌心所对着的正是红纸封,他却能透过这红纸封以劲力将荷叶震入碗中,红纸封却纹丝不动,试想一层红纸才有多厚,他却能做到如此,这根本不是无言所能及的。 那青云碗便扣到了这层红纸封之上,随着白旭右掌轻轻一滑,倾斜着便要落在了桌面之上。白旭右掌围着青云碗连连绕了几个圈子,顺势便将青云碗带翻了几番,碗口朝天落在桌面之上青龙木缸不远处。朝碗中望去,只见那荷叶紧紧贴在碗内,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丝毫不比无言萧湘贴的差。 白旭并未就此停手,右掌轻轻一抚之下便将桌上到张红纸封抹到掌中,往半空中轻轻一抹,便将落下来的所有红白蜡块尽数包入了其中,顺势一带之下按在了桌面之上,说道:“低低吐酒。”左掌弹指突然变得更快,乐声变得更加激昂,宛如一个满腔怒火之人一声声的愤怒之声。 便在这愤怒之声中,只见桌上一点银点突然斜窜,打在青龙木缸之上,反弹而回冲向白旭指间。那青龙木缸向旁侧青云碗斜倒而下。方才一斜倒,白旭右掌突然一探,掌心朝上伸到酒缸之下,还未碰到那酒缸,酒缸突然一顿,随着白旭右掌缓缓下垂,缸口慢慢向下斜倒,一片透明水帘缓缓流下,落入碗中。 待得半碗一到,白旭掌心一振,青龙木缸往回斜倒,重新立在了桌面之上。便在此时,乐声旋律缓缓下行,节奏变得自然,伴随着白旭左掌向前一探,桌上的银光指影消失不见,乐声嘎然而止。 白旭左手轻轻向右手衣袖袖口一抚,掌心上三颗银色钢珠已然消失不见,淡淡一笑之后,白旭拱手道:“托酒佯狂,一曲奏罢。” “好!”他这话音一落,厅上登时响起赵大山、无言、萧湘三人异口同声的喝彩之声。 白旭望向无言,说道:“无言,怎样,你师叔可给你比下去了?” 无言道:“惭愧,我又哪里是师叔的对手,与师叔一比,直如蝼蚁与象,当真不自量力。” 萧湘道:“白贤弟可真是谦虚了,想不到许久未见,你这音韵方面的造诣已然如此之高,比我尚要强了。” 白旭道:“萧兄一曲梅花三弄,吹得出神入化,我怎敢与你相比。” 萧湘道:“我以乐器吹奏之,有何稀奇。白贤弟竟能以钢珠撞缸,红蜡碎块震碗来弹出这么一曲《酒狂》,当真神乎其技,愚兄万万不及。再说白贤弟所展露的皆非我所能比也,光是你从出手到停手,双掌从未碰到过青龙木缸、荷叶纸封、青云碗,螺旋红白蜡块这一点我便不及你也,更莫说内力、速度轻重的掌控了。” 不待白旭回答,赵大山当先道:“我这人向来快人快语,白贤弟无需谦虚,实话说确是白贤弟技高一筹。” 白旭道:“我怎受得起你们如此缪赞,我俩随意吹奏一曲,又非比试,况且萧兄与我全然未出实力,如何能说我技高一筹。” 萧湘却道:“看来我需加把劲了,隐居这些年倒给你抛到后头了。这《酒狂》一曲,通过醉酒之态,抒发内心愤懑不安之情绪,更加倾诉了怀才不遇的痛苦。 你分别奏了五段:第一段:乐酒忘忧、第二段:醉舞飞仙、第四段:嗜酒忘形、第六段:低低吐酒、第七段:托酒佯狂。白贤弟虽然并非以琴所奏,但奏得起伏跌宕,激昂愤恨之情更是跃然于曲上,将这一首琴曲内中的所在寓意展现得淋漓尽致,实是甚妙。不过我一番细听,你所奏虽是《酒狂》,但与原曲相差许多,看来你是自行改动过的了。” 白旭点了点头,道:“萧兄所说没错,我所奏的正是经我改动过的曲子。我对缸瓦敲击之音甚有兴趣,是以常自研试之,研试久了有了些心得便尝试着以之奏曲,但这缸瓦之声毕竟与琴萧等乐器之声不同,因而曲子基本无法奏出,于是我便潜心改动曲谱,使之能以缸瓦弹奏。我所奏《酒狂》便是经我改试而来。” 萧湘啧啧道:“这乐之一道,果然博大精深,以缸瓦击乐,倒也有趣,以后定要向白贤弟讨教一番。”说罢望向无言,话音一转,问道:“无言,之前你将我所吹《梅花三弄》诠释得那般精妙,现下你师叔吹出这一曲《酒狂》,你能否给解说下?” 无言从容一笑,道:“那我就奉上我的一点见解,若有不对之处还望师叔莫怪了。”坐正了身子,这才续道:“师叔第一步以钢珠撞酒缸,产生乐声,此乃‘乐’。缸中所装乃酒,此乃‘酒’。 师叔第一段乐声大起大落,另人不禁想起人在江湖,历经大起大落之后总归风轻云淡,将原先一切事非忧愁通通忘却,此乃‘忘忧’,正是‘乐酒忘忧’。接下来师叔以荷叶托青云碗,将荷叶控制得维妙维肖,有如一个喝醉了酒的仙子飞在师叔掌心之中翩翩起舞,正是‘醉舞飞仙’。 师叔接下来将荷叶震入碗中贴紧,荷叶便变了型态。这荷叶正是那‘飞仙’,‘醉舞飞仙’飞仙为何会醉?乃因其嗜酒也,此乃‘嗜酒’,飞仙贴入青云之中,变了形状,此乃‘忘形’,正是‘嗜酒忘形’。接下来师叔以掌震缸,将缸压低倒酒,此乃‘低低吐酒’是也。最后这‘托酒佯狂’……”突然顿住,眉头微皱,思索了起来。 萧湘道:“怎的不说了?” 无言道:“这‘托酒佯狂’倒是不好解说,且容我想想。”眼睛一转,望向白旭桌面之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白旭冷哼一声,突然将桌上那一层红色纸封缓缓揭开,待得红封离开桌面,桌面之上赫然多出了一个红白色相混的‘狂’字。 无言一见到桌上这狂字,登时大喜,说道:“师叔以震掌托缸,此乃‘托酒’也。佯者,装也,师叔又将红蜡块包于红纸封上,倒贴在桌面之上装成一‘狂’字,此乃‘佯狂’,正是‘托酒佯狂’。每段乐曲与动作配合得恰到好处,真是妙!” 赵大山哈哈一笑,指着无言说道:“你这小子倒是会解说,经你一说倒是妙趣横生。既然曲已奏罢,那速速上酒了。” 无言应道:“那小侄便上酒了。”左右双手一分,便抱起桌上一缸竹叶青,倾斜着便往青云碗中倒去,添满了整整一碗,这才止住。 白旭萧湘两人对视一眼,均觉奇怪:“这酒之一物,无不是在一个纯字,两种酒混在了一起,岂非变味。”两人虽有疑虑,但此次不用无言吩咐,两人各自抱起一缸竹叶青添满了青云碗中的酒。方一倒满,朝碗中望去,只见碗中之酒如同浆水般缓缓流动,流动了片刻之后竟化成了一个金碧色的螺旋圆圈,与青龙木塞上的螺旋圈差不多,只是除了螺旋圈之外的其余部分不是深紫色而成了透明之色。 还不待两人有所反应,无言向赵大山道:“敢问赵伯伯,小侄这般做法,不知可对。” 白旭萧湘两人对视一眼,均觉奇怪:“这酒之一物,无不是在一个纯字,两种酒混在了一起,岂非变味。”两人虽有疑虑,但此次不用无言吩咐,两人各自抱起一缸竹叶青添满了青云碗中的酒。方一倒满,朝碗中望去,只见碗中之酒如同浆水般缓缓流动,流动了片刻之后竟化成了一个金碧色的螺旋圆圈,与青龙木塞上的螺旋圈差不多,只是除了螺旋圈之外的其余部分不是深紫色而成了透明之色。 还不待两人有所反应,无言向赵大山道:“敢问赵伯伯,小侄这般做法,不知可对。” 赵大山点头回道:“完全没错,贤侄问此乃白问,试想这般珍贵的酒,若是中间你所做之法有个差错,我自当出言阻止,岂能看着这美酒白白浪费了而置之不理。” 无言道:“赵伯伯所言甚是,倒是小侄我多此一问了,闲话不说了,这等美酒放于我眼前,速速饮了再说。”端起那青云碗,凑到嘴边,浅尝了一口,做出一副十享受的样子,说道:“此酒柔、润、纯而略带辛涩,再加上酒中所散发出的一股独特的香味,饮时神清气爽,更兼余味无穷。美!当真无愧美酒。” 白旭与萧湘听他如此说,也端起桌上的青云碗尝起酒来。这一入口,只觉酒水滑润,给人一股十分柔和的感觉,而且味道十分之纯,果是如无言所说,白旭忍不住也赞道:“好酒。” 萧湘道:“我们所饮青云碗中的酒乃竹叶青与之所混合而成的酒,两酒混之此酒犹然如此之纯,真是难得,只是不知这酒原来的味道却是如何?” 无言道:“此酒之原味乃无味!” 萧湘脸露不信之色,道:“既是酒,怎会无味,无味如何能叫酒。” 无言道:“若是不信,萧伯伯倒一点尝试下便知。” 第69章 异动 萧湘将青云碗中酒水一饮而尽,抱起青龙木缸在碗中又倒了一点,饮了一口,眉头稍稍一皱,脸有讶色,道:“竟然十分之淡,直如无味,无味也能成酒?”萧湘只知但凡是酒便有味,此时心中奇怪:“但凡是酒皆有各自之味,这没有味的酒也能算酒?既然无味岂非与水一般,那还饮这酒做甚,还不如喝茶饮水。 ” 白旭似乎也不信这酒没有味道,也倒了一点尝了起来。尝罢,也是一脸讶色,道:“只有淡淡余香,却全然无味,如同白水一般,既是如此,依我看来,这酒也算不得美酒。” 但凡酒之一物,色香味三点,味之一点乃其中重中之所重。酒客常言:此酒美味也!无不是侧重这味之一点。味美了,饮之自然令人舒爽,色、香两点倒变得不重要了。可这酒倒好,全然无味,没有了味,空有香、色两点又有何用,酒乃用来饮的,又非用来给人闻与看的。 虽说这酒与竹叶青相互混合之后,变成了美酒,但这其中却有竹叶青的功劳,竹叶青没了这酒依然是好酒,这酒没了竹叶青却全然没了味,如此一比,如何算得了绝品美酒。 无言道:“这酒的妙处岂止如此,若当真只是如此,这酒也只能算是平凡之酒了,嘿嘿。”笑了一声,续道:“要说这酒的妙处,便需先从这酒的名字说起。” 萧湘、白旭一听说无言要说这酒的名字,登时凝神细听。无言跟赵大山一直迟迟不说这酒的名字,弄得十分神秘,他们俩早就好奇已久了,此时一听无言如此说,自然打起了精神来。 只听得无言说道:“这酒的名字叫做相生四味,位列赛神仙榜第十七位。” “哦?”萧湘与白旭皆是一声惊咦。这赛神仙榜他们也听过,据说从前有个十分痴迷于酒的人,世人称之为酒鬼。酒鬼尝遍天下各种奇酒,后来将其中一些绝等美酒编成榜单,并将它们一一排列,列出了先后,据说越靠前之酒越是美味。 榜单之上的酒比那天上的琼浆玉露尚要美味,饮之另人销魂,快活过神仙,所以此榜便叫赛神仙榜。不过萧湘与白旭虽有耳闻,两人却不太喜饮酒,因此也没关注过,对此榜的个中详细并不知情。但此时一听说这种两人皆以为并非好酒的酒竟排在赛神仙榜第十七位,自然有些惊诧了。 赵大山却是哈哈一声大笑,道:“贤侄倒真爱开玩笑,但凡爱酒之人,谁人不知赛神仙榜,谁人不知赛神仙榜只列了十五种奇酒,又何来位列第十七之说。” 无言并未驳辨,只是淡然一笑,说道:“这赛神仙榜确定只十五位,贤侄戏说。” 白旭摇头,道:“你小子竟敢戏弄你师叔我与萧伯伯,看来这第十七位是你自已排的了,这酒到底有什么妙处,能让你和赵兄如此高看。” 无言道:“顾名乃思义,这酒叫‘相生四味’。相者乃相融,此酒自身乃无味之酒,需与竹叶青、露白酒、金盘露酒、麻姑酒四种酒其中各自一种相融才能生味,此乃‘相生’。四味者,乃酸、甜、苦、涩四味。 此酒与竹叶青相融,可生辛涩之味;与露白酒相融,可生苦之味;与金盘露酒相融,可生甜之味;与麻姑酒相融,可生酸之味。故乃名曰:相生四味。若单说这酒,原本无味,连一般的酒尚比不了,但其却能与这四种酒相融,各生出一味,而且与四种酒相融之后各成一种独特美酒,正是其‘绝’。s。 好看在线> 酒之一物,最忌杂,能相互混合而成好酒之酒甚少,能相互混合之后成一味美酒之酒,那更是十分难得,这酒却能与四种酒相融而生成美酒,更是万中无一。说这酒乃绝等之美酒,实是当之无愧。” 萧湘与白旭听无言如此一说,登时改变了对这相生四味的看法。白旭脸有讶色,道:“竟能生四味,想不到如此奇特,听你如此一说,我忍不住倒是想尝尝其他几味了。” 赵大山道:“可惜呀。我这庄中除了竹叶青之外,并无其他三味酒,不然我早便叫下人们一起端上来了,好让你们品品其他几味。”语气之中大有憾意。 萧湘向无言说道:“我倒是有一事好奇。无言你先前说这酒用青龙木缸装酒,青龙木塞塞缸口,又以鲜荷叶封之,再行以纸封之,又用外缸封青龙木缸,再用月夜蛛丝装盛,每一步都有其各自用意,你现在倒是说说,这其中到底有何用意。” 无言笑道:“先说说这月夜蛛丝,月夜蛛丝克陶瓷,自然是方便破外缸之用。而这绿色外缸我早便说过,这是用来封青龙木缸使其香气不外漏,积聚在缸中,开缸之时香气全数散开,余香环饶之下饮酒岂不是妙,而且这檀香之气提神醒脑,其实有助人醒酒的功效。 缸口最上层那一层纸封,自然是为了遮荷叶之用,延缓荷香外漏时间。而荷叶时常更换,便是为了使荷香渗入青龙木塞之中,使荷香与青龙木塞之檀香相互融合,形成一股特别的香味。倒酒之时要缓要慢,自然是为了让酒缓缓流过青龙木塞,充分吸收青龙木塞之上的这股独特香气,使酒也有这么一种香气。”指了指萧湘与白旭桌上的青龙木缸,道:“萧伯伯与师叔不防将青龙木塞弄下来,然后再倒一碗酒进碗中闻闻看。” 萧湘闻言将右手按到了青龙木塞之上,微微一顿之下便将掌撤开了去,撤开之时手中已是多出了一块圆形的木块。 他手掌带着木块往桌案上按了下去,离开之时木塞已是留在了桌面上,这才抱缸倒酒,尝起酒来,尝了一口,说道:“依然无味,只是酒中那一股独特的香气淡了许多,几不可闻。” 白旭道:“那混竹叶青又会如何呢?”伸掌对着青龙木缸一拍,青龙木塞登时从缸口急窜而起,落到了桌案上。白旭抱缸倒酒,又倒入了竹叶青,朝碗中望去,只见碗中一个金碧之色的螺旋型圆圈,与先前一般模样,并无区别。将青云碗端到手中品了一口酒,眉头稍皱,说道:“香气变淡了许多,更缺了辛涩之味。这辛涩之味一失,酒味便差了许多,好生奇怪。” 无言道:“这正是这青龙木塞的关健之处了,缸中之酒未经过青龙木塞其香气便会变淡,而且融合了其他酒之后味道也会有些失衡。” 萧湘问道:“这当中到底是什么原因。” 无言摇了摇头,应道:“这点恕小侄无能为力为萧伯伯解答了,只知少了青龙木塞便如此,却不知青龙木塞到底有何奥妙,这点怕只有那创出此酒之人才能知道了。” 赵大山道:“这点其实我也早便好奇,也曾多番查看过青龙木塞,欲要解开这其中的秘密,但却始终无果,找不到其中奥妙,只发现其中似乎有几味中药的味道,但是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却不知了。” 萧湘道:“还有两点另我奇怪的地方。” 赵大山疑惑:“萧贤弟有何疑问,是什么地方另你不解,你不防道来。” 萧湘道:“这第一点便是这每一个金星青龙木缸之上刻着的这‘天南’两个字,第二点便是青龙木塞之上的螺旋圈。” 不待赵大山无言他们回答,白旭抢先道:“还有一点,为何要贴荷叶入碗?” 赵大山道:“‘天南’两字应是为了美观而刻,至于为何刻天南两字,这便不知了。或许是创此酒之人生在南方,因而刻‘天南’两字,亦或是那人随意刻之。至于这螺旋圈我也奇怪,其实只需在青龙木塞之中心处雕透一点便可使酒流过塞面了,大可不必如此麻烦。至于那荷叶,其实放也不放入碗中皆可,只是放入了碗中口感更好,略增香气,倒不是什么紧要之处。” 白旭道:“原来如此。这酒与竹叶青混合之后,酒色并未一并混之,反倒融成了与青龙木塞之上螺旋圈一般模样的图案,兴许创酒之人是受此启发,因而将青龙木塞雕透成此也未可知了。” 白旭见无言不发话,问道:“无言,你以为呢?” 无言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这我也不知了。” 赵大山道:“对了!这酒甚为稀少,我原先还以为江湖之中怕只有我有珍藏此酒,料定你们皆未曾见识过,想不到无言贤侄竟然对此酒如此了解,想来定然也曾饮过。不知你是在何处饮过此酒?” 无言并不答话,眼神聚集到青龙木塞之上盯着那螺旋型圆圈,目光沿着螺旋型圆圈转动了起来,当目光到达螺旋型圆圈正中心那一个点的时候,脑海中一些景象突然浮涌而现。 景象中有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槐梧壮汉,还有许多其他的人,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赵大山此时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本来在问无言话,却不料无言突然怔在了那里,眼神中一片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叫了一声:“无言!”岂料无言却毫不理睬他,反而突然摇了摇头,举起双掌按在脑袋瓜子上用力揉动,脸上表情有些痛苦。 因为无言此时的头有些痛,每当他一想起那些场景便会如此。无言自己也不知道他头为什么会痛,因为他不知道脑海中的记忆到底从何而来。 他只记得自已从小便跟着程啸东,从小便在准剑派中长大,到底这些有时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是谁的?是自己的吗?如果不是自己,又会是谁的呢?别人的记忆又怎么会在自已的脑海中?他是那个小男孩吗?那槐梧壮汉又是谁? 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也不敢肯定,所以,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只记得这记忆只出现过两次,今天是第二次,赵大山拿出了这相生四味,令他又突然想起了这回忆。说实话,他有些怕!因为每次一想起来头便会很痛。记得上次足足痛了一整天,不过今天似乎运气不错,只一阵疼痛感便消失了,又恢复了自然。 赵大山见他如此模样,心中只觉得十分奇怪,便望向白旭。 白旭也觉得很怪,眉头一皱,喝道:“无言!” 无言甩了甩头,只觉头脑清醒了许多,不禁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突然间听到白旭这喝声,身子一震,望向白旭,问道:“怎么了,师叔。” 萧湘道:“这话本来是我们要问你的,你倒好,反倒问起我们来了。” 白旭道:“你赵伯伯问你话呢,叫了你几次,怎的不回,一点礼数都没有,你想什么呢。” 无言笑道:“惭愧!惭愧!赵伯伯,小侄刚才突然想到些事失了神,不知赵伯伯问什么话?” 赵大山回道:“我问你怎的知道这相生四味的事,此酒甚为稀少,因此极少人能得之饮之。” 无言却反问道:“容我先问赵伯伯一事,你这相生四味却是从何处得来。” 赵大山脸有得意之色,说道:“前些年我遇到个怪老头,与他极为投缘。后来一次拼酒胜了他,这些相生四味便是那次的胜筹了。” 无言道:“哦!原来如此,不知那怪老头叫什么名,他所住的地方叫什么?” 赵大山道:“他的名字我倒不知,他所住的地方却叫风林谷。” 无言摇了摇头,他原本是想赵大山所说的那怪老头有相生四味,说不定与他的回忆有些关联,风林谷却从没听过。 赵大山笑道:“我已答了你所问之事,那么你该回答我所问的事了。” 无言点了点头,道:“我也是一次偶然饮到,这相生四味的事是别人讲给我听的。”无言这话自是假的,只是若是要说出实情,他自已也不知如何说,总不能说记得自已好像饮过,关于相生四味的一切都是从记忆中得知的。 赵大山道:“给你喝酒的是不是个老头?” 无言摇摇头,道:“不是。” 赵大山点点头,自顾道:“哪有这般巧的事。”叫道:“章才,倒酒!今日要喝个痛快。” 下首处章才应了声是,便倒起酒来。几人便边喝相生四味边谈时事,片刻间,那相生四味竟已喝了个七七八八。赵大山便想叫章才去取其他酒来,说道:“章才,你去再取些酒来。” 章才捂着肚子从旁侧行将出来,俯身道:“庄主,小人身子突然觉得十分不舒服,请准许小人先行下去。” 赵大山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我正要叫你去取酒来,怎的在这关头突然不舒服了。”章才双手捂着肚子,突然哎哟一声,说道:“小人,小……人也……不知怎的,肚子突然时不时一阵剧痛,胸口跟喉咙十分不舒服,骚痒难当。” 赵大山脸色微青,但见章才的样子不似作假,心想:“怎的这般巧,不过庄中有此等重客,这奴才断断不敢在此等关头骗我偷懒。不过也奇怪,但凡生病皆有预兆,之前明明生龙活虎的,现下突然说病就病,也说不过去。罢了!现下贵客在此,哪有心思跟他计较,便让他下去,叫别的下人取就是了。”这一思定,便道:“既是如此,那你便下去就是了,吩咐其他人去取来。” 章才双手抱着肚子,腰身越来越弯,向前低俯,开口断续道:“小……人尊……命。”说这话时不时发出一阵咯咯地声音,显然是在打牙颤。 章才一得到赵大山批准,虽说肚子犹然十分的痛,但心中却是一喜,心想自己得快点去寻大夫瞧瞧,这是什么怪病,真是可恶,说来就来!于是转身便朝厅门外走去,突然间肚子中一阵剧烈的绞痛,紧跟着胸口喉头一阵奇痒,这两种感觉交加在一起,实在是太难受了,正想叫一声‘啊!’来发泄,谁料嘴唇才稍稍一动,脑子便是一黑。 第70章 无名的人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冷风呼啸,白雪纷飞。 “拳打月夜不老松!一……呼……二……”一个稚嫩的孩童之声夹杂在冷风呼啸声之中。 一棵披着白色外衣的老松树似乎忍受不住这酷冷的寒风,正在瑟瑟发抖,不时发出一阵簌簌地喊声。 老松树之下,一个身着貂袄的小男孩正扎着马步,双目紧盯着树干。小男孩左右双拳紧握,不时抡起拳头,左右双拳轮流互换,击打着老松树的树干。 “很好!你小子竟然能打动松树了。”便在这小男孩专心致志揍打着老树干之时,后头突然传来这一声清晰而又宏亮的喊声。 小男孩脸露喜色,收起捶打树干的双拳,向后转过身来,目光所到之处,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槐梧壮汉在满是纷飞白雪的雪地上缓缓向自己行了过来。 这槐梧壮汉走得甚是从容,然而奇怪的却是他行走在纷飞的白雪之间,依然一头黑发,一身灰袍十分干净,上面竟连一点白雪都没有。 待得他一走到近处,小男孩这才看清,槐梧壮汉身边似乎有一层无形的气罩,天上的雪点在落到他周围的时候,宛如从天地间突然蒸发一般,快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男孩脸露好奇之色,向槐梧壮汉问道:“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这雪一落到你身边周围,好像都消失了。” 槐梧壮汉淡淡一笑,说道:“你想知道吗?我这是杂技,那雪点都被我收到身上了。” 小男孩似乎不相信,说道:“骗人,这样的话那你衣服里不是全是雪么,这雪这么大,那还不把你装成个胖子了。” 槐梧壮汉用食指戳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说道:“你这小傻瓜,我边收边将雪从衣服里放出去了,衣服里哪来的雪?” 小男孩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的,真有意思,那这个你可以教我么?” 槐梧壮汉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现在不行,你先跟我去那雪湖洞中。 [要去雪湖洞,登时兴高采烈,跳着说道:“要去那里呀。好呀好呀!那快走。”伸出小手便去挽槐梧壮汉蒲扇般的大手。 槐梧壮汉哈哈一声大笑,道:“等等!你身上都是雪,莫非你想做雪人吗?”右手衣袖一卷之下对着小男孩轻轻一拂。 没有袖风,小男孩也没有丝毫感觉,但在他这么一拂之下,落在小男孩身上的雪粒突然如同蒸发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小男孩望了望自已的衣服,眼中露出惊奇的目光,说道:“我身上的雪都被你收了么,真厉害呀,这个我一定要学,咱们快些去雪湖洞。” 槐梧壮汉笑道:“你想自已走么,你走得太慢了,还是我带你走吧。”伸手便挽到了小男孩的腰侧,振臂向上一挥,小男孩便坐到了他宽大而厚实的肩头上。 小男孩晃动着双腿,仰头向上望了一眼,说道:“这雪都没了呀,这下我们身上都不会有雪粒了,太好玩了。” 槐梧壮汉微笑道:“走吧!”举步便行,他每跨出一步都十分的缓慢,步伐的间距也十分之小,但他只跨出两步,身子却已在五六丈外,几个起落之间便已消失在满天飞雪茫茫的雪地之上。 槐梧壮汉带着肩头的小男孩行了一阵,来到了一个十分宽大的石洞门之前。石洞门外左右两边堆着两堆小雪堆,十分显眼,这两堆雪堆一侧有如斜坡,光滑平整,另一侧却是两半圆球,这两半圆球一大一小,小的堆在大的上面。 石洞门上却是刻着雪湖洞三个大字,这三个大字刚劲有力,龙飞凤舞,每个字都有尺许见方,深入石中。但观其字迹,却全然不像是刻凿而上的,倒像是用极锋利的兵刃所划,深达数寸。 槐梧壮汉望了望石洞,右手掌绕到小男孩背后,轻轻抚在他的背心上,说道:“下来了。” 小男孩只觉一股力量托着自已向地下缓缓落下,双腿有了充实之感,已然落到雪地上。 槐梧壮汉指着石洞门两旁左右两边那两个雪堆,笑道:“你瞧,你的酒葫芦都被雪盖掉了一半了,又得重新堆了。” 小男孩一脸平静,道:“坏了就坏了呗,大不了重新再堆一个,这个又有什么难了。你不是说要弄个酒葫芦给我吗,怎的迟迟不弄,什么时候给我呀。” 槐梧壮汉右掌按到小男孩头顶,不住抚摸,道:“快了!等渊下鬼门关前那棵葫芦树长出葫芦来,我便给你带一个。” 小男孩一听鬼门关三个字,‘啊!’的一声,道:“鬼门关不是在地狱里面么,你怎么能去那里摘葫芦呀,不是说去了地狱便再也不能回来了吗,那你去了是不是也回不来了?”连连摇手道:“那还是不要去了,这葫芦我不要了。” 槐梧壮汉笑道:“这个鬼门关不在地狱里,那是通往虚无的地方。” 小男孩全然听不懂槐梧汉子这话,摇了摇头,道:“虚无是什么地方呀,还有你之前说的那渊下又是什么地方,怎么连我也没听说过呀。” 槐梧壮汉摇了摇头,笑道:“你一个小屁孩当然没听说过,竟还加个连字,说得好像天下间你最见多识广一般,不过现下我说了出来,你不是听到了,至于那是什么地方,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不过你放心,你要的那个葫芦我一定给你带到。” 小男孩问道:“那你回不回得来?” 槐梧壮汉道:“你真是个小傻瓜,我不是说了我一定给你带到,我既然要给你带来,那我自然也要来呀,那你说回不回得来。” 小男孩反驳道:“我可不傻,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蹦蹦跳跳着便往洞口中跳去。 槐梧壮汉淡淡一笑,望着石洞门上的雪湖洞三个字,看了片刻,轻轻叹了一声,这才缓缓跟了上去。 洞中十分明亮,空间也很宽敞,洞中的地面更是光滑透亮,只散落着稀稀疏疏的小雪粒,中间处有一个大圆石桌,石桌面上放着两口石碗,两只石椅相对,立在圆桌下周围之处。 离圆桌二丈之外,一块布满着金色丝条的橘红色木块坐落在那里,木块上金星直泛,光彩夺目,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不待槐梧汉子走到,小男孩已经坐到了一只石椅上面,托着下巴双目滴溜溜一转,望了一眼那橘红色木块便移开目光,朝洞口之处望去,望着槐梧大汉走进洞来,不待槐梧壮汉走到,开口说道:“这次是要将那些酒取出来吗?” 槐梧壮汉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这次路过这月夜峰,顺道上来饮几杯罢了。” 小男孩连连拍手,叫道:“好呀好呀!又能喝酒了。” 槐梧壮汉哈哈一声大笑,骂道:“你这个小酒鬼。”等下我先给你一种酒饮,你要先猜出是什么酒,然后我才给你饮一碗相生五味。” 小男孩哼了一声,用一副大人的口气说道:“这个又有什么难了,难不倒我的。” 槐梧壮汉道:“老气横秋,猜不出来以后别想碰相生五味。”说罢转身朝着洞里走了进去。 小男孩从石椅上跃将下来,急切地说道:“等等我,我要去看。”跑着跟到槐梧壮汉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五六丈远,来到一大片冰面之前方才停住脚步。沿着冰面朝远处望去,目光所能到达的最远之处是一片黑乎乎的景象,也不知这一大片冰面有没有尽头。 小男孩望着脚下边的冰面,自顾说道:“这雪湖怎么老是结冰呢,来了几次几乎都是这样。”望了望远处那一片黑暗,说道:“那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呢。我们来了几次都没去看,反正下面结着冰,要不走过去看看吧。” 槐梧壮汉笑道:“这月夜峰顶终年积雪,这雪湖除了每年五月不结冰,其他时间一直结冰,不过那里离这边很远很远,千万不能过去,越到里面冰面越薄,人一过去便掉到湖水里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这洞的尽头,不过是一面石壁罢了,能有什么东西。” 小男孩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去过么?” 槐梧壮汉点了点头,道:“我当然去过了。” 小男孩道:“你不是说人一过去便掉在湖水里了么?” 槐梧壮汉笑道:“小傻瓜,我会游泳呀。” 小男孩‘哦’的一声,便不再问了,指着脚下的冰面,说道:“那你还是快点把酒取出来吧。” 槐梧壮汉并未马上回答小男孩的话,而是双眼微眯,望向远处尽头那一片昏黑,眼中似乎有一道剑光一闪而逝,随即低头望着小男孩,用十分柔和的语气缓缓说道:“小子,你退后点,我要取酒了。” 小男孩点点头,往后便退了几步。槐梧壮汉低头望着脚下冰面,突然举步便行,行了一丈左右才停住脚步,停在了冰面上。只见他缓缓抬起右脚,脚尖在冰面上从左至右轻轻一划,一转之下又从上至下轻轻一划,在冰面之上划了一个十字。 十字方才划罢,槐梧壮汉右脚缓缓高抬又轻轻地往下便踩,脚心踩在了十字中心点之上。 第71章 醉舞之味 槐梧壮汉的脚心方才踩在十字中心点上,一阵喀嚓声响突然在洞中响起,只见冰面上一道道裂缝从十字中心点处急速向外围扩散,霎时间整片冰面满布裂痕,有如一张织得密密麻麻的蜘蛛。 槐梧壮汉突然抬起右掌,变掌成爪,掌心对着脚下冰面一吸,砰的一声响,只见冰面之上碎冰块四散飞溅,一大块白里透绿的冰块从冰面之下突然窜飞而上,冲向槐梧壮汉掌心,在槐梧壮汉五指紧抓之下冰块顶端便被他抓在了掌心之中。 槐梧壮汉目光一转之下朝前方冰面望去,伸出左掌斜对着前方冰面一抓,又是砰的一声,又是一块冰块从冰面之下飞窜而起,朝着他左掌心急窜而来,被他抓在了掌心中,这一块冰块也是白里透绿,不过当中的绿色却是浅得多了,隐隐约约能看到绿色之上有一条条十分白的线条。 槐梧壮汉双掌抓着这两块冰块,往后一个转身,还未见他有何动作,人已到了小男孩身边。 小男孩似乎早就习惯了,并不以此为奇,依旧一脸平静。 槐梧壮汉淡淡一笑,说道:“走吧!去饮酒了。”将抓在左右掌心中的冰块同时向上一抛,左手掌一翻转之下,便将一块冰块接到了掌上。方才接到掌心,另外一块冰块在半空中几个转动之下便落到了刚落在他左掌心之上那冰块上面,稳稳地叠在了上面。 槐梧壮汉做完这些,这才举步向前行,行出一步,右手一转之下手上的衣袖便卷在了一起,他轻轻一振,衣袖突然急速从手上滑开,又在他一拂之下,袖中飞出一股袖风,向后面冰面急扑而去。 ‘呼’地一声,袖风便从冰面之上吹了过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寒风所过之处,原先布满在冰面上的裂缝突然无声无息地缓缓开始消融,不过片刻,冰面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重新成了一片光滑的样子。 槐梧壮汉跟小男孩来到石桌处,小男孩当先跑到石椅处,坐定身子。槐梧壮汉左掌往桌面轻轻滑过之后,那两块冰块便叠放在了桌面之上,槐梧壮汉伸出左掌,贴在上头那冰块处,将那块冰块抓到了桌面之上,做完这些,身子一弯,方才坐到石椅上。 小男孩似乎已是等不及了,催道:“快点吧,快点开呀。” 槐梧壮汉道:“你急什么,还怕没的饮?这里的酒你一辈子也饮不完。” 小男孩道:“如果我能天天在这里,那肯定饮得完。” 槐梧壮汉笑了笑,道:“真是个小傻瓜,这雪湖洞哪里能天天呆在里面。” 小男孩道:“是呀,这里好冷呀,我们还是快快喝酒暖暖身子吧。” 槐梧壮汉点了点头,伸出右掌贴在那白里透绿的冰块之上,突然间只见他掌心处升起缕缕薄烟,随着烟气越来越浓,冰块竟已不可思议的速度消融着,不过片刻的时间,冰块已然消失不见,奇怪的是桌面上竟连一滴水也没有。 冰块一消失,石桌面上多出了一个绿色的酒缸,槐梧壮汉右掌贴到绿色酒缸上,手心上再度升起缕缕薄烟,只一会,便即将掌从缸上撤了开。 小男孩望了望这个新出现的绿色酒缸,说道:“又是绿色的酒缸,怎么所有的酒都是用这种绿色的酒缸呢,难道不能换别的吗,不过虽然都一样,可也难不倒我的。” 槐梧壮汉并未回答他,揭开了绿色酒缸上的酒封,提起酒缸在小男孩面前桌上的石碗中倒了整整一满碗,这才说道:“饮,饮过之后猜猜这是什么酒,再给我评品一番,说得好了才给你相生五味喝。” 小男孩望了望桌上的石碗,只见石碗中的酒水呈棕红色,晶莹光亮,随即凑到碗前闻了一闻,只觉酒香浓郁,深吸了一口大气,这才端起桌上石碗,凑到嘴边咕噜咕噜几口便灌完了,用衣袖擦了擦嘴,呵呵一笑,道:“酒味甘甜,酒性柔和,醇度居中,再加上这酒色与酒香,我已经知道是什么酒了。” 槐梧壮汉淡然道:“说说看。” 小男孩一脸得意之色,说道:“这是麻姑酒,有舒筋活血,却病延年之功效。” 槐梧壮汉点点头,自顾道:“三杯可却病,久服能益寿。不错,这确是麻姑酒,你小子不错,竟然你已经品出来了,那我可不能食言了,今天就让你饮这相生五味酒。” 小男孩一脸欣喜之色,连连拍手道:“好呀好呀!那你快开相生五味吧。” 槐梧壮汉道:“你自已倒半杯麻姑酒在石碗中。”伸出右掌按在桌面上的冰块上,如先前一般,随着槐梧汉子右掌生出缕缕薄烟,冰块快速消融,片刻之后,一个装在白色丝中的浅绿色酒缸出现在了桌面上。 槐梧壮汉望了望这浅绿色酒缸,向小男孩道:“你还记得这酒缸的封法吗?” 小男孩朗声道:“相生五味,以外缸封青龙木缸,存其檀气,其气可提神醒脑,有助醒酒。以青龙紫木封缸口,中心穿透一点,以供缸口酒水流出,以荷叶封于青龙紫木之上,使荷香渗入青龙紫木之上,生出一股独特香气,酒水流过青龙紫木亦生此香,再以纸封于荷叶之上,保荷叶之香。” 方一朗毕,小男孩又说道:“我喜欢喝这相生五味混合了之后的酒,可这酒本身便没味道,我一直在想,没味道的酒也能算酒吗?” 槐梧汉子摇头道:“说这相生五味无味也可,说它有味也可,无味又如何不能成酒。但凡人所吃之物,或甜或苦,或酸或辣,或淡或咸皆是味。淡亦乃其中一味,只是世人多认之为无味而已,所以说它无味也可有味也可,但若说它不算酒,那便不对了。” 小男孩似有所悟,点了点头,指着那浅绿色酒缸,道:“那你快开酒吧,这麻姑酒配相生五味我可还没喝过,我只喝过四味。” 槐梧汉子却并不急着开酒,道:“你还记得哪四味吗?” 小男孩道:“竹叶青、露白酒、金盘露酒、还有那……”突然捂住了嘴巴,又放下了手,续道:“还有最后一味最有趣的一味。” 槐梧汉子点点头,道:“你倒是还没有忘,也没有忘了我对你的叮嘱。” 小男孩道:“我当然没忘记,你嘱咐过我说这第五味天知地知。”指了指槐梧汉子又指了指自己,接道:“还有你知我知,不要告诉别人。” 槐梧汉子道:“没事,这洞中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你倒是说说。” 小男孩道:“最后一味‘醉舞’之味。” 槐梧汉子点头,道:“喝了这麻姑酒,你便喝足了五味了。”说罢右掌往石桌上一拍,伴随着啪地一声轻响,石桌上那浅绿色酒缸连带着白色丝突然往半空中疾飞而上。槐梧汉子右掌凌空对着半空中的缸底虚拍一掌。只见装在白色丝中的浅绿色酒缸升速骤然加快,瞬间冲出了白色丝。 槐梧汉子右掌凌空一抓,在浅绿色酒缸刚冲出白色丝上一尺高之时,半空中的白色丝好像被人突然往回拉扯一般,急速向下掉落,落到槐梧汉子的手掌上。槐梧汉子左掌凌空一抓,便将半空上的浅绿色酒缸抓到掌中,右掌拿着白色丝连连饶了三下,白色丝便圈缠在了浅绿色酒缸上。 槐梧汉子将缠上了丝的酒缸放到桌上,将丝往回饶动之下便从酒缸上卸了下来。右掌轻轻一拍桌面,哗地一声,浅绿色酒缸化成无数块碎瓦块掉到了石桌上。无数碎瓦块的正中心处,是一个布满金色线条的橘红色酒缸,金色线条上一点点的金光不住闪耀,炫美之极。 小男孩脸露不解之色,道:“干吗要这样呢,缸子不是装在月夜蛛丝中吗,直接将拉紧不就破开外缸了。你这样虽然好看,但把酒缸弄出来,再捉住蛛丝来缠酒缸,不是麻烦多了呀。” 槐梧汉子道:“如果直接拉紧丝,虽然破开了外缸,但如果用力太过就会划到金星青龙木缸了,这金星青龙木缸只要被划到,那就不好看了。” 小男孩道:“你不是很厉害吗,难道连你也控制不好吗。” 槐梧汉子叹了一声,缓缓说道:“我随意都能为之,只是有个人很喜欢金星青龙木,很怕我伤到金星青龙木,所以我不会那么做。” 小男孩道:“那人是谁呀,连你都要听他的话。既然你都这么做,那我以后也要这么做,不要伤到金星青龙木缸。” 槐梧汉子笑了笑,道:“随你便吧,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干吗,还是快喝酒。”右掌贴到缸身上,掌心处便生出缕缕薄烟,贴得片刻便撤开了掌,去揭掉浅绿色酒缸上的一层红色纸封,又揭掉了一层荷叶,伸出一指对着缸口轻轻一点,这才抱起酒缸对准了小男孩桌前的石碗,缓缓倒酒。 小男孩手掌托着下巴,望着青龙紫木塞上那一个流出酒水的圆孔,突然开口说道:“这青龙紫木塞上的圆孔很不好看。” 槐悟壮汉此时刚好倒满了石碗,提起酒缸,望了一眼青龙紫木塞,道:“不好看么?那你觉得怎样才好看呢。” 第72章 三狂之首 小男孩并未马上回答,沉思了片刻,眼珠子一阵急转,朝石洞四处扫视,目光突然聚集在槐梧壮汉胸前所佩带的一块螺旋型碧玉之上,道:“有了!”指了指槐梧壮汉胸口的碧玉,说道:“就用螺旋型吧,跟这块玉一模一样。”说罢望了望碗中的酒水,见碗中酒水表面呈一个棕红透明色的螺旋型,连连拍手道:“就用这个,就用这个。这相生五味跟其他酒一混合之后,两种酒的酒色并没有相融,反而变成了一个螺旋型,跟你胸前的碧玉也是一模一样呢,真是巧呀,用这个螺旋型最好了。” 槐梧壮汉低头望了望自己胸口的碧玉,又望了望石碗中的酒水,点头道:“就依你了,那我便改改。”伸出右掌贴在青龙木缸缸身上,缸口的青龙紫木塞突然凌空飞起。壮汉手一探之下便将青龙紫木塞捉到了手中,另一只手伸出双指凌空对着青龙木塞一阵比划。片刻之后,只见石桌之上满是紫木屑,槐梧壮汉手中拿着一块螺旋型图案的紫木塞,螺旋型图案贯穿了青龙紫木塞的两面。 小男孩拍手道:“好!这个好看。”话音一转,问道:“不过这样一来,要怎么封住呢?” 槐梧壮汉沉吟了片刻,突然侧头望向冰面远处那片昏暗之处,说道:“先在下面封一层厚纸,再用红蜡封住,待下次一来,我将埋在雪湖冰中的所有相生五味都取出来,将它们的青龙紫木塞都刻成螺旋圈,然后带蜡跟纸来封了。” 小男孩道:“那下次我也要来。” 槐梧壮汉点点头,说道:“快些喝酒吧,喝了之后我们便要下峰去了,不要待太久了。” 小男孩脸露不舍之色,道:“能不能多喝一缸呢?” 槐梧壮汉摇了摇头,道:“下次吧,我们要快些下峰去。” 小男孩又道:“那我们喝了便去捉几只月夜蓝蛛带下峰去取丝编。” 槐梧壮汉应道:“嗯!那我们就喝快点了。” 小男孩脸露喜色,端起石桌上那一碗酒水咕噜咕噜便灌饮了起来。小男孩几口便喝完了,随着他手中的石碗放到石桌上,石桌突然消失了,石碗也消失了,紧接着槐梧壮汉、石洞、酒缸等等石洞中的所有一切也跟着急速消融了,最后就连石洞也消失了,变成了一片昏黑。 昏黑来得快,消散得也很快。石桌、石碗、石椅、橘红色木块、冰面、酒缸,石洞中所有的一切又快速闪现而出。所有的一切与之前的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坐在槐梧壮汉对面的不再是小男孩,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这老者满头白发如银,颧骨高耸,脸色如蜡,身着青布短衣,脚穿鞋。而原来坐在白发老者的位置上的小男孩则坐在了槐梧壮汉的身上。 只见白发老者端起桌上盛满酒水的石碗,将石碗凑到嘴边,一饮而尽。饮罢,啧啧赞道:“妙!当真是美酒,想不到竟让兄弟你酿出了这等奇特的酒,相生四味,好个相生四味。” 对面槐梧汉子指着桌上的金星青龙木缸,说道:“这乃其中之一味酸味。” 白发老者道:“酸味好!我最喜酸甜之味。”伸出双手抱起金星青龙木缸,在手中转动着不住端详,端详了好一阵,说道:“大千世界,森罗万千,果是无奇不有,竟有这等天生如此美艳之木,不知你从何处所得。” 槐梧壮汉道:“此木据说多产于南洋一带。”指了指石洞壁处那一大块金星青龙木,接着道:“而我这一块金星青龙木是我从南方一处古林中所得。那古林终年云雾袅绕,人迹罕至,当中却居住着一群自称神木族的人,他们将青龙木视做圣木。他们族中认为有一只金星青龙蝉生于圣木之中,为守护这只金星青龙蝉,他们便世代居住于古林之中。说起来当时为得此木,颇费了我不少的功夫,我连胜了他们族中几位长老,他们才将这金星青龙木赠送于我。” 白发老者脸露疑色,道:“以兄弟你的武功,还用对几个深居山林的野人客气什么,尽管出手取了便是,要多少便拿多少,又何需跟他们费劲。” 槐梧壮汉道:“那神木族世代守护青龙木林,青龙木林早便是神木族的地盘,进了人家的地方,自然要客气些,况且我若自行出手取了金星青龙木则必定得罪他们一族,我跟神木族无怨无仇,又何必多结一个仇家。” 白发老者望了一眼手中的青龙木缸,道:“算他们走运!遇上兄弟你这等好脾气之人,若是遇到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出手便取,不过这缸美是美,可我望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言罢将木缸放到桌上,盯着缸身开始沉吟了起来。 槐梧壮汉凝视着桌上的木缸,说道:“少了什么?” 白发老者道:“这缸美是美,但若能刻些什么东西上去装饰一下,那定然更加炫美。” “哦!”槐梧壮汉道:“屠大哥所说有理,依屠大哥看刻什么在缸上合适?”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道:“我刚才便想好了,我现在便刻上去,兄弟且看。”伸出双指凌空对着一尺多远处的青龙木缸不断比划。片刻后,伸掌凌空向青龙木缸轻轻一拍,只见青龙木缸微微一颤后,缸身上一堆堆碎屑往桌面上急速落了下去,待得滑落的碎屑一止住,缸身之上已是多出了天南两个向内凹的字体。 槐梧汉子与白发老者望了一眼这两个字,相视仰头哈哈一笑。 白发老者道:“刻此二字最为合适,兄弟我有一问,都说这饮酒容易品酒难,酒之一道无边,创酒更是难上加难,兄弟你创这相生四味,耗时几何?” 槐梧汉子叹了一声,道:“这些年我为了酿造这相生四味,将心神尽数付诸于此之上,倒没去注意多少年了,此时屠大哥这么一说,我屈指算算,用了将近十几年之功。哎!这些年自身功夫倒是全数落下了。我观屠大哥双目炯炯有神,言谈之时中气十足,声如洪钟,观之神采奕奕,想来这些年来武功定然是突飞猛进,越来越是不得了。” 白发老者道:“突飞猛进倒是谈不上,只能说略有所进,其他几路武功倒是没涨进多少,只是那三转伏龙功第二转已然到了瓶颈之处,只需再假以时日,那定然能转入三转。” 槐梧汉子淡然一笑,说道:“记得八年之前你方才二转成功,想不到一别之后,现下你已然二转圆满,很快便要进入第三转了。如此短的时日,竟能有如此成就,狂屠大哥不愧为三狂之首,当真天纵奇才。” 狂屠哈哈一笑,道:“三狂之首实乃虚名尔,其实依我之见,我那师弟才当得此首位,狂之一字,于他方最为合适,至于这天纵奇才,我更是不敢当了。遥想当年我与我师弟,还有那剑人三人一起在那三清山上练三转伏星功,第一个练成当中一转的也是我师弟。我记得他比我等晚练三年,却比我们两人早一年练成当中一转,要说这天纵奇才,也应当是他,还轮不到我。要不是嫁转之时恰逢星尘子离世,我与那剑人早就成全了我师弟,此时早便不在这世上了。唉!”叹了一声,说道:“这一说起往事,当真是不堪回首,令人唏嘘不已。” 槐梧汉子道:“屠大哥此话未免太过自谦,屠大哥能将三转伏星功加以改良,改成三转伏龙功,光是这一点,便当得起奇才这两个字。” 狂屠道:“兄弟你说笑了,这改良二字实在是不敢当,兄弟曾与星尘子交过手,对于星尘子的三转伏星功,你也是知道的。” 槐梧汉子点点头,道:“江湖人言星尘子曰:一夫当关,万夫皆莫敢近。这话多半便是因三转伏星功而由来,当时与星尘子一战,至今犹然历历在目,对于三转伏星功,我常自赞叹不已,真神功也。” 狂屠道:“兄弟你对我的三转伏龙功也是知道的,那我便问兄弟一句,是我这三转伏龙功强呢还是星尘子的三转伏星功强呢?” 槐梧汉子道:“屠大哥如此一比,未免差矣!试想当时我与星尘子交手之时,星尘子一身三转伏星功已然趋近大成。而当时我与屠大哥交手之时,屠大哥方才一转,如何能相比,不过虽说如此,但依我来看,确实是三转伏星功更强。” 狂屠道:“我虽改动了三转伏星功,但改动过后的三转伏龙功威力却大大逊色于三转伏星功,这点我自有自知之明,故而这改良二字我是万不敢担当的。” 槐梧汉子端起桌上石碗,饮了一口,说道:“原先那三转伏星功需三人同练,练成之后再行嫁接,而且只一人能得练成,其余二人皆行丧命。而经屠大哥你改动之后的三转伏龙功只需一人便可练之,从这一点来看,说改良也未必不可。” 狂屠倒了一碗酒,哈哈笑道:“我俩莫在这改动与改良二字之上纠缠了,倒是兄弟你,几时动身前往那鬼地方。” 槐梧汉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本来此时我应当便去了,只是突然出了些变故,因而就此耽搁了,前去之日,遥遥不知期呀。” 狂屠哦的一声,问道:“出了什么变故了?” 第73章 死字怎么写 槐梧壮汉叹了一声,抚摸了一下坐在身上的小男孩,又望了一眼胸口的螺旋型碧玉,说道:“要找一个人,找到这个人我才能安心的去,只是天涯茫茫,不知何处可寻。” 狂屠道:“兄弟若有何需要相帮之处尽管直说,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这人以兄弟的本事尚且难找,看来我是很难帮上忙的了。” “哎!”槐梧壮汉叹了一声,端起桌上酒碗,大声道:“今日我俩重逢,说这些烦心事做甚。来!今日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狂屠端起石碗,与壮汉手中的石碗砰的一声碰在了一起,随即一饮而尽。 狂屠望向槐梧壮汉身上的小男孩,道:“小子!你不是很会喝酒么,要不一起来喝几杯。” 小男孩双眼微眯,一脸睡态,用手擦了擦眼睛,断断续续道:“我不……喝了,我好……想睡。” 狂屠笑了笑,道:“这小子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之前一说到饮酒可是蹦蹦跳跳的,否提有多高兴了,现下这般模样显然是困极了。” “他昨晚在竹林中捉了一夜的荧火虫,今天一上峰来便困了,睡了一阵,现下又困了。”槐梧壮汉边倒酒边缓缓说道,端起酒碗,道:“干!” 槐梧壮汉身上的小男孩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砰地东西相撞之声,似乎看到两只石碗撞在了一起,酒水从碗中飞溅而出,只是十分的模糊,看得并不真切,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模糊变成了黑暗,似乎失去了知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很快便消失了,还是一样来得飞快去得也飞快,还是一样是那个雪湖洞,只是洞中的人再次变成了两人,只剩下相对而坐的槐梧壮汉跟小男孩,那狂屠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的小男孩正喝着酒,喝了一口停了下来,望着对面也在喝酒的槐梧汉子,道:“你那些缸都雕好了吗?” 对面槐梧汉子嗯的一声,然后望着小男孩,问道:“这石冻春怎么样。” 小男孩连连点头,指着手中的酒碗,道:“这石冻春我挺爱喝的,你藏在雪湖中的酒除了相生五味,我最爱喝的便是石冻春了。” 槐梧汉子语重声长地说道:“这次喝了石冻春酒后,不久我们便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这月夜峰上来了。这次你得喝够了,以后想喝怕也很难喝到了。” 小男孩脸现疑色,道:“这里不是挺好的吗,我们要去哪里呀!” 槐梧汉子道:“先去一个地方,再看看如何,如果结果不好的话,那么以后我们就要去天涯了。” 小男孩依旧一脸不解之色,道:“天涯是什么地方。” 槐梧汉子道:“天涯就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都是天涯,以后你就懂了。” 小男孩道:“那以后还有相生五味喝吗?” 槐梧壮汉点头道:“会有的。” 小男孩道:“那我先去捉只月夜蓝蛛先,一起带下去。”说罢从石凳下跃了下来。 槐梧壮汉吩咐道:“快去快回,不要耽搁得太久了。” 小男孩嗯的一声,便向洞门外跑去,跑了一阵,来到一片满布嶙峋怪石的雪地之上,乱石之中每块怪石之上几乎者堆着一堆白雪,一棵棵覆盖满白雪的高大挺拨的雪松稀稀疏疏长在乱石之中。 小男孩刚停下脚步,便喘了几口气,脸露欣喜之色,抬起小脚便踩到一块小石块上。方才蹋出这第一步,突然间耳中传来轰地一声响。小男孩心中一惊,顿住了脚步,转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只见得一道青色人影在雪地之上左折右绕朝着小男孩这边急速奔动而来,而在青色人影后面不远的地方,两道白色人影紧追着青色人影,不时拍动着双掌。 伴随着那两道白色人影不时拍掌,一声声轰轰地响声不时响起,只见青色人影不住侧身闪躲。他方一侧身,堆积在他身子附近的雪地之上的白雪宛如被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一般,白雪突然在轰声之下四散激飞,溅满了青色人影一身。每次的白雪飞溅离那青衣人都不过在几尺之间,十分的近,虽然青衣人每次都能在轰声前侧身避过,但委实也惊险之极。 三道人影一前两后不住急奔,青衣人在最前面,几个起落之下便已到了小男孩身前,哈哈一声爽朗大笑,道:“小子!又见面了,还好你在!”话音刚落人便落到了小男孩身旁。 小男孩抬头朝这人望去,见他一头白发,脸上、青短衣上粘着许多白雪,一下便认出了这人,哈哈笑道:“屠伯伯你怎么这样子呀,这么狼狈,脸上都是白雪。” 此人正是那狂屠,只听狂屠冷哼一声,道:“拜那两个家伙所赐。” 他这话声一落,原来在他后面追赶的那两道白色人影已然落到两人对面十丈远之处。 小男孩瞟了一眼远处的两个人,只见那两人皆是身着一袭白色裘袍。左侧一人尖嘴猴腮,身高八尺有余,体形却是十分消瘦,宛如一根瘦长的竹竿。右侧另一人一副孩童模样,身高尚且不足五尺,肥头胖脑,脖上斜套着六只白色圆环。两人一个高得出奇、瘦得如竿,一个矮得离谱,胖得过份,这不站在一起尚让人觉得怪异,现下站到了一起,这左右一对比,更令人觉得稀奇古怪。 小男孩左右晃动着脑袋,打量着两人,说道:“好怪呀!那个小家伙是那人的孩子吗?”显然他把那个矮胖的人当成了孩子了,还以为那两人是一对父子呢。这小家伙也不想想,若这人当真是个孩子的话,岂能有那等身手,飞奔追着狂屠如此之远,尚且能面不红气不喘的,小孩子家,果是年幼无知。 狂屠并未回他,问道:“他在哪?” 小男孩回道:“他在洞中喝酒呢。” 狂屠呼地一声松了一口气,这才哈哈一笑,道:“你说的没错,那人确实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那边那矮胖白袍客一听这话,冷哼一声,道:“狂屠,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讨这等口头便宜,也罢!你要讨便趁现在,等下可没机会了。”声音粗厚而沙哑,令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旁边高瘦白袍客接道:“我说狂屠,这下你插翅难逃了,我原本还以为你这般拼命奔逃,是为了寻救兵,想不到你竟是要来找这么一个小孩。你死还要拉上一个小孩子作垫背的,我原本还以为你们星宗就数星尘子那老家伙最狠了,想不到你也不输给他。”说罢嘿嘿一笑。 狂屠冷笑道:“倒是承蒙你厚爱了,只是怕不能让你如愿了。哈哈!今日我狂某人要死也难了,更莫说什么拉垫背的了,你既然赐狠之一字这等美名与我,那我也当还个礼,授个美名与你,你们二人向来无耻之极,最喜乘人之危,便送个耻字与你,最是合适不过。” 矮胖白袍客与高瘦白袍客显得十分从容,似乎不着急着动手,一听这话,均是嘿嘿冷笑。 矮胖白袍客道:“今日我俩人若连你个狂屠都杀不了,那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混,不如一头撞死倒好。” 高瘦白袍客道:“要死也难!那是当然,你现在小命在我俩手上,死与不死由不得你。嘿!我再行赐个字给你。”说罢伸出一指,对着前方雪地凌空比划,片刻之后,雪地之上便多出了一个死字。 狂屠身边的小男孩望了望地上的字,看来看去都看不出这是个死字,说道:“喂!这个哪里是死字呀,你都不会又说要写死字,这根本不是字呀。连个字都写不好,真是羞死人了。”那高瘦白袍客凌空比划之时是向着自已身边比划的,小男孩在对面,因此从小男孩那边看却是倒着的,小男孩自然就认不出来了,还以为他连个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狂屠哈哈大笑,道:“小子说得对!这家伙连个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高瘦汉子脸色一变,阴沉了许多,眼中一道精光闪过,用十分阴森的口气,说道:“小家伙给我等着受死,等下我好好陪你耍耍,乖乖站着,等下就知道乱说话的后果了。” 小男孩道:“你这话便不对了,你说你给我等着瘦死,可是你比我还瘦呀,要是瘦死的话应该是你先吧。”这小男孩却将受听成瘦了,说罢指着两人,向狂屠问道:“屠伯伯,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呀。” 狂屠正待回答小男孩,那边高瘦白袍客与矮胖白袍客侧头相视了一眼。矮胖白袍客右手一抬,往斜套在脖子间的六个白色圆环扣去,方一扣住白色圆环,摇头往右边轻轻一侧,右手一拉之下六个白色圆环已尽数扣在了手中。方一取出圆环,左手便扣在了圆环另一侧,双手一分之下圆环便被分成两份,左三环右三环,各扣在手中。 那边狂屠见矮胖白袍客有所异动,一脸庄重之色,向小男孩道:“退后到我后面远点。” 小男孩见狂屠如此表情,口气如此严肃,不敢有所延缓,当即向狂屠身后躲去。 小男孩方一退到狂屠后面,便觉身子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已身上穿过一般,向四周一打量,这才发现周围有一层如涟漪般的波动将自已与狂屠罩在了当中,说道:“原来屠叔叔你也会这个呀。” 第74章 凝气化虚 狂屠并未答他,双目紧盯着对面的矮胖白袍客与高瘦白袍客两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边矮胖白袍客一将白色圆环分开,左右双手各自一凛之下两边手中三个圆圈轻轻便往上一跳,所跳高度几近相同。不待其落下,矮胖白袍客双掌齐拍而出,便拍在了白色圆圈中心的空间之中。明明没有碰到白色圆圈,白色圆圈却好似受到什么劲力猛推一般,半空中左右三个白色圆圈突然急速转动了起来,紧接着两边最外围的白色圆圈‘咻’地一声,几乎贴在雪地之上往前疾冲而去,圆圈所过之处,前头地上的白雪为其为推动,形成一道雪柱,在圆圈前头快速移动着,而两侧地上的白雪也激射而起,形成两道雪壁。一个才出,两边后头第二个圆圈紧跟而上疾飞而出,只是此次的轨迹却是不同,这两个却是向半空中飞去。这两个一飞过半空中,朝上激射而起的白雪登时再次被劲气所扰,朝四处飘飞,霎时间便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飞雪。左右双手两边第二个圆圈方才疾飞而去,矮胖白袍客双掌一探,便扣了最后一个圆环之上,身形急窜而出。 狂屠向前头望去,只见一大片白茫茫的雪尘朝自已滚滚飞扑而来,冷哼一声,道:“小子!站着不要动!” 小男孩只觉周围一阵寒风袭来,不禁抖起了身子,咬着牙说道:“好!” 狂屠轻呼一口气,双手蓦然朝胸前提了起来,但却并不争着动手,待得前方飞尘滚到五丈之外之时,轻喝一声:“潜移。”左右双掌同时向前方虚空处拍去,一掌势尽,突然向右移动,紧接着向下移落,再向左处移去。只见空处赫然多出了四只透明劲气所化的手掌印,宛如印在空中一般,能将气化作虚形,这可是十分厉害的高手才能做到的事,只有一身内力练到十分强劲的地步,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做到这种事情,而狂屠能做到这一点,自是说明他一身内力深厚之极。 半空中狂屠左右手掌两边的四道掌中劲气所化掌印方才成形,狂屠掌心对着虚空一阵揉转,只见左右两边空中各四个透明掌印突然颤动起来,在狂屠掌心一震之下两边各四个透明掌印斜着朝着滚滚袭来的飞雪直扑而去,一个向上,一个向下。方一飞出去,狂屠左右双手在半空中又一阵移动,左右半空中各四个印在半空中的透明掌印再次成形,在他掌心一震之下紧跟着一上一下飞了出去。做完这些,狂屠并不停手,左右双掌停半空上,掌心翻朝下地面,冷哼一声:“默化!”掌心运劲一吸,地上的白雪宛如被他的掌心所吸引一般,纷纷急速飘飞了起来,疯狂地聚到了他的左右掌心之中,很快便成了一个大雪球。狂屠望着手掌处两个大雪球,掌心运力便将雪球推了出去。这两个雪救霎时便在雪地上滚了起来,越滚越大,朝着飞扑而来的飞雪滚去。狂屠望着雪球滚去,突然左右双掌按在半空中,微微一震之下掌心处两个透明掌印疾飞而去,朝雪球直扑了上去。 十六只掌印化成四道朝四个方向朝飞雪最先扑去,在雪球滚出不久,十六只掌印已经扑到飞雪尘之上,附近的飞雪尘为之一凝,十六只掌印一下便窜入了飞雪尘中,掌印所过之处,飞雪尘便急速散开,正当掌印在飞雪尘中一路畅所无阻之时,突然间四道掌印都在一股巨力的撞击之下便凝在了飞雪尘中,而在四道掌印的对面之处,四个白色圆圈也凝在了半之中。只相持了片刻,掌印便一溃而散,消失在了空中,宛如从来便不存在一般,而对面的白色圆圈则是蓦然向地下落去。随着四个白色圆圈落了下去,飞雪尘也少了许多,其去势也弱了许多,但其势不衰,依旧向前飞扑而去。 而朝飞雪尘滚去的大雪球在掌印方才消散不久便滚到了飞雪尘外二尺之距,正当两个大雪球要窜入飞雪尘中之时,后面两道劲气所化掌印疾冲而至,便印在了大雪球之上,朝着雪球球中急陷而入。两个大雪球噗地一声便一爆而开,飞雪激溅,化作一道白茫茫的雪幕。 飞扑而来的飞雪尘刚好扑到这层雪幕之上,一滞之下便止住了去势,霎时间只见满天白雪飞溅。突然间,只见一道白光从飞雪尘中急穿而出,白光后面,一道白色人影扣着这道白光紧窜而来,一晃之下,已然欺到了狂屠身前,人还未到,手中白光挥舞而出,直朝狂屠卷来。 狂屠凝神一视,看清得那道白光分明便是六只圆环,这六只圆环相连在一起形成一条有如链子般的白环被矮胖白袍客扣在手中。 狂屠见他来势汹汹,蔫敢大意,对着空中连拍五掌,掌风化作五只透明掌印朝着圆环拍去,五道掌印分别拍向了圆环相连之处。那矮胖白袍客却是不避,任由五道掌印打在圆环相连之处上,圆环为掌印所击,相连处皆是一震,六只圆环所连成的环链登时消失,重新变成了六只圆环,但矮胖白袍客嘴角一斜,手腕轻轻一抖之下,六只圆环再次相接,环环相接又形成了一条环链,直取狂屠脑门,这一击直指向要害,十分之快。 狂屠见矮胖客的环链再次形成,并不吃惊,左掌轻轻一抬,对着半空中一按,成一个圆圈在半空中移动,只见掌心之中一道透明劲气生出,在半空中变成了一个透明圆圈。狂屠掌心按在透明圆圈正中心点上,轻轻一震之下透明圆圈便朝前飞出一寸,透明圆圈如同紧贴在狂屠掌心上一般,随着狂屠掌心向脑门上一抬,透明圆圈也跟随了上去,在狂屠掌心一震之下,转动着朝矮胖白袍客击打过来的白色环链套了过去。 矮胖白袍客挥舞而出的环链一下便击在了透明圆圈之上,一下反弹而回,第一个一转之下撞到第二个,第二个一转之下撞到第三个,霎时间除了矮胖白袍客手心上扣着的第六个之外,其余五六连撞之下叠成了一个厚圆环,撞到第六个之上。 白袍客手腕一抖,第六个圆圈耸立而起,接住其余五个圆圈,另一只手一探而出,握在圆圈之上,双分一分之下左手握住了三个,右手握住了三个,右掌一颤之下三个圆圈便滑散而开,变成了一个品字,在掌心之上转动着,伴随着矮胖白袍客掌心向前一推,转动着的品轰在了狂屠飞来的透明圆圈之上,将透明圆圈轰得一溃而散,消失在半空中。 一将透明圆圈轰散,矮胖白袍客嘿嘿一声冷笑,掌心一吸,半空中三个透明圆圈登时急窜而回,又被他扣在了掌心中。下一步,只见他将手中三个圆圈抡成竖圈,一颤之下突然向身后便划,蓦然向前一挥,‘轰’地一声响,两道雪线分两边朝着狂屠身侧袭去。 观其方向,分明是攻击狂屠的两侧,但这两条雪线离狂屠两侧尚有些距离,分明是无用之招,出此无用之招到底是何意? 正当狂屠不明其意,眉头微微一皱并未理会的时候,矮胖白袍客却是一脸邪笑,狂屠见他这般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身子一抖,一脸惊态,向后一个急转身。 那条雪线此时已经划过狂屠身子两侧,朝后面直奔而去,突然间只听狂屠身后远处传来一声冷笑:“嘿!这小子我带来玩玩。”只见两道十分柔和的劲风朝两道雪线急扑而至,扑到雪线之上。雪线方一撞到劲风,便被轻轻斜托之下朝狂屠后心转去,紧接着半空中两道掌印紧跟着两大颗水球破空袭来,在雪线方才转过之时水球已然袭到。后头两道掌印急扑而上,打在大水球之上,水球登时爆裂而开,化作一滴滴水珠溅到雪线之上。方一溅到雪线之上,雪线急速凝结之下便在狂屠身后化成一道深达数寸的冰壁。 站在狂屠后边不远处的小男孩忽见自已与狂屠相隔之处出现了一道冰墙,正觉得奇怪,突然只觉一股寒风吹到了自已身子上,紧接着身侧突然出现一道白影,侧首一望,只见那高瘦白袍客邪笑着望着自已,不惊吓了一跳,‘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那高瘦白袍客突然伸出枯瘦的右掌按到了自已头上,瞪眼说道:“小子!莫动,敢动我就让你死!” 便在这时,只听轰地一声,前方那冰壁突然垮了下来,狂屠从向雪地上急落的碎乱的冰块中急窜而去,望向高瘦白袍客。 狂屠一见此情景,脸色直沉了下来,一声怒啸:“你敢伤他,你必死!” 那高瘦黑袍客冷笑道:“我伤不伤他,全在狂屠你如何表现了。” 那矮胖白袍客一声怪笑,身形一晃之下便窜到了高瘦白袍客附近,说道:“我们两人对付狂屠你自然绰绰有余,只是你太过狡猾老是避战逃跑,我们轻功不及你,要不然哪会让你逃了这么久。追了你这么久,肚子中不知憋了多少怨气,现下你最好是识相点,不然等下我们一不高兴,就发泄到这小子身上了。” 第75章 镇峰高手 狂屠一声冷哼,怒道:“像你们这等成名高手,竟会如此不顾身份,劫一个孩童来要挟于我,真是卑鄙。” 矮胖白袍客笑道:“你就快死了,此处就我等几人,杀了你之后又有谁知道了。” 高瘦白袍客道:“想不到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狂屠居然为会一个小孩这般低声下气,我倒是挺好奇,这小孩是你什么人,莫不成是你的孩子。”说到此处,眼中一道凶光一闪。 狂屠蓦地仰天一声怒啸,说道:“他是我什么人又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要却待怎样,便直接道来,何必如此婆婆妈妈。” 高瘦白袍客道:“要想这小孩活命这倒也容易,只需你乖乖听话便行了,我们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自废经脉,二是自断双手。嘿嘿,你自已选。” 狂屠冷哼一声:“你们两个真是痴心妄想。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品行,无论我如何做,你们都不会放过手中的孩子。” 矮胖白袍客道:“我俩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定然说话算数,你若照我们说的做了,我们自当放了。” 狂屠冷笑一声,手指向天空,道:“天塌下来了吗?” 矮胖白袍客跟高瘦白袍客皆不明其意,怎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来? 高瘦白袍客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狂屠道:“天塌下来的话你们俩的话便能信。” 矮胖白袍客脸色一沉,道:“莫跟他废话,既然他不自废,那便杀了这小孩,我们两人再行取他性命,大不了多费一番周折,多出一份力罢了。” 高瘦白袍客点了点头,举起右掌便往小男孩头顶拍落,掌才方落,蓦觉周围一股莫名的寒气袭来,紧接着一道剑光一闪而至,这道剑光来的毫不征兆,无声无息,令他措不及防。还未有何反应,手臂便是一痛,一道血注直喷而出,紧接着只见一道剑光向自已胸口前直飞而来,瞬间便到了胸口之前。 高瘦白袍客吃了一惊,此道剑光凌厉之极,方一飞到,顿感寒气扑体,哪敢大意,急忙撤掉去拍小男孩的右掌,双掌齐出,拍向那道流光。那道流光在他的掌力之下微微一滞,竟变成了一颗雪粒缓缓飘飞而下,高瘦白袍客此时一见清这道剑光的真形,登时脸露骇然之色。 一颗雪粒竟能化作一道剑气,发出这点雪粒之人,武功该是何等了得! 他还未再有所动作,一股寒风突然急速朝他刮来,寒风中夹杂着点点白雪,一飞至高瘦白袍客身前,白雪突然一晃之下变做一道道剑光朝高瘦白袍客激射而去。 高瘦白袍客心中已有惧意,此时一见如此多道剑光齐扑而至,哪敢与之硬敌,也理会不得身下的小男孩了,向后便退,连连飞退出二十几步。 这间变故只在瞬息之间,那边矮胖白袍客见高瘦白袍客遇袭,正欲上前助他,那边高瘦白袍客已然受伤飞退,矮胖白袍客心中也是一惊,扫视了四周,却是不见敌人,知道这敌人非同小可,当即将手中圆圈扣紧,护住身子,飞退到高瘦白袍客身边,与他会做一处。 寒风继续向前飞去,当中的剑光却在一个晃动之下变做点点雪粒,缓缓向雪地上飘落了下去。 又一阵冷风呼啸而过,远处雪地之上,只见一道灰色的人影向几人这边信步行来,一晃之下已到了几丈之外,连晃动几次,在几人惊诧的目光中再次一晃之下已经站在了小男孩的身旁。 此人正是那槐梧壮汉,他方一站到小男孩身边,掌心便轻轻按在了小男孩肩头上,低下头,用十分柔和的语气问道:“小子!你没事吧。” 小男孩抬头望了望槐梧汉子,道:“我没事。”这小男孩似乎十分淡定,脸上没有一丝惊容。 槐梧壮汉道:“你怕不怕。” 小男孩道:“我不怕的,你说男子汉不能怕,而且我知道有你在,一定没事的。” 槐梧壮汉点了点头,侧头望向矮胖白袍客与高瘦白袍客,扫视了一眼,说道:“我还以为是谁,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原来是冰峰派一颠一寒,颠沛跟非一日。” 矮胖白袍客打量着槐梧壮汉,道:“没错!我们正是一颠一寒。” 高瘦白袍客此时见危机已消,便封了受伤右臂周围的穴道止住了血,一听槐梧汉子道出自已两人来头,便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月夜峰之上,竟藏有尊驾如此绝顶高手。” 这两人正是冰峰派寒峰之上的两大高手一颠一寒了。这高瘦白袍客姓颠名沛,乃寒峰‘一颠’。江湖有言曰:‘若有颠沛之过,雪有分崩之祸’便是说他了。此话便是说若是颠沛经过的地方,雪便有分崩的危险。那此话因何而来?原来因这颠沛善使一种叫流离拳的至阳拳法,这流离拳一出,拳气炽热无比,有融雪化冰之功,故世人才这般说他。另外那一名矮胖白袍客便姓非,名一日,乃寒峰‘一寒’。江湖人引用一句古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来形容非一日。这‘冰冻’二字,便是说他的内功功法‘冰冻神功’。这冰冻神功乃冰峰派独门内家心法,派中倒也并非只他一人会此功,而是冰峰派中会此功的人之中数他练得最为深厚,这是江湖中人皆知之事,故将此二字赐于他身上。而这‘三尺’二字便是说他那六个白色圆圈了,他那六个白色圆圈叫六合三尺圈,因此江湖中便有了这么一句话形容他。 狂屠一见槐梧汉子救下小男孩,暗自松了一口气,哈哈放声大笑,道:“兄弟你总算是出来了,我原想你既在雪湖洞中,那定然能知道这里的动静,这才没急着过去找你,没想到刚才一个大意竟让这小子身陷险境。” 槐梧汉子道:“惭愧,刚才在洞中思虑一些事,竟而有些忘神了,这才连这边的动静都没注意,不然早便赶到,这小家伙也不会有此之危了。” 狂屠道:“这自是屠大哥之错,要不是我将他们二人引到此处,也不会有此事了。” 槐梧壮汉道:“此二人武功均不在你之下,你定是万不得已才到将他们引到这月夜峰来,想我助你一臂之力,何错之有。” 槐梧壮汉哈哈一笑,道:“让兄弟见笑了,想不到我也有这么一天让人追得到处跑的时候,现下你既到了,那定然要给他们些教训。” 槐梧汉子点了点头,望向颠沛跟非一日,说道:“一颠一寒身为寒峰两大镇峰高手,想不到今日竟然一起出动了,不过两位可都是成名的人物,竟连个小孩子也劫持,冰峰派当真是一点廉耻都没有了。” 颠沛冷笑一声,道:“现下江湖之上正道人士人人欲杀狂屠而后快,除狂屠这等邪魔,若牺牲一个无用孩童便能轻而易举制服了他,如何不为?这孩童即使牺牲了,也是为天下正道出一份薄力,自是他的造化。” 狂屠连连冷笑,道:“江湖中人都说冰峰派的龟孙子无耻卑鄙,派中的成名人物尚且如此,这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怪不得会如此。” 颠沛道:“你个邪魔歪道自然容不得我们这些正道人士,为了维护天下正道,非常时期自需用非常手段,使些手段若能除了你这个魔头,自当为之。” 非一日沉吟了一会,也不知想了些什么,随即向槐梧壮汉拱手,道:“尊驾既武功好生了得,不知是哪位成名的英雄好汉?” 槐梧壮汉冷冷望着他,并不答话。 非一日见他不回话,指了指颠沛,说道:“颠大哥乃性情中人,忌恶如仇,时时想着为天下武林同道除此魔头,因此才用此等非常手段。我等刚才也只是吓吓狂屠罢了,又哪会对那小孩动手,这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孩,我等怎忍心下手。我等原想这孩子跟狂屠有关系,因此才出此下策,倒没想这孩子跟尊驾竟有关系,若是早知如此,我等断断不会这般做。这确是一场误会,还望尊驾海涵。” 槐梧壮汉摇头,道:“难!” 非一日向槐梧汉子抱拳,道:“我观尊驾仪表堂堂,定然也是正义之士,这狂屠乃十恶不赦之魔头,现下我俩欲为天下武林同道除此一害,虽然无意间得罪了尊驾,但还望尊驾莫要插手阻我等,待此事一了,我得再行向尊驾陪罪。” 狂屠哈哈一笑,道:“非一日,我跟我兄弟那是生死交情,又岂是你几句话便能说得过去的,刚才你不是度度逼人吗,现下见到我兄弟,怎的成缩头乌龟了,不敢动手了。” 非一日道:“我与这位仁兄无渊无仇,何需动手。”向槐梧壮汉道:“江湖之中现下正道人士人人欲杀狂屠而后快,这位兄台可需三思,你若帮他,便是与整个武林正道之人为敌,我是不想兄台因误帮损友而至使自已身陷险境,兄台可需好好思量思量。” 槐梧壮汉道:“你口口声声正义,我想请问一句,邪又是什么。” 非一日道:“邪有许多种,像狂屠这等滥杀无辜,杀人如麻之人便是其中一种。” 槐梧壮汉道:“那你们可曾杀过人,又杀过多少人。” 第76章 对战 非一日与颠沛于江湖中混迹已久,一身功夫更是历经千锤百练才有今日这般境界,要说他们没有杀过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要说杀过多少人,那却是记不清了,如此多年过来,总不可能杀一人便记一人吧,多多少少都忘了一些。 非一日道:“杀过,至于多少已经忘了,但我们所杀皆是邪道。” 槐梧壮汉道:“你既说杀人如麻者邪道,那尔等杀过之人也是数之不清,尔等即为杀人如麻之人,便是邪道。你口口声声为正道除邪,既是如此,尔等该当自杀。” 颠沛高声道:“就算我等该当自杀,也要为武林同道除却天下邪魔歪道再行了断。”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不过却形同虚说,这天下所谓的邪道如何杀得完,若是当真杀得完,又何来久经不息的江湖纷争。 狂屠大声道:“兄弟你何需跟这两个无耻小人多说,我们二人连手,败他们二人易如反掌。”说罢蓦地抬起双手,双手掌心上一道透明劲气奔涌而出,绕着手臂向着肩头方向缠去。 槐梧汉子望了望狂屠,说出一句令他始料不及的话来。只听得他说道:“屠大哥,我一人即可,不用你出手了。” 狂屠吃了一惊,望向槐梧汉子,想要开口但还是止住了。 槐梧汉子拍了拍小男孩的后心,说道:“你去你屠伯伯那边。” 小男孩点了点头,便跑到了狂屠身边。狂屠道:“兄弟你切需小心!这两个家伙虽然德形不行,但一身功夫却是数一数二的,切莫大意。” 槐梧汉子点了点头,道:“你帮我好好看着那小子!”又自顾喃喃说道:“寒峰一颠一寒,今日我便会会!”身形一晃之下已站在颠沛与非一日的对面不远处。 颠沛与非一日均是眉头深皱,他们两人纵横江湖多少年,战过无数高手,但从来没有一个跟眼前的这个人一般,没有丝毫气息。 他明明站在眼前,却仿佛不存在于这天地间一般,眼前的这个人,就连身为当世一等一的高手的他们都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颠沛刚才被槐梧大汉于无声无息之间伤了右臂,此时更是凝神静气,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看着对面那宛如不存在一般的灰袍人,不自觉间竟连呼吸都有些深重了。 非一日也屏神静气,蓄势待发,虽然眼前的这个人非同小可,但他们俩身为一代宗师级的人物,一身武功更是少有敌手,闯荡江湖不知多少年,自也毫不惧于他。而且对方如此阵仗,显然是要以一人敌他们两人,却犹然摆出一副如此风轻云淡的模样,倒让他心中有些恼怒了,试问江湖中谁人敢这般小看一颠一寒,登时脸皮紫胀,说道:“阁下这般阵仗,莫非是想跟我们俩动手了!” 槐梧壮汉缓缓说道:“久闻一颠一寒之名,正好许久未曾出剑,今日一试锋芒,你们出手吧!” 非一日道:“我等实不想与尊驾为敌,尊驾何苦如此相逼。我冰峰派也不是好惹的,若尊驾不顾我二人一直忍让,仍要强行出手,那此事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与我冰峰派的这个仇便算是结下了。” 槐梧汉子依旧一脸平静,说道:“出手吧!我让尔等三招。” 颠沛与非一日一听此话,知道此战再不可免,但槐梧汉子竟说让两人三招,此话一入他们的耳朵,便宛如一把大火,将他们心头的的火直点了起来,登时火上心头。 颠沛喝道:“小寒!你且退开防着狂屠,且让我来会会他。” 非一日点点头,飞身退到十几丈外。 颠沛怒目横眉,道:“那我便领教领教。”他这话方一言毕,突然飞身便退,退了七八丈远。原来他对槐梧汉子的剑气甚为忌惮,若离他太近,生怕他剑气一出,不及躲防那定然吃亏,因此这才往后疾退。 槐梧汉子任由颠沛飞退,依旧静静地站着,仿佛对面的人不是敌人,而是一个毫不相关之人。 那边颠沛方一立定,右脚高抬之下往雪地之上狠狠一踏,雪地上的白雪在他如此一踏之下,蓦地向半空中飞跃而起。颠沛右拳一拳直捣向飞雪之中,抡着拳头一阵旋转之下,飞雪便朝着他的拳势旋转了起来。 飞雪一接触到拳头,便化作一滴滴水珠,变成一条水线朝着拳头不住饶动。水线越来越长,不过片刻时间,拳头附近的飞雪全部化成了无数条水线,在他拳头微微一滞之下水线全部积聚在了一起,融成一颗大水球包住了他的拳头。 “去!”伴随着颠沛一声轻喝,包在他右拳上的大水球从他拳头中飞脱而出,朝着槐梧汉子直飞而去,方才飞出去,颠沛左掌一抬,在水球后面凌空轻轻拍出一掌,一道劲气所化的透明掌印登时一飞而出,紧跟在水球后面。 水球与掌印速度十分之快,一眨眼之间便飞到了槐梧壮汉身前一丈之处。前头急飞的水球好似撞到什么东西,突然间微微一滞便停在了半空,后头的掌印去势不衰,直印入水球之中,霎时间便凹进了水珠之中。 水球噗地一声一爆而开,化作一滴滴小水珠凝在了半空之中,形成一层小小的冰壁。 冰壁方一成形,便发出咔咔声响,冰面上一道道裂缝急速蔓延而开,在冰壁上面织成了一个。当延伸到最外围之时,冰壁当中一个角落处,一块冰片脱离了冰壁向雪地上落了下去,第一块方才落下去,突然咔地一声,冰壁化作一块块冰块朝着雪地上散落了下去。 颠沛见一击无效,双掌凌空一抓,一道劲风卷起,地上的白雪皆是一阵颤动,突然纷纷向半空中飘起,朝着颠沛掌心疯狂般急聚而去。 霎时间只见满天白雪,滚滚雪尘将颠沛淹没在了其中。雪尘突然一阵滚动,一凝之下朝着一个点急速涌去。 下一刻,原本纷飞的雪尘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颠沛身子挺立,双掌托在半空之中,而在他的双掌之上,一颗十分巨大的雪球正稳稳立在上面。 颠沛狂吼一声:“吃我一招‘冰封流波’!”手上巨大雪球奋力急掷而出,掷向槐梧壮汉。巨大雪球在半空之中急速转动着朝槐梧壮汉直飞了过去,所过之处,带起滚滚雪尘。 方将巨大雪球掷了出去,只见他将右拳举到胸口前,又将左掌贴到右拳后面。凝神望着左掌右拳,一运力之下,只见左掌右拳微微一颤,一道透明的掌印托着一道透明的拳印突然从他左掌右拳之上生出,在他运劲一震之下微微一抖便向前急飞而去。 巨大雪球一刹那间便飞到了槐梧壮汉身前,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阻住,微微一滞,但并未停止前进,只一滞之后又再次向前急飞而去。 眼看便要撞上槐梧壮汉,槐梧壮汉却依旧一脸平静,竟连动也不动一下,稍稍地瞟了一眼前方的雪球,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正当雪球要撞飞槐梧大汉的时候,雪球后面一道掌印贴着拳印突然急窜而来,贴到了雪球上面。方一贴到,拳印当先窜入雪球之中,拳印所触之处,雪球上的雪突然变成了透明的之色,透明之色从拳印处一直向雪球四处延伸,眨眼之间,整个雪球便成了一个透明的水球。 水球一下便撞到了槐梧大汉身上,将槐梧壮汉包到了水球当中。水球刚将槐梧壮汉包了进去,后面的掌印便印到了水球之上,水球遇掌便结成冰,向四周急速蔓延,眨眼间整个大水球又变成了一颗大冰球,将槐梧壮汉冰封在了当中。 那边颠沛微微一愣,没有料到如此轻而易举便将槐梧壮汉冰封在了雪球之中,槐梧壮汉竟连反抗一下都没有。 一个能于无声无息间伤了自已的高手怎么可能会被自已如此轻而易举封住,因此他虽亲眼所见,心中却仍然不信。当下运起功力,一掌便向那冰球拍去,掌劲登时化作一个透明掌印,急速飞窜之下便印入了冰球之中。 那冰球突然一颤,一道剑气从冰球之中冲天而起,将冰球分割成两半,又一道剑光一闪之下便朝颠沛激射而去。颠沛见剑光朝自已袭来,便欲出掌相抗,哪知那剑光激射到半路之上突然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剑光消失不见,一个身着灰袍的槐梧壮汉双手背负在身后,平静地站立在那里,这哪里是什么剑光,分明便是人! 颠沛突然脸显惊容,颤声道:“这是……” 槐梧壮汉缓缓说道:“三招已毕!该我出手了。”只见槐梧壮汉右掌凌空对着雪地轻轻一抹,手掌蓦地翻转而过,倒翻过来之时手心上已是多出了三粒雪粒,突然侧身望向远处雪湖洞的方向,眉头大皱,手心一震之下便将掌心上三粒雪粒震飞,伸出双指凌空对着半空一点。 便在他这么一点之下,他周身附近雪地上的雪开始不住颤动,突然纷纷向上飘去,朝半空中凝聚而去。 片刻之后,只见一把长达数丈的雪剑飘在了半空中,随着槐梧壮汉一声轻喝:“去!”一点之下半空中的雪剑破空朝颠沛直袭而去,威势强盛,剑气凌厉之极,宛如要将半空中的空间破开一般。 第77章 断指红蜡 剑还未到,剑气已弥漫在空气之中,一片肃杀。 饶是颠沛这等见识非凡的高手,一见到这雪剑也大惊失色,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双掌对着身前雪地狠狠拍去。 当雪地上的白雪被他震飞上半空的时候,只见他凌空对着半空中的白雪连拍了两掌,掌劲一到,那白雪登时便凝,急速凝成了一道厚厚的雪墙。 雪墙方才凝结而成,那雪剑剑锋已然刺到,如同破开一层薄纸一般几乎毫不费力,雪剑便刺穿了厚厚的雪墙,从雪墙中间急速飞穿而过。 雪墙除了中间被开出一道竖线,其余的地方全然无损,依旧竖立在雪地之上,而那把雪剑则朝着颠沛刺去。颠沛往后便飞退,待得雪剑剑锋近及身边一丈远时,身子一顿之下双拳蓦地向雪剑剑锋直轰而去。 拳劲与雪剑剑锋轰地一下便对撞在了一起,中间一圈透明劲气所化成的波纹朝四周急速散开,颠沛身子微微一顿之后便被雪剑往后直推出了几丈远,双腿在雪地之上划出了两道深达数尺的雪线。 雪剑去势仍然不衰,继续将颠沛往后狠推而去,仿佛誓不罢休一般。 那边非一日见颠沛应付不过,当即急窜而起,几个起落间便跃到颠沛身后,双掌高抬便向急滑而来的颠沛后心推去,半空中登时生出一道劲气向前飞去托到了颠沛身后。 原想有了自已这一推,当可阻住剑势,哪料劲气方才托到颠沛后心,便觉劲气之上有一道巨力直压了过来推到他双掌之上,双脚深陷入雪中,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便向后急滑。 两人向后直滑出了两丈多远,下半身都陷在了雪中,方才止住,而半空中那把雪剑在一颤之后一溃而散,化作一堆白雪向雪地上落了而去。 便在这时,远处雪湖洞的方向突然传来‘吼’的一声大响,紧接着整个雪地突然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只抖动了片刻,便停住了。 非一日与颠沛均是‘咦!’地一声,似乎是在惊讶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声,两人稳住身子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颠沛道:“是什么东西在叫!” 非一日道:“管他是什么东西,这人武功登峰造极,若与狂屠联手,我们定要吃亏,速速退走。”身子一震之下,包裹着他下半身的白雪登时四散飞溅,突然向后一转身,飞身便退,朝槐梧壮汉相方反的方向急奔而去。 颠沛见他退去,身子一跃,下半身从白雪中挣开,身子一转之下紧跟而上,两人一前一后便向远处雪地急奔而去。 抱着小男孩的狂屠一见两人离去,心中一急,喊道:“兄弟你莫让他们逃了。” 槐梧壮汉站在那里望着两人奔去,转身几个晃动之下便到了狂屠身边,说道:“让他们走吧。” 狂屠急道:“我们两人在此,现下正是杀这两个无耻之徒的好机会,兄弟你怎么就此放过他们。”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听到刚才那一声吼声了吧。” 狂屠道:“那声音那般响亮,我自然听到了,那是什么猛兽在叫,声音竟这般洪亮,而且还引起雪地之上这般大动静。据我所知,这月夜峰上并没有什么猛兽,这倒怪了。” 槐梧壮汉摇了摇头,道:“那东西不是猛兽,我刚才本想好好跟他们斗上一场,便是发现了那东西有动静,这才以一剑惊退他们,若要取他们性命,少不了要些时间,便来不及对付那东西了。” 狂屠点点头,道:“这么说你要去会会那东西了,听声音好像跟雪湖洞同一个方向。” 槐梧壮汉道:“那东西在雪湖洞中,屠兄速速跟我去一趟。”抱过狂屠怀中的小男孩,两人飞身便朝雪湖洞赶去。 片刻之后,雪湖洞中…… 槐梧壮汉将怀中的小男孩放到地上,叮嘱道:“小子!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切记不要乱跑。”对狂屠道:“屠大哥你也在这里呆着吧,顺便照看下这小子,我一人进去便可了。 ” 狂屠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槐梧壮汉道:“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 狂屠一怔,道:“兄弟你这是何意?”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你莫问了,就算我说了你也不知道。” 狂屠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加好奇那东西是什么了,我跟你一起进去看看。”望向小男孩道:“记住别乱跑。” 槐梧壮汉沉吟了一会,道:“屠大哥要跟我进去也行,不过切记千万不要先行出手。” 狂屠点点头,道:“你放心!”沉吟了一下,道:“不过将这小子放在这里,就怕那两个家伙不曾走远,再行前来偷袭,外面没人照应这小子,到时出了事便不好了。” “不会!他们两人走了,屠大哥尽管放心。”槐梧壮汉斩钉截铁地说道,又向小男孩道:“小子!你记住千万不要乱跑。” 小男孩点了点头,道:“不会的,我可是最听话的了。”跑到石凳上坐下。 槐梧壮汉向狂屠道:“事不宜迟,快进去吧屠大哥。”身形一晃之下已到了雪湖的冰面之上。 狂屠道:“等等我兄弟。”展开轻功急奔而上。 小男孩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托着下巴双眼紧紧盯着雪湖洞远处,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又惊又怒的叫声:“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雪湖之上一道青色人影朝着洞外急奔而来,片刻之后便落到了小男孩身边,说道:“小子!快到我身边来。”声音中充满焦虑。 小男孩当即从凳子上跃下来,跑到狂屠身边,道:“屠伯伯出了什么事了。” 狂屠将他抱了起来,并不答话,双目紧盯着雪湖方向。小男孩也向雪湖那边望去,只见槐梧壮汉站在冰面之上,背对着两人,向雪湖深处喊道:“你还不停止,你是要逼我出手吗!” 槐梧壮汉等了片刻,突然伸出两根指头,向着石洞顶一阵比划,石洞顶上轰地一声响,一块块石块朝着冰面急落而下,在槐梧壮汉双指连点之下急速形成一把巨大石剑。 槐梧壮汉喝道:“退!”一指便向冰面远处点去,石剑‘咻’地一声,一闪之下朝着冰面深处急速飞射而去。 ‘吼!’只听得冰面深处一声吼叫声大响而起,紧接着一大片如同岩浆般的红色液体朝着槐梧壮汉飞溅而至。 槐梧壮汉冷哼一声,双目中一道剑光一闪即逝,随即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身子迎向那直扑而来的红色液体。 半空中那红色液体方才扑到槐梧壮汉身边处,突然如同被什么东西切割开一般,红色液体朝着槐梧壮汉身体两旁急速滑过。 槐梧壮汉冷冷道:“你还不罢休吗!” 冰面深处并没有人回答他。槐梧壮汉冷哼一声,一脚跺在冰面上,脚面一移之下朝旁边轻轻一踏,只见一块鞋印般的冰块从冰面之下一跃而起,跃上半空。 槐梧壮汉双指对着半空中的冰块一点,那冰块一颤之下便碎成了无数块小冰块,在槐梧壮汉双指又一点之下小冰块朝四周外围快速散去,以槐梧大汉双指为中心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冰块圆圈。 槐梧壮汉双指向前一指,半空中那冰块圆圈一阵转动之下向前便飞,越来越大,突然一凝,圆圈中的冰块一闪之下纷纷化作一道道剑气朝湖面深处洞中激射而去。 槐梧大汉做完这些,蓦地大声喊道:“屠大哥,带小子快速离开!” 远处狂屠大声道:“你呢?你怎么办!” 槐梧壮汉道:“放心!我拖延一下,你们先走!” 狂屠点点头,高声道:“兄弟切需小心。”抱着小男孩向洞外急窜而出,刚窜出洞外,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紧接着雪地之上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 狂屠护着怀中的小男孩,将轻功施展到极致,朝远处直奔而去。 狂屠奔了片刻,远离了那雪湖洞,突然停了下来,朝雪湖洞望去,只见雪湖洞洞口已被一大堆从雪峰下掉落下来的白雪堆满,并没有那槐梧壮汉的身影,不禁焦急起来。 正当他心中焦急的时候,突然间只见洞外的雪堆上一道精光一闪而现,雪堆蓦地分成两半,一道灰色人影从雪堆中一晃而出,再次一晃之下已站到了洞外十几丈远的雪地上。 小男孩一见槐梧壮汉出来,满脸喜色,喊道:“我们在这边呀,快过来呀。” 还不待槐梧壮汉回话,突然间洞门口一大股红色液体直喷了出来,无数颗红色小点从液体当中飞溅而起,化作点点红光向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快!来得好快!但槐梧壮汉丝毫不惊,静静地站在那里,半空中的红色小点溅到他附近之时便微微一滞,然后凝成一点红腊落到了雪地之上,丝毫近不得槐梧壮汉的身子。 那边狂屠万万没有想到离洞口这般远,这红色液体还能喷飞得到,当下心神一紧,运起内劲化作一大片劲气将自已与小男孩护在了当中。高空中那些红点如雨点般朝狂屠周围的护身劲气滴了上去,泛起一圈圈涟漪之后便穿了进去。 狂屠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些红点竟如此厉害,当即抱紧小男孩,左躲右闪,一一将向自已滴落而来的红点避开,很快空中便没有了红色小点。 狂屠正欲松一口气,突然间只觉右手食指一痛,痛感一下便逝,变成了麻木之感,心中一惊,抬起右手向食指望去,只见食指尖之上一片红色蜡液快速向食指深处蔓延而去,瞬间便蚕食了整根食指。狂屠只觉得食指全然没了知觉,心中一惊,伸起左掌一掌便斩在食指之上,食指竟发出咔的一声响,朝雪地之上落了下去。 第78章 无形之剑 狂屠望向手指断口处,只见食指断口处一滴滴鲜血朝雪地上直落而下,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这断口处还有流血,那便算是正常。 幸得刚才他当机立断,不然那奇怪的液体继续朝着掌内蔓延,怕是废的便不是一根手指这般简单了。狂屠又望向雪面上的食指,却见那食指竟碎成了七八块红蜡块,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小男孩‘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道:“屠伯伯你的手指。” 狂屠勉强笑了笑,道:“没事!断了屈屈一根手指,算不得什么。”他脸上虽做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但终究十指连心,这下断了一根手指,就算他再昂然自若,心中也着实觉得痛惜。他将小男孩放到地上,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块,封住手上穴道,将断口处包扎了起来。 那边槐梧壮汉见红色液体直喷了出来,一声怒喝:“这是你逼我出剑的。”右掌掌心朝天而上,在他运劲一震之下掌心之上一道精光一闪,只听得他轻喝一声:“截剑现!” 掌心之上那道精光蓦地狂涨,形成一大片剑光,冲霄直上,宛如要破开那天际一般,剑光一闪即逝之后槐梧壮汉掌心上已是多出了一把透明的剑,这把透明的剑只有剑柄跟一小截四方剑身,明显是一把断剑。 槐梧汉子喝道:“空劫!”掌心一翻之下便朝透明剑柄握去,肉掌一触到透明剑柄,透明剑柄便微微一凝,之后方才被握在掌心之中。 槐梧壮汉将透明断剑朝天高高一举,将透明四方剑身作横,朝着雪湖洞方向狠狠一拍,一拍之后掌心透明断剑在一闪之下便消失在了掌心中。槐梧壮汉望也不望一眼便即转身一晃向后飞速退去。 只见一大道剑光从天际间浮现,斜着便向雪湖洞上的小雪峰拍了下去。这道剑光一拍到小雪峰之上便即一闪而逝。小雪峰登时剧烈颤动了起来。 峰顶上的积雪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朝着峰下直滚而下,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沿途草木乱石纷纷被一卷而入,跟着呼啸而下,瞬间便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雪尘瀑布,紧贴着峰壁直泻而落,霎时之间轰隆隆之声夹杂着噼呖啪啦的树木断裂之声响彻在整个月夜峰顶之上。 峰下的雪湖洞中突传来一声好似野兽般的怒吼之声,洞口外的红色液体突然剧烈滚动起来,朝着洞中急速缩了进去,才缩入了一小半便被滚滚直落的雪尘淹没在了当中。s。 好看在线> 巨大的雪尘轰隆隆便滚到了雪地之上,这一下再没了岩石跟树木的阻挡,便如一条发了狂的白色巨龙发出一声怒吼,喷出一股白色烟雾,带着巨大的雪浪朝前方直冲而去。霎时之间,雪花纷飞,漫天四溅,狂风不断呼号,宛如下起了一场暴风雪。 远处狂屠一见到槐梧汉子出剑,知道这一剑非同小可,当即抱起雪地上的小男孩,转身朝远方急奔退去。才奔出不远,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隆之声,转头往后方一看,见到雪峰之上的积雪直滚而下,不禁大惊失色。 抱紧怀中的小男孩,将轻功施展至极致,也顾不得身后飞溅而来的雪尘,任由它们溅到身上,连头都不敢回一路狂奔而去。 这雪崩之势那是何等的可怕,他生怕一停下来便被雪尘追上,是以一路狂奔,也不知奔了多久,耳中已听不到一丝声音,这才转头一看,发现早离那雪尘远了,这才敢停了下来。 方一停了下来,狂屠似乎想起什么,失声叫道:“糟了!兄弟他!”他刚才一见到那般可怕的雪崩,哪有去想那么多,只想护着怀中的小男孩速速逃走,这下离了危险,这才想起槐梧壮汉。 槐梧壮汉离那雪峰最近,因此也是最难逃离的,也不知他逃了没有。狂屠虽然对槐梧壮汉十分有信心,但这下却见不到他的人,心中也不免有些焦急了,望了望远处,自顾骂道:“混账狂屠,你竟只顾自已逃命,兄弟他……” “哈哈!屠大哥莫自责,我在这呢!”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大笑,一道灰色人影出现在了狂屠在视线之中,几个晃动之下,已然站在了狂屠身前。 狂屠一见到槐梧壮汉,满脸喜色,将小男孩放到雪地上,说道:“兄弟你安然无恙那便好。我就想兄弟你既出那一剑,那必定是有自信逃离那里的,怎的会被埋在雪浪之中,只是刚才见不到你,这才心中担忧。对了,兄弟洞中那鬼东西呢?” 槐梧壮汉道:“那雪峰崩了下来,那东西被雪挡在洞中了,想来应该是退回去了。” 狂屠忙道:“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妙,不然等下那鬼东西出来了追将上来,那我等便麻烦了。” 槐梧壮汉微微一笑,道:“屠大哥尽管放心,这里便安全了,那东西不能离开那里面太远。” 狂屠脸现异色,道:“此次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想不到这世间竟有这等鬼东西,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槐梧壮流汉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能说与你听,不过狂屠大哥切记莫将此事说出去。” 狂屠见槐梧大汉似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行追问,点了点头,道:“兄弟既有如此吩咐,想来这事定然事关重大,你既信于我,我又岂能失信于你,你且尽管放心我定守口如瓶。” 槐梧大汉点头,道:“那便谢过屠大哥了。” 小男孩对槐梧壮汉道:“屠伯伯右手的手指断了。” 槐梧壮汉一听此话,微微一讶,望向狂屠右掌,见狂屠右手掌之上食指已没了踪影,倒包着一块沾满鲜血的青布块,不禁脸色一沉,随即叹了一声,道:“看来这是给那火蜡滴滴到了。” 狂屠道:“兄弟说的没错,正是给那鬼腊液滴到了,幸好我当机立断,立刻将食指斩断了。” 槐梧壮汉脸显愧色,道:“还好屠大哥你自行断掉了,要不然这蜡一直蔓延,那就麻烦了,这都是我连累了你,若不带你去,也不会有这番事了。” 狂屠哈哈一笑,道:“不就断了屈屈一根手指,又有什么,断了一根还有九根,对我无丝毫影响。这事全是我之错,没有听兄弟你的话,先行对那怪东西动了手,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端了,反倒害得兄弟藏在洞中的酒尽数没了。” 槐梧壮汉叹了一声,道:“屠大哥你也是无心之失,怪不得你。” 小男孩脸露惜色,说道:“那雪湖洞被雪埋了,那以后不是没相生四味喝了,那可没意思了。” 槐梧壮汉笑了笑,抚摸着小男孩,说道:“小傻瓜,没了可以再酿。” 小男孩点了点头,道:“那红蜡液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好可怕呀,一沾到便变成了蜡块了。” 槐梧壮汉笑了笑道:“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吗。” 槐梧壮汉扫视了周围,发现旁侧不远之处石堆旁有几棵挺拔的大雪松,指了指那些雪松,说道:“我们去那边歇歇,我有些疑惑,正要问问屠大哥。” 狂屠点点头,身子一抖之下便将沾在身上的雪尘尽数抖了下来,应道:“我也累了,在洞中被那鬼东西追得拼命奔逃,刚才雪崩又逃了一阵,这下总算可以好好歇歇了。” 二人带着小男孩便来到了那些雪松树下,分别寻了几块岩石,擦掉了石块上堆积的雪粒,分别坐了下来。 狂屠呼了一口气,道:“许久未见兄弟你出手,今日总算是有幸见到了。对于兄弟你的武功境界我一直便看不透,想不到今日一见,实是另我大开眼界,兄弟一身武功竟已达如此登峰造极之境。” 槐梧壮汉淡然一笑,道:“不敢当!离登峰造极四字还差得远呢。” 狂屠道:“对了,兄弟你刚说有疑惑要找我解答,不过屠大哥我先行问你一句。”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尽管问,但凡我能告知的我必回答。” 狂屠道:“刚才我于雪地上远远瞧见兄弟掌心上生出一把透明之剑,剑气冲霄直上,凌厉之极,当真有破天之势。敢问兄弟一句,你这剑是什么剑,莫非是你以劲气所化?” 槐梧壮汉摇了摇头,道:“那确实是把剑,并非我劲气所化的虚剑。” 狂屠脸显惊诧之色,道:“真正的剑!竟是虚形,莫非江湖中一直传言的那三把虚无……” 不待狂屠说完,槐梧壮汉点了点头,道:“没错,屠大哥猜对了,正是虚无门之剑。” 狂屠深吸了一口气,道:“果然是虚无门的剑,只是不知是当中哪一把?” 槐梧壮汉道:“我这一把是截剑!” 狂屠喃喃道:“江湖传说武林之中曾出过一个强盛之极的门派,叫虚无门。虚无门中有三把镇派的虚无之剑:虚剑、元剑、截剑。传说这三把剑皆是以一种特别材料所练,三剑皆是无形之剑。我一直不信这等传言,想不到传言竟然不假,竟还真有这等奇剑,而且今日我还有幸见到。” 槐梧壮汉淡淡一笑,道:“这三剑虽然厉害,可也非一般人能用的,我也是一次偶然有幸得到,也不知是福是祸。” 狂屠不禁疑惑,这三把剑那可是武林中人人梦魅以求而不得的奇剑,得到此剑怎会是祸,问道:“此话怎讲?” 第79章 心中的剑 槐梧壮汉道:“我也不知怎讲。哎!屠大哥莫怪,有些事情牵连太大,我也不能说。” 狂屠点头,道:“兄弟有难言之隐,我自也不能怪你,屠大哥有个非份之求,不知兄弟你能否答应。”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请说。” 狂屠道:“一直听武林中人说虚无门的三把剑如何神奇,今日既然有幸得见,我不禁想看看这剑,以解心中的好奇,兄弟能不能将那截剑亮与我看看。” 槐梧壮汉没有丝毫犹豫,便道:“屠大哥要看,我自当给你看,又何来非份之说。”伸出右掌心,稍稍一运劲,掌心处一道精光一闪之下便化作一把透明的剑柄。” 狂屠望了望槐梧壮汉掌心中的透明剑柄,疑惑道:“怎的只有剑柄,跟之前那把断剑可不一样,那一截剑身呢?” 槐梧壮汉淡然一笑,道:“这剑并非断剑,整把剑共有四大截,我刚才只凝出了第一截,只有出剑之时才会凝出此剑剑身,不过此剑威力巨大,不可随意出剑,因此我只能让屠大哥看剑柄了。” 狂屠点点头,啧啧说道:“兄弟刚才只凝出一截便能有那等可怕的剑气,一剑拍崩雪峰,果真是一把奇剑,一截便如此可怕,那若是四截全开……” 槐梧壮汉正色道:“此剑一截威力更比一截大,据说四截齐齐凝结而出形成整把截剑之时,有开天裂地之说。” 狂屠一怔,虽即哈哈一笑,道:“开天裂地之说,这话未免太过浮夸矣!试想那盘古大神舍自身方成天地,此剑若能开天裂地,那岂不是比盘古大神还可怕了,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那盘古大神也只是神话传说,这天地间哪有能开天裂地的东西。” 槐梧大汉只是微笑,说道:“我也不知,我现下可没本事凝结四截,真假就更不知了。对于虚无门中的东西,江湖中人有多羡慕,屠大哥也是知道的。江湖中人将虚无门中的东西尽数吹捧得有如神物,这剑身为三大剑之一自然也就传得这般可怕了。” 狂屠道:“兄弟这话倒是。” 旁边小男孩打量着槐梧壮汉手中的透明剑柄,见两人在谈话,便伸出一个指头去戳槐梧壮汉掌心中那把透明剑柄,可小指刚碰到剑柄上,便穿了过去,好像槐梧壮汉掌心中根本没有东西一般,竟连感觉都感觉不到。不禁晃了晃头,一脸疑惑的样子,说道:“咦!明明看到了,怎么摸不到。” 槐梧壮汉见小男孩摇头晃脑打量着截剑,笑道:“当然摸不到了,这是一把无形之剑,若是你这小子这般年纪便能摸到,那还了得。” 狂屠道:“之前我明明见到兄弟你以掌握住了剑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槐梧壮汉笑道:“这截剑需以内劲贯入其中,方能使其现真形,那便能握住它了,只是要它现形所用功力是十分之多的,功夫达不到一定境界,根本连摸都摸不到它。” “哦?如此神奇!”狂屠一脸讶色,道:“可否让屠大哥我试一试,且看看我能否握住它。” 槐梧壮汉点了点头,道:“屠大哥尽管试,不过切莫小看了它。” 狂屠听槐梧壮汉如此一说,知道所用的内力定然非同小可,当即凝神静气,左掌运上十分功力,朝那剑柄握去,方一触到透明剑柄,微微一凝之下手掌便穿了过去,登时大惊失色。这一握他可是运上了全部内力了,竟只能稍稍触到了一下,这如何叫他不惊。 狂屠收回手掌,说道:“佩服!以我这一身内力,早已能凝气化虚形,竟也只能稍稍碰到此剑一下,而兄弟你竟能操动此剑,一身内力,可想而知是何等可怕了。” 小男孩插嘴问道:“那这剑怎么藏呢?我明明没见到你放身上。” 槐梧壮汉哈哈一笑,道:“藏在我心中,我心中有剑,便即有剑。” 小男孩挠了挠头,听不明白,便道:“你藏在心里面,那不被割出血来了。” 槐梧壮汉道:“小傻瓜,说了你也听不懂,来坐我身边来。” “好!”小男孩当即从石块上起身,坐到了槐梧壮汉身前。 槐梧壮汉笑了笑,左掌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右掌心一闪之下那透明剑柄便消失了,收回了手掌,说道:“既然屠大哥试完了,那我便问问屠大哥了。” 狂屠道:“兄弟请问。” 槐梧壮汉道:“我知你素与冰峰派不和,但却未到生死相见的地步,怎的今日那一颠一寒拼了命般要追杀屠大哥你,这当中却是怎生一回事?” 狂屠道:“冰峰派之人的作风兄弟你向来也是知道的,那帮无耻小人常自居正道,口口声声正义仁义,却常做一些卑鄙无耻的下流勾当,此次追杀我其实是趁火打劫。” 槐梧壮汉说道:“冰峰派的作为我倒也知,只是不知他们此次趁的是哪把火?” 狂屠道:“近来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正道人士人人欲杀我而后快,然而那帮狗屁正道人士武功实在是差得紧,却是杀我不得。冰峰派那帮龟孙子本来便对星宗看不顺眼,我曾是星宗当中一员。他们这一见我被正道人士追杀,这不趁机便也追杀起我来了。 我这一次得罪的可都是武林中的大派,若是他们冰峰派能取了你屠大哥我的首级,便算是为那帮将我当做仇人的武林人士报了仇,那帮所谓的正道人士自然对他们冰峰派感恩戴德,冰峰派不就收拢了正道的人心。冰峰派在武林中也必定声名大噪,有这般好事,他们冰峰派自然要趁着这把火劫一劫了。” 槐梧汉子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般,怪不得一颠一寒拼命要杀你。不过为了你他们竟出动了一颠一寒,看来真是下足了本了。此二人的武功皆不比屠大哥差,两人竟合力追杀屠大哥,也幸好你轻功甚强,不然恐怕上不了这月夜峰了。” 狂屠道:“我上这月夜峰也是博一博的,当时我被他们二人追得甚急,一直摆脱他们不得,心中着实焦急,若是半路再遇到几个什么狗屁正义人士给他们缠上了,再加上身后紧追的一颠一寒,那我恐怕就要栽了。 我边逃心中边想着脱身之策,突然想到了这月夜峰,我知兄弟你有时十五之时便会到月夜峰上的雪湖洞中,当时我离月夜峰并不远,于是我便朝这月夜峰赶来。我隐约记得今日似乎便是十五,只想着博一博。当真是天不亡我,还好兄弟你在这月夜峰上,要不然虽说我轻功强于他们,但若时间一久,也必给他们追上,到那时我真是要命丧那两个混帐之手了。”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行走江湖,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向来独来独往,跟武林中的正道邪道人士均无瓜葛,怎的此次会得罪了他们。” 狂屠叹了一声,道:“行走江胡,总不可能一生安逸,难免会有事端,此次惹出这般大的祸端,却是只因我一时善念。”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既说是善念,那所为之事定也是善事,如何成了祸端了。” 狂屠道:“好事坏事,皆在人为,心存善念而为事,却并非便是好事,心存恶念而为事,也并非皆是恶事,其中因由便是你所做的好事得不到那些常以正义自居之人的认同,便成了恶事了,不过说是善事也不对,只因我也有私心在其中。” 槐梧汉子点了点头,道:“看来屠兄是摊上正道之中一些顽固不化的家伙了。” 狂屠一脸怒态,道:“正是!一提起那帮混帐你屠大哥我便气,那帮正道人士……不对!那帮狗屁正道人士。” 槐梧壮汉哈哈一笑,说道:“看来这次把屠大哥气得着实是不轻呀,不过屠大哥且莫气,先行缓口气,再行说说这当中到底是怎生回事。” 狂屠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胸口畅爽了许多,这才缓缓说道:“那日正值午后,当时天气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行在半路之上肚子正饿,又遇逢下雨,便到附近一家酒肆之中躲雨,顺道准备在酒肆之中吃上一顿。 刚进酒肆之中,只见得酒肆之中甚是热闹,二十几张客桌已是坐满了将近一半之数,我略微扫视了一番,见大多数客人随身佩带着武器,显然是武林中人,我心想:“这酒肆居处荒野,较为僻静,虽说方圆几十里之内只此一家酒肆,但怎的今日会有这么多武林人士在此处?” 好奇之下,便向店家打听了一番,这才得知原来这些人是要到桐谷岭去参加‘破空掌’陈落辉的七十大寿,路逢下雨,便如我一般到这酒肆之中躲雨来了。我问清得缘由,扫视了一番,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倒也没去注意这些江湖人士是哪门哪派的人。我向不理江湖世事,这些江湖人士要去参加‘破空拳’陈落辉的大寿,自是与我毫不相干,便向店家点了几斤牛肉三缸女儿红,寻了个位坐了下来。 我早便饿极了,待得小二刚一上得菜来,我便狼吞虎饮了起来。正当我将第一缸女儿红喝完,正欲去揭第二缸酒之时,忽听得酒肆外传来隐隐约约一声救命之声,声音渐循渐近,越来越清晰。 我凝神细听,那声音十分柔软,分明是个女子所发之声,便想:“这酒肆居处荒野,莫不是有什么无耻之徒在外面调戏什么柔弱女子。”兄弟你知我生平最恨好色之徒,既让我听到那女子的呼救之声,我岂能坐视不理。一想到那女子此时的处境,我登时从凳上起身便要往酒肆外赶去看个究竟。”狂屠说到了这里,突然止住不说,叹了一声,道:“便是因这一善念才惹来了后来的诛多事端。” 摇了摇头,接着才道:“我行了几步,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店门外响起,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身鲜血的妇人从门外奔了进来,才奔了几步,突然一个踉跄便摔倒在了地上,挣扎着便爬了起来。我向那妇人望去,见她一脸血污,瞧不清面容。 正欲上前寻问,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喊声:“快!莫让她跑了!”喊声一落,只见十多个手拿长剑的青年人从门外涌了进来,当先一个青年人哈哈大笑,道:‘那老家伙已被我们所杀,接下来便是你了。’说罢抬起手上的长剑便向前面的妇人后心掷去。 第80章 吊坠引事 狂屠略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当时我一见到这十几人涌进来,便打消了之前的念头,试想调戏一个手无寸铁的良家妇女,又何需这般多人。待见那青年人一冲进来便即出手,我更加断定这当中的事怕没我所想的那么简单了,这可是牵扯到性命之事,那定是江湖中的仇怨了,兄弟你向来知我性子,最不喜欢牵扯入江湖纠葛之中。” 槐梧壮汉点了点头,道:“屠大哥这些年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行走江湖,无非便是因你明哲保身,对这些仇怨纷争置之不理,这才得以如此放达不羁。” 狂屠道:“当时我一想到这是场仇怨纷争,便起了不想理的心思,正当我心存此念不想插手之际,一个令我改变心思的意外却发生了。”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行走江湖如此多年,对这些纷争也早司空见惯,心肠早便如铁,是什么意外竟能让你改变了心思?” “哎!”狂屠叹了一声,道:“这意外便是一块吊坠,也正是这块吊坠让我身陷入了这场纠纷之中,这才有了后来诛般无尽事端。” 坐在槐梧壮汉腿上的小男孩插嘴道:“是不是一块很值钱的吊坠,屠伯伯才改变了主意。” 狂屠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把你屠伯伯当成什么人了,照你这么说我倒是因贪图这块吊坠这才卷入了进去了。” 槐梧壮汉摸了摸小男孩,道:“小孩子家莫要多嘴,听你屠伯伯道来。” 狂屠道:“其实要说我贪图那块吊坠,那也没错!当时那青年人的长剑眼看便要飞刺入那妇人后心之中,那妇人突然向后一个急转身,那长剑一剑便刺到了她心口之上。 另人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长剑方才刺到胸口,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嗡地一声响然后便落到了地面之上,而那妇人却丝毫无损,只是被吓得不由自主便向后退,才退了一步,一个趔趄之下便摔坐在了地上,怀中衣襟处一块金色吊坠突然滑落了下来,掉到了地上。 我瞥了一眼那块金色吊坠,只觉得它有些眼熟,便定睛一看,这一看之下不禁吃了一惊,惊讶过后便是狂喜,这块吊坠与我身上保存的我那妻子的遗物竟是一模一样。” 槐梧壮汉道:“莫非是与你妻子那遗物是一对的,就算是一对,又有何值得屠大哥狂喜之处?” 狂屠叹了一声,脸有愧色,道:“一说到我死去的妻子,我便觉得对不起她,当年她为那剑人所杀,临终之前曾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她唯一之姊妹,我当时答允她说一定会做到。可当年我去姊妹住处寻她姊妹之时,却发现她姊妹所住之处已成一片废墟,此后无论我如何寻找,却再无关于她姊妹的一丝音讯。而我妻子所留下的那一块吊坠是她家传宝玉,这吊坠共有一对,她与她姊妹一人一块。” 槐梧壮汉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屠大哥会狂喜,既见到了那吊坠,那么那妇人定与屠大嫂姊妹有关联了,即使没有关联,那说不定也能从她那里问得一丝讯息。” 狂屠道:“我当时正是这般想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找到我妻子姊妹的机会,我岂能让之失于眼前。于是我念头一转,心想不管如何也不能让那妇人出事,需当先保住了她,其他之事令行再说。 便在这时,那青年人旁边几人见青年人一击无功,各自向前连跨出几步,手中长剑皆是一挺,不约而同便刺向那妇人。我见那妇人有生死之危,当即一声大喝:“住手!”纵身一跃,凌空便向他们刺向妇人的长剑一抓。 这些青年人皆是派中小辈,武功又能好到哪里去,只被我这么一吸之下手中长剑已是控制不住脱手而出,被我擒拿在了手中。这些小辈被我突然夺走了他们的拿手兵刃,皆是一怔,虽即个个横眉对我怒视,其中几个更是勃然大怒,指着我骂道:“好个混帐,竟敢偷袭我们。” 槐梧壮汉摇头大笑,道:“这些小辈当真是目中无人,好生狂妄!这些年来邪派势弱,这些正道人士真是越发盛气凌人了,屠大哥这一手凌空摄物的功夫,这些小辈穷一生之造化,怕也是难窥门径。屠大哥显露出这一手,他们竟然无丝毫惊惧,竟还敢出言辱骂,可想而知是狂妄到了何等地步了。” 狂屠道:“我当时一听他们出言辱骂,确实有些恼怒,但随即想这些小辈年少无知,莫跟他们计较,还是救下这妇人要紧。我观这些人的服饰,分明便是三合剑盟的人,于是将擒拿在手中的长剑一挥,掷插在了地板之上,说道:‘原来诛位是三合剑盟的人,刚才多有不便,出手得罪,还望各位见谅了。’ 当中几个青年人拔出长剑,其中一人道:‘你个老家伙,使的是什么邪术妖法。’几人提起长剑便要向我冲来。前首一个身穿痕剑派服饰的青年人喝道:‘且慢!退下!’那几个青年人登时止住,怒目瞪着我。 这几个青年人对这痕剑派的青年人如此俯首听命,显然众人均以他为马首是瞻。只见那青年人拔出长剑,冷冷说道:‘阁下是谁,既知我们是三合剑盟的人,怎的要出手阻我们杀这女魔头。’ 我心想:这女子手无寸铁,而且从刚才遇险的反映来看,分明一丝武功不会,怎的成了女魔头了?便淡淡一笑,说道:‘在下区区一无名之辈,名字不堪提起。这妇人手无寸铁,这般柔弱,原来竟是个女魔头,只是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还望众位告之。” 便在这时,蹲坐在地上的妇人见我出手救她,好似见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想拼命抓住,爬过来紧紧抱住了我的右腿,声泪俱下,哀叫道:‘这位大侠!你要为妾身作主啊!救救妾身我,我不是什么女魔头,我不是魔头,我不是魔头!’ 槐梧壮汉笑道:“想不到屠大哥这回也做了一回大侠了。” 狂屠道:“兄弟说笑了,你屠大哥头一次做一回大侠,却栽在了这两个字之上了。”接着续道:“那妇人说罢嚎啕大哭,其声惊惶而又悲切,令我闻之也不禁为之所触动,便道:‘你且放心,事情尚未弄清之前,我必保你性命。’ 那妇人连连惊叫道:‘大侠你一定要救我,救我呀。’我掌心一运劲,便将地上那吊坠吸入掌中,查看了一下,确实跟我所藏的那块吊坠一模一样,便问道:‘这块玉你怎么得来的,你认识游燕吗?’游燕乃我妻子的姊妹之名,我想问问看她与游燕有何关系。 那妇人兴许是太过惊怕了,浑没将我的话听进去,只一个劲的说道:‘大侠救救我!救救我!’我叹了一声,心想:这妇人现下如惊弓之鸟,现下问她又如何问得清,需先弄清楚此事当中的缘由,再行计较。 那为首的青年人此时说道:‘阁下要保她性命,需先问问我等肯不肯。我们三合剑盟说她是女魔头,那自然便是,难道我们三合剑盟还能冤枉了她不成,况且我们三合剑盟的事,又关阁下什么事,要你来在此多管闲事插上这一手。’ 旁边另一个青年人道:‘我劝阁下还是速速退去,若是再行出手阻我等杀这女魔头,那便是与我三合剑盟为敌,后果想必阁下自也清楚。’ 我听他如此一说,冷哼一声,道:‘我可未曾想得罪你们三合剑盟,只是你们三合剑盟乃武林中的一大正道门派,怎的今日如此多人却在这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妇道人家。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个女魔头,那便给我当面说清楚,莫不成凭你们一句女魔头,那便能随意杀人了吗!那你们三合剑盟一句魔头当可杀尽天下人了!’ 为首那青年道:‘阁下这般护着这女魔头,莫不成与她是同党,要不然怎会这般一意护着她!’又一青年道:‘狄师兄,与这混帐家伙多说废话作甚,不如速速动手取了这女魔头的性命,他若敢出手,我等几人拦着他,必叫他讨不了好。’ 我一直不想生事,是以忍让着这帮小辈,怎料这帮小辈竟然如此无礼,泥人尚有三分泥性,又何况你屠大哥我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人,此时一听这话,不禁也心中恼怒,冷冷道:‘你们三合剑盟好生了得,竟要我讨不了好,看来三合剑盟真是越发了不起了,无凭无据便说这妇人是女魔头欲要杀之,现下我看不过眼来讨个说法,又将同党之名嫁到我身上,你们三合剑盟好生了不起,个个好眼力。’ 为首青年人喝道:‘我等可无空与阁下在此闲扯,我再问一句,阁下退不退下!’ 我笑道:‘尔等若不将此事说个明白,我断断不会让尔等伤她一根毫发,再说这酒肆又非你们三合剑盟所开的,怎的此地我又站不得了。’ 为首青年人怒道:‘既然你如此执意为难,那便怪不得我等了,刀剑无眼,我等出手除魔若损伤了你,那便是你咎由自取了。’ 这帮小辈如此目中无人,我不禁又气又好笑,若是我狂屠让这帮小辈伤了,那还有脸面在江湖行走,还不如自行一刀了断,真是帮不知天高地厚之徒,便说道:‘尔等若能伤我,是尔等造化。’ 那青年人一声大喝:‘动手!’当先挺起手中长剑便向我心口刺来,这小子之前说得倒好听,说什么若有个损伤,一出手便直取我要害,分明是要取我性命。其他几人也紧随其后挺剑便向我刺来,当中一人还喝道:‘待我取老家伙你小命。’” 第81章 滚 槐梧壮汉听至此处,不禁摇头哈哈大笑,道:“好个小辈,竟要一剑取屠大哥的性命,剑术好生了得呀!” 狂屠脸现不屑之色,道:“那帮小辈真不知天高地厚。 ” 槐梧壮汉道:“以屠大哥现在的功夫,当今天下武林,谁人能一剑取你性命,屠大哥莫不是因此而气愤,出手取了那小辈性命吧。” 狂屠摇头,道:“我意在弄清楚这当中的缘由,自然有所克制,虽说心头有气,但若出手伤了这几个小辈,终究于此事无益,反多生事端。于是我一卷衣袖运上内劲将衣袖对着这群小辈挥了过去。 我这一下只稍稍用了点内劲,原意是要将这群小辈震退,哪料得这群小辈武功实在是差劲得紧,当中几个一下便摔到地上,这一摔下去登时气得哇哇大叫,几人爬将起来指着我破口大骂。 一人说道:‘果然是这女魔头的同党,好你个邪魔邪道竟使这等邪术!’为首那青年人也是个无见识之辈,大声道:‘大家小心他的邪术,全部散开,结三合剑阵!’他这喝声一落十几人登时向三边散开,持剑将我与那妇人团团围在了中心。” 槐梧壮汉听至此处,喃喃道:‘三合剑阵!据说三合剑盟痕剑派创派祖师叶落痕、快剑派创派祖师宁快意、准剑派创派祖师吴正准三人本乃至友,后来三人创派之后结成连盟。三人潜心研究剑术,合力创出了这么一套三合剑阵。 这三合剑阵集合了快、狠、准三点,威力甚大。只要剑阵一出,那便环环相扣,相辅相成,令人难以破解,因此三人凭此剑阵也曾诧咤武林一时。后来三合剑盟为御邪教,将剑阵加以改动,将原本三人的剑阵改成了多人剑阵,让众弟子习之以御敌,不过如此一来威力终究是差了许多。 不过虽然有所改动,但本质却依旧相同,要破三合剑阵,便不能让其三种剑法融合搭配,因此只有集中精力抢先破掉一方,只余二方这三合剑阵便不成威胁。不过以屠大哥的武功,对付这帮小辈自不用这般破法,随意出手便可破之了。” 狂屠冷笑道:“这几个小辈所使的那也叫三合剑阵,当真是可笑,若是他们祖师爷现下还活着,见了这般模样的三合剑阵,那还不得给活活又气死了。s。 好看在线>” 槐梧壮汉怀中那小男孩开口道:“不对!不对!要是活了,那肯定是那帮人给吓死了。” 狂屠笑道:“对!你小子说得对。” 槐梧壮汉道:“接下来如何,屠大哥怎生对付他们。” 狂屠道:“那帮小辈列好了方位,为首那青年人下令道:‘动手!无需留情。’想来他们心中定是认为自己所使的三合剑阵有多么了不起,这一出手便可取了我跟那妇人性命了,这才说无需留情。 我冷哼了一声,大声喝道:‘大胆!’我这一声大喝用上了内劲,以那帮小辈那等肤浅的内劲又如何能抗得住,登时个个被我这一声大喝震得头晕脑旋,有的不住摇摇晃晃撞到了木桌上,有的晃了几下便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当中六个更是直接晕倒在地。 那妇人也被我这一声大喝震晕了,倒在了地上,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刚才她死死抱着我的右腿,令我行动不便又不自在,这下我右腿重得自由,只觉得特别舒畅。便将那妇人抱起,将她放着坐到凳子上,身子倚靠在木桌旁。自行在旁边一条木凳上坐了下来。 过得片刻,那帮小辈已渐渐清醒,那为首的青年人最早清醒过来,拾起落在地上的长剑怒目盯着我,这下却是知道厉害,竟是不敢动手了,待得坐倒在地的其余五个小辈一一清醒起身立定,这才开口喝道:‘你个邪魔歪道,今日我等跟你拼了!’我冷哼一声,道:“怎么,还想动手,难不成还想被我震晕一次。’当中另一人道:‘惩奸除魔,死尚不惧,又何惧你这邪魔歪道的妖法。’ 我寻思:‘这帮小辈这般顽固不化,若是不出点雷霆手段让他们见识见识,还当真震慑不住他们。’于是右手曲指成爪,凌空对着他们一抓。 那帮小辈手中的长剑登时被我摄拿了过来,摊在掌心之上,我冷冷道:“这般功夫,你们可能做到。” 为首青年人道:“邪魔妖法,我等正道人士不屑练之。’我淡淡一笑,并不反驳他,说道:‘你既说我这是邪魔妖法,那好!我便露一手光明正大的功夫给你看看。’将摊在手上的六把长剑剑尖叠在了一起,道:‘你们给我看好了!看看我这是什么邪魔歪道功夫。’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住剑尖,轻轻一扳,卜的一声大响,六把长剑剑尖皆被我扳断了寸许长的一截。 凌空摄物的境界非他们所能理解,但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功夫,指力若是不足,莫说是六把,就是扳断一把也是不易。以那六个小辈的功夫,一把尚且扳之不断,这一下见我二指断六把,登时个个脸现吃惊之色,各自相互对望了一眼,均是默然不语。 我笑道:‘我这一下可是邪魔妖法?’ 为首青年人冷冷道:‘阁下这手功夫虽不是邪魔妖法,但却在此袒护邪魔妖道,与邪魔妖道有何区别,你以为在此卖弄功夫给我们看,我们便怕了吗!三合剑盟没有怕死之辈。’ 我哈哈大笑,道:‘真是帮顽固不化之徒,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们,我若要杀你们不用出一根手指头便能轻而易举灭了你们。只是我向你们讨个说法,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硬要与我厮杀,要不然岂会这般多事,我可没功夫陪你们戏耍,自然要露一两手给你们看看,省得你们如此目中无人,肆行无忌。’ 青年人道:‘照你这般说还是我等错了,你倒还有理了,我等为天下苍生,追魔而欲杀之,你却无端无故硬要来阻拦我等,分明是你先行与我等过不去,先行无事生非,现下倒是我等错了。’ 我道:‘对与错尚且不知,你等将此事在此说个清楚,对错便自有分晓。’当中又一个青年人冷哼道:‘我们三合剑盟的事,还用跟你说吗。’ 这妇人对我十分紧要,关乎到我能不能寻到我妻子姊妹,在未问得线索之前,我自然不能让她出事。我原意是想弄清楚这当中的事情,若那妇女当真是邪教之人,我问清得吊坠之事,自当将她交由三合剑盟处置,如此一来,不仅不会得罪三合剑盟,也不会让邪教之人逍遥法外。若那妇女是个无辜之人,我也当尽力保之。 可现下倒好,这帮混帐小辈硬是不说,这下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我狂屠行走江湖,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好话说尽,便想跟这帮混帐东西扯甚,不管这妇人是不是邪魔歪道,先行打发了这帮混帐,然后再行向那妇人打探吊坠之事,一问清得此事,我转身便离开,再不过问。至于那妇人也管不得她了,以后是生是死皆由她造化。 这一思定,我当即怒道:‘混帐东西,我行走江湖如此多年,何曾这般好话说尽,给脸尚不要脸,真当我好脾气了!’将手中断剑抓紧便向那六人方向掷去,六把断剑疾飞而去,插在了六人身前地板之中。我冷冷扫视了几人一眼,大声吼道:‘给我滚!’ 当中几人明显有些害怕了,向后便退了几步,各自对视了一眼,都将目光投到了为首那青年人身上。那青年人脸现怒色,道:‘这酒肆是你的吗,怎的我们三合剑盟的人站不得。今日不将那女魔头交出来,我等势不罢休。我们三合剑盟之人个个顶天立地,向来行得正坐得直。你欲‘教’我等滚,我等却是不知道怎么滚,看来你是常滚,不然如何‘教’人滚。’ 这小辈如此无礼,你屠大哥我再也忍不住性子,对着地板凌空一抓,便将之前被我扳断的剑刃抓在了掌中,一震之下便朝那青年人膝盖弹去。 那小辈就嘴厉害得紧,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差,哪躲得过去,膝盖登时被我震飞出去的剑刃插中。那小子发出啊的一声痛叫,膝盖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我提起衣袖对着他一拂,一股劲风托出,吹在了那小子身侧,登时将那小子吹得连连侧身翻了几翻倒在地上。 我拍掌笑道:‘不错!滚得甚是不错!你小子不是说你们三合剑盟的人不会滚吗,原来是深藏不露,竟滚得这般出色,既有这等功夫,又何必藏拙。再过几年,江湖之中怕要出一个为民惩奸除恶的滚侠了。’ 当中两个青年人见我这般羞辱为首青年人,提剑便要动手,但被我盯了一眼,提剑的手皆是微微一颤便停在那里,不敢再行有所妄动了。 又一个青年人跑过去扶起了那痕剑派青年人,说道:‘狄师兄,这人武功好生了得,好汉不吃眼前亏,依我看我等还是先是撤退,再思对策。’ 为首那青年人推开扶他的青年人的手,吼道:‘走开!’双目中满布血丝,怒目瞪着我,道:‘这老家伙竟敢羞辱于我,今日我跟老贼你不死不休。’拔起地上一把断剑便向我冲了过来,一剑刺向我脑门。” 第82章 伏龙入脉 槐梧壮汉哈哈大笑,道:“屠大哥怎的将那小辈骂你之语一并道出来了,如此一来,岂非你自己骂自己了。” 狂屠道:“那小辈骂我这些话我自需转述出来,若是将之露掉却尽说我自己骂他的话,那教你听起来倒成了我一味骂他,他倒成好人了,不就成了你屠大哥我的不对了。”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这话有理,但我对屠大哥甚为了解,自不会因漏了这么几句无关紧要的骂人之话便胡乱分辨,屠大哥讲与不讲都无碍。” 狂屠道:“还是讲出来更为生动些,我讲起来也顺口,便当我自己骂自己了,哈哈!”仰头纵声大笑。 槐梧壮汉亦跟着笑了笑,道:“不过那小辈倒是甚倔,竟起了与屠大哥你拼命的心思了。” 狂屠冷哼一声,道:“这是不自量力,他出言辱我在先,我自当报之。人在江湖之中混,谁人不曾受过屈辱,莫说是这点,便是再大的也曾受过。我与兄弟你一路走到今天,最是清楚不过。若因为这点小小的屈辱便要与人拼命,那我等早活不到今天了。” 槐梧壮汉点了点头,道:“年轻之人混迹江湖不久,自然浮燥。江湖之中弱肉强食,我等年轻之时所受屈辱也不少,无非是能忍则忍,这才是生存之道,太过看重颜面,总是无益于己。” 狂屠道:“那些狗屁大派最重颜面了,视之如命。” 槐梧大汉摇了摇头,道:“这年轻人一味愚昧至此等地步,看来他心中所谓的正道已是根深蒂固,难以动摇。若是有此等坚定之心,将之用到救人救难之上,而非用到这纷争杀戮之上,那可有多好!” 狂屠道:“其实一说到正道,我向有我自己的见解,正道当中其实也分真正道与假正道。那些行侠仗义,扶危济贫,从不滥杀无辜之人便是真真正正的正道。而像那些重视颜面,口口声声正义仁义,却为自己所为的正义不择手段,肆行杀戮之辈便是假正道。而我所说的这小辈明显便是后面这种,一副视死如归,正义凛然的模样,但却不分青红皂白,一昧为之。” 槐梧壮汉摇了摇头,道:“这些假仁假义的假正道,这些年来不知害死过多少无辜之人,但其观念却依然一代传一代,至今犹然生生不息,这些愚昧的世人不知何时方能清醒,这混浊的江湖不知何日才能风平浪静。” 狂屠叹了一声,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风平浪静那自是不可能的事。” 槐梧壮汉亦是叹了一声,喃喃道:“江湖!江湖!风波落入湖,无奈随波逐,生死无知数,朝天自祈福。”对着狂屠道:“一说到这江湖,我俩倒不禁生出这许多感叹了,若是再行感叹下去,怕是一日一夜也叹之不完,还是回归正题,屠大哥接下来却又如何了?” 狂屠说道:“那混帐家伙一剑向我刺来,这一剑他起了拼命的心思,自是尽了全力,剑尖直取我额头印堂穴。我心想这混帐年轻人如此倔强,即使是此次放过了他,他也决计不肯罢休,定与我纠缠。我早便烦得紧了,又哪有心思跟他多耗,于是打定主意,此次定要下重手,一来让他再无出手之力,可省却许多麻烦,二来杀鸡敬猴,让其他人知难而退。 当于暗运劲气护住额头,同时施展移形功挪开印堂穴,运转三转伏龙功将劲气聚到中指之上,不躲不避,任由那混帐家伙一剑刺到我额头上。” 槐梧壮汉脸现讶色,道:“屠大哥竟要动用三转伏星功,那小辈这下可真惨了,看来当时屠大哥当真是气得不轻呀。” 狂屠道:“可不是吗!那混帐家伙确实是惹得我真正恼怒了,这才想着动用三转伏龙功,不过事后想想,倒也挺后悔的,毕竟这小辈虽有错,但我动用三转伏龙功惩罚他确实也重了些。” 槐梧壮汉道:“不过屠大哥既以劲气护住额头,又何需用移星功挪开印堂穴,以那小辈的武功断断不可能破掉你的劲力。” 狂屠道:“这印堂一穴甚为重要,我不敢大意,凡事谨慎为好,以防万一。不过兄弟你又忘了一事了。” 槐梧壮汉眉头一皱,道:“我忘了一事,什么事?” 狂屠道:“兄弟你刚才说我以移星功挪开印堂穴,这话可错了。” 槐梧壮汉一副晃然大悟的模样,道:“是!这倒是我错了,应该是移形功,我忘了屠大哥最忌这功夫给人说混了。” 狂屠道:“我自离开三清山之后,便不想再与星尘子有瓜葛,我这移形功与移形手与移星功和移星手可是不同,严格来说移形功只是移星功的一部分罢了,移形手也只是移星手的一部分,不过都被我加以改动了,虽说都是星宗的功夫,但你知我就是不想与这星字扯上边。” 槐梧壮汉点点头,道:“是我一时失口,那么接下来又如何了,还请屠大哥再行道来。” 狂屠续道:“那混帐家伙见我不躲不避,一剑便刺中印堂穴,满脸喜色,但喜色瞬间即逝,转做一脸诧异之色,显然他发现他的长剑递之不进。 我冷哼一声,将聚在中指的劲气一弹而去,弹到他右手腕之上,‘伏龙’入其经脉。那混帐家伙脓包一个自然丝毫不知,将剑势一转,砍向我脖子,我掌心对着那混帐家伙凌空一拍,便将其拍飞了出去,撞到另外几人身上,那几人接住了他后退了几步方才立定。 那混帐家伙挺身而起,满头散发,吼道:‘尔等还站着干吗,与我一起除魔。’持剑便要向我冲过来。 他后头两名青年人拉住了他的手,一人叫道:‘狄师兄,你莫要冲动,我们不是这人对手。’另一人道:‘狄师兄,你冷静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无畏送死。’ 那混帐家伙将两人推开,哈哈大笑,道:‘枉你们身为三合剑盟之人,平时间口口声声为除魔赴汤蹈火,今日遇到了真正的魔,却都成了缩头乌龟了。也罢!你们不上,我便自己一人与他拼个生死。’ 一人上前扯住了那混帐家伙,使劲摇晃,道:‘狄师兄你清醒清醒,我们斗他不过,便叫师叔他们来讨个理,你莫要冲动。’ 那混帐家伙振臂一挥,便摔开另一青年人的手,吼道:‘杀啊!’持剑又向我杀来。我冷冷望着他,不住摇头。 那混帐家伙冲到我跟前,右手腕突然一颤,手中剑柄脱手而出,‘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左手捂着右臂倒在地上直翻滚了起来。 另外几人见这般变故,齐齐直抢而出,冲到他身前,一人抱起了他,问道:‘狄师兄你怎么了!狄师兄!’那混帐家伙只痛得一个劲的哀叫,又哪里回得了他的话。另外几人见他无缘无故这般,人人登时第一个便想到了我,几人充满愤怒的眼神齐齐射到我身上。 我冷哼一声,道:“不用看了,这家伙会这般确实是我所为,他中了我的三转伏龙功,右手上经脉已为我所废,这便是胡搅蛮缠的下场。’当中一人涨得满脸通红,一脸愤态,说道:‘你竟下这般狠的手,经脉一废,他这右手便成了废手了,你这比杀了狄师兄还残忍。’ 我心中确实也有些后悔,但做过的事又哪能收回,经脉已废,再多说也无用,便道:‘我几次忍让着你们,你们却不知好殆,这下纯是咎由自取,又怪得了谁。’当中又一个身着痕剑派服饰的青年人一声大叫,蓦地滚到地板之上,拔出一把断剑,挺身而起便要向我冲来。 我冷冷说道:‘你想经脉俱废吗!’我这话便如同一盆冷水朝他泼去,他身子登时一个激灵,停住了脚步。我意在逼退他们,便道:‘速速带着他离去,若是不然,等下我一不高兴,将你们经脉尽数废掉,到时可不是一只手那般简单了。’ 这帮青年人个个一脸悲愤之色,几个互相对视,点了点头。一个准剑派服饰的青年人说道:‘今日与阁下这笔帐,我们三合剑盟记下了,来日定要再来向你讨还。’ 我笑道:‘你们说这话威胁我,不怕我杀尔等灭口吗?’那青年人道:‘你杀得了我等,能灭得了我等的口,却堵不住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我冷笑道:‘好!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们三合剑盟这些小辈。我倒是等着看看你们三合剑盟怎么来向我讨这笔债。’当中又一人说道:‘你若是条汉子,可敢报上名来。’ 我哈哈大笑,道:‘你们要来找我麻烦,还要我报名给你们,这不是方便了你们找了,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你将这混帐小子抬回去,你们三合剑盟当中那些长辈可比你们有见识,自然能猜到我是谁。’ 一人放出狠话来,道:‘你有种便给我在此等着,待我师叔他们一来,定要你小命!’ 我越想越是好笑,怎的我狂屠的命当真那般不值钱,人人皆说是小命,看来这些年混迹江湖倒是白混了,便道:‘你们三合剑盟若是有本事,尽管来取,不过我这条命可不好拿,快给我消失!’ 几个弄醒了倒在地上的同伴,不敢再行逗留,当中两人扶着那为首的青年行在前头,其余的跟在后头,一并出了酒肆去了。” 第83章 问讯 槐梧壮汉略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般结下了梁子,不过照常理来说,就算屠大哥你废了那小辈的经脉,三合剑盟也不应该会为此事跟屠大哥你闹翻,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岂会与屠大哥你这等棘手人物为敌。” 狂屠道:“你屠大哥我自然不好惹,废了这小辈经脉的事倒是没什么,只是后来发生了更令人易想不到之事。”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且讲。” 狂屠坐正了身子,讲道:“我望着那帮青年人出了酒肆,心中寻思:废了三合剑盟那小辈的经脉,便与三合剑盟结下了个梁子,日后行走江湖,少不了要被三合剑盟的人纠缠,那到时岂不烦人。 那小辈既然放话说要去寻他们师叔来教训我,那再过一阵定然又会重新返回这酒肆来,那我不防在此等着,待他们派中长辈一到,顺便将这梁子解了,也免日后麻烦。”这般打定了主意,便望向那倚在桌板上的妇人,伸出左掌按在她后心上,潜运内劲替她舒经活血。 过得片刻,只见那妇人悠悠醒转,双手抱紧脑袋左右晃了晃,缓缓睁开双眼,望了我一眼,转动着脑袋又朝四周不住张望。 我微微一笑,道:“不用望了,那帮混帐家伙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你现下安全了。”那妇人一听这话,脸现一丝喜色,但喜色一转即逝,变做一脸悲色,突然从椅上起身,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板上,朝着我连叩了三个响头,边叩边哭叫道:“大侠!大侠!你救救我呀。” 我道:“你尽管放心,我定保你安全,无需惊慌。”起身将她从地上扶起,道:“你且坐下,我有事问你。”扶着她重新坐到凳上,我便坐到她对面。 我仔细打量着那妇人,虽然她衣身上满是血迹,头发凌乱不堪,面容沾满污垢,但隐约能瞧出这妇人约莫三十多岁左右。我问道:“你身上这般多的血迹,可有伤口,我身上有疗伤之药,可与你一用。’ 妇人连连摇手,道:‘大侠!不用不用,妾身身上并无伤,身上这些血迹都是别人的。’ 我道:‘无伤便好,不过你莫以大侠称呼我,我听着别扭,你便叫我狂屠便行了。’ 那妇人又是连连摇手,道:‘不可,不可,妾身怎可这般直呼救命恩人。’ 我心想:这妇人还真是古板,如此注重这些礼数。说道:‘无防,何必拘泥于这些礼数,你若实在叫不出口,便称呼我屠大哥便是了,这样总行了吧。’妇人点点头。我接着道:‘不知如何称呼?’ 那妇人道:‘妾身姓游,叫巧香。’ 我一听说她也姓游,竟与我妻子她们一般,登时喜上眉梢,拿出那金吊坠放到桌面上,问道:‘你看看这块吊坠。’ 巧香脸现讶色,道:‘这吊坠怎的与妾身身上的一模一样,说罢便将右手探到了桌下,想必定是去摸找吊坠了。我叹了一声,先前我那般吸走吊坠,还询问了她一番,瞧她现下这般反应,竟还不知吊坠被我拿走了,定是先前生死关头,慌乱之极,这才连如此显眼的事都不知。 这么一想,更觉奇怪,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妇人,怎的成了三合剑盟的人口中的女魔头了?巧香摸索了片刻,慌慌张张说道:‘我的吊坠呢!丢了,怎么丢了!’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 我笑道:‘不用慌,这桌上的吊坠便是你那一块。’她一听这话,伸手便要去拿桌面上的吊坠。我咳了一声,抢先一步将掌心按到吊坠上面,道:‘且慢,你且莫急,我想问问你,你这块吊坠是怎么来的?’ 巧香缩回了手,道:‘屠…大哥,求求你把这吊坠还我,这吊坠对我十分重要。’显然她很在乎这块吊坠,生怕我拿走,不过这吊坠是我妻子姐妹之物,今日既然让我见到了,我自然要收回。若是跟她直接明说的话,怕她一听我要收走吊坠心生慌乱或有什么更激烈的反应那便不好了,于是我想不如先问问她,便道:‘巧香,你莫慌乱。我先问你个问题,你认不认识游燕。’ 巧香一听游燕两个字,身子突然微微一颤,一脸惊诧,道:‘屠大哥,你……你怎么知道游燕,你认识我家主子吗?’ 我一听此话,不禁大喜,追问道:‘你家主子,游燕是你家主子吗?’ 巧香点了点头,道:‘我原本是游家庄的下人,游燕小姐的丫环。’我心想那吊坠乃游家家传宝物,怎的会落到了一个下人手中了?道:‘太好了!那这吊坠怎的到了你手中?’ 巧香并不答话,端详着我,道:‘屠大哥你怎的认识我家主子。’ 我笑道:‘我怎的认识你家主子这个你就无需理了,你只需告诉我这吊坠你怎生得来的。’ 巧香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这吊坠是我主子赐给我的。’ 我一听这话,登觉不可信,这吊坠是游家的家传之物,游燕怎会随意给一个下人,这巧香定然是在说谎。只是我救了她性命,于她有此等大恩,她怎的会对我说谎。看来她对我仍存戒心。 我便想只有化解她对我的戒心,方才能让她对我坦诚相对,便微微一笑,道:‘你说这等谎话也能骗到我么,看来你对我心存戒心,不想将实情相告,你且看看这是什么。’将右手伸入衣襟之中,掏出我妻子遗留的吊坠放到了桌面上那吊坠旁边。 巧香眼珠子一转,将目光投到我妻子那块吊坠之上,发出轻轻一声‘咦’,道:‘这是……’ 我道:‘这是我妻子的遗物,我妻子便是游燕的姐姐,这下你可放心相告了吧。’这下巧香登时释怀,说道:‘原来屠大哥竟是小姐的姐夫,刚才妾身确实是说了谎,不过这些关乎小姐的事,我总不能多说,因为这些都牵扯到小姐的性命,所以我这才向屠爷撒了谎,还请你见谅。’ 我淡然一笑,道:‘无防,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能有此等心思那是好事,那现下你可将实情相告了吧。’ 巧香点点头,道:‘这吊坠是我家小姐掉的,然后被我捡了过来,就这样一直带在身上。’ 我一听这话,大感意外,遂问道:‘掉的!那你怎的没还给你家小姐,’ 巧香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想要还给小姐,可一直也没机会。’ 我忙追问道:‘此话怎讲,你速速说来。’巧香道:‘那一年突然有几个人闯上游家庄大开杀戒,游家庄惨遭灭庄,我跟小姐侥幸逃了出来,敌人紧追不舍,于是我跟小姐决定分开逃跑,我俩约定好若能逃过敌人的追杀,十日之后便到一处地方相会。 后来我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了小姐,小姐跟我说她寻了一处隐秘之地,要去那里发展,日后再报大仇,叫我以后不要再跟着她,自行去过活。又告诉我若有什么难处,便到那处隐秘之地前去寻她,后来小姐便走了。 小姐走了一阵我才动身离开,可是就在我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块吊坠,过去捡起来一看这才知道竟是小姐的贴身吊坠,后来这吊坠便留在了我身上。’ 多年来我一直寻不到游燕,此时终于听到了关于游燕的消讯,情不自禁之下突然拍案而起,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巧香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身子一抖,我再也顾不得问其他,忙问道:‘游燕所说的那处隐秘之地到底是哪里,你快告诉我。’ 巧香道:‘小姐在……’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开始抽泣起来。我微微一怔,听着她的哭泣之声,心不自禁有点慌乱,生怕游燕出了什么事,不然巧香怎的会无缘无故突然抽泣,便道:‘巧香,你怎么了,难不成你家小姐出了什么事了!’ 巧香摇了摇头,突然起身跪到了地上,往地板上不住叩头。我探出了手掌,扶住了她的额头,不让她再行叩下去,问道:‘巧香,到底怎生回事,怎的突然又开始磕起头来,你且先起来,有什么话你便直说,无需这般。’ 巧香却不起身,哭诉道:‘屠大哥,不!屠爷,求求你为我做主!’ 我听着她的哭声,甚是烦心,便道:‘你是游燕的人,有什么事我自当为你做主,你且止住哭声,有什么你起身坐下说。’ 巧香止住哭声,坐了下去,道:‘我求屠爷救救我儿子一命。’ 我眉头一皱,道:‘救你儿子,你儿子怎么了?’ 巧香道:‘我儿被三合剑盟的人捉了去,至今生死不知,我只这么一个儿子,求求屠爷救救他。’ 我道:‘既是被三合剑盟的人所捉,那等下我跟他们讨要便是了。’ 巧香不住摇头,道:‘屠爷,三合剑盟的人不会轻而易举便放了我儿的。’ 我一心只在游燕上,只想尽早探听得游燕的消讯,而且巧香儿子的事与三合剑盟有关,我嘴上虽说跟他们讨要,可也知此事没这般容易,若是处理得不好,恐又与三合剑盟生出事端。 因此我只想着先打探得游燕的消讯,他儿子的事再行计较,到时能帮则帮,如果实在太过棘手,那我则爱莫能助,便道:‘你且放心,我自会处理,你先跟我说说游燕所在的那隐秘之处在何方。’” 第84章 巧香往事 狂屠略顿了一顿,这才接道:“巧香却不答我,脸现悲态,惨然一笑,道:‘看来屠爷只想知道小姐的下落,却不想摊上我这么个麻烦。 我也知将屠爷牵扯进来实是不该,但我实在是别无他法了,既然屠爷不想帮我救我儿子,那也无防,怪不得屠爷,只是我儿落在他们手中,怕是凶多吉少。’ 说罢伸手到了桌底下,自顾喃喃道:‘我随身带着这把东西,原想若是实在逃不过他们的魔爪,便用它行了断,现下终于要用到了。’手突然又抬了起来,抬起之时手掌上已是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喊道:‘我儿生难料死,怕也难逃一死,我独活于世又有何意思。’将匕尖对准胸口,挺匕便要朝自己胸口刺落。 我听到她说自行了断,便知道她起了自杀的念头,游燕的下落尚且打探不到,好不容易遇到了巧香,巧香若死了,我上哪里去打听游燕的消息,当然不肯让她自杀。见她手起匕落,冷哼一声,对着她的掌心一拍。巧香手掌为我内力所震,一抖之下握在掌中的匕首便叮呤一声落到了地板上。 我冷冷望着她,道:‘你这是做甚,我说帮你自然会替你想办法解救你儿子。’ 巧香失声痛哭,哭了一阵,抽泣道:‘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只想屠爷给我一个承诺,不管如何都会替我将我儿子救出来。’ 我一想三合剑盟也非善类,我若是答应了她,那到时定然要跟三合剑盟生事端,我可不想麻烦上身,便道:‘你这是硬要逼我了,你将游燕的下落说出来,一切都好说。’ 巧香道:‘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屠爷若是不答应我,那我便自行了断,决不会说出小姐的下落,就算屠爷不让我死,我也决计不说。 ’ 她这话分明便是要挟我,我不禁心生闷气,若是答应了她,恐怕要与三合剑盟多生事端,若是不答应她,便不能从她口中获知游燕的消息,这下可着实把我难倒了,心想:‘巧香一介妇人,无甚胆魄,何不吓一吓她。’于是便正色道:‘我将你抓起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看你招是不招。’ 巧香一听这话,出奇的平静,道:‘将死之人,又有何俱,终究不过是一死罢了。’ 我眉头一皱,沉吟了片刻,只得无奈叹了一声,道:‘也罢!要我答应也不难,不过三合剑盟不会无缘无故叫你女魔头,如此一路追杀你,这当中定是有什么原因,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讲清楚,也好让我心中有数。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可莫要说谎骗我,不然我定饶你不过。你只管说,对错我自有分晓,若是这事错不在你,我定然替你讨个公道,救回你儿子,若是此事错在于你,那我则爱莫能助了。’ 游燕道:‘刚才我迫不得已要挟屠爷,还请屠爷见谅。这事若是错在于我等,妾身又有何颜面提及此事,更莫说要挟屠爷了。’ 我冷哼一声,道:‘你连自己性命尚且不要,又怎不敢要挟于我,不过念在你救子心切,我也不与你计较,你且将事情经过讲与我听,对错我自有分辨。’说罢我望了望桌面上那对吊坠,手掌一抄便将两块吊坠抄到掌中,重新放入怀中。 巧香望着我收走吊坠,这下她已知道我的身份,不敢再有所异议,说道:‘那妾身便将这事说与屠爷听。’ 我点了点头,凝神细听,巧香便开始说了起来。原来巧香那日捡起了游燕的吊坠,知道这吊坠是游燕的心爱之物,便追了上去想要将吊坠归还给游燕,谁知追到了半路却遇到了一个骑马的男子。 那男子说与她顺路,可捎带她前去,巧香原来追了许久追不到游燕,心中早便发急,见这男子这般说,也不去多想,只想着快些追上游燕将吊坠还给她,便上了这男子的马。 于路途之中巧香得知这男子原来叫梁兴之,是一名游士。两人便乘着马朝前路赶去,赶到半路却突然遇到一伙不明身份之人劫路。梁兴之护着巧香逃了出去,自己却也受了重伤。 那一伙人却紧追不舍,巧香越想越不对,这伙人若是普通的劫路之人劫不到钱财应该会自行退去,怎会紧追不舍,一路追杀,于是便问起了梁兴之。 梁兴之这才告诉了巧香,说这伙人是痕剑派的人,因为看中了他们家族中的一本剑谱,自己不肯相给,三合剑盟的人便找了个借口污称他是血教的卧底,便派人不断追杀自已。 巧香心生惧意,若自己跟梁兴之继续在一起,定然也会受了连累,可若抛下受伤的梁兴之,又于心不忍,毕竟梁兴之救过自己性命,最后巧香还是不忍心弃下梁兴之,心想等将梁兴之身上的伤照料好,自己再行离去。 于是两人便一路奔逃,一路上巧香照顾着梁兴之,梁兴之则护着巧香逃过好几次劫难,最后两人因日久生情,却成了一对恋人,巧香再也离不开梁兴之了。不久之后,巧香便为梁兴之生了个儿子,一家三口躲避着那帮人的追杀,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 如此几年之后,两人带着儿子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庄园之中,这下再没有人追杀了。巧香悬了几年的心终于放下了,原以为这下终于可以和梁兴之两人在这庄园之中平平静静,终老一生,却想不到梁兴之住进庄园,后来却勾搭上了另一名女子。原本男人三妻四妾,倒也是平常之事,可梁兴之交上的这名女子,却是血教一名长老的女儿。” 槐梧壮汉一直静静地听着,此时一听说血教,眉头一皱,说道:“血教!又是他们。” 狂屠见槐梧壮汉脸现异色,问道:“兄弟怎么了,难不成你跟血教有什么仇怨。” 槐梧壮汉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近些年来江湖中许多害人之事多是血教所为,这一听到血教的名字,便想起他们种种恶端,这罪恶之教,何时方能铲平。” 狂屠道:“铲平血教,谈何容易,近些年来魔教之中数血教势头最盛,此时正是他们如日中天之时,难以除之。不过除他们的事自不用我等费心了,这可是那帮正道人士的事,我们自然无需插手。” 槐梧壮汉道:“我早已无心理会江湖世事,现下我的心思全在一人身上,又怎会去理这些事。” 狂屠道:“那倒也是。”续道:“梁兴之后来便娶了这血教的女子,此后便不搭理巧香,被那魔女迷得神魂颠倒。后来更是性情大变,一改之前温柔平和的性子,变得暴戾无比,动不动就对巧香严加训斥,再到后来越来越变本加厉,时常无故抠打巧香。 日子一久,巧香再也忍受不住,带着儿子便想要逃离庄园,可却被梁兴之发现了,逃跑便失败了。巧香跟儿子又被带回也庄中。梁兴之抓回巧香后怒不可竭,将巧香痛打了一顿,扔到柴房囚禁了起来。 巧香十分不甘,怒骂梁兴之,梁兴之却哈哈大笑,笑着将实情说给了巧香听。原来梁兴之原名梁兴通,原是血教派入痕剑派中潜伏的一名弟子,这才化名叫梁兴之。 后来事情败露,梁兴通逃出了痕剑派,痕剑派岂肯轻易罢休,派出门人便开始追杀梁兴通。而他们所住的这处庄园原来是在一处叫血谷的地方之中,这血谷正是血教一处分教,所在之地极为隐秘,因此痕剑派的人根本寻之不到。 而梁兴之对巧香,原本倒也是真情,只是后来进了谷中,血教一位长老的女儿却是看上了他,他为了在血教之中提升地位,便娶了血教长老的女儿。可那女人却是不是个善类,知道梁兴通有巧香这么个妻子,便要求他杀了巧香。 梁兴通虽对巧香已无感情,但却甚为疼爱儿子,巧香终究是儿子的亲生母亲,自己若痛下杀手,儿子岂不痛恨自己。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巧香正好带着儿子要逃离庄园,这下使得他下定决心要处置了巧香,于是便将巧香关入柴房,要将她永远囚在其中。 巧香知道自己后半生要在柴房中渡过,伤心欲绝,欲要寻死,却放不下儿子,因此只能苦苦忍受着,只盼着有一天能够发生奇迹让自己逃离出去。也幸好她平日间待下人们都十分不错,在她被关柴房的这段时间,一名叫夜大的管家处处照顾着她。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正当巧香绝望之时,奇迹终于发生了。有一天,庄园中突然大乱,管家夜大跟儿子打开了柴房门锁,放巧香出了柴房。夜大告诉巧香三合剑盟的人杀入了庄中,梁兴通跟那魔女已被三合剑盟的人捉走了,他要带巧香跟她儿子快些逃跑离开庄园。 巧香一听此事,想到有机会离开那黑暗而又孤独的柴房,自是欣喜若狂,于是带着儿子跟着夜大趁着大乱之时,逃出了庄园。三人一路奔逃,逃了两天左右,原想早已离那梁庄远了,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谁料时运不济,偏偏于此时遇到了一伙三合剑盟的人。 第85章 份量 几人之前一路奔逃,吃食尚无心顾及,更莫说洗漱了,管家夜大跟巧香儿子身上所着的衣装自是原来梁庄的衣装,那梁庄乃血教分教,服饰自与血教一般。这下一来,三合剑盟的人见他们身着血教服饰,如何肯放过,二话不说便持剑上前欲要捉人。 管家夜大倒也身负武功,眼见三合剑盟的人不由分说杀了上来,当即持剑与之恶斗。争斗之中,巧香的儿子被捉,夜大则是护着巧香一路边斗边逃。虽说逃了一阵,可夜大又要护着巧香,又要自保,终究是寡不敌众,最终被三合剑盟的人所杀,夜大虽死,但却以一己之力缠住了三合剑盟众人,为巧香逃跑争取到了些许时间。 三合剑盟的人一解决了夜大,自也不肯放过巧香,其中一些人追了上来,另一些人估计是带着巧香的儿子另行去了,至于巧香的儿子被带去了何处,这自是不得而知了,而管家夜大被杀之事,巧香自也不知,却是从之前那年轻人进酒舍之前所说话语中得知的,这我自也有听到。’ 槐梧壮汉听至此处,道:“若是事情当真如巧香所说这般,那便是三合剑盟的人的不对了。” 狂屠十分赞同,道:“没错!若是如此,她本为下人,低人一等,后又惨遭不幸为梁兴通所骗,命运本就曲折。再说她又不曾做过什么恶事,也不曾助纣为虐。梁兴通与三合剑盟的仇怨自然不关她的事。” 槐梧壮汉道:“虽说不关她的事,可屠大哥已救了她,关健在于她的儿子。她被梁兴通关于柴房,他儿子自然是梁兴通在管,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怕她儿子被梁兴通教坏了,也做了什么恶事,那屠大哥若是答应她救她儿子,那倒成了助恶了。” 狂屠道:“兄弟所想,我自也曾想到,也曾问过她,她说她儿子未曾做过一件恶事,说得十分坚决。” 槐梧壮汉双眼微眯,说道:“难不成屠大哥尽信她所言。” 狂屠道:“凭她一面之辞,我岂能轻易相信。一听她讲完,我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若是这般便不是你的过错,只不过你所说之话我不能尽数相信,且等三合剑盟的人来了,我再行论证。’ 巧香大声道:‘妾身岂敢在屠爷面前说谎,屠爷若是不信,妾身便当着屠爷的面对天发誓。’说罢摆了个手势,自顾道:‘我巧香对天发誓,刚才我对屠爷所言若有半分虚假,当教我遭天打五雷轰,死后坠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她表情真诚,说得又十分诚恳,今我不禁心生好感,但我本身便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天打五雷轰这些鬼话,尽管她发誓发得再诚恳,我也决计不会因此便信了她,便道:‘巧香,真真假假等下等三合剑盟的人来了自然可分清楚,大可不必发这等毒誓。’ 巧香道:‘妾身虽问心无愧,所说尽是事实,但屠爷并非相信,妾身这才发这等毒誓以表我真心。’ 我道:‘你若无说假,那自是最好不过。’ 巧香脸有忧色,道:‘屠爷,不如你直接带我走,我们去救了我儿子,等我儿子救了出来,到时我一定将小姐的隐居之处告诉你。” 我又何尝没想过这般做,只是这事情还未清楚,是非尚且未分,我可不想得罪三合剑盟,因此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妄自行事,一听此话,当即正色道:‘不行!’ 巧香急道:‘屠爷,等下三合剑盟人多势众,妾身我又不会武功,他们若仗势欺人,就怕我们应付不过来,那到时妾身若有个三长两短,小姐……’ 巧香如此说,自是怀疑我的武功,不过性命忧关之事,也怪不得她有此顾虑,我淡淡一笑,道:‘我狂屠武功虽然不济,但对付三合剑盟这些个小辈绰绰有余。你尽管放心,游燕的下落尚且不知,我岂能让你出事,有我在此,必保你安然无事。’ 巧香听我如此说,似欲言而又止。我笑了笑,道:‘给我安心等着,坐到我旁侧来,等下也好有个照应。’ 巧香赶紧起身换坐到我右侧凳上,这一坐定,又开口道:“对了屠爷,我儿子名叫梁发,等下若是三合剑盟的人到了,你便说梁发他们便知了。” 我点了点头,喃喃道:‘梁发……嗯。”便倒了碗酒自顾饮将起来,喝了七八碗过后,忽听得门外传来阵阵马嘶声,过不多时,马嘶声变成了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师叔,那老家伙就在里面。’ 我心想应当便是三合剑盟的人到了,便向门口望去,只见一群身着三合剑盟服饰的人前后相拥闯入店来,为首两人乃是两个三十多岁左右的汉子。 左首那人长发披肩,背负两把交叉宝剑,慈眉笑眼,甚是和蔼;右首那人一身粗肉,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活生生一个黑旋风李逵在世。我一见这两人,便即认出来了,左首这人分明便是快剑派‘十字剑’叶应星,右首这人不就是痕剑派‘暴不平’陈彪。” 槐梧壮汉笑了笑,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两人应当便是三合剑盟十五掌事中新晋的两位。” 狂屠点点头,回道:“没错,这‘十字剑’叶应星左右双手皆能使剑,其成名剑法名为‘四十双剑’。这左右双手皆能使剑倒无甚出奇,江湖中人会此者不知几何,但因其出招之时左手使的是四十双剑上二十剑,右手使的却是四十双剑的下二十剑,双剑同使一套剑法,左右却是不相同,因此甚为出名.又因其喜欢将两把剑交叉成十字背负于后背之上,故江湖中人便称他为‘十字剑’;至于那‘暴不平’陈彪则是因其性格暴燥,但为人却又甚爱打抱不平,故江湖中人为他取了‘暴不平’这么个称号。” 坐在槐梧壮汉身上一直静静听着的小男孩此时却是发话了,只听他喊道:“什么暴不平暴得平的,屠伯伯别说这个了,我想听听接下来的故事。” 槐梧壮汉低头望了望小男孩,微微一笑,道:“我尚不急,你倒是急了。” 狂屠也是微微一笑,用食指搓了搓小男孩的额头,道:“你屠伯伯的惨痛经历,讲叙出来倒成了你的乐子了。” 小男孩道:“有什么惨痛的,照屠伯伯这般说,不是还好好的,屠伯伯又没什么事。” 狂屠收回手,拍了拍自己的膝头,摇了摇头,这才说道:“接下来你就知道了,听我慢慢讲下去。”略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叶应星跟暴不平领着一众三合剑盟的人走将进来。暴不平后头一个青年人说道:“在那,那老家伙跟那女魔头就在那桌。”边说手边指着我们这一桌。 叶应星朝我们这一桌望将过来,这一望到我,一改脸上的平静,双手抱拳笑道:‘正邪与我皆不同,谁人惹我便伏龙’原来是狂屠前辈,久仰久仰。小辈三合剑盟叶应星,特来拜会。’ 他这一开口便将我的名头道了出来,说的倒是些客套话,倒也不敢放肆,话一说罢已是领着众人来到我俩桌前。我连望也不望他们一眼,低头端起酒碗,小品了一口,缓缓说道:‘原来是三合剑盟十字剑叶应星。’ 叶应星道:‘在下区区一介无名之辈,竟得前辈识之,实是甚幸。’ 我冷冷一声笑,道:‘刚才你们三合剑盟的小辈们放下狠话,说要请人来教训我,我还道请的是谁,原来是你……’略顿了一下,抬首望了望陈彪,接着道:‘还有暴不平陈彪么。’ 将手中酒碗往桌上轻轻一放,道:‘也不知是你们三合剑盟近来势头强盛,势力渐广,在武林中得到了许多精妙武功,人人武功大进,亦或是你们两人得到派中真传,练成了一身绝世武功,否则凭你们俩人也想教训我。看来我狂屠沉寂江湖太久,都被江湖中人忘却了,以为人人都可以随意教训我。’哈哈一笑,扣着手中酒碗,向叶应星端去,道:‘来!拿着。’ 叶应星听我话中带刺,又见我突然将酒碗端给他,略微迟疑了一下,道:‘多谢狂屠前辈赠酒,晚辈却之不恭。’伸手接过酒碗,端到嘴边,便欲饮将下去。 我抬手喝道:‘慢着,我可不是叫你喝。’ 叶应星一怔,道:‘前辈这是何意?’ 我道:‘我给你这碗酒,是叫你掂量掂量有多少份量。’ 叶应星一听此话,登时明白我话中含意,却是淡然一笑,道:‘狂屠前辈说笑了,我等此次前来,可不是来为难前辈,就算我等有为难前辈之心,也无前辈所说的份量,这点自是不用掂量也知。’ 我‘哦’地一声,道:‘是么,既不是来向我兴师问罪,不是来教训我,那是为何。’ 叶应星道:‘先前我三合剑盟中众小辈与狂屠前辈多有纠葛,此次前来只是来与前辈一解此次误解,不知可否容晚辈坐下与前辈细细详谈,一解此中纠结。’ 我心中暗自赞道:‘有礼有识,这小辈倒是不错。’对叶应星倒也添了一份好感,正要开口。 叶应星身旁那陈彪却嚷道:‘叶师兄,瞧你这话说的,你要坐便坐,这酒舍又不是他开的,你想坐又何需问他,格老子的,要坐便坐,坐了他又能怎样。’说罢也不理众人,自顾在旁边先行坐下。 第86章 叶应星的见识 叶应星道:‘我陈师弟为人一向直来直往,前辈莫要见笑。s。 好看在线>’ 我道:‘他又没说错,我跟他计较什么,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们说,坐下慢慢细谈。’ 叶应星坐到了我对面,方一坐定,便对旁首众人吩咐道:‘叫小二上酒,拿几口大碗来。’ 旁侧弟子一听吩咐,立马找小二去了,不稍片刻,酒碗已到。 叶应星提酒倒了一碗酒,捧到胸前,道:‘晚辈先行在此敬前辈一碗。’一饮而尽。 又吩咐身旁一个弟子道:‘孝忠,把全部酒碗倒满。’身旁那弟子十分听话,叶应星话刚说完,他已经行动起来,很快便将几口酒碗都倒满了酒。 叶应星吩咐道:‘赵前,你们几人到桌前来,每人敬狂屠前辈三碗酒,为之前得罪狂屠前辈赔礼。’ 我一听此话,望向他身后的小辈,只见其中几人便是之前那几个小辈,便冷冷看着他们。 那后首几个小辈却是各自面面相望,脸上表情极不情愿。此时却听得那暴不平身旁有人说道:‘叶师伯,恕弟子无礼,我等请师伯跟师父来,无非是想请你们给我等几人主持公道,这老家伙欺辱我等众人,师伯却不肯给我等主持公道,却还要我等向他赔礼,恕我做不到。’ 我望向说话之人,却见是一名青年人,分明是之前青年人中的一个,冷笑一声,并不理他。 叶应星后首青年人一听此话,当即有人附喝道:‘是呀师伯,我们受人欺辱,却还要我们向他赔礼,哪有这般道理。’ 叶应星眉头一皱,喝道:‘放肆,平日时掌事们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我既吩咐你们这般做,自有我的道理,何需你们多问,照做便是。’瞪了一眼暴不平旁首那青年人,道:‘陈师弟,你瞧瞧你怎么管教的弟子,掌事在议事,怎轮到他插嘴。’对那青年喝道:‘青月,你且给我退下,再敢多嘴我定不饶。’ 那青月不但不怕,反挺着胸膛道:‘叶师伯,我三合剑盟这些年来之所以日渐兴盛,全靠盟中众弟子齐心协力,情同手足,犯我三合剑盟者,必齐心诛之。 今日弟子们为除魔头为人所辱,师伯不替我们主持公道便罢,若我等听师伯所说向这老家伙赔礼,岂不是让三合剑盟沦为武林中人的笑柄。 试想这事若传将出去,江湖中人人人便都以为我三合剑盟好欺负了。弟子本不该多说,但今日为了三合剑盟,不得以冒犯师伯威严,就算叶师伯责罚于我,我也毫无怨言,但若要我向这老家伙赔礼,恕弟子做不到。’ 叶应星后首几个弟子附喝道:‘是啊师伯,我等皆做不到,万万不能成为折损三合剑盟威名的罪人。’ 叶应星冷哼道:‘照你们如此一说,倒是我逼你们成为三合剑盟的罪人,倒是我要折损三合剑盟的威名了。’ 青月道:‘弟子不敢,弟子们也只是为三合剑盟名声着想。’ 叶应星脸色铁青,道:‘一个个胆子越发渐大了,连我说的话都不当回事了,连我都叫不动你们了,看来你们将盟规都抛到脑后了。’ 青月突然扑通一下跪到了暴不平身下,眼眶含泪,说道:‘师父!叶师伯不替我们主持公道,你老人家一定要替我们主持公道,你不替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又能找谁?就算师父不替我们主持公道,也要替狄师兄主持公道,狄师兄被废经脉倒在地上痛苦嚎叫的样子犹然历历在目,一想起狄师兄的样子,弟子我就心痛不已,你定要替狄师兄主持公道。 ’ 在旁一直静静不发话的暴不平一听此话,右手猛地一拍桌,吼道:‘叶师兄,我可忍不住了,我们来之前你叫我不要多话,一切由你处置,我一直忍到现在,真是闷煞我也!如今我可忍不住了。 照我说这就是叶师兄你的不对了。格老子的,我们这次前来,就是要找这家伙要人的,还有跟他算算我那被废经脉的弟子的事,怎的还跟他赔礼了,不叫他赔命就算好的了,还要跟他赔个毛子的礼。’ 我听到这,哈哈纵声大笑,道:‘不用敬酒赔礼了,我可消受不起,就是敬了酒,也是不情不愿,无心赔礼又有何意。此次你们前来,看来是先礼后兵,这礼省了也好,咱直接后兵。 不是想跟我算那小子被我废经脉的仇么,那可容易得紧,老夫我现下便坐在这里,你们谁有胆便来教训我。’说罢端起酒碗自顾饮酒,冷冷将三合剑盟所有人扫视了一眼。 那帮小辈见我一副淡然的模样,皆是怒目而视。突然间只听得唰的一声,但见那青月小辈将手中长剑从剑鞘中一拔而出。 他刚拨出长剑,还未有所动作,又听得啪的一声大响,只见叶应星将手中酒碗砸到了酒桌之上,脸上毫无表情,冷冷说道:‘青月,你敢动一下试试。’ 那青月虽然顽倔,屡屡不听叶应星的话,但此时一听叶应星此话,倒是不敢造次了,却将目光投到暴不平身上,说道:‘师父,人家都这般出言挑衅了,浑不将我三合剑盟众人放眼里,我等个个都是有血性的人,难不成在此任人这般讥讽,却无所作为吗,师父!’ 暴不平陈彪正生闷气,一听此话,更加恼了,挺身而起,连连顿足,啪地一声便将酒桌上的一个酒碗一掌打碎,大声道:‘叶师兄,你倒是怎么说,又要人跟他敬酒赔礼,又不准人动他。我那弟子经脉被废的事又怎么办?你若不替他作主,我可要自已动手了。’说罢撸起双手衣袖,俨然一副市井无赖要打架的模样。 叶应星怒哼一声,皱眉道:‘弟子们胡来也就罢了,你身为掌事之一,理应为众弟子树立榜样,却也如此不明事理。三合剑盟同气连枝,皆如手足,你的弟子便如我的弟子,我视之同仁。但你可还记得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暴不平一听此话,沉声道:‘我自然记得。’ 叶应星道:‘你记得便好,是你弟子的事要紧,还是盟中的大事要紧?’ 暴不平道:‘这还用说,自是盟中的事要紧了,可我那弟子的事难不成就这般算了?’ 叶应星道:‘我自有处置,万事皆以大局为重。’突然将手掌伸到脑后,握住背负在后首的一把长剑,唰的一声拔了出来,将剑尖倒提而上,双目目光投在剑身上,缓缓说道:‘之前的事,就此作罢。从现在起,不准尔等再提,谁若再提……’略顿了一下,语气一变,森然道:‘休怪我剑下无情。’将长剑往地板之上随手一掷,那长剑登时插在了地上,剑柄前后一阵摇晃。 叶应星身后众小辈见此情形,皆是面面相望,默然不语。那青月此时倒也不敢出声了,显然为叶应星气势所慑,未敢再行造次。 叶应星高声道:‘尔等莫怪我不讲同门情面,不为尔等作主。若照我说,狂屠前辈教训尔等却是教训得好。’ 那些小辈此时被叶应星如此说,脸上皆有怨气,但倒不敢开口,估计在心里也不知暗骂了叶应星多少次。暴不平脸上肌肉一抖,嚷道:‘叶师兄,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气煞我也!你怎么老涨这家伙威风,灭自己士气。’ 叶应星不急不缓,说道:‘这些年来,我三合剑盟日渐兴盛,本盟日渐兴盛自是好事。但凡事有好难免有坏,本盟威势一盛,盟中年轻弟子仗着盟威,在江湖中行走往往横行霸道,气焰嚣张,却极少遇锉,故而全然将盟中宗旨抛到了九万八千里外。 尔等可知,江湖中比我三合剑盟强盛之门派不在少数,像那少林,武学之源,开宗立派不知多少年,但人家弟子行走江湖仁义礼让,谦虚好学,何曾像你们这般。 这些年我一直在担心,若如此下去,三合剑盟弟子一味肆行无忌,却不知修身养性,迟早有灭门之祸。我之所以说狂屠前辈教训你们教训得好,只因今日狂屠前辈教训尔等,正好让尔等知道个天高地厚,削一削你们的锐气。 你们倒好,反倒不知收敛,以为有派中长辈在,便可为你们撑腰了?江湖之远,高手何其之多,还轮不到你们狂妄,就凭你们这点微末功夫,还有不知多长的路要走。’ 槐梧壮汉一听到这,忍不住打断了狂屠的话,拍掌喝道:‘好!想不到这叶应星有这等见识!’ 狂屠点头道:‘是啊!三合剑盟中有识有略的倒也不在少数,像我那知己之交柳风兄弟,为人重情重义,事非分明。’ 槐梧壮汉道:‘柳风么,能成为屠大哥的深交之人,人品自是不用多说,若是有机会,我倒想会一会他。’ 狂屠道:‘你若想会一会他,那还不简单,我带你去便是了。不过现下我为三合剑盟的人追杀,倒是有点麻烦。’ 槐梧壮汉道:‘我现下也无暇分身,也不知何日方能跟你一同拜会了。’ 狂屠哈哈一笑,道:‘日子漫漫,英雄相会,何患无期。’ 槐梧壮汉略点了点头,道:‘英雄倒是不敢当,屠大哥廖赞,接下来事情又如何?’ 第87章 要人 狂屠再次讲叙起来:“叶应星话方说罢,暴不平陈彪当即吼道:‘叶师兄,照你这般说,是不打算给我弟子算账了?’ 叶应星摇了摇头,道:‘陈师弟,你三番五次说要替你弟子报仇,我劝说无果,既是如此,你要报便报。s。 好看在线>不过我得提醒你下,若是误了盟中大事,你可担当得起?’ ‘这……格老子的。’陈彪抡起拳头,在酒桌上砸了几拳,自顾道:‘气煞老子了,打又不能打,扯一大堆。’ 叶应星并不理陈彪发牢骚,向我揖礼道:‘让狂屠前辈见笑了。’端起酒缸,连倒了三碗酒,端起第一碗酒,道:‘这一碗,是我代众小辈敬狂屠前辈的,为之前的误结赔礼。’一饮而尽;端起第二碗,道:‘这一碗,是我敬狂屠前辈的,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拜会。’再次一饮而尽;端起第三碗,道:‘这一碗,是我代三合剑盟敬狂屠前辈的,盟中诛位,多闻前辈大名,只是无幸相交,今日我便代他们敬前辈一碗。’ 叶应星说话如此客气,礼数做得这般周到,如此识大体,我自是对他另眼相看。他代小辈敬酒,我心下暗自嘀咕:这一群小辈不甘不愿,若是真心道歉,怎还要叶应星来代酒。 但又想这叶应星以掌事的身份,如此屈尊代一群小辈敬酒,已是给足了我面子。再说之前的事,我也确有不对,出手确实重了些,那小辈右手经脉为我所废,经脉一废,右手便成了废手,对他一个习武之人来说真是生不如死了。 叶应星不究此事,又如此以礼相待,我岂能再为难他,于是便道:‘不敢当!我对你们三合剑盟众位掌事也是久仰之极的,他日若有时机,定当拜会。’ 叶应星道:‘前辈客气了。’ 我心下暗自盘算:那小辈怎么说都是三合剑盟的人,三合剑盟在江湖中也甚有声望,那小辈被我废了经脉,叶应星却不找我算账,那三合剑盟脸面何在?总要给他些台阶下。 这一思定,便道:‘之前的事,小辈们自然有错,但也怪老夫当时在气头上,出手太重,误伤了你们盟中之人。那小辈右手经脉既废,右手便成废手,以后习武更为艰难。这样吧,为表老夫一番歉意,我可给其一些钱财,保其一生荣华富贵。’ 还不待叶应星回答,那青月却是抢道:‘狄师兄爱武如命,你废了他的右手,便如同要了他的命,命都没了给些钱财又有何用,假仁假义。’ 我一听此话,森然道:‘那你这小辈待怎样,要不老夫将这条右臂交给你,如何?你可有本事来拿!’ 叶应星怒喝一声:‘大胆!岂容你插嘴!我之前所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右掌一提,便朝青月脸颊扇去,这一掌扇得又快又急,看来叶应星是真心要教训青月小辈了,以惩其数次犯威。 眼看这一掌将要扇到青月小辈的脸上,突然间一只黑乎乎的手掌扣到了叶应星手腕上。原来正是一旁的陈彪出手了。叶应星望向陈彪,道:‘陈师弟,你这是何意。’ 陈彪道:‘叶师兄,这么教真干么,我叫这臭小子别插嘴便是了,何必动手。’ 叶应星冷哼一声,用力一甩,便将手腕从陈彪的手掌中甩脱出来,说道:‘你老是这样宠着他们,这不是帮他们,是害他们。’ 陈彪扯着大嗓门,道:‘我叫这臭小子别说话总好了。’吩咐青月道:‘臭小子,你可莫再说话了,否则下次我可不理了。’ 青月道:‘多谢师父解救。’ 叶应星道:‘下次再敢插嘴乱说,就算你师父拦着,我也照打不误。你若是我的弟子,胆敢犯我大忌,视我如无物,刚才打向你脸的可就不是手掌这般简单了,我是看在你师父面子上。’ 我冷冷看着他们,心中却是在思量:叶应星之前与陈彪谈话之间说到为大事顾大局,这大事到底是什么? 叶应星似乎便是因为此事而将我废小辈经脉的恩怨放将下来。除了那小辈,我跟三合剑盟之间有牵连的便是巧香了,巧香一个弱女子,关乎他们三合剑盟什么大事了,难不成巧香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辈的事解决了,也是时候该谈谈巧香的事,要回巧香的儿子了。这一思定,便道:‘好了,闹也闹够了,你们兴师动众而来,既不跟我算那小辈的账,那又是为何而来?总不会是为了跟我喝酒闲聊。’ 叶应星揖礼道:‘前辈既如此说,那我就开门说话了。我盟中被废经脉的弟子,就不劳前辈操心了,他始终是我三合剑盟的人,该如何安置,我三合剑盟中掌事们自有处置。 与前辈的这场误结,就此了结。至于接下来的这件事,晚辈斗胆将丑话说在前头,之前那件事可互相商谈,但这件事却是容不得商谈半分。’ 我‘哦!’的一声,道:‘这么说,你们要怎样便怎样,容不得我有半分意见了,既是这样,你们要怎样便怎样,何需坐在这里跟我谈。’ 叶应星道:‘前辈莫要见怪,这事是盟中吩咐下来的死命令,容不得我退分毫。’ 我故作不懂,微微一笑,道:‘你说来说去,到底是何事,我一向跟你们三合剑盟可没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也就是那小辈的事了,怎的又有事跟我有关了?还容不得我商量。’ 叶应星正色道:‘前辈是聪明人,何需我多说。前辈与我盟中弟子的事因何而起?’ 我望了望巧香,道:‘因你三合剑盟众弟子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妇儒,我见不过眼,出手相救,故生此事。’ 叶应星摇了摇头,道:‘手无寸铁的妇儒,前辈这话可是大错特错,你旁边这妇人可不是个普通人,她可是血教的人,前辈可知?’ 我应道:‘我自然知道,巧香已将此事说与我知,这其中缘由,我略有所知。’ 叶应星道:‘前辈既知她是血教之人,那最好不过,那晚辈在此谢过!’ 我冷冷一笑,问道:‘你无故谢老夫什么。’ 叶应星道:‘谢前辈高抬贵手相助,将这血教的魔女交给我三合剑盟。’ 坐在我旁侧的巧香一听此话,身子微微一颤,朝我这边挪了过来,显然有些担心害怕。我哈哈大笑,道:‘我何时说要将她交给你们三合剑盟了!说来说去,原来你们是要带走巧香了。’ 叶应星道:‘正是!狂屠前辈于江湖中行走,想必也听闻过血教的恶迹。我知前辈向来不理江湖恩怨,不管正邪是非。但晚辈想,我三合剑盟为天下武林除恶,即使前辈不相助,也必定不会阻止我等,故意为难我三合剑盟。’ 我道:‘老夫不会为难尔等,但你们若要带走巧香,就是为难老夫,敢为难老夫,老夫便要让他为难。今日巧香你们不但带不走,还要把一个人交给老夫!’ 叶应星见我不但不给人,反倒向他要人,微微一怔,随即道:‘这倒怪了,前辈怎的反向我三合剑盟要人了?’ 我哼了一声,道:‘你无需再装,我要何人,你再明白不过,我所要之人,便是梁发!’ 叶应星听到我要梁发,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一旁的陈彪猛地站起身来,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望了望叶应星,嚷道:‘叶师兄,他怎的知道,不会都知了吧。’ 叶应星瞪了他一眼,喝道:‘陈师弟你且坐下!’陈彪一脸不情愿,喃喃了几句,这才坐下。 叶应星脸色又恢复平静,道:‘看来是这女魔头将梁发的事都告诉你了。前辈想要其他,倒还可以商量,若要梁发,那断断不可能,我三合剑盟绝不可能将梁发交出来。且容我问狂屠前辈一句,狂屠前辈与这女魔头有何关系,为何如此护着她。’ 我原想将游燕的事说将出来,兴许叶应星知道巧香要我将她儿子救回,方才告诉我游燕的消息,会通融而将梁发放回来也不一定。但现下听到叶应星如此口气,似乎梁发对三合剑盟甚为重要,既是如此,即使我说将出来,也无益于事。 不禁心中寻思梁发不就是梁兴通的儿子罢了,怎的三合剑盟会如此重视,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巧香瞒着我未说,须得先行问清楚,便道:‘巧香与我非亲非故。’ 叶应星摇首道:‘这倒奇了,既与前辈非亲非故,前辈为何不将她交给我三合剑盟,一味护着她,还反向我等要人。’ 我反问道:‘那老夫倒问你,梁发与尔等有亲?可是有故?为何你们不肯将他交将出来。’ 叶应星道:‘既非亲,又非故。只是此人与我三合剑盟有莫大干系,容不得我等将他交给前辈。’ 我接着问道:‘梁发不过是巧香的孩子,一介少年,要说有关系,那也是跟血教有关系,怎的跟你们三合剑盟有关系了,莫非梁发曾做过什么恶事,或是得罪了你们三合剑盟,你倒是给我讲清楚。’ 叶应星拱手道:‘这……梁发倒不曾做过什么恶事,也不曾得罪过我三合剑盟,只是这事恕晚辈无可奉告。’ 第88章 斗陈彪 ‘好!好!好!’我连说了三声好,接着道:‘你既不说也无防,我只是觉得可笑,你们三合剑盟自恃正道,正道行走江湖,行事定然有理有据。 你们带走梁发,将巧香与儿子生生拆散,坏人天伦之乐,我向你要人,问你缘由,你却说无可奉告,这是何道理?难不成你们三合剑盟也干上了人贩子的勾当了?梁发的事且先不说,我且问你们,你们口口声声称巧香女魔头,她可曾做过什么恶事?’ 叶应星道:‘她倒是没亲身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只是她是血教的人。’ 我连声冷笑,道:‘难道你们三合剑盟的人就个个是好人了,难道血教的人就个个是坏人了,好坏当以个人而论,又岂能与门派混为一谈,她即没做过恶事,怎的你们却要追杀她,要取她性命。难不成你们这样欺辱一个柔弱女子,便能涨你们三合剑盟的脸了么?’ 此时那陈彪却是发话了,只听得他道:‘这婆娘最大的罪便是要劫走梁发。’ 我一听此话,连连摇头,冷笑道:‘梁发既是巧香的儿子,母亲带走儿子,又怎来劫这一说?又何来的罪?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狗屁不通。’ 陈彪道:‘那梁发不愿跟她走,她却要强行带回,这不就是劫了,老子这么说有什么错。’ 我笑道:‘哦,照你这么说,还是巧香要强行带走梁发了。’向旁侧巧香问道:‘巧香,三合剑盟的人说梁发不愿跟你走,是你要强行带走,你作何解释。’ 巧香道:‘梁发是我儿,又怎会不愿跟我走,屠爷切莫听他们一面之言。他们既然如此说,可敢将我儿带到此处来,让他当面说清,如果我儿真不愿跟我,那我自无话可说。’ 我点点头,道:‘巧香这般说有理,你们倒是将梁发带到此处来,当面对对,看看是否真如你们所言,若如你们所言,我自无话可说,更不敢向尔等要人。[ 超多好看]’ 叶应星道:‘要将梁发带到此处,那是断断不可能的,这中间的事,非一时能解释清楚。罢了!我刚才几经思索,觉得有必要向狂屠前辈解释一番,否则这事怕难有善了。’ 陈彪一听此话,却嚷道:‘叶师兄,这可是本门的机密,你断断不能说给他听。’ 叶应星道:‘无防!’对着我道:‘狂屠前辈,你既想知梁发的事,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此事是本门机密,前辈须得先行给晚辈一个承诺,保证绝不泄露此事。’ 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老夫一向讲信誉。’ ‘好!’叶应星喝了一声,道:‘只不过此处人多耳杂,多有不便,此事晚辈只能让前辈一人得知,狂屠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点了点头,从凳上起身。巧香见我从凳上起身,身子一紧,就向我靠了过来。 我望了望巧香,忽想:我走了留下巧香一人在此,到时陈彪他们趁机发难,我离巧香远了,到时救济不及,岂不误事,这叶应星或许是在使调虎离山之计也未可知。便顿住身子,道:‘等等,叶应星,你耍的是什么把戏,莫不是要调虎离山,好让你师弟他们好下手。’ 叶应星淡然一笑,道:‘狂屠前辈误会了,在下断无此意。’高声喝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跟狂屠前辈去商谈些事,你们在此坐等,切不可伤那妇人,若有谁胆敢违抗,盟规处置。’ 又对陈彪吩咐道:‘陈师弟你可得照看着点,此关乎盟中大事,容不得有半分差错,好好管着他们。’向我请了个礼,道:‘狂屠前辈如此可放心。请!咱到别处说话。’ 我心中却是思虑不定,三合剑盟如此看重梁发,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巧香没告诉我,此时正是一解此惑之时,可若一走开,又照顾不到巧香,难免有差错。 听到此处,小男孩却是打断了狂屠的话,说道:“屠伯伯真是笨,你把那阿婶一起带过去不就行了。” 狂屠笑道:“你以为就你小子聪明了,这点你屠伯伯早便想到,只是你屠伯伯有更深层的考虑。” 小男孩道:“屠伯伯想得真多,又有什么好考虑了。” 狂屠道:“若是将巧香一同带去,叶应星未必同意,就算他同意,带将过去,若是叶应星所说与巧香有所不符,巧香必定要反驳,如此一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岂不乱套。还不如听听叶应星如何说,我再从中自行分辨。’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所思亦不无道理。’ “哎!”狂屠突然叹了一声,道:“接下来的事,实是另我措不及防。正当我迟疑不定之际,巧香突然抱住了我的腰身,满脸惊恐,哀求道:‘屠爷你切莫跟他过去,千万不要抛下妾身一人,妾身若一人在此,断无存活之理。’ 我又思量:‘不可草率行事,巧香知游燕的消讯,岂能让她身陷险境。’又望了望叶应星他们,当目光扫到青月脸上之时,却见他脸上有一丝狞笑。一见我的目光投向他,他脸上这一丝狞笑迅速消散不见。 如此一来,我心中当即打定主意:‘断断不可离开巧香,即使其他人听叶应星的话不动手,这青月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定取了巧香性命。’这一打定主意,便道:‘有什么话在此当面讲清便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怕人听到。’ 叶应星道:‘若能当面讲清,我又何需如此。前辈你既不肯听我解释,那便将这女魔头交将于我。’ 我冷哼道:‘交给你那是不可能的事,不但如此,你若不将梁发交出来,我便亲自上你们三合剑盟去要人。’ 陈彪猛地站了起来,道:‘不交!这可由不得你,今日你不交也得交!’ 青月附喝道:‘我三合剑盟掌事早有吩咐:‘对付这女魔头,死活不论,今日你若不交,也休想带着她活着离开。’ 我一听此话,纵声大笑。笑罢,道:‘好了不得,想拿我狂屠的命,就怕你们没本事。’心中却是寻思:话以至此,再多谈无益,现下之计只能带着巧香离开此地,再行找个地方将她安顿好,然后再上三合剑盟要人,便吩咐巧香道:‘跟着我!我带你离开。’ 三合剑盟众人齐唰唰拔出长剑,围在前头。叶应星道:‘狂屠前辈,难不成你为了一个无亲无故之人,真要跟我三合剑盟作对。’ 我道:‘你无需多说,今日我定要保她离开,你们若想取她性命,就得过我这关。不过……不是老夫狂妄,老夫要走,莫说是你们几个,就算是冯破先来了也拦不住我。’ 叶应星眉头微皱,并不答话。众人之中,数他最有见识,对我甚为忌惮,一直不敢逼我,但此时见我要带走巧香,终是沉不住气,反手将插在地板上的长剑剑柄握到了掌中,拔了出来,道:‘前辈若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晚辈无礼了,晚辈这点微末功夫,虽不是前辈对手,但自信与我陈师弟连手,稍稍拖一下前辈还是可以的。’又道:‘孝忠,放信号烟,通知附近盟中兄弟,速来支援。’ 众弟子中一人应道:‘师父!恕弟子善自作主,弟子为防变故,刚才到酒舍之时弟子早便放了信号烟。’ 叶应星笑了点了点头,道:‘好!做得好!’ 我冷哼道:‘虚张声势,冯破先来了也只有给老夫让道的份,你们叫再多的人也是无用之功。’ ‘大胆!本盟大掌事的名号岂是你能直称的,若是大掌事当真到此,你只有求饶的份,大言不惭。’那青月却是冷笑道,对我所说完全不以为然。 我心想跟这帮人废话下去没完没了,还是速速离开为好,不理他们,道:‘巧香,你紧跟着我便好了,无须害怕。’ 巧香嗯了一声,紧紧跟在了我后头,凝神张望,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 那陈彪哈哈大笑道:‘哇哇哇!格老子的,终于有架打了,闷了这么久,我早便不爽了。’ 叶应星道:‘陈师弟,不求速战,力求拖敌,切记!’又吩咐身后弟子:‘孝忠你们众人退后,免受遭累。’ 陈彪却浑不将他的话听进去,只是嚷着道:‘打便打,还管得了那么多。’抡起拳头当先一拳便向我轰了过来,拳未到,劲风先到,这拳上劲风凌厉,足见这陈彪一身内力修为倒也不赖。 只不过这一拳拳劲虽猛,若打在内力修为差的人身上,少不了伤筋断骨,若打在我身上,自是伤不得我分毫。但我却有意卖弄,好让这匹夫知道个天高地厚。 我轻轻伸出食指,一指戳到他拳头之上,真气一运,直灌入他手臂之中。那匹夫拳上虽含内力,却终不及我这一指之力,登时手臂吃痛,哎哟一声,急缩而回,连连甩着手腕,道:‘格老子的,好厉害的劲。’ 我以这一指之力敌他一拳之力,尚毫发无损,陈彪手臂反为我所震,这其中孰优孰劣,自是不言而喻。陈彪虽是个粗人,但好殆在武学上也有所造诣,这其中的道理他自也是知晓。 第89章 游龙 我原想经我这一显露功夫,即使陈彪不生惧意,也当有忌意。谁料这匹夫反倒哈哈大笑,一副越发兴奋的模样,说道:‘格老子的,爽哉!这打架的滋味就是好!’指着我道:‘你这老家伙,倒是有两下子,接下来老子可要认真了。’抡起拳头,对着我一阵狂砸。 我手掌连拨,将他拳劲一一化开,笑道:‘陈匹夫,就凭这么几拳也想伤老夫,你也太瞧不起老夫了,将你的看家本领‘游龙双拳’跟‘开山掌’使出来吧。’ 我常在武林中飘泊,对于武林中成名的人物的脾气习性,武功造诣,基本知晓个十之八九,对于这陈彪的功夫我自也知晓。三合剑盟以剑术名杨武林,陈彪此人虽是三合剑盟的人,却不习剑术,专精于拳脚之术。 此人最厉害的便是‘游龙双拳’跟‘开山掌’了。陈彪听我这么一说,收起双拳,哈哈笑道:‘想不到你这老家伙见识还不赖,知道老子我的厉害。’ 我冷笑道:‘老夫是知道你的拳法,至于厉害……’摇了摇头,这才接道:‘能让我知道厉害的江湖中还真没有几个,更轮不到你了。’ 陈彪道:‘你个老家伙,敢瞧不起老子,接招。’喝一声:‘双龙探海’双臂一抖,变得弯曲不直,有如两条软绵绵的布条,向我左右双肩甩了过来,看似无力,却迅疾之及。 我只向前微微行了半步,他这双拳便尽数打空。见我避过这一招,他双臂合拢,向内一夹,便要用双臂夹住我身子。我身子微斜,向前疾行两步,右肩猛然发力,撞到了他胸口之上。陈彪措不及防,哇地一声向后便退,连退了五步,方才止住,摸着胸口,哇哇叫道:‘格老子的!老家伙还真不赖。’ 我笑道:‘怎么!这就是三合剑盟掌事的水平,也罢!老夫让着陈匹夫你,单手会会你。’抬起右手向他微微一招。陈彪见我瞧不起他,这下可着实恼了,怒道:‘格老子的,吃老子这一招‘游龙无迹’’ 双臂猛地抬起,向我直攻了过来,一招接一招,连绵不绝,片刻间已是使了三十余招,显然被我之前的言语激怒,陈匹夫是想把我砸个稀巴烂了。这陈匹夫虽是个大老粗,不过这游龙双拳使得倒还不赖。 只见他双臂变得有如两条游龙,有时观衅伺隙,双臂交织缠绕,在我身旁游离不定,有时双拳左右快速连攻,有如急风骤雨,倾盆而至。但无论他双拳如何变化多端,又岂能逃得过我的耳目,我只伸出右掌,看清他拳路,将他每一拳尽数挡开。 其实他这‘游龙双拳’我早便知根知底,常说人有精气神,这武功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而他这‘游龙双拳’的精便在于一个力字,此拳攻防兼备,但却以攻击为主,以拳集力,以力破敌,拳力属于硬拳;此拳的气以沉积爆发为主,运气沉丹田,先行稳气积气,出拳之时,气拳一至,有如山洪喷发,狂风骤临,力求一朝倾至; 此拳的神在于实与‘随’字,这实一字是讲此拳的身段,使拳之时身形不求雅观,但却灵活,敏捷,动如脱兔,跳似轻飞;随之一字却是讲拳势,出拳之时迅如闪电,进退出入,一切自如。这‘游龙双拳’以‘力’为‘精’、以‘积’为‘气’、以‘随’‘实’为神,实是一门刚柔并济的拳法。 我虽知游龙双拳的拳势拳意,不过于游龙双拳的拳路倒是不知,不过既知拳势拳意,心中有底,不管他拳路再行复杂,化繁为简,要破拳路,自是容易了许多。不过莫说我知晓游龙双拳的底细,就算是不知,要破这拳也不难。 片刻间他已将游龙双拳使完,见丝毫奈何我不得,招式一转,突然换拳为掌,双掌连劈,分明是使出了他另一套功夫‘开山掌’。 我依旧以掌相敌,将他开山掌尽数挡开,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叶应星,心中却是寻思:‘这叶应星为何不动手,是了!他的目的是要拖住我跟巧香,见我在这跟陈彪对打,并未下狠手,陈彪尚应付得过,而我却是一副全然不急着走的模样,他所幸也就不出手了。’ 又想:‘我若要走,不过随意间的事,只是江湖中人对叶应星的四十双剑多有赞言,常有耳闻,今日何不趁此之机,见识一番,看看有何了不得,既是这般,便跟这小辈耍耍。’将目光望向陈彪,说道:‘陈匹夫,你可耍够了!三合剑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就这么点本事,也能当掌事,那满大街都是做掌事的料了。’ 陈彪听我这么一讥讽,脸色涨得通红,吼道:‘格老子的,气煞我也!看招。’双掌猛劈。我可没心情跟他耍了,边挡边摇头道:‘冯破先他们真是老眼昏花了,任人不当,像陈匹夫你这么个人怎么能当掌事,依我看你该挑个担子。’ 陈彪吼道:‘挑个毛担子,老子这双拳头就够砸你了,哪个担子。’我道:‘老夫可不是这意思,老夫是叫你挑个担子去卖西瓜,你瞧瞧你这开山掌使得多好,你想想你这么一劈一个西瓜就成两半,这不多好。’ 陈彪听我这么一说,蓦地将开山掌又换成了游龙双拳,估计是怕被我继续取笑。我一见他使出游龙双拳,冷笑一声,左右双手中指齐齐急戳而出,封住了陈彪右臂关节处‘尺泽’左臂关节‘曲池’二穴。 换指成掌,同时捉住了他的左右手关节,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交叉斜拉而至,将右手关节拉到他左手关节之上,向下急按,按到他左手关节之上。右掌掌心向下一滑,曲指成爪,便扣在了他双臂关节交叉之处,笑道:‘游龙双拳,这下可好,学艺不到家,游着游着怎得给缠到一起了。’左掌运力一震,拍在陈彪胸口之上,将他生生击退了七八步,目光一转,望向叶应星。 叶应星此时正跨出一步,料想是要过来解救陈彪,只是终因我出手太快,他才踏出一步,陈彪便被我点住关节,一掌击退了。我笑道:‘叶小辈,且让老夫来试下你的身手。’身形一晃,已是欺到他身边。 叶应星反应倒也颇快,右手长剑剑尖蓦地向上一挑,向取我胸口,这一出招,便直取我要害,攻敌之不得不防,机敏果断,倒也高明。 我冷哼一声,不躲不避,反迎着他长剑剑尖而去,待长剑离胸口一寸之距身子蓦地一侧,长剑贴胸而过,右掌食指中指齐探而出,夹在了与长剑剑柄相连的剑身上,说道:‘叶小辈,你的剑!要断了!’双指运劲一扳,我这么一扳,运足了力道,莫说是一把普通剑,就是三四把叠在一起也非断不可,谁料叶应星的长剑竟不损分毫。 我微微一怔,心下明白:这长剑非同寻常,看来是把宝剑。哪肯就此作罢,正待再运强劲,断他长剑之时,叶应星却是动了,只见他探出左掌,握住背后另一把长剑,唰的一声一拨而出,略加挥舞,便卷成一卷圆光,朝我腰身横削而至,又是一招攻敌要害的狠招。 我喝一声:‘去!’右臂关节向半空中略一高抬,双指运劲将剑身一扯,便将叶应星的长剑从臂关下斜拉而过,双指一个反扳,长剑剑身登时向上一挑,正好挡住了横削而来的另一把长剑。两剑相撞,登时叮咚作响,火花飞溅。 不待叶应星出手,我左掌运劲便朝他左肩肩头拍去,眼看便要拍中,突然间一道剑光一闪,从他肩侧猛地窜出,向我掌心直扑而至。原来那叶应星将左手长剑绕了一个圈,从身后贴肩反刺而出。” 槐梧壮汉听至此处,摇头道:“这叶应星终究是年轻,江湖阅历太浅,以他的功夫,跟屠大哥你这等人物交手,岂能轻易贴身近战,理应保持距离,寻机而动,不然定然吃亏。 屠大哥你一欺近他身边,若是他避你锋芒,立刻后退,说不定还能跟屠大哥再交手几个回合,如此一来,三两个回合屠大哥必定能拿下他了。” 狂屠道:“我若要拿下他,不过随意间的事,我只是有意跟他交交手,看看他左右双剑的功夫。” 槐梧壮汉道:“我倒是觉得奇怪,江湖中有见识的人对屠大哥你十分忌惮,敢近你三尺之内与你交锋的廖廖无几。那陈彪是个莽夫,不识屠大哥的厉害,倒不足为奇。这叶应星一进酒舍便能道出屠大哥的名号,自是对屠大哥有所了解,按理说他既知屠大哥,定也听闻过你的事迹,对你的武功应当有所耳闻,犹然敢与你近身交锋,这倒是奇了。” 狂屠道:“叶应星那是料定我不会出伏龙功,这才敢如此跟我交锋。我之前与陈彪交手,随意出手,并未曾下过狠手,叶应星在旁侧观望,自是看出我无意伤人。他知我不理世事,更不曾与江湖中的大门大派结怨。三合剑盟身为武林一大派,我自也不肯轻易得罪,而他身为三合剑盟掌事之一,我若对他动用伏龙功,那就难以善了了。他正是料到这一点,故敢如此大胆与我近身交战。” 第90章 惊逢生变 槐梧壮汉点点头,道:“倒是有胆有识。” 小男孩插嘴道:“谁说没人敢近屠伯伯三尺之内了,我便敢,上次我不是还在他身旁拍了他几腿呢,那我不是武林高手了。说得屠伯伯好像很可怕的样子,依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槐梧壮汉与狂屠相视而笑,槐梧壮汉道:“也就你打你屠伯伯没事,换做别人估计都去见阎王了,他几下就能送人去见阎王,你说他不可怕?” 小男孩道:“反正我就不觉得可怕,屠伯伯,接下来你怎么教训那家伙了,接着说呗,别跟他扯,没完没了,老是打断我听故事。” 狂屠笑道:“好!你要听我便接着说。那叶应星将长剑突然刺出,眨眼之间便刺到我手掌之上,我不躲不避,却是笑道:‘好招,出奇不意,不过却错了!’左掌换成食指中指,自上而下对着长剑剑身夹去,原想待我擒住此剑,叶应星双剑便皆为我所擒,无剑可用了。谁料双指正要及那剑身,叶应星长剑一抖,突然将剑身轻轻一翻,剑身化竖为横。 他被我夹住的那剑是把宝剑,这一把多半也是一把宝剑,这样一来,我若夹了下去,双指非断不可。这小子翻剑的时机拿捏得分毫不误,显然看准了我夹下去的这一瞬间,徒然发难。 我心中暗赞一声:‘好!’双指生生止住,急缩而回,右手双指一分,撒开剑身,向后退了两步,道:‘临变能力倒是不差,让老夫见识见识你的四十双剑,出招!’衣襟一摆,正色道。 叶剑星双剑倒提,揖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晚辈斗胆请前辈赐教。’双剑一翻,齐舞而起,登时幻化成交织相缠的两个剑圈,向我直笼而来。 他来势虽凶,我却不急不缓,忽地想到一套剑法,这剑法叫‘万花落雨剑’,是一位名叫万花的人所创,此剑法大开大阔,一经使出,有如滂沱大雨之势,连绵不绝,不如用此剑法来会会这小辈,便说道:‘你既用剑,我便以指为剑,与你教量一番。’捏一个指诀,运劲护指,以指作剑,使起那‘万花落雨剑’。 我这‘万花落雨剑’剑势虽又急又凶,但叶应星的四十双剑却也甚为厉害,剑势也凌厉汹涌,而且他左右双剑剑招却是大不相同,如此一来,更是另我防不胜防,片刻间我与他已是拆了四十余来招,两人剑指始终不交,正自斗得起兴之际。 忽听得那青月一声大喝:‘叶师伯,闪开!’猛见得三合剑盟五名弟子抬着五张桌子,齐齐向我们这边挥掷而来,霎时间半空中五张酒桌飞砸而至。 叶应星脸显怒色,但未有丝毫迟疑,飞身往后便疾退。我却是冷哼一声,不过是几张酒桌,扔再多又有何用,我又何惧。 对着半空连拍二掌,登时拍散了两张桌子,又欲再出手,只听得咻咻声响,酒桌间隙之间猛地飞来几把长剑,朝我这边激射而至,不过却被我扶袖一挥,尽皆从半空中散落而下。 正自觉得可笑,忽觉右首冷风飒然,不及细思,侧身一闪,一道精光一闪而过,又是一把长剑奇袭而至,若是避得慢了,此剑定正中胸口。 方一闪过,又听得啪地一声大响,头顶上一张桌子轰然四散,一条黑乎乎的人影半空之中突然闪现而出,伴随着木块尘屑从天而降,落到我前头,张开黑黝黝的双臂,一把便从前胸将我抱住。 这一下变故陡然而至,竟是不容得我有所反应。虽陡然遇袭,但我犹然十分镇定,望向抱我那人,却见那人粗眼粗眉,分明是那陈彪,冷笑一声,道:‘放开!不然老夫废了你!’ 正要将这匹夫震开,忽听得一声大喝:‘师父!干得好!’只见那青月手持长剑,往半空中猛力一掷,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疾飞而去,观其所去方向,却是我身后。 这下我恍然醒悟,看来他们以桌子施障眼法,陈彪躲在桌子后奇袭抱住我,是为了拖住我,不让我救巧香,好一举杀了她,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已大意。 眼看那飞剑疾飞,我猛力一震,欲要震开陈彪,却不料这匹夫臂力竟十分了得,竟是一时挣脱不得,情急之中,忽见得脚下正有一块碎木,运劲一踢,便将碎木向那飞剑踢去,碎木疾飞而去,撞到了飞剑剑柄之上,那剑登时从半空中掉将下来。 我望了望陈彪,怒从心头起:‘你既不放!老夫便让你尝尝厉害!’当下右掌按到他胸口之上,猛然摧动真气,运劲一震,将这匹夫生生震飞,撞到了酒舍窗格旁墙壁之上。 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抖掉木屑,转头望向后首巧香,却见巧香安然无恙,心头微松一口气,心想:‘若是我一人在此,与这帮人纠缠倒是无防,现下有巧香在侧,实是不宜久留,若是刚才救得迟了,巧香怕已身首异处,我武功再高,终是未必能处处及防,还是莫再儿戏,带巧香速走为妙。’ 这一思定,便高声道:‘你们惹怒老夫了,现下谁若敢拦我,老夫废了他!’对巧香道:‘巧香,紧跟着我!’ 正要带巧香走,忽听得一声尖叫:‘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啊!’却见那青月扶着陈彪,不住摇晃着陈彪的身子。 三合剑盟众人一听,均觉不对劲,叶应星当先一个纵跃,到了陈彪身边,道:‘青月,怎么了,大惊小怪!’ 那青月双目泪水夺眶而出,边哭边道:‘师……父,师父……他死了!‘ 叶应星一听此话,吃了一惊,扶起陈彪,喊道:‘陈师弟!陈师弟!’见陈彪没有理会他,伸手便去探他鼻息,这一探之下,脸色铁青,右手手掌握住陈彪手腕,搭了搭经脉,整个人突然僵在了那里。 我也是十分诧异,虽说我之前在气头上,但却决计未曾想过要取陈彪性命,刚才那一掌我虽运上真气,但顶多也就用了二三成,以陈彪的内力最多受伤,又怎的会死。 初时青月说陈彪死了,我倒还不尽信,心想或是他们又想使什么计谋来欺我也未可知,大可不必理会他们。但见叶应星那番表情,却知此事决计不假了。眉头大皱,心中却是惊疑不定,这是怎生一回事? 青月一边痛哭,一边嚎叫,一副悲痛不已的样子,抽泣道:“叶师……叔,你……要为师父……报仇啊!‘ 叶应星缓缓站起身子,满脸悲愤,怒道:‘狂屠!枉我处处敬你,处处忍让着你,以礼相待,你却这样对待我三合剑盟!今日你为了这女魔头,竟出手残杀我陈师弟,这笔血债,再难勾消!’ 我心中有疑虑,望了望躺在青月身旁的陈彪,道:‘老夫刚才不曾下重手,陈彪又怎会突然暴毙,你们且让开,待老夫察看下。’ 叶应星长剑一挺,怒道:‘狂屠!我师弟被你一掌震死,我三合剑盟弟子均亲眼目堵,又岂容你狡辩。我师弟既死,死者为大,他的尸身岂容你亵渎。’ 那青月扒开陈彪胸口衣襟,说道:‘师父胸口处有一个掌印,分明便是被老家伙你一掌震断了心脉而死。’ 我凝神朝陈彪胸口一望,果然如青月所言,有一个红彤彤的掌印,掌印那所在位置确实是我之前打陈彪胸口的位置,这一下也不禁吃了一惊,难道真是我出手失了分寸,将人打死了? 我心下不禁一声长叹:看来此事再难善了,失手杀了三合剑盟的一个掌事,他们岂会与我善罢甘休,沉寂不语。 叶应星大声道:‘狂屠!现下你要如何给我三合剑盟个交待’ 我心中却想:人既已死,祸既已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下之计,只得先行带巧香走,以后另行计较,三合剑盟又如何,我又何惧。’便开口道:‘人既已死,又能如何,莫不是想要老夫一命抵一命。’ 叶应星道:‘我现下就给你一条路,将这女魔头交给我们,乖乖跟我上三合剑盟走一趟,让我三合剑盟大掌事发落。’ 我连连摇头,说道:‘这笑话可不好笑。我迟早都要上三合剑盟要人,想处置我,冯破先还没那本事。人今日我失手杀了,你们要来跟我寻仇,要来杀我,老夫恭候尔等大驾,恕我不奉陪了。’ 叶应星怒哼一声,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今日就算拼死也要把你留……’他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口,我身形一晃,已是欺到他身边,伸指连点,连封了他三处大穴。我既打定了主意要走,自知他定会纠缠,此次自是以雷霆手段制住他。 其他三合剑盟众人见叶应星为我所制,有的握拳,有的持剑朝我直涌而来,我纵声大笑,身形连晃,在他们之间窜来窜去,不过眨眼之间,已将十余人尽数封住穴道,令他们动弹不得。 正待要走,却见那青月手持长剑正欲起身,我寻思:这小辈之前好生无礼,狂妄之极,若不教训教训,老夫心头不畅,目光一闪,寒气逼人,正欲动手。 青月身子突然一抖,手中长剑叮咚一声掉到了地上,颤声道:‘前……辈,我知……错了,别杀……我。’ 第91章 潜伏者 青月小辈显然见我目光冰冷,知我要对他动手,竟贪生怕死求饶了。 那边叶应星怒哼一声:‘贪生怕死之辈!’其中几个弟子也是十分不岔,齐声‘呸!’了几声。这小子之前狂妄之极,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现下没了掌事们替他撑腰,倒成了个缩头乌龟了。 我心中不禁冷笑,我最多就给他些教训,又岂会杀他,不过他越是求饶,我对此人便越发鄙夷,便道:‘老夫不会杀你,只是……’我话犹未说完,那青月却是抢着说道:‘狂屠前辈!我……我知道梁发在哪里!’ 之前我从那叶应星的话语中得知,似乎梁发对三合剑盟甚为重要,若照此理,这小辈应当不知道,我可从未想过要逼他问话,却不曾想他竟自己贪生怕死要道出来,我哪肯错过这等机会,不管怎样,先听他如何说再作寻思,便‘哦!’地一声。 叶应星十分悲愤,道:“你……你敢!你个混账东西!贪生怕死也就罢了,若敢泄露本盟机密,定不轻饶。’ 我一听此话,更觉有戏了,十有八九这家伙是真知道了,森然道:‘你倒说说,梁发在哪?若是说出来,我倒可以饶你一条小命!若是不说,立刻叫你见阎王。’这小辈既如此贪生怕死,我便吓他一吓。 青月干咽了几口唾沫,道:‘我有个好友是押送梁发的,之前我无意中与他谈论得知,梁发被押在了何家庄。’ 叶应星咬牙切齿,胸口不住起伏,道:‘你……你……个混账。’ 我问道:‘可是何万天何庄’ 青月忙道:‘是!就是何万天。’ 我心中却是寻思:无心插柳柳成荫!以那叶应星的反应来看,青月所说估计不假,这贪生怕死之辈说将出来,倒是省却了我许多事了,若上三合剑盟去讨要,少不了费一番波折。右掌一拂,狠狠扇了这小人两记耳光。 忽听得似有马蹄声响,心念一动:莫不是三合剑盟的援兵到了,速速离开,切莫与之纠缠。’身形一晃,便到巧香身旁,右手往巧香腰身一揽,提起巧香,五步作三步,赶出酒舍,提气运起轻功,朝一旁一处小树林中直窜而入,离开了酒舍。” 槐梧壮汉道:“原来如此,不过若照屠大哥你如此说,不过是与三合剑盟结了怨,又怎么牵扯到武林中的正道了。” 小男孩道:“屠伯伯杀的那个人不是什么正道的么,那人家正道不就要报仇了,这不就跟人家正道有关了。’按照小男孩的想法,反正人家是正道的一员,这不就有关了,他又岂知这江湖中许多门派的分别。 槐梧壮汉并不理他,说道:“其实我却有疑惑,若按屠大哥所言,你打陈彪那一掌只用了两三成力,那陈彪断无暴毙之理,要么便是屠大哥情急之下确实用力重了些,亦或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狂屠道:“我确定只用了两三成力,兄弟你觉得有何隐情?不防先猜上一猜。” 槐梧壮汉问道:“那陈彪被屠大哥一掌震飞到窗格旁的墙壁上,可是?” 狂屠点点头,道:“正是!” 槐梧壮汉略微沉吟了一会,忽的向旁侧一指,道:“屠大哥可看见那边那两棵雪松了吗?” 小男孩心下好奇,一听槐梧壮汉如此说,立马便侧首去看,却见那边不远处旁侧确有两棵支干相隔约莫一尺左右的雪松,挠了挠头,心中寻思:“又在卖什么关子。” 狂屠道:“这两棵雪松又跟我们所说的事有何干系?” 槐梧壮汉淡淡一笑,道:“屠大哥且看好了!”抬起右掌凌空一按,只见一个透明掌印从掌端凭空生出,在槐梧壮汉手掌略微一震之下朝其中一棵雪松疾飞而去,印到了枝干上,却视枝干如无物,从枝干中飞穿而过,又印到了旁侧第二棵雪松支干之上,方一碰撞,又穿了过去。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正想着那透明掌印会从第二棵雪松支干中飞出来,却不料这次再无动静,透明掌印已消散不见,倒是雪松支干上一片掌印型的树皮从上面轻轻滑落,飘到了雪地之上,心中惊奇:“哇!这是什么戏法。” 狂屠一见那掌印型的树皮脱落,不禁竖起大拇指,喝道:“好!想不到兄弟对气的掌控竟已到如此地步。妙!实在是妙!看来你果然是猜到了,哎!若是当时兄弟在场,我又岂会吃那等亏。” 槐梧壮汉笑道:“我只是猜想,或是有高手潜伏在酒舍墙外,看准了时机,将真气隔着墙壁生生打到陈彪胸口之上。只是说似容易,但这其中,对气的掌控要求十分之高,将气穿过墙壁,再穿过肉身已是甚难,更难的便是,要将真气生生控制在陈彪胸口处,使其作用在胸口之上。 便如同我刚才那一掌,将真气生生控制在树皮之上,将树皮震将下来一般模样。若是按照我这般猜想,凶手对气的掌控到达如此地步,那潜伏在墙壁之处,屏息静气,你自察觉不到。 他催动真气去震断陈彪心脉的时机掌控得也十分精准,陈彪被你震飞,自然离你有一定距离,如此一来,你便查觉不到他催动的真气,若是如此,此人武功之高,定不下于你。” 狂屠点点头,却不回话,不过显然默认了槐梧壮汉这般说法。 槐梧壮汉道:“屠大哥大意了!” 狂屠叹了一声,道:“我确是大意了,当时情况危急,我一震飞陈彪,便急着去察看巧香是否有恙,哪有去注意陈彪那匹夫的心情。” 槐梧壮汉却道:“屠大哥误会了,我并非说这个,而是……”顿了一下,道:“屠大哥且将右掌伸将出来。” 狂屠不知他的用意,略微怔了一下,但还是照着槐梧壮汉的吩咐将右掌伸了出去。槐梧壮汉笑了笑,却将左掌伸将出来,与狂屠的右掌对击做一处,道:“屠大哥你且看,这左右双掌能否对合?” 不待狂屠回话,小男孩抢道:“当然能了,这还用问,老卖关子,快说要干吗呀!” 槐梧壮汉笑道:“看似能对合,但细微之处,终有差别。” 狂屠满头雾水,不禁问道:“兄弟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槐梧壮汉笑道:“若照我的猜想,你以右掌震飞陈彪,那人躲在墙外,看准你打陈彪的位置,以左掌击出一掌真气。真气穿过墙壁,再从陈彪后心穿到前胸,震断陈彪心脉,那么留在陈彪身上的掌印便看似如同右掌了。但左右掌终究会有差别,再加上你与他的手掌也有大小之别,倘若屠大哥细加察看,必能发觉这其中的不同之处。” 狂屠晃然大悟,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我当时心慌意乱,又岂会去注意到这个细微关健之处。” 小男孩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盼着狂屠接着讲故事,便嘀咕道:“又是没完没了开始扯了,老是打断屠伯伯说故事。” 槐梧壮汉道:“照狂屠大哥这般反应,莫不是我猜对了?” 狂屠哈哈一笑,道:“你是否猜对,容我说将下来,自然便知。” 小男孩一听狂屠要说下去,急道:“屠伯伯那快说。” 狂屠笑道:“你小子这么急呀!坐好了,我接着慢慢讲。” 小男孩坐直身子,打起精神来,槐梧壮汉右手伸到他腰身上,抱紧了些。 只听得狂屠缓缓说道:“我得到了梁发的消讯,带着巧香一离开酒舍,便寻思着去何家庄解救梁发。但我忽的想起,那何家庄何万天此人在武林中甚有名望,使一对青风板斧,虽年近古稀,却武勇过人,更兼气力颇大,以一手‘劈风七十二斧’杨名武林,可不是叶应星跟陈彪之流,绝非能轻易打发之辈。” 槐梧壮汉道:“这不用屠大哥说我自也知,何万天是冯破先的师兄,原是三合剑盟的人,只是不知因何故被三合剑盟逐出了剑盟,虽被逐出剑盟,但何万天跟三合剑盟始终藕断丝连,不但不怨三合剑盟,却处处帮着三合剑盟。 他跟冯破先情如手足,至于功夫,倒是不如冯破先。不过何万天这些年来在江湖中多行义举:追杀采花贼任水寒三天三夜终取其首级、只身一人闯入血教分堂,救回罗柯寨寨主罗念先、与恶贼凌落霜恶战狮陀岭等等,倒是为武林做了不少好事,故而他武功虽不如冯破先,名望却比冯破先大得多了。” 狂屠点头道:“若是要去跟冯破先要人,我倒无甚顾虑,去跟何万天要人,反倒是令我心生顾忌了。” 槐梧壮汉道:“此话怎讲?” 狂屠道:“此人武勇仗义,岂会轻易将梁发交给我,他武功虽高,但与我一比,倒还差远了,但要制住他也决非轻易之事。我是担心他若执意不交人,那便麻烦了。 若要逼他,定然无用,若要伤他,武林中许多成名人物多负他恩情,恐再生节支。再说高手过招,难保出手节制处处周到,此时我犹以为陈彪为我失手所杀,顾心中有所余悸,若是再一失手,杀了何万天那岂不是旧怨未了,再添新仇。更重要的是,据说这何万天跟一人有莫大干系!” 第92章 温酒 槐梧壮汉略一沉吟,道:“莫非是……” 狂屠点头道:“何万天原先在三合剑盟当弟子之时,毫无声名,鲜有人知,但自他被逐出剑盟之后却声名鹊起。有一种说法是他被逐出三合剑盟之后,被风剑派的游龙变看重,游龙变亲授他武功,故在后来才武功大进,闯出赫赫声名。” 槐梧壮汉却道:“如此说法未必可信,游龙变专精剑术,这何万天所长却是斧法,又如何教他。” 狂屠道:“也未必不可信,兴许那游龙变教他的并非招法,而是内力修为。” 槐梧壮汉道:“这么说屠大哥是担心游龙变了。” 狂屠道:“正是!我一想到这一节,心想若是何万天出了什么差错,到时惊动了游龙变,那这事就大大麻烦了,此次前去,须万分小心。又思:此去何家庄,若带巧香前去,跟何万天斗将起来,难免要分心照看巧香,再说此去前景未明,有何变故也未可知,带巧香在身侧总是多有不便,这一思忖,便决定找个地方,先将巧香安顿好。 何家庄离酒舍的路途倒是不远,不过二天便可到达,我在离何家庄不远处,寻到了一家尼姑庵,便将巧香暂寄其中。心想救梁发的事再不宜迟,于是只身一人便赶往何家庄。 何万天名望甚大,何家庄自是不难打听,随便问几个人便知道了,不过片刻,我便赶到了何家庄。原想梁发既被捉于此处,定然戒备森严,却不料庄门处仅有两个门卫把守,神情悠闲,毫无戒意。 我心中却早思了对策:何不暗中潜入庄中,捉几个下人问问,兴许能问到那梁发被关押的所在也未可知,最好便是莫惊动了那何万天。这般想定,自不愿惊扰了这些守卫,便绕到庄侧一处,腾身跃到屋檐之上。 方一跃上屋檐,便即伏到檐后,朝庄院凝神望去,却见一张石桌之上两口大碗相对而放,大碗旁又放着一缸酒,一个满是白发的老者正端起一口大碗在饮酒。 我一见此老者,眉头一皱,心想此人定是那何万天了,没想到方一到何庄,便即遇到了他,正想绕过他潜到别处。忽听院中传来一声高喝:‘来者何人!光天化日之下何需躲躲藏藏,何不下来饮上一碗。’ 没想到他这么快便发觉了我,我心想既已暴露了行迹,也无须再隐藏了,今日即使何万天阻拦,掀翻这何庄我也要带走梁发,便纵身跃下,落到院中,说道:‘青风双板斧,老来古稀,依旧猛如虎!久闻‘青风斧’大名,今日特来拜会!’ 那老者哈哈一声大笑,笑声甚为爽朗,道:‘伏龙’狂屠,老夫特备下此酒,在此恭候多时!’我一听此话,略感诧异:何万天如此说,早料到我会来何庄,他怎的会知,再一细思,看来定是叶应星知会过了。便‘哦!’地一声,接着道:‘你怎知我今日会来!’ 何万天道:‘这个咱且休提,老夫对阁下也是久仰之极,何不借此时机,坐下饮上几杯,再谈此事!’我虽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但自也不惧,莫说喝几杯酒,便是请我吃几斧子,我又何惧,正要走将过去。 那何万天却道:‘且慢!无需移步,既来我何庄,我身为主人,礼数自当周全,何敢劳动大驾。”缓缓站起身,右手掌在离那石凳一尺之外轻轻一拍,石凳当即往半空腾冲而起,朝我直落而下。 我一观形迹,便知其目的决非在我,便将双手背到后头,看他卖弄什么把戏。果然那石凳飞到我身前一尺之时,微微一滞,猛然下落,嘭地一声便稳稳落到我身前石板之上。 何万天道:‘请坐。’我一拂衣摆,坐将下去,却道:‘你不是说请我饮上几杯,我离得那般远,却叫我如何饮。’ 何万天笑道:‘不急!’右掌对那桌板轻轻一拍,那石桌板呼地一声响,带着酒缸酒碗朝我平飞而来,何万天一掌拍罢,又是连拍两掌,将撑桌板的石凳跟另一只坐凳拍飞而起,喝一声:‘去!’两只石凳前后急飞而出。 何万天纵身便是一跃。飞在前头那石凳去势奇急,抢在石桌板前落到了地上,方一落到地上,那石桌板正好落将下来,稳稳落在了石凳上面,上面的酒碗酒缸竟是未动分毫。 石桌板方一落稳,何万天身子一晃,已是坐到了另一只落稳的石凳上面,双手放到石桌板上,笑眯眯地望着我,道:‘现下不就饮得了。’ 之前离何万天倒有些距离,未能细看,此时他一坐到我对面,朝他一打量,只见何万天目光深邃,一字横眉,虎背熊腰,十分健硕,全无年近古稀之态,威风凛凛。我心想莫不是要给我个下马威,不过这几手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笑道:‘看来何庄主是常活动筋骨,怪不得如果健壮。’ 何万天道:‘倒不是常活动筋骨,嘿嘿!估计今日可以活动个够了吧,你说是不是狂屠阁下。我与狂屠阁下素未蒙面,只是互有耳闻,不知为何今日一见阁下,却觉得心头有些冰凉。哎!难道是老了,心力交萃。’ 我听出他话中有话,便道:‘你待我如此周到,我又岂能让你寒心。’提起那酒缸,倒满一碗酒,将碗放到左掌之上,催动掌劲,道:‘你既觉寒心,不如喝一碗温酒。’话一说罢,左掌上的酒碗中已是飘起缕缕薄烟,这自是我用极阳的内力把酒加温了,这自也是对之前他卖弄功夫的回敬。 何万天身子一挺,双目圆睁,盯着我左掌上的酒碗,忽道:‘一碗温酒,可温一人心,不知可温天下人心否?’ 我道:‘我一人之力,可温一酒,如何能温千万酒,再说天下人心又关我何事,明人不说暗话,我温你之心,自是有事求你。’ 何万天却道:‘酒能温心,亦不过一时之温。只是人心既寒,一时之温又有何益。狂屠阁下既来求我,与人援助,便如与人温酒温心,我虽有心温酒,却力之不及。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求酒而醉,却不如自醉,求人却不如求己。’ 我道:‘何庄主,若能求己,又何需求人。’ 何万天却道:‘万事皆有因果,若无留因,何来这求果?’ 我道:‘且不说这因果,这杯酒我敬何庄主你,你却如此拒之,莫非这便是待客之道。’ 何万天道:‘酒可饮,但阁下若有所求,恕我难以从命。’ 我道:‘你尚不知我所求,却如此相拒,何不听上一听,再行计教。’ 何万天道:‘无需多说,你既敬我,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伸出手掌便要接过我左掌上的酒水。 我冷哼一声,道:‘我温酒与你,你却另我寒心,此是敬酒,若无本事,怎让我敬,你若有本事,便将这酒从我手中拿去,你若无本事,又怎配喝这敬酒。’ 我这么一说,登时激发了那何万天的豪气,只见他腰板一挺,道:‘有无本事,便让老夫这双指来证明。’伸出双指,点向我‘阳谷’一穴,我掌侧微翻,掌心劲力一吐,将酒碗托到半空,伸出右手食中双指,点向他‘神门’穴。 不待我点到,他急伸出另一只手双指点我‘鱼际’穴,我指势陡然一转,变招点向他急攻而来的双指‘含谷’一穴,他变招也甚快,指势一转,却指向我‘大陵’穴。 我二人变招皆是奇快,认穴十分之准,双指皆点不到对方穴位一寸之内,片刻间,三只手腕翻飞交错,指影晃动,已是拆了十几招,但却始终毫不相交。不过何万天兵分两路,我却以单手便缠住了他,让他丝毫碰不得我另一只手掌上的酒碗,自是比他高明了许多。 眼见这般拆招下去一时难有结果,我喝一声:‘罢了!温心不如温人,你如此执迷不悟,显是饮酒醉矣,敬酒不如替你醒酒。’左掌五指扣住酒碗碗边,掌心吐劲猛力朝何万天震了过去,碗中酒水登时化作一道酒线朝何万天飞去。 何万天吃了一惊,左掌急缩而回,抓起桌上另一口大碗,朝着那酒线一收,登时整道酒线溅入了酒碗中,化作一碗酒水,不过却只剩了个七八分,其余的酒水都已溅到桌上。 何万天的衣服之上也溅了一些酒水,略显狼狈,不过何万天却是淡然一笑,说道:‘多谢敬酒。’将那酒水一饮而尽,道:‘你远来是客,我既为主,理当由何某人我先敬你酒,你却抢着先行敬我,未免有喧宾夺主之嫌。’ 我见他这般阵仗,知道他定不会与我方便,今日这一战,恐怕是再所难免,再无心跟他扯,右掌往桌上一拍,道:‘喧宾夺主那便错了!你既横了心不给,我便要夺,只不过却不是夺主,而是要夺另外一个人,愿你识好殆。’ 何万天哈哈大笑,道:‘我好心要给你敬酒,你却说要夺人,那你是看上我何庄之中何人了?’ 我冷哼道:‘你何必明知故问,在此装疯卖傻,你既然摆下这阵仗在此等我,一切自是知晓了,又何必如此!’ 第93章 罗念先 何万天却是摇头叹了几声,喃喃道:‘正邪与我皆不同,谁人惹我便伏龙’不知我可有说错。’ 我道:‘你自是没有说错,提我名号作甚。’ 何万天缓缓站起身子,说道:‘我只是觉得可惜,老夫常年在江湖行走,江湖的险恶不知亲身经历了多少,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恩怨情仇,一经思及,百感俱集。老夫不知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曾想着能退隐江湖,不理江湖世事,只是这其中关系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终不得如愿。 而狂屠你,行走江湖如此多年,孑然一身,远离江湖纷争,实是难能可贵。说将起来,我对你也是十分敬佩的,可老夫却不曾想,不理正道,不管邪道,向来独来独往一身傲气的狂屠,何时竟也甘屈居人下,成了血教的走狗了。’ 我冷笑道:‘血教是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夫混为一谈,我向不理门派之争,我只管对错。’ 何万天纵声大笑,道:‘好个只管对错,那这么说,狂屠你所做所为就是对的了!’ 我道:‘我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何错之有?’ 何万天道:‘想不到武林正道人士的命在你眼中竟如此不值,你杀人便都是对的了!’ 我心中寻思:这何万天不愧是三合剑盟出来的,跟其他人一个德行,明明我只失手杀了陈彪,却硬生生拉扯到整个武林正道,巴不得给我加罪名。嘴上道:‘人我失手杀了,再多提这些无益,你将梁发交给我,待此事一了,我自当上三合剑盟了确这其中恩怨。’ 方一说罢,却见那何万天仰头哈哈大笑,不住摇头,道:‘可笑呀!可笑呀!你的武功比之我如何?’ 我置之不答,心中却是冷笑:‘你拿什么跟我比!’ 何万天见我不答,接着说道:‘老夫这等武功浅显之人,出手尚能随心所欲,收发自如,又何况是你。若说失手伤一两人,原也在情理之中,可老夫还从未听说一个武林高手,居然连连失手,杀死几十人。这等荒唐理由,你居然也有脸面说得出口。是了!你既成了血教的人,又谈什么脸面呢。’ 我却是听不明白他话中意思,我明明只失手杀了陈彪一人,又怎么说我杀死几十人了,冷冷道:‘好大的罪名,你接着继续说下去,接下来恐怕说整个武林的正道人士的死都是我狂某人所为了,你这乱扣罪名的功夫,倒也不赖。’ 何万天双眉一挑,喝道:‘狂屠!你还敢强言狡辩!’ 我心中却是寻思:何万天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为难了,眼下之计,当以雷霆手段制住他,再行去寻出梁发,于是便道:‘我何需狡辨,你交不交人,只一句话!’ 何万天双拳紧握,喀喀作响,道:‘要人没有!要命老夫倒是有一条老命。’ 我跨出一步,正欲动手。忽地传来一声洪亮的大响:‘哼!依我看今日何庄主的命你取不走,不但如此,还要将命留下!’声音充沛有力,显然发声之人内力颇是浑厚,以内劲传了过来。 话声刚一落,庄门左右一分,缓缓打开,十几人从庄外一涌而入,当先一名汉子腰圆背厚,手持一根狼牙棒,一入得庄来,便拱手对何万天揖礼道:‘何恩人,罗念先来了!’ 我还道这人是谁,原来是罗念先,心中略微宽松,不过是个随手打发的角色罢了,并不理会他们。 何万天迎了上去,道:‘念先,可知会其他人等了。’ 罗念先道:‘都已知会过了,按照所约的时辰,此时估计快到了。’既说此话,显然他们还约好了其余的帮手。 我一脸不屑,只觉可笑,像罗念先这等角色,来一个我打一个,来十个我便打十个,又有何用,说道:‘看来何万天你倒是请了不少人。’ 何万天道:‘何需老夫我请,群雄们那是不请自来。狂屠你作孽太多,我一传出风声,附近能赶到的英雄好汉巴不得马上来我何家庄灭了你这血教走狗,又何需我请。’ 罗念先狼牙棒朝我一指,道:‘狂屠,怎么!知道我等英雄好汉齐聚何家庄讨你性命,怕了吗!’ 我一声冷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这是我跟何万天之间的事,又干你何事,岂容你瞎搅和。’ 罗念先道:‘何恩人于我有救命之恩,他有难,我自当全力相帮,他的事自是我的事,我与何恩人自是共同进退。’ 我却是寻思:罗念先之前说众英雄好汉要前来讨伐我,这罗念先出于恩义帮何万天,倒也在情理之中。我从不得罪正道人士,跟正道人士向来无恩无怨,更莫说什么大仇了,既无大仇,却为何要取我性命? 若说是为了什么武林正道正义,那些都是屁话。江湖中正道门派甚多,错综复杂,各门各派均有自己的利益,没有利益的事又有多少人愿去干。若说众人是为了三合剑盟陈彪跟我为难,那是断断不可能的,得罪我这般强敌,于他们又有何益?心中奇怪,便问道:‘你说尔等召集了不少英雄好汉要来取我性命,此话当真!’ 罗念先道:‘自是当真,怎么!莫不是心中生怯,动了逃跑之心了。’ 我道:‘屁话!我跟他们毫无干系,取我性命又有何益!’ 何万天道:‘你自是跟他们毫无干系,只是他们跟被你所杀之人,那可是有大大的干系。’ 我心道:看来是跟陈彪有关的人物了,那不就是三合剑盟了,又扯到什么英雄好汉去了,竟如此自居,好生不要脸,笑道:‘左一个英雄好汉,右一个英雄好汉,却原来是三合剑盟的人,我还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罗念先道:‘接下来要来的英雄好汉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也无防,只是怕我一说,你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我笑道:‘哦!好像来的还不是一般人物,是‘疾风剑’游龙变还是‘一绝天下’绝无影。’ 罗念先道:‘对付你,还不用这等绝顶高手出手,你给我听好了。三合剑盟准剑派赵忠平、痕剑派彭虎、薛家庄薛义举、青门掌门金元、星龙派首座丁柏、飞雁帮掌门毕坚、还有风剑派常锋、还有许多好汉欲来杀你而后快,只是离得太远,赶之不及,而我所说这些人,都是跟你有莫大干系的人。’ 罗念先说其他人我倒丝毫不在意,但一听得这风剑派常锋的名字,眉头一皱,此人可是游龙变的弟子,一手‘电光剑’颇是厉害,倒也是个狠角色。 不禁将信将疑,这三合剑盟哪来这般大的面子,连风剑派的人都请动了,又想:‘兴许是来助何万天一臂之力的。’笑道:‘三合剑盟的脸面可真大,竟请动了这么多人,这些人又跟我有何干系了,越扯越大!不过我狂屠行走江湖,名声也不是白闯的,我虽不犯人,人若犯我,什么下场,你们自也有耳闻,这些人甘愿为三合剑盟跟何万天而得罪我,看来你们给的好处肯定不少了。’ 何万天连连冷笑,道:‘这些人中,或是手足、或是弟子、或是亲朋均为你所杀,这等血债,报之不及,又何需我们给好处。’ 我一听此话,怒道:‘你胡说什么,巴不得往我身上乱加罪名,你所说这些人与我素未蒙面,毫无怨仇,我杀之作甚!’ ‘好个杀之作甚!此话我等正要问你,这些人个个多行义举,不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要下这般杀手。’何万天反问道。 我道:‘三合剑盟的陈彪确是我失手所杀,至于你们说的这些什么丁柏、毕坚之类的手足亲朋的死,我毫不知情,更谈不上什么为我所杀。’ 何万天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敢做敢当,不愧于人。你既敢承认杀死陈彪,却将其他人的死尽皆推卸得干干净净,莫不成以为少认几笔血账便能减少你的罪孽了么,莫不成以为一味推卸,强言狡辨,就能把这些仇一笔勾消了么!’ 我心中却是诧异,何万天跟罗念先不会无缘无故说我杀了那些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古怪,难不成他们自忖敌我不过,是以故布疑兵,拖延时间,等其他人到来? 若真如他们所说,那此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若不解开其中的误结,就算救出梁发,我也要被天下正道追杀了,不防等其他人到来,看看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罗念先所说的这些人中除了常锋,均不足为虑,来了也阻不了我,多等一下又有何防。这一思定,便道:‘你们在卖什么关子,弄些无中生有的罪名乱套于我,你们说我杀人我便杀人了?就算我当真杀了人,也当由相关之人来讨我的命,又轮到你们什么事。’ 何万天道:‘我等岂能凭口胡说,人证据在,容不得你狡辨。’ 罗念先道:‘狂屠,你既说我等无中生有,那何不等其他英豪到来,到时人证一到,我看你还强言狡辨,你可敢!’ 我寻思: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结,我狂屠岂能让他们污蔑,受这不白之冤,等其他人到来也好,我无愧于心,何怕对证。 第94章 斗金元 但我转念又想:难不成这是那叶应星的计策,他早便料到不敌于我,故与青月设下此计,梁发却不在这何家庄中,他们骗我来何家庄,却在此设下此伏兵,要围歼我,或是没料到我行程如此之快,何万天与罗念先又胡谄些罪名与我,故布疑兵。s。 好看在线> 想到此处,登时怒从心头起,暗骂这叶应星与青月小辈好生大胆,竟敢如此戏弄我,现下若离去,固是能全身而退,但梁发的事终无所获。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就算他们人多势众,我又何惧,定要等那叶应星跟青月到来,叫他们吃些苦头,再从他们口中问出那梁发音讯来!便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样。’不理他们,倒起酒自顾喝将起来。 方才饮将了两碗酒,便听得马蹄声响,庄门外十几名大汉入得庄来,这些大汉皆身着青衣短衫,脚穿布鞋,头戴箬笠,腰挂长刀,为首一名大汉却是手持两把泛着青光的大刀,十分惹眼。 我一瞧得这些人的装束、趁手兵器,便即料到这些人是青门的人了,为首大汉定是青门掌门金元了。青门所做的是码头生意,第一代掌门沙通生却是个渔夫出生,好戴箬笠,后来青门一众人等便都跟着戴上了这箬笠,因此头上这顶箬笠便是青门的标志,青门以刀作器,因常在水头讨活,最精的却是下盘功夫。 这群人一进得庄来,便即向何万天迎去,说了一些客套话。 金元向我怒目而瞪,右手单刀一举,道:‘狂屠!今日金某向你讨债来了!’ 我自顾饮酒,道:‘看来你便是青门掌门金元。’ 金元道:‘正是区区在下!’ 我道:‘你青门所做的是码头生意,过的是水上活,与我毫无瓜葛,怎的却要向我讨债,莫不是我曾几何时,坐过你金门的船却忘了付账了,若是如此,狂某现付就是了,又何必动刀子。’ 金元道:‘装疯卖傻,我向你讨的却是血债,我且问你,我青门何曾得罪过你了,你要下这般杀手!’ 我反问道:‘我又何曾得罪过你了,你要这般乱套罪名与我。’ 金元脸色通红,道:‘我青门护法李大通被你一掌震死,这还能有假。’ 我寻思这金元如此神情,看来此事不当有假,便道:‘你青门护法李大通与我不相不识,我杀他作甚,你口口声声说他被我一掌震死,可有人证,可有物证,空口无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金元呸了一声,道:‘放你妈的屁,你再赖也无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刀一提,便欲动手。 何万天跨出一步,手掌按住他的手腕,道:‘金掌门且莫冲动,此人非一人可敌,切需自重。’ 我心中却满是闷气,这算什么事,梁发还没救出,倒无故多了几笔血债,又见金元口出脏言,一副浑不将我放眼里的模样,有意给他点下马威,腾身一跃,便跃到石桌板上,单足一点,有如鹤立,说道:‘我听说你青门专精下盘功夫,既是如此,可敢上来教量一番。’ 金元见我向他挑战,如何肯在众人面前怯了势,挣脱何万天的手掌,道:‘求之不得。’ 罗念先伸手拦道:‘金掌门,切莫冲动,兴许那魔头暗怀什么奸计。’ 我笑道:‘怎么,你们青门连这下盘功夫都不行了么。’ 金元见我讥讽,推开了罗念先的手,道:‘人家都这般挑衅了,我身为青门的掌门,岂能堕了我青门的威望。’双刀朝众弟子一扔,道:‘接着,且让我会会这老匹夫!’腾身一跃,翻身落向石桌板,左脚方才点到,右脚已是呼地一声,向我扫来。 我左足换右手,便即避过。他右脚一击不中,即换左脚,左右双腿交叉连环横扫,连给我喘气的空隙都不留,显然这一上来,就尽了全力。 我知他这腿法叫‘不相沾’,那是沙通生所创,与‘梅花九步’同为沙通生得意功夫,概因练功之时,置梅花桩于水中,站于其上而练功,此腿法双腿交叉变化,错综复杂,但却要求双腿毫不相沾,脚底毫不沾水,故取名‘不相沾’。 要破这腿法,需得看清左右腿势,但其左右腿势繁复,另人眼花缭乱,难以细观,再加上攻击迅疾紧凑,更不与人空暇,便不与他交锋,双足在桌侧连点,只守不攻。 他连扫了三四十腿,我在桌侧一味游走,他双腿却始终沾我不得,忽地一声大喝,左足往桌板上中间处猛力一踏,嚓的一声响,一条裂缝突然浮现,霎时便将石桌板一分为二。他这自是要逼我下桌板,我淡然一笑,左足探到桌板上,轻轻一挑,便将半块桌板掀翻,翻滚着朝他迎面撞去。 此时金元若用拳头相抗,却是容易了许多,但他显然有意卖弄腿上功夫,右膝抬至胸侧,砸到那石桌板上,将半块石桌板砸成了四五块,四散乱飞。 他右脚方砸碎桌板,我腾空一跃,左腿借势朝他左肩头狠狠一砸,这下他还未反应过来,自是避无可避,闷哼一声。 我道:‘下来!’运劲一加力,嚓嚓声响,他脚下那半边石板浮现出无数裂缝,轰然四碎。眼看他便要被我压到地上,突然肩膀一沉,借了个空隙,翻身腾转,落到旁侧石凳上。 我亦翻身一转,落到另一只石凳之上,笑道:‘常听闻你青门有两大绝技,一‘不相沾’二‘梅花九步’,‘不相沾’倒是领教过了,完全沾我不得,果是‘不相沾’。’ 金元自知技不如人,只是涨得脸色通红,倒是不敢反驳。我接着道:‘让我见识下‘梅花九步’抬起左脚,脚侧对着石凳轻轻一踏,双腿一分,石凳登时被我分成两半,相互隔开,身形一闪,又落到撑桌板的那一只大石凳上,如先前一般,便将这只石凳也分成了两半,笑道:‘‘梅花九步’不是在梅花桩上练就的么,我便给你个方便。’一拂衣摆,单足一点,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副淡然的模样。 金元见我如此闲然,大喝一声:‘狂屠,少看不起人!’双足一点,双拳一分,更不多话,一拳便即击将过来,此次我仍是只守不攻,双手背负在后头,一味在石凳上躲避。 原本练这梅花九步,所布桩少说都有七八十桩,这石凳原有三只,两只被我一分为二,如此一来便有五块石凳。若是七八十桩,他行将起来步法换转,自是更为灵活多变,如此一来难免有所束缚,但虽少了这变化多端,但石凳虽少,行将起来,却更为快捷,再加上这石凳如此少,我要于桩上躲避他,空暇自是很少,当然更不易,他自也占了些便宜。 片刻间,两条人影在凳上纵横交错,金元紧紧追着我不放,我左脚方才离凳,他便即踏将上来,一拳击来,我侧身躲过,左脚在凳上轻轻一踏,迅速一换,那金元随即一脚踏将上来,方一踏将上去,咔地一声,金元身子猛地失势,向前急倾。 这自是我所为了,我暗运内力,将那石凳击碎,金元一踏将上来,那石凳即碎,他那脚登时踏空,整个人失势向前急倾。我身子一转,伸出右掌一爪便捉住他的手臂,拉住他不让他扑倒,道:‘金掌门何必行如此大礼,既知技不如人,回去苦练便是了。’右臂一甩,便将他甩上半空。 金元怒喝道:‘放你个屁!’话刚出口,人已到半空,翻了几翻,落到远处。方一落地,抢过门下弟子手中双刀,连连跨步,双刀齐舞。 登时青光直闪,十分刺眼,方一近我身,便向我连连猛砍,刀势沉猛之极,呼呼作响,随意一刀,皆可削肉断骨。我连连躲过,拍出一掌,正中他胸口,将金元拍退几步。金元身子晃了几晃,待得立定,手中双刀一挺,便欲再上前来,忽听有人高声道:‘金掌门,且慢!’ 我跟金元不约而同朝那发声之人望去,却见是一名中年大汉,而在这中年大汉身侧,又有一名粗眉大汉,两人身后拥着数十人。 离两人不远处,何万天身侧却是多出了个肥胖汉子,一脸横肉,衣着光鲜,显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除了这肥胖汉子,还有一个五十多岁左右的老者,一个身子瘦弱的汉子,这些人身后站满了密密麻麻六七十人,其中十几人持刀而立,已将门口封住。 显然这些人都是在我跟金元打斗之时到这何家庄的,其时我一心打斗,只顾周身,倒也无暇去理会何万天这边,其间虽有听到马蹄声,说话声,倒也不曾分心去看。 金元笑道:‘原来是赵先生到了。’那说话的汉子自是赵忠平了,也不知金元是给那赵忠平面子,还是自忖再打也无法伤我分毫,便提起双刀,走到人群前,与众人一一见过。 我朝三合剑盟的人尽皆扫视了一番,倒是看到了那青月,只是却是不见叶应星,其余一干人等,我皆不曾见过。 赵忠平当先开口道:‘狂屠,今日你插翅难飞!’ 我道:‘狂某人若要走,早便走了,又何需在此等你们。’ 第95章 人证 赵忠平笑道:‘走,没那么容易。’ 何万天接道:‘何家庄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说到这里,右手一招,群雄齐声呐喊,纷纷拿出兵刃。 登时间,大院上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说不尽各式各样的长刀长剑,双斧单鞭。跟着忽听得高处呐喊声大作,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把守着各处要津。 我一见这般阵仗,情知他们早已有备,全然不理,森然道:‘我狂某人向来不惹仇怨,但若今日有人胆敢乱加罪名与我,陷我于不仁不义,我必教他讨不了好!’赵忠平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今日这般多的英雄好汉在场,你还想讨得了好吗!’ 我挺身而立,拱手道:‘这事是我与三合剑盟的恩怨,又关众位好汉何事,你们竟也要帮三合剑盟为难于我,你们若受了三合剑盟什么好处,执意与狂某人为难也就罢了,却无端捏些不尽不实的罪名添加到我身上,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人士当真不要脸了吗。’ 一听此话,人群中登时响起喝骂叫嚷声:‘狂屠,你好生不要脸!’‘格老子的、敢做不敢当。’‘呸!算是个什么东西。’嘈杂声中,一人高声喝道:‘狂屠,你个混账,杀了人还敢在此说风凉话。我们这些人都是铁铮铮、有情有义的汉子,向来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讨此血债,纵是刀山火海,亦凌然不惧,又要什么好处,你以为人人像你这般毫无人性,胡作非为吗。’ 我望向此人,却是那瘦弱汉子,他这话说得甚响,将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我道:‘怎么!你是何人,你既说跟我有仇,又是什么仇了。’ 瘦弱汉子道:‘本人飞雁帮毕坚,我大弟子孙云武正是为你震碎天灵盖而亡。’我指着金元道:‘你帮中护法为我所杀’又指着毕坚道:‘你大弟子为我所杀,还有何人与我有仇的,是亲朋为我所杀,还是手足同门为我所杀,不防一起道将出来!’ 赵忠平道:‘人皆是你所杀,你还问甚,你再清楚不过。’我道:‘怎么,让你们给我多添些罪名,不好吗?’赵忠平哼了一声,道:‘大家说将出来也好,也好让众位英雄好汉知道此人所做下的罪孽有多深重。’ 方一言毕,人群中闪出一个老者,质问道:‘在下星龙派丁柏、我师弟林超凡被你扭断脖子而亡,可是?’我置之不答。那富贵肥汉接道:‘在下薛义举,我义弟萧月被你连刺十三剑而亡,你个魔头!’ 赵忠平道:‘我三合剑盟掌事陈彪为你一掌震断心脉而死、叶应星被挖掉双眼,一剑穿胸而亡,还有其余弟子十五人尽皆为你所杀,手段残忍,如同魔教!’ 我一听叶应星被挖掉双眼,一剑穿胸而亡,心下一惊,失声道:‘叶应星死了!不可能!’赵忠平连连冷笑,道:‘你还装甚!’毕坚接道:‘除了这些人,还有剑灵门、金铁帮、洛家帮等许多人为你所杀,只是这些帮派离此较远,非一时所能至。不过也无防,今日他们的仇我们替他们报了!’ 丁柏摸着短须,道:‘还有风剑派的人!’ 我听他们道完,朗声道:‘我狂某人向来说一不二,敢做敢当,你们所说这些人除了叶应星与陈彪其余人等我尽皆不识,更莫说杀他们。陈彪确是我在酒舍中失手所杀,我离开酒舍之时,只封了叶应星与三合剑盟众弟子的穴道,不曾伤他们分毫。’ 赵忠平身旁那壮汉哈哈大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些狡辨,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我问道:‘你是何人?’壮汉道:‘洒家大名彭虎!’ 我道:‘我且问你,若有人突然将一笔笔血债算到你头上,你会如何,莫不成不反不驳,空受不白之冤,任人说道,任人宰割么。’赵忠平道:‘这么说你倒是被人冤枉的了。’ 我道:‘正是!我且问一句,你们说这些人为我所杀,却都是在哪为我所杀。’彭虎嚷道:‘你还明知故问,要装到几时。’ 我道:‘你们已将我围在此处,可怕我逃了?’ 毕坚冷笑道:‘你想逃到哪去!’ 我心中只觉好笑:我狂屠行走江湖,甚少显露身手,因此功夫深浅,却是极少人知。以至于虽有名声,这些人却对我无所顾忌,以为人多势众,便能拿下我了,道:‘兴师问罪,总要师出有名,你们既抬着这报仇的名义要向我问罪,总要清清楚楚,有理有据。你们要杀我,总要让我死个明明白白,再说你们既已将我团团围困在此,自是将我视作俎上之肉,宰我又何需急于一时,难道还容不得我问上几句,亦或是你们心中自知理亏,不敢与我当面对证!’ 赵忠平道:‘好!你既不死心,还一味装傻,我等便奉陪,自要让你死个明明白白,心服口服,你有何话尽管言明。’ 我道:‘陈彪在酒舍为我一掌震死,那其余人又是在何处死的?’ 赵忠平哼了一声,道:‘自也是在酒舍。’ 我心下一惊,看来定是在我走之后,那凶手下的手。只是那日酒舍之中大多都是赴约要去参加陈洛辉七十大寿的武林人士,‘破空掌’陈落辉名声甚大,能得他邀请的肯定是些有声名的门派,那么酒舍之中定然也不乏好手,凶手却能取走这么多条人命,想来武功是十分了得的了,但这些人怎的口口声声说是我所为,到底有何根据,便说道:‘既是这般,我再问尔等,你可亲眼见到了我杀这些人?’ 彭虎说道:‘自非我等亲眼所见。’我道:‘既非亲眼所见,又怎的这般断定是我所杀。’ 彭虎道:‘我虽未见,但别人却亲眼见到了。’我一听此话,目光一转,投到青月身上,心想:‘当时在场众人也就剩这青月在场了,难不成他便是人证。不对!若他是人证,又怎会说我杀了叶应星等众人。他既在场,最好不过,自是能帮我证明叶应星等人确实不是我所杀。’便道:‘你们有人证,我自也有人证。’喝道:‘青月小辈出来!’ 那青月却对我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我心想,青月这小辈仗着人多势众,胆子又壮了起来了,不与他计较,朝他一指,向众人道:‘这小辈那日也在场,一切他皆亲眼目睹,叶应星等众人并非我所杀,他自可作证。’ 哪知这话方一说罢,人群中却是传来一阵讥笑之声。赵忠平一脸笑意,道:‘巧了,青月正是我们所说的人证。’我一听此话,心头一凉:‘难不成便是这小辈捏造谎言陷害我。’喝道:‘青月小辈,那日的情形你好好给我讲清楚了,若是敢有半分假话……’凌空对着一丈外一棵树一拍,那树嘎吱一声,拦腰而断。 彭虎道:‘怎么,要唬吓谁。’赵忠平道:‘青月,他既要你说说那日情形,那你便当着众位英雄好汉的面,把当日情形讲清楚了,让众人听听他所做罪孽,也好让他再无话可说,狡辨不得。’ 那青月缓缓说道:‘那日我们一干人等追杀血教魔女,追至东首路上的一家酒舍中,正要杀了那魔女,却不料狂屠突然冲了出来出手救了那魔女,我们武功不敌他,虽尽力抵抗,却终是不敌,无奈之下只得撤出了酒舍。随后我们便去附近找叶师伯跟我师父再次赶去了酒舍,本料那狂屠已逃得无影无踪了,谁料他有恃无恐竟还在酒舍中。 叶师伯跟师父向他讲明厉害,好言相劝,跟他讨人,狂屠却十分无礼,不但不肯给,还说要向本盟讨一个人,他所要讨的这人是血教的一个弟子,先前被本盟所捉。 叶师伯跟师父自是不肯答应,血教之人残害众生,好不容易捉到,又怎能轻易放回,让他出去再做血孽。狂屠见叶师伯跟师父不肯答应,便跟叶师伯师父动起手来,恶斗之中,师父被狂屠一掌打死。叶师伯见师父惨死,悲愤之极,持剑上前,便又与狂屠恶斗起来。 我知叶师伯一人难以敌狂屠,心中十分担心叶师伯,生怕叶师伯也为他所害,忽的灵机一动,大喝一声:血教余孽在此,哪位谁助我三合剑盟除恶!’ 我一听至此处,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道:‘青月小辈,你好大胆子!竟敢捏造谎言!’心头甚怒,跨出一步,怒目瞪向那青月。 彭虎唰地一声拔出长剑,护在青月前头,说道:‘怎么!狂屠你见青月当众揭出你的罪行,想要杀人灭口么!此时你就算杀了青月,再难掩你罪行!’ 我略微定了定神,心想:‘切莫冲动,此时若是对青月出手,难逃灭口之嫌,让他说下去又能如何,凭他一面之辞,便能定我罪了吗。’冷哼一声,置之不理。 赵忠平道:‘青月,你接着说。’那青月便接着讲将下去,只是接下来他所说的却尽是虚言了。这无耻小人,他竟说我杀死陈彪之后,又挖了叶应星双眼,一剑杀了叶应星,将三合剑盟众弟子也尽数屠尽。 他自己则被我一掌震倒在了地下,却狡幸不死。接下来亲眼目睹了我的一切罪行。 第96章 常锋 青月小辈说我为了抹除罪行,大开杀戒,将酒舍中一干武林人士,尽数杀尽,连那店家小二亦不放过,将我说成了个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的魔头。 时不时还夸上那青门、星龙派、飞雁帮等帮派几句,说些什么大义凛然,为除魔头英勇赴义之类的恭维话。这些正道人士最爱听这些恭维话了,自然颇为受用,不自觉中自对他凭添了好感,对他所说话语更不作怀疑。 这青月小人甚为做作,说这些话时神情悲愤,言辞恳切,竟将这凭空捏造出来的故事说得栩栩如生,我若非是被他陷害的那个人,怕也以为他所说的是真的了。 待他说完,众人皆是一脸愤意,对我怒目而视。赵忠平道:‘如何!你还有何话说!’我摇了摇头,道:‘难不成凭他一面之言,人便都是我杀的了!’ 毕坚突然拍手道:‘说得好!’手一招,道:‘出来!’他身后一名弟子从人群中行将出来,垂首站到他左侧。毕坚道:‘一个人证不够,我这还有一个,你说说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那弟子道:‘弟子那天也在酒舍之中,后来见到狂屠跟三合剑盟的人打了起来,打死了陈彪,然后我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便去了茅房,没想到这一趟去茅房,却是救了我一命。我上完茅房回来之时,却是被吓呆了。 只见酒舍中桌椅四散、酒碗酒缸碎满一地,墙上、柱子、地上溅满了血迹,地上倒着不少沾满鲜血的尸身,有的身首异处,有的缺手断脚、有的则被开膛破肚。 我略一定神,忽的想起跟我同来的大师兄,这一想更是心惊,忙在尸身堆中寻将起来,却在一处墙下发现了大师兄的尸身,大师兄满脸是血,死得好惨。’ 这弟子方一说罢,丁柏手一招,招呼一名弟子出来,道:‘说!你那天也在场。’ 那弟子应了声是,说道:‘弟子那日跟着师叔到附近办事,刚好路过那酒舍,便在其中饮上几杯,后来亲眼目睹狂屠杀了三合剑盟的人,接连杀了好几个汉子,又要去杀那店家。师叔见狂屠如此杀戮,便即持剑上前去相救,便与狂屠斗做一处。 弟子心中害怕,便躲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后来见师叔被狂屠扭断了脖子,我便吓晕了,醒来之后,那狂屠却是已不知去向,只见得酒舍中满是尸身。’话一说罢,忽的跪下,道:‘师父!弟子有罪,不能与师叔并肩作战,却贪生怕死!损了我星龙派威名,只是此事干系重大,非同小可,弟子不敢改易分毫,更不敢有丝毫隐瞒。’ 丁柏道:‘很好!回门中我自有处置。’那赵忠平却是打圆场道:‘丁掌门,那日酒舍之中这场这斗变幻残酷,场面凄厉,我等这些行走江湖多年的人物尚所罕见,又何况这年轻弟子初出江湖,自是心中有惧,这自也不怪他。’ 丁柏道:‘也所幸他躲了起来,不然早便死在狂屠手下,今日又如何能来指证他。’ 我一听他们说完,不禁气塞胸臆,那青月小辈,此人贪生怕死,师父为我失手所杀污陷我也就罢了,其余人我与他们无怨无仇,又为何要污陷于我,不禁怒道:‘看来你们是做足了准备,不过任你们编得再真,我狂某人没做过的事,谁也莫想强加于我身上。’ 赵忠平道:‘今日三位人证在场,这事情已是再清楚不过,你再多说无用。’我哈哈大笑,道:‘好!人证既在,那物证呢!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这些人,怎的连半具尸身也不曾见到!’ 还不待众人回话,门外响起一声大喝:‘你既要物证!我常某人带来了!’只见得那门口处人众一分,两名汉子缓缓行入庄中,左首一名汉子头戴书生巾,面容刚毅,眼若流星,右首那汉子高大魁伟,气宇轩昂。 而在这名汉子身后,又有四名汉子,抬着两副盖着白布的担架,前后紧跟而入。这几人一入得庄来,何万天首先便即迎了过去,笑道:‘电光在身中,虽隐却常锋。’ 这两人正是风剑派的人了,那书生模样的便是‘电光剑’常锋,另外那位高大汉子却是‘封穴手’孙安顺。何万天这话自是说那常锋的江湖名号了,此人趁手兵器是一把名为‘电光’的软剑,平日间深藏于身中,极少现剑,故有此话。 其余人等也主动恭迎了上去,与常锋会过。这些人都是江湖中成名的汉子,或是一门之主,或是一方豪雄,他常锋在江湖虽有名望,但众人这般相敬,自是看在风剑派的面子上。 常锋一脸傲气,说道:‘常某人一收到消讯,马不停蹄便即赶了过来,想不到却被众位英雄抢在前头了。’毕坚道:‘我等也是刚到不久,我等到时,狂屠魔头早已到了。’ 罗念先向何万天一指,道:‘狂屠这魔头比我尚早到,幸好何恩人先行拖住了他。’常锋道:‘实是万幸!想不到这魔头脚程如此之快。’ 我见他们浑不将我放眼里,自顾在那客套个没完,便喝一声:‘婆婆妈妈,欲到何时!既说物证带来了,那便给我看看。’ 孙安顺笑道:‘怎么!狂屠你不耐烦了,此处众人皆与你有莫大深仇,尚且不急,你急什么,急着死么。’我并不理他,道:‘常锋,我杀人的物证呢!’ 常锋向地上那两副担架一指,道:‘物证便在此了。’缓缓走将过去,掀起其中一副担架上的白布,一具满身是血,头发凌乱,看不清面容的尸身登时显露了出来。 常锋指着这尸身,道:‘此人是我风剑派弟子周明成,被你内力震死。’身子一转,又去掀开另一副担架上的白布,白布下又一具尸身显露了出来,只是这一具尸身胸口处却有两个血洞。 常锋说道:‘此人是我师弟庞德元,被你刺中两剑要害而死。’向众人拱手道:‘我风剑派门人做事向来公正,公义!自不能空口无凭,胡乱说你杀人,因此我特带上我门人尸身到此为证。今日在场上众位英雄好汉,均为见证。’我道:‘你们说我杀了那么多人,却怎的只能两具尸身。’ 常锋对众人道:‘众位!那日为狂屠所杀人众实是太多,其中有些尸身不全,惨不忍睹,正所谓死者为大,自不能抬到此处让众人见证,再说那般多的尸身,又怎能一齐抬至,常某人便只带了门下两具尸身,作为见证。’ 我听至此处,纵声大笑,道:‘尸身是有了,只是你怎么断定是我狂屠所杀!江湖上内功深厚者多如牛毛,能一掌震死你门人的没有个七八十个,也有个五六十个,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同理,能两剑杀你师弟也不在少数,怎么就认定是我狂屠做的了。’ 何万天指了指青月,道:‘一人所说,未必可尽信,然此处三人均为人证,亲眼见你杀人,自是不当有假。’ 常锋笑道:‘正邪与我皆不同,谁人惹我便伏龙,狂屠你的大名江湖中人多有耳闻,但对于你的功夫,却是少有人知。别人不知,我岂有不知之理,这话中的‘伏龙’便是指你的三转伏龙功。’ 我双眉一挑,道:‘那又如何?’常锋接着道:‘你这三转伏龙功是一门专废人经脉的武功。’我笑道:‘你倒是有见识,想说什么便说,何需卖关子。’ 常锋道:‘我门中弟子跟我师弟死前都被人废了经脉,这自是你三转伏龙功所为。’我道:‘笑话!你说此话是在丢游龙变的脸。’常锋道:‘哦!我怎的丢我师父的脸了。’ 我道:‘这其中的道理再浅显不过,枉你身负一身武艺,却还说出这等笑大牙的话。天下武林,江湖人众,比比皆是,武功自有深浅强弱,内力强者废内力弱者经脉又非难事,并非只我伏龙功办得到。’ 常锋道:‘你所说却也有理,凭此点原是不能断定你罪,但再加上人证所说,已是确信无疑。’彭虎嚷道:‘现下已是人证物证据全,此处所有好汉俱为见证,我等毫无冤枉他。这魔头犹然强言狡辨,既是如此,何需跟他废话,动手便是了。’ 常锋望了望各处屋檐屋角,向安顺孙使了个眼色。孙安顺点了点头,身形一拔,猛地窜起,落到东首屋顶之上,左右双掌各伸出两指,摆了个架势,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常锋道:‘众位大意了,此次定要将此魔头围诛于此,断不可让其逃去,再行为祸。屋顶乃紧要之处,凭屋顶这么些人,等下狂屠若从屋顶而逃,又如何能拦住他。’ 那金元却道:‘以他武功,若要逃,早便走了。’赵忠平道:‘不可不防!’常锋道:‘我师弟镇守东处,还有哪几位好汉,暂移尊驾,守那西、南、北处!。’却是无人应话。 彭虎道:‘此处众人皆与狂屠有深仇,恨不得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分尸,岂甘领这闲差。’ 星龙派掌门丁柏道:‘依我看,又何需这般,我等皆非吃素之人,这般多高手,又岂能让狂屠逃了,不过三两下,自解决了他。’ 第97章 以一克四 金元却是道:‘丁掌门这话,可是在暗讽我青门,在下刚才跟狂屠交过手,却反被他三两下解决了,在下武功不济,不愿再在众英雄好汉面前丢人,自当领这闲差。’冷哼一声,不理众人,双刀一提,翻身一跃,已上了西首那屋顶,道:‘此处便由我来守!’ 丁柏解释道:‘在下可没这意思,金掌门误会了。’常锋道:‘众位切莫小看那狂屠,要拿下他,绝非易事,不得不防,南北何人守。’我冷冷望着他们,却是不理他们。 薛义举缓缓行出,道:‘薛某这些年顾着庄中生意,武功倒是生疏了许多,自知不敌,不敢献丑,在下义弟的大仇就托各位了。’腾身一跃,别看他体形肥胖,这轻功倒是不赖,一跃之下便已上了南处屋顶,却从怀中掏出一对判官笔来,摆了个势。 常锋点点头,见北处无人愿守,便道:‘今日除此魔头,我等众人须齐心一致,这魔头不管死在谁人手中,皆是众人之功,绝非一人可当,不管是守或是攻,尽力自是,功劳大小皆是一般,并无差别。’ 常锋江湖阅历岂是一般,自是十分精干,一下便猜着了众人的心思。若谁能杀死了我狂屠,那自是大大的功劳一件,传到江湖之中,定成为一桩美谈。 为众人报了仇,众人自也欠下他一个人情,这般既得名又得利的美差,众人自不肯随意放过,只是他们把我看得也太不中用了。 那罗念先上前一步,道:‘本欲助何恩人一臂之力,既无人愿守,便由在下来。’手中狼牙棒架到肩上,跃到附近一棵树干上,轻轻一点,身子借势斜斜飞出,落到北处屋檐上。常锋喝一声:‘好!’ 何万天道:‘一切就绪,开始屠魔!’双手一抬,手中已是多出了一对板斧,也不知是何时拿来的,喝一声:‘其余人等退下!让我等来收拾这魔头。’一干人众往后便退,成一个半圆,将赵忠平、彭虎、毕坚、丁柏、常锋、何万天围在前头。 我寻思这其中的误结此时是再难解开了,若跟他们动起手来,难免有个差池,到时更是雪上添霜,眼下之计,不如先行离开何庄,忽的想起梁发,便问何万天道:‘何万天,我知梁发在你庄中,把他交将出来。’ 何万天道:‘我庄中没你要的人,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想要救那血教弟子,得有命才行。’我心想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何必多费唇舌,便道:‘我狂某人向来敢做敢当!我从未杀过你们所说这些人,不管尔等信不信,我言尽于此,无愧天地。陷害我者,来日再向他讨教!今日恕不奉陪,好自为之。’ 我这话自是说给青月小人听的。话一言罢,左手往附近一棵树上折下一截枝干,纵身而起,跃到那东首屋檐上,人还未落下,那柳安顺拔步急奔,右手双指疾点我‘足三里’、左手双指点我‘合阳’。 我冷哼一身,身形于半空中急转,右掌急拍而出,击向他胸口。柳安顺似早有预料,左指一移,点向我‘阳谷’,我若不收掌,照击过去,掌还未到,便先被他点到了穴位,于是掌力一吐,掌劲后发先至,击在了他胸口上。 只听得柳安顺一声闷哼,连退三步。我忽想:‘这些人视我如无物,我若不露上几手,他们还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了。’身子一落到屋檐上,便道:‘我狂某人要走!谁也拦不住。’ 我知这柳安顺得意功夫叫‘灵蛇拂穴手’,跟蛇拳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这一门功夫却是点穴手法,以蛇为神韵,身形通体如绵,灵敏异常,出手时有如蛇咬,迅猛异常,遂道:‘你既精于点穴功夫,我便会一会你。’使一招‘飞花拂柳’欺到他身旁,右手双指连点。 这一招飘忽不定,与他‘灵蛇拂穴手’的灵活一比,实不逞多让,再加上在我手上使将出来,哪有让他看清的空隙,他双指一抬,却看不清招势,竟一时不知如何还招,连退三步,忽的绕到我身侧,双指这才急点而出。 我喝道:‘膻中!天枢!中脘!’喝声一落,已是连封了他三处大穴,蓦地收指。此时南面屋顶上薛义举已是腾身赶到,更不答话,一对判官笔倏地点出,点向我胸口,我微一侧身,右掌掌锋朝他其中一支判官兵急削而下。 他吃了一惊,但我这一击实是力猛势沉,又急又快,他想躲却也躲不过,这一削更是运足了内劲,就算是铁器也必断,又何况他这支红木判官笔。 他那判官笔登时断做两截,劲力直透到他那满是横肉的手掌之上,虎口登时一裂,手中那一段残笔也咚一声掉到屋檐上。我腾身跃起,凌空一掌便朝他头顶疾拍。 这一掌却用上了三成内力,掌力如同一道瀑布,倾刻间喷涌而下,压到了薛义举身上,将薛义举周身三尺之内的屋顶尽数震破,轰的一声响,碎瓦残笔连同薛义举一同摔将了下去。我人在半空,右掌蓦地曲指成爪,捉住柳安顺后身衣领,喝一声:‘去!’运力将柳安顺整个人向那罗念先掷去。 那罗念先此时也已赶到这东首屋檐上,忽见一道人影朝他飞去,倾刻便至,躲已不及,狼牙棒却是往后一收,估计是怕伤着这柳安顺,那于风剑派可不好交待,伸出左掌一掌便按到那柳安顺胸口,运劲便去抵掉柳安顺身子的劲力,却哪有这般容易,被逼得连连退了三步。见这来势如此之猛,一手抗之不住,右手狼牙棒棒头往屋顶一砸,空出右掌也按到那柳安顺身上。 我将柳安顺扔出之时,身形已是一晃,紧追而至,见罗念先以双掌抵住柳安顺,身形一闪,一掌便从柳安顺臂下急穿而出,拍中那罗念先胸口,急转两圈,右指连点,已是封住了他三处穴道。 屋顶上其余人众挥刀向我齐砍而来,被我右掌连拍,尽数打落到院中,将罗念先跟柳安顺两人同时提起,便朝已跃上屋顶追过来的丁柏、常锋急掷而去,身形一晃,几个纵跃起落,已赶到西首屋顶之上。 西处所守的却是金元,见我朝他袭来,双刀一舞,青光直泛,竟主动朝我奔来,我哼了一声,左掌用力一捏,将那树枝捏成十几小段,运劲朝他一挥。 我这可不是随意扔将出去,每一段枝干皆附着内劲,所对准的尽是金元的要穴,这一下,自是旨在打他个措手不及,情知他能尽数躲过,却是要抢个先机。 那金元方才冲出,便已察觉,双刀一舞,舞成一个刀圈,将树枝尽数打落。我身形一闪,已到他身边,右掌急拍而出,右掌方出,左拳紧跟而上。 金元刀势一转,朝我左右双手齐砍。我笑道:‘着!’左拳蓦地张开,运劲一震,将藏在手中的最后一段树枝震了出去,打在他‘百会’穴上。 他穴道为我所点,身子自是微微一滞,我右掌连拍,拍落他手中双刀,又封了他两处穴道。屋角处十余人向手持兵刃,向我急奔而来,这些人都是些杂鱼,自不难应付。在我双掌急拍之下,掌力到处,十余人或摔落屋顶,或被我打晕。 从我点住柳安顺,打落薛义举、制住罗念先,封住金元不过是几个起落间的事。何万天此时一声大喝:‘哪里走!’提着双斧已是抢到西首屋顶上来。我提起金元,朝他掷去,纵声大笑道:‘不过如此!后会无期了。’ 底下那些江湖人士均不是出身名门大家,自没有什么修养,一见我要逃,登时怒声喝骂,有人骂道:‘没种的家伙。’有人骂道:‘混账魔头。’更有甚者,连我祖宗十八代都骂到了,数十种辱骂声登时交织在一起。 我方才转过身子,正要施展轻功离开,耳边突然传来了这些骂声,不禁火冒三丈,身子一顿,心想:‘我狂屠行走江湖如此多年,纵横武林。今日无故蒙受这不白之冤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受这些人如此污辱,竟连我祖宗都骂上了,我岂能忍气吞声。就算是有性命之忧,也决不能受这等鸟气,又何需受这些杂鱼的气。’当即转过身来。那毕坚见我转过身为,笑道:‘怎的不跑了,缩头乌龟。’又听一人道:‘龟儿子给我滚下来!’朝那人望去,却见是那青月。 此小人瞎编谎言诬陷于我,害我与众人为敌,如今有恃无恐,尚敢如此猖狂,我一听此话,心头怒火再不可抑制,怒喝一声:‘我狂某人要去要走,全凭自已作主,我倒要看看,我留在此,谁有本事取我性命。’腾身一跃,跃到院中。 方一落下,身形一斜,运足劲力,左掌一掌向众人拍去,这一掌,是我盛怒之下所发,掌力汹涌,呼啸直去。那赵忠平、彭虎、毕坚均被掌力震退了几步,趁此空隙,我腾身一跃,抢入人群中,闪到青月跟前。 青月小人以为自己身在人群之中,前头又有赵忠平他们,自是安全之极,我奈何他不得,何曾想过我说到便到,一见到我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双目圆睁,一脸骇然,右手颤抖着将手中长剑一提。 第98章 乱斗 我怒道:‘小儿!尝尝老夫的怒火’左掌扣住他提剑的手腕,用劲一扭,便将他腕骨扭断。青月‘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长剑脱手而出,落到地上。青月身旁几名汉子见青月小人有难,长剑一挺,齐齐便向我刺来。 我冷哼一声,扣住青月胸口衣襟,提着他纵身一跃,已落到人群外两丈处。将青月穴道一封,啪啪打了两巴掌,扔到地上,道:‘龟儿子你倒给我滚滚看。’那青月怒目瞪着我,倒是不敢再行开口。 我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这青月小辈贪生怕死,我何不吓吓他,叫他说出实情,惑能解这其中误结。’原本只是盛怒之下,想教训这青月小辈,却不曾想,却突然寻到了这一些解开误结的希望,心中一喜,右掌扣到青月小辈脑袋上,森然道:‘青月小辈,是谁叫你陷害我的,给我如实说来,不然我一掌震死你!’ 说到这震死你三个字,语气故意加重了许多,有意吓这小人,本料这小人怕死,定会讨饶将实情说将出来,却不料这青月小人此次完全如同换了个人,竟是一副凌然不惧的模样,说道:‘我三合剑盟无贪生怕死之辈,你自己堕入魔道,成为血教的走狗,做下这等天大的血债,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又何来的陷害,你现在一掌震死我又能如何,我已将你的罪行公诛于众,现在灭口,已是晚了!不过一命罢了,你要取便取,我又怕甚,死了也好,正好去见我师父。’ 赵忠平喝道:‘好!不愧是我三合剑盟的人。’我喝道:‘你当真不说!’青月小人哈哈大笑,道:‘要杀便杀。’我抬起手掌,蓦然狠狠拍落,但终究是在离他头顶一寸之距时停住了。 我真恨不得一掌杀了这小人,但此时杀他,更添了个杀人灭口的罪行,气得我直喘了几口气,封住了他穴道,让他动弹不得。赵忠平跟彭虎是三合剑盟的人,青月小人在我手上,倒是有所顾忌,未敢冒然行动。 我刚点住青月穴道,忽觉后背一股冷风袭来,知道有人从后头偷袭,更不转身,一掌往后身反拍而去。那偷袭之人知道这一掌厉害,不敢硬敌,翻身跃后。我侧首一望,却见是那丁柏,道:‘想要我狂某人的性命,你本事还不到家。’身形一晃,已欺到他身旁,一掌向他拍去。 丁柏道:‘本事到不到家,试过方知。’避过我这一掌,掌力一吐,反向我拍来,被我闪身避过,便使一招‘掌开得胜’,正是星龙派‘双开掌’中的一招。我冷笑道:‘你使这一招,莫不是以为能胜我了。’ 丁柏连连出掌,说打边道:‘胜你又有何难,我这双开掌二十四般变化,现下展现出的变化不过是沧海一粟。’我只觉此人自负之极,实不知天高地厚,哈哈大笑道:‘且看我这一招‘夜郎自打’。’ 我将那‘大’故意说成打,双掌连劈,将他稍稍逼退,道:‘只这点本事。’丁柏冷哼一声,左掌打向我右肩,右掌却打向我左肩,我喝一声:‘好!’双臂一抬,挡住他双掌,陡然催动内劲。 他左掌右掌登时被我内劲反震而回,不由自主的双掌交叉往回落,重重打中自己左右肩,喀喇一声,连肩骨关节也打脱了。我伸指连点,也封住了他几处穴道。 忽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大伙一齐上啊!对付这魔头,无须讲什么江湖道义,只管把人乱刀分尸。’当先便持一把长剑,便向我连刺七八剑,我方一避开,只觉后心微凉,显又是有人持剑攻到,侧身一闪,左侧又有七八人或持刀剑、或持斧棒,齐攻而至。 人众如此之多,我自不愿让他们近身,双掌在周身飞舞,掌力齐吐,逼得众人无法近身,寻思:如此多人众,我若如此一昧防守,这般挡下去不知要到何时,若是出手相斗则死伤难免,则此误结越结深,不如使那‘万花点穴手’。 这一思定,换掌作指,身形连闪,避开何万锋等好手,左右穿梭,双指连点,这群人中,除了何万天等人外好手却是不多,能挡我一招两招的不过几个,不过片刻间,只听得哐当,叮咚等武器落地之声不绝于耳,已是五六十人被我封了穴道,为了速战速决,一些身手较好的、不能一招制住的,便稍下了狠手,不是打断胳膊就是打断了腿,那毕坚却被我一掌震飞。 眼见毕坚被我一掌震飞,赵忠平跟彭虎两人大喝一声,齐齐抢到我身边,一削我左侧,一砍我右腿,双剑连合进击,一个狠、一个准,配合得甚为默契。这两人甚得准剑派跟痕剑派剑法精要,不过凭这两套剑法自是奈何我不得,不过片刻,赵忠平便被我打断了左手封住,彭虎被我封住了穴道。 何万天跟常锋几次欺到我身旁,皆被我避开,始终近不得我身,更料不到我这么快就解决了己方人众,脸有异色 何万天对常锋道:‘想不到此人武功竟如此了得,我等人众,现只剩你我,情势可是不妙了,且待我解开他们穴道。’ 我一听此话,冷笑道:“我这点穴手法独出一门,再加上我的内劲,以何万天你的功夫要解穴却是办不到。” 何万天知我此言非虚,冷哼一声,置之不答。 常锋一脸平静道:‘我早便说过,不可轻视此人,不过就算只剩我俩,亦是无防,我原不指望其他人,只要我与何老英雄齐齐出手,当能制住此人。’ 何万天道:‘既是如此,还等什么。’大吼一声:‘狂屠,让老夫来会会你!’手中双斧一提。常锋喝道:‘何老英雄且慢,切需小心他伏龙功!’何万天略微顿了顿身子,却笑道:‘这个我岂有不知之理,他虽有伏龙功,不过以老夫这一身内力,护住经脉,岂能被他轻易便废,倒是不怕他。’ 我却是冷笑一声,道:‘对付尔等,又何需动用伏龙功。’何万天道:‘狂屠,好生狂妄!’提起双斧便朝我砍来,斧犹未到,呼啸声已到。 我见如此声势,当即退了几步闪过。何万天喝一声:‘力挽狂澜’双斧急劈。我方一闪过,他不待左斧势尽,蓦然往上急撩,砍向我面门,见我再次躲过,身子连转,左右双斧急舞而起,霎时间呼呼声响,斧影重重,朝我直劈而来,好个‘狂澜’,这一招,自是他四十二路大力斧法当中的一招。 板斧本乃重兵,他这大力斧法又威武雄猛,再加上何万天臂力了得,使将出来当真有劈山开岭之势,我自不能与他硬抗,只一味游走,避他锋芒,倒也不是怕他,只是觉得此人如此年纪,尚能如此武勇,心中对他倒有些敬佩,是以不愿伤他。 片刻间,何万天已是使了三十多招,我正欲反击,忽见半空中一道银光倏地闪现,击向我左臂,这道银光来得好快,方才发觉,已离我左臂不过二寸,情急之中,向后便倒,方才倒下,银光蓦然一转,击向我胸口。 我将身子一侧,连翻了三翻,那银光急追而来,速度奇快,我每翻一翻,那银光追上来便是一击,片刻间连击了三次。最后一翻之时,那银光已是闪到我面门之上,我左掌急往地上一拍,借势跃起,跃上旁首一棵大树枝干上,朝下一望,却见那常锋右手持着一把四尺多长的银剑,一般的长剑均为三尺,他这剑却比别人长了一尺有余,看着倒是甚怪。 我方这么一瞧清,那常锋已是腾身一跃,右手银剑一抖,化作一道银光再次向我击来。我冷哼一声,右掌按到一根树干上,将树干折将下来,朝他银光急刺而去,哪料那道银光飞至中途,竟是一软,不仅避过了树干,反划在了树干之上,一下便将树干分为两截,实是锋利无比。 我运劲急抖,将手中半截树干一震,树干上的树叶往如活了一般,齐齐朝常锋扑飞而去。常锋右手急抖,那道银光登时化作无数道银线,将树叶搅成无数,化作一点点绿色光点在半空中四散飞舞。 我喝道:‘好个小辈,电光剑倒是不赖。’喝声方一落,忽觉身下一阵剧烈抖动,身子开始向右倾斜。 只听得那何万天喊道:‘给我下来!’原来是那何万天在底下用斧子将整棵树砍倒了下来,左足一点,便跃到地上。常锋也是一点,落到何万天身旁。 我冷冷道:‘电光剑倒还不错,不愧是游龙变的弟子。’ 常锋笑道:‘只不过学了我师父两三成罢了,只不过这两三成用来对付你自是绰绰有余了。’ 何万天双斧急舞,喝道:‘我这双斧也不是吃素的,接招。’左右双斧齐舞而起,攻向我左侧,叶应星银剑疾抖,却是攻向我右侧。 这两人一个斧法狙犷威猛,属至阳至刚;一个剑法灵活,如风驰电掣,往来如飞,属至轻至柔,皆是偏向一极的招法,单走一极,虽能一心使然,然物极必反,反则克之,自生破绽,而万物却又相生相克。 这两人武功招数一个至刚,一个至柔,若是相敌,相互克之,若是相合,则刚柔齐济,有如天成。何万天老练狠厉,叶应星眼明手捷,两人齐头并进,配合默契,相互弥补了各自招法之中的不足之外,当真是有如神助。片刻间已是拆了八十余招,将我逼得连连退步。 第99章 制敌 眼看后头已是墙壁,退无可退,冷哼一声,再不相避,双掌掌力一吐,便将他们稍稍逼退,纵身一跃,却是跃到旁首一处假山下石堆中,道:‘既走偏极,狂某人便以极会尔等,且看谁人为至极。’ 双掌十指成爪往当中两块半人高的石块一插,噗地一声,十指齐没,双臂运劲一抬,已将两块大石抬到半空中,往身后一抡,纵身而起,借势反挥到身前,向那何万天猛猛砸了下去。 何万天纵是勇猛过人,见我十指插石,双臂抡转自如,猛然便砸,也是吃了一惊,但已是不及相避,大喝一声:‘破!’抡起青风双板斧,往半空狠劈,劈向两块大石。 本来他这青风双板斧锋利至极,劈这两块大石,自是如同砍瓜切菜,不费吹灰之力,可这两块大石上却附着我的内力,他板斧力劈而来,自也附着内力,这首当其冲的自是两股内力,内力激荡之下,有如石投落水,在何万天身下荡起一圈飞尘涟漪,急散而开。 何万天内力自不及我,这一下有如飞瀑急落,任他再作抵抗,也抵不住这摧枯拉朽之势,双腿膝盖一软,噗地一声跪到了地板上,双手被震而回,压在了上臂之上,那对板斧噗地一声没入了石块之中。 常锋见何万天为我双手插石所制,身形一闪,闪到何万天身后,银剑从双石中间的间空之中挺刺而入,急刺我面门。我侧头一闪,左足飞踢而下,却踢他手腕。 常锋反身一转,刺向我胸口,我双手尚在石中,无暇应付,身子一抖,头顶而下,倒立而起,银剑从我胸前一寸贴身而过,双手借势一按,身子一翻,双足落到了大石上,运上内劲,压住何万天。 这一下从双手脱石,翻身站立疾速之极,自不给何万天逃脱的机会。常锋在我落石一瞬间,银剑急抖,已是攻向我左脚,我右掌掌力一吐,急拍而下,掌力汹涌。 常锋不敢硬敌,翻身一闪,跃后一丈,趁此时机,我右手连伸,便要去封住何万天穴道。常锋吃了一惊,若何万天被我制住,他孤身一人,自知非我所敌,挺剑急攻而来,这一出招,便是电光剑法中的一招‘电光俱焚’,是一招不顾自身的拼命招式,我纵声大笑:‘小辈!让你见识见识老夫绝技之一!’ 双掌急拍而出,使出那移形手,常锋电光剑方刺到,忽见无数道掌影同时朝他拍到,脸色大变,翻身急退。s。 好看在线>我双指急探,连封住何万天五道大穴,腾身落到地上,道:‘我这移形手不过随意而使,你便成这般模样,岂是我对手,再打无益,收手吧。’ 常锋一听此话,低头朝衣襟处一看,却见衣襟处露出一大片白净的肌肤,这才知道刚才自己已中了我移形手的掌力,不禁脸现骇色。 我道:‘以我武功,要杀你们,你以为如何?’ 常锋脸色发白,不作回答。 我伸出右掌掌背,蓦然一翻,接着道:‘易如反掌!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个大魔头,杀了你们正道多少人,既是如此,我当是个暴戾恣睢,杀人如麻之人,可从到何庄至今,我可杀过一人?’ 常锋冷哼道:‘假仁假义,以为如此,我等便会为你所骗么!’ 我道:‘我知你不信于我,但现今纵观这何庄之中,只剩你尚有余力与我为敌,而你却又非我敌手,再斗无益,还是就此作罢为好。’ 常锋冷哼一声,道:‘力所不及,却也当尽力,一死而已,我又何惧!’高声对不远处其余二三十余人众喝道:‘众位且听好了!速速打开大门离开!’显然自知不敌,又恐我下杀手,等下所有人为我所杀。 其余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一些人见我如此雷霆手段,自知万万不敌,早便有逃离之心,只是碍于这般多人再场,若是逃走又怕日后被人取笑,又恐坏了门风,被长辈们逐出师门,遂只是战战兢兢,倒不敢逃。 本来盼着常锋跟何万天能制住我,可何万天已被我制住,现下均知奈我不得,或有生命之危,自是再也按奈不住。当即有人说道:‘在下便先走了,这点微末武功,在此无益。’逃向门口,又有人道:‘我带我师弟先行去疗伤,且先告退。’架着一人,一溜烟逃向门口。 更有甚者,持刀上前一步,道:‘狂屠,老子跟你拼了。’突然间伸手捂住肚子,说道:‘哎哟!怎的早不急晚不急,偏偏这时肚子急。哎哟!在下先去趟茅房,狂屠你给我等着,等我上完再来跟你拼命。’捂着肚子逃向门口。 我心中甚为鄙夷:‘这帮正道人士,好不要脸,明明胆怯逃跑,却非要编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保全脸面,真是可笑!’ 众人本来你望我我望你,突见此时有人逃走,再也顾不得其他,登时有人抬着被我封住穴道的师门兄弟、有人抬着师父、有人只身一人齐齐涌向门口,只剩下几个不怕死的尚持刀站在那里。 常锋见众人逃走,生怕我出手阻止,手中银剑一抖,道:‘接招!’电光剑一抖,化作一条条银光,向我击来。 我冷哼一声,并不理他,闪身躲过,忽的纵身跃到尚未逃走的几人身旁,双指如风,出手连点,封住几人穴道,右掌按在其中一个身披黑色斗风的人肩上,用力一扯,便将斗风扯将下来,迎风急抖,斗风在半空中翻飞滚动,卷起一个个黑色波浪,黑色波浪汹涌滚动着汇聚到了一起,陡然消失,黑色斗风变成了一条黑色圆棍,这自是我以内力将黑色斗风凝成这条黑色布棍了。 黑色布棍方才凝成,常锋手中银光一闪,已向我袭来。我手中布棍一抖,打向他那银光,说道:‘你电光剑迅敏,是一路阴柔剑法,现我以柔破柔,叫你知个天高地厚。’棍方点到,常锋手中银光陡然一弯,击到我棍上。 他知我这棍乃布所凝,看似坚硬,却终是布料所成,自是要以长剑削断我这布棍,他知这点,我又岂有不防之理,长棍使动之时早运内劲附于其上,运劲一抖,便即震开了他银光,双手齐齐捉住棍子,绕着腰身齐齐转动,逼得他连连疾退,蓦然间右手持棍急探而出,击向他胸侧。 常锋银剑急削,却是救之不急,这一去,又快又疾,慌乱之中常锋脚尖一点,身子一斜,堪堪避过。我喝道:‘没那么简单!’布棍一抖之下陡然急转,啪地一声正中他背心,反弹而回。 我手掌急缩,滑到棍中,一掌握住,运劲一抖,身前那一段也是陡然一转,啪地一声打在他胸口,又在我手掌急缩,一抖之下变成一条硬棍。 我笑道:‘如何!是你软剑活,还是我布棍活!’常锋怒道:‘活又如而,岂有我疾!‘疾光一现’!’银光剑疾抖之下化作一道银线,闪到我胸口,瞬间即至。 我笑道:‘未必不如你疾!’连退三步,手掌呈圆形急抖,那布棍登时急转,化作一道黑色圆形长圈,将银光绞在了圈中,在我一震之下,银光黑光一闪而逝,现出原形,只见那常锋的电光剑连同手腕已一起被我布棍缠住。 我道:‘虽隐却常锋,无器你又有何锋!’运劲一拉,将那电光剑从常锋手中一扯而出,扯上半空,一抖之下,那电光剑疾飞而去,噗地一声,插到一座假山之上。 常锋见趁手兵器脱手而去,连退两步,正要纵身去取,我喝道:‘留下!’左掌掌锋急削那布棍,削下一小截,这一小截方才脱棍而下,在我凌空一拍之下,朝那常锋面门急砸而去。 常锋突见有一小道黑影朝他袭至,伸出左掌便一掌拍去,掌风一至,那截黑棍噗噗一响,化作一片不规则形状的黑布。常锋一掌拍出,人随即纵起,人在半空,‘啊’地一声,原来是我早已纵上半空,将手中布棍朝他头顶急点而下。 常锋人在半空,避无可避,伸出双掌急拍,我笑道:‘黑棍遮日’一抖之下,黑棍噗地一声轰然散开,化作一块黑布盖在了常锋头顶之上。 常锋眼不见物,又恐在半空中再行受创,身子急速落地,我早已跟上,伸手连点,啪啪几声封住了他穴道,伸手抓住黑布,运劲一扯,只见常锋双掌护头,还保持着刚才在半空中的姿势,纵声大笑:‘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杀老夫,可笑!’ 常锋却道:‘哼!使这种暗招偷袭人,胜之又有何用。’ 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服了!’ 常锋道:‘我一手电光剑尚未发挥出威力,却被你使此暗招制住,如何能服!’ 我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你那电光剑被我布棍扯飞,这中间我可有用什么暗招。’ 常锋冷哼一声,置之不答。 我接着道:‘你身为剑客,说这等话也不觉丢人!你连自己的剑尚不能守住,轻而易举让人弄掉,算什么剑客,你剑招再精再强,无剑在手,又有何用!’ 常锋脸色微红,显是被我说得有些自愧了,不过脸上依然有一丝不忿。 第100章 佛堂少年 我笑道:‘小辈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且让你看看。’右掌一抬,凌空一按,喝一声:‘凝!’只见右掌前端一道透明真气急涌而出,急速凝成一个透明掌印。 常锋见道半空中这个透明掌印凝成,不禁‘啊!’地一声!,一脸骇然。 我见他这般模样,微微一震,将透明掌印朝压在何万天身上的一块大石拍去。 半空中那透明掌印一颤之下疾窜而去,印到了大石之上,轰地一声响,飞尘石块四溅,再看时,那石块已是无影无踪,何万天身上倒是多了一堆碎石尘粉。 我左掌一抬,按在半空中,又凝出一个透明掌印,向门口一根石柱拍去,掌印急窜,直没入石柱之中,登时在石柱上留下一个极深的掌印。 这一下何万天自也看到了,惊道:‘这……这是……凝气化虚!’ 我一拂衣摆,正色道:‘没错!你倒是有见识,以我这一身凝气化虚的内力,对付尔等,不过是小菜一碟,刚才不过是陪尔等耍耍罢了。’望向常锋,道:‘就算是你师父游龙变来了,要拿下老夫,也决非易事,又何况你这小辈!’不理他们,径自走向青月那小人。 这小人此时正倒在地上,见我向他走来,之前脸上凌然不惧的神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双目圆睁,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这小人现下没了倚仗,本性倒露出来了。 我站到他跟前,冷冷望着他,一字一字慢慢道:‘说!你想怎么死!’青月小人脸色苍白,道:‘狂……屠大侠,不要……杀我。’ 我道:‘你到底为何要陷害于我。’青月道:‘我……我……。’我怒喝道:‘说!不说老夫立刻杀了你!’脚朝他身旁的石板上一跺,将石板跺裂了好几块。 青月望着那碎裂的石板,胸膛剧烈起伏,却突然说道:‘我知道梁发在哪!’ 我一怔,但随即伸出左掌,啪地一声打了他个耳恬子。这小人之前在酒肆当中骗我到这何家庄,又编造谎言骗群雄到此围诛我,现下又说起梁发,登时又激起了我心头的怒火。 青月脸现委屈之色,道:‘我真不敢骗屠爷!。’我虽心头有气,但想何不听听再作计较,道:‘你倒是说说,这一次老夫我要带你一起去,若是假的,你小命再难保全。’ 青月道:“梁发当真在这何庄中。” 何万天却是嚷道:‘小辈!你个混账,你跟我何家庄有何仇,梁发何时在我庄中了,你想引他去杀我庄中人么!好狠的心。’ 青月道:‘小人真没骗屠爷,梁发就在这何家庄中。’我双眼一瞪,道:‘你想找死吗。’忽想,或许当真在这何庄之中也非无可能,何万天又不是傻子,自然不认账,哪能跟我说真话,便道:‘你可知他在何庄哪处。’ 青月连连点头,道:‘小人我知!我知!’我伸出双指解开他穴道,道:‘带我去,若我见不到梁发……’不待我说下去,青月小人忙躬身道:‘不会,决计不会。’ 我将这小人往前一推,道:‘走!’这小人便身子一动,却引着我往后院方向行去,途中倒撞到了几个何庄的庄丁,不过皆被我随手打发了,行了一会,来到一间挂着一块写着‘静心’两字牌匾的室外。 室外却有十多名持刀的汉子把守,不过片刻,不是被我封穴便被我打晕。青月小人指着这间居室,道:‘梁发便在里面。’我道:‘进去!’叫青月小人走在前头,心想或有埋伏,虽然不惧,但总要有个堤防,让这小人在前头挡着。 居室的大门紧闭,在青月小人轻轻一推之下,却是咯吱一声便打开了,显然并没上锁,这一打开门,瞧门中望去,却是令我意外,里面竟是一间佛堂,两边墙壁刻着一百零八罗汉,中间三尊大佛,大佛底下几块供人跪伏的蒲团,室中香气枭枭,显是有个上过香,但却并无一人。 青月小人四顾张望,说道:‘不……可能的,决不可能。’ 我屏息静气,突闻佛像后似有声响,虽几不可闻,却逃不过我的耳朵,大喝一声:‘佛像后是何人,给我出来!’喝声一过,却并不见有动静,冷哼一声,左掌急拍而出,掌力急窜而出,打在中间一尊佛像上,所打位置却是佛像下的莲花座,那佛像轰地一声,往前便倒,砸到地上。 佛像后露出一个脸色白净,目光坚定的少年。这少年望了望我们两人,见已是暴露,不再躲避,腾身落到佛像下,看这身手,似乎倒还不错。 我一见这少年,脸现喜色,扯起青月小人衣襟,将他扯到蒲团附近处,仔细打量着少年。少年见我审视着他,脸色十分平静,道:‘该来的终于是来了。’我笑道:‘你可是梁发!’那少年道:‘没错!行不更名,坐不改性,我正是梁发。’听口气十分老练,全然没有少年应有的稚嫩。 我喜道:‘那便好了!’哪知这话声方落,梁发右手一抖,一把长剑陡然闪现,向我胸口急刺而来。巧香与我说过梁发的相貌,我一见到这少年,只觉与巧香所说十分相像,料想这少年便是梁发,自是放松了警惕。 他突然刺出这一剑,再加上他离我不远,饶是我武功再高,也吃了一惊,右手一掌便欲拍去,又恐掌力太过浑厚,伤了梁发,方一抬起,随即收住,翻身急跃。 那少年腾身追赶而上,长剑急抖,连连急刺,我一一避过,道:‘你这是做甚,速速住手。’少年并不停手,道:‘既要我命,便看本事。’我一听此话,情知他误会了,便笑道:‘梁发,你误会矣!我是你母亲巧香请来救你的。’ 哪知少年一听此话,长剑刺得更凶,道:‘哼!废话作甚。’我心想凭几句话又如何能让他信,自是当制住了他,再行说解,右掌疾出,便扣住他右腕,一扳之下便将长剑从他手中扳落,左掌抢过长剑,退后几步,道:‘且慢,待我细说。’ 少年甩了甩手腕,更不答话,左掌急拍而出,左掌方一拍出,右掌紧跟而上,也跟着拍出,分拍我左胸,右臂。我左右双掌急探而出,后发先至,捉住他双手手腕,道:‘你做甚,且容我说说。’ 哪知这少年颇为刚烈,见双手被制,竟将头朝我胸口撞来。我却不理他,右手放开他左腕,急探而出,在他头撞到我胸口之前连封住了他几处穴道。 忽见一条身影一闪,窜出门口,侧首一望,却见是那青月小人,怒喝一声:‘小人!往哪走!’纵身一跃,已落到他身前,冷冷望着他。 青月吃了一惊,一脸骇然,道:‘这……屠爷,没我什……么事了。’脚步不住倒退,退入佛堂中。我伸手连点,点住他穴道,将他推倒到佛像下,不再理他,转首向少年道:‘梁发,我受你母亲所托,前来救你。’从腰身中掏出一支银簪,自是巧香给我的贴身之物,巧香说这是梁发送与他的,给他看了他自肯信我,道:‘梁发,这是你母亲给我的贴身之物,这下你可信了。’边说边解开他穴道。 那少年此次却是不再动手,也不知是知道不是我对手,还是怎么,只见他望了望我手中的银簪,突然间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讥讽之意。 我微微一怔,道:‘难不成你还不信,亦或是……你不是梁发!’ 那少年道:‘我当然是梁发,我自也知道你是巧香派来的。’我一听这话,觉得奇怪,巧香是他母亲,不称呼母亲也就罢了,还直呼她母的名字,但虽觉奇怪,却想这少年或是刚才被我吓到了,以至有些失神,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你母亲。’ 梁发却哈哈大笑,忽然间身子着地一滚,抓起地上那长剑,架到自已脖子之上,我吃了一惊,万料不到他竟会自吻,情急之下一掌急拍而去,拍中他持剑的手腕,长剑叮咚一声落到地上,这情急之中,出手难免重了些,掌力打在他身上,将他打得连退几步,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我抢将过去,拾起那长剑,猛力一掷,那长剑噗地一声便没入了一根屋柱之中。我望着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他既是梁发,听到我要救他出去,带他去见母亲,即使不欢乎雀跃,也当喜笑颜开,怎的却是要自行了断了,怒道:‘你小子作甚,难不成还不信我。’ 少年却冷哼一声,道:‘你救我作甚,难不成连自杀也不许了吗。是了!血教残忍至极,这是要活着将我捉回去,好好折磨了。’ 我一听此话,料他是把我当血教的人了,便道:‘血教是什么东西,我可不是血教的人,我当真是你母亲请来救你的。’ 少年怒道:‘你要杀便杀,我只求一个痛快!’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般与他争论下去没完没了,他既不信我便点住了他穴道带他回去,便说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绝无说谎,你母亲托我来救你,你跟不跟我走,不跟我走我便强行带你走,去见你母亲。’ 第101章 少年说故 少年哈哈大笑,道:‘可笑啊!我武功不如你,你又不让我自杀,你要来捉我去见巧香捉便是了,还说什么救我,假仁假义。’ 我一听此话,心中奇怪,道:‘我将你从敌人手中救出,这不是救又是什么。’少年冷冷道:‘你不便是我的敌人了,你要捉我去见巧香,好让她带我回血教,受尽万般折磨而死,将人入虎口,难不成也是救人。’ 我心下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忽的想起那酒舍之中陈彪的话语来:他是自愿跟我们三合剑盟的,一思及此,再仔细一掂量少年这话,不禁讶然,急忙问道:‘你这话是何意,胡说什么,你母亲与你千辛万苦从血教中逃脱,又岂会带你回血教。’ 少年一听,连连摇头,又是冷笑,又是苦笑,一会才说道:‘逃出血教是千辛万苦,不过却是我一个人,那巧香本就是血教的人,她巴不得回去,又怎么会逃。’ 我一听此话,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又觉好笑,他左一个巧香,又一个巧香,怎的如此叫母亲,心下好奇,便问道:‘你为何直呼自已母亲名字,岂不是大逆不道。’ 少年咬着牙,道:‘我恨不得叫她剑人,只是她再如何,终究是我生母,我又岂能有违常伦,因此只得叫她名字。’ 我心想他这般恨巧香,看来巧香跟我所说定然有假,便道:‘巧香跟我说,你父梁兴通骗她到血教分教,后来与她生了你,梁兴通却娶了血教长老的女子,将你母亲囚于柴房之中。后来血教分教被三合剑盟突袭,管家带着你跟你母亲趁乱逃了出来,途中遇到了三合剑盟的人,你便被三合剑盟的人捉走了。’ 少年呸地一声,愤然道:‘不要脸,她当真对你这般说。’ 我道:‘这个自然,我骗你作甚,难不成事实不是这般?’ 少年道:‘自然不是这般,她所说尽是假话,当真不要脸了。’ 我心想:看来巧香果然对我有所隐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道:‘你既说她所说是假,那依你所说,实情又是如何,你给我道来。’ 少年问道:‘你为何要帮她。’我道:‘你母亲被三合剑盟的人追杀,为我所救,受她所托,前来救你。’这话一说出口,却觉救字不对,这少年显然不愿见巧香,但话已出口,自不能收回。 那少年道:‘原来如此,那你不是血教的人了。’我道:‘我向来一人行走江湖,血教算什么东西,也叫得动我。’少年点点头道:‘是了!你若是血教的人,断不会对我如此手下留情,照你这般说你也是受了巧香的骗了。’ 我道:‘你速速将实情告于我知,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骗老夫。’右掌凌空一拍,便击在一根屋柱上,留下寸许深一个手印。 少年缓缓说道:‘也罢!我就告诉你。’于是少年便缓缓说了起来。 原来梁发的父亲叫梁兴通,原是一个商人,梁家家境富裕,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一直十分太平。他母亲陈巧香原是个丫头,因被梁兴通宠幸怀上了梁发,而被梁兴通纳为了三妾。 后来梁兴通又娶了第四个妾室,甚为宠幸,四妾又与巧香不和,因此常在梁兴通面前说些馋言,抵毁巧香,再加上巧香出身低微,因此常被梁兴通冷落。 后来巧香却在外勾搭上了一个叫龙兴之的血教门人,被龙兴之迷得神魂颠倒,后来龙兴之大开杀戒,屠杀了那梁庄。龙兴之看在巧香的面子上没有杀死梁发,带着他跟巧香前往血教,前往血教的途中,梁发竟侥幸逃脱,后来便在江湖上飘泊,一次机缘之下入了快剑派的门下。 一次被门中掌事派去一处血教分教做卧底,没想到那血教分堂的堂主竟是龙兴之,便与巧香相认,因此也得到了巧香跟龙兴之的信任。后来一次跟巧香与其余血教徒有任务出行,梁发偷走了巧香身上带着的血教二十处秘密分堂所在的图址,便带着这图址潜逃了。 巧香发现图址没了之后,便带人追上了梁发,要劫住他取回图址,谁料梁发早有接应,三合剑盟的人中途杀出,不但救走了梁发,巧香的人反被他们所杀,只剩几人护着巧香逃走’ 三合剑盟的人自不肯罢休,便继续去追杀巧香,后然便是追到酒舍,巧香便被我救了。 待少年一讲完,我想起那日在酒舍之中,叶应星曾叫我到别处,说要讲清这事,还说梁发对三合剑盟十分重要,不禁有些想不通,若当真如少年所讲,梁发对三合剑盟倒是很重要,只是叶应星当面讲又有何防? 难不成是怕泄露了得到图址的这件事?不对,得到血教分堂的图址,三合剑盟自当号召天下正道一同将血教分堂一举捣毁,迟早是要让其他江湖人士知道的,又怕什么。 又想:‘是了!当时酒舍人杂,巧香早知此事,叶应星自不怕她知,定是怕说出来走漏风声,若让血教知道了,一举迁走分堂那就白忙活一场了,怪不得非要带走巧香,原来是怕巧香回去通知血教众人。’ 忽想:‘三合剑盟怎会将梁发托在这何家庄中,这倒怪了。’便问少年道:‘照你如此说,你身怀图址,三合剑盟的人早便送你上盟中了,又怎会将你置于这何庄之中。’ 少年道:‘因为何万天跟三合剑盟和风剑派皆有关系,遂将我安置在此处。’我寻思:‘又关风剑派何事?’问道:‘此话怎讲?’ 少年道:‘因为风剑派掌门跟三合剑盟大掌事都在临近,要一同前来何庄取这图址。’我一听此话,心想:‘看来三合剑盟自知以一己之力难以除去血教分堂,更难以号令天下群雄,遂先行知会了风剑派,风剑派声名威盛,自能号令众人,一同去除血教分堂。 不对!若是如此,来此的决不止他们两人了,自当叫大门大派中的人物一同前来相商,看来这三合剑盟跟风剑派是想一起连手,除去血教分堂。 血教做下许多恶事,若两派能连手灭掉这二十处分堂,那天下武林人士自是拍手称快,自是壮大了两派声名,哼!好贪心的家伙,想独自贪功。’不过听到风剑派掌门跟三合剑盟大掌事要来,心下一惊,若他们来到这何庄之中,定又与他们生枝节,忙道:‘他们何时会来!’ 少年却摇头道:‘这我便不知了。’我心中却还有千般疑问:‘巧香身上有游燕的玉佩,她知游燕的事,这决计不假,既是如此,她为何又要骗我,难不成是编谎言骗我退去三合剑盟的人,然后逃去血教通知血教消息,那她此时定已不在尼姑庵中,早已逃之夭夭了。 可是她又为何要求我救梁发?莫不是要骗我带梁发到她身边,处置梁发,可是她人应当逃了,就算我当真带梁发,却又到哪去寻她? 再说青月又为何要编谎言陷害我?他与我有杀师之仇,倒也有理由,其他两名证人又为何也要陷害我?而且酒舍之中死的人决非有假,这些人又是谁人所杀? 种种疑虑,霎时间齐齐涌向心头,只搅得我脑海微微生痛,只得叹了一声,不再作多想,望了望少年,忽想:‘不如先带梁发去尼姑庵,那巧香若走了,便只得作罢,若是还未走,定要问清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便道:‘我不知你所说是真是假,你需跟我走上一趟,不过你且放心,我定保你安全。’ 少年见我要带走他,急道:‘我所说皆是实言,你若带我去,那等下我身上图址定被巧香抢去,我小命恐也难保,再说我若被带走,三合剑盟跟风剑派定跟你没完。’ 我却摇头冷笑,心想:‘风剑派跟三合剑盟早便跟我没完了!’这般一想,忽的想起那青月小人,又恐少年等下逃走,便伸出双指,连点之下封住了少年穴道,这才走向那青月小人,伸手连点之下解开了他的穴道。 青月小人穴道一解,见我冷冷望着他,双腿连蹬,吓得挪着身子直往后退。我森然问道:‘青月小人,我且问你,你到底为何要陷害我!’青月小人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甚是诡异,脸上害怕的神情陡然消散,笑着说道:‘不是我要陷害你的。’ 我心中只觉奇怪,这小人笑什么,怎的突然又不怕了,不过无暇去细思,追问道:‘是谁!是谁人指使你的,你说!’ 青月小人道:‘我不敢说。’ 我双目一瞪,道:‘反正你也不说了,那我就一掌打死你算了。’ 青月忙道:‘别!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受他威胁,他将我全家老小都捉走了要胁于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我道:‘你不知道他是谁,那我问你,酒舍中的人是否是那人所杀!’ 青月小人连连点头,道:‘都是他杀的,我师父也是他杀的!’ 我一听此话,登时一惊,原本一直以为陈彪是我失手所杀,没想到竟另有其人,又想看来这青月竟跟外人连合杀自已师父,果是禽兽不如,对此人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忍不住伸出右掌,啪啪连扇了他两个耳光。 第102章 神秘黑衣人 哪知青月小人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肌肉扭曲到了一起,神情可恐,说道:‘狂屠,你知道么,我一说完这些话,就是你死期到了的时候!’高声大喊:‘大人!’ 我一听他叫人,身子蓦然挺直,朝佛堂四处扫视,却并未见有任何动静。 青月又喊道:‘大人!大人!‘连喊了两声,见佛堂毫无动静,却开始慌起来了,双手在地板上不住倒撑,口中连连叫唤:‘大人!大人!’ 我只道是青月小人虚张声势,望向青月小人,道:‘你个小人!’朝他走过去,忽听得豁喇一声,得到门旁纸窗被人撞开,突然飞进一个人来,落到地上,俯伏不动。 我急朝那人望去,只见这人浑身是血,身上穿的却是何庄护卫的服色打扮,当即飞身跃将过去,身子一晃,双掌护住身子,跟着身随掌势,窜向窗口,右手朝窗格上一按,已借势翻身落到了佛堂外。 方一落到院外,四顾环视,却是吃了一惊,只见得佛堂外那些护卫皆俯倒在地,满身鲜血,情知是扔尸首进佛堂那人所为,但佛堂外除了尸身却并无一丝人影,心想:‘此人竟在这瞬息之间便即隐匿无踪,莫不是藏在附近。’ 当下也无暇细看,提气纵身上得屋檐,朝附近几间屋舍绕了一圈,奔行虽快,屋舍四周的草木、走廊、屋角各处,自是没一处能逃过我的眼光,却不见有任何异状。 正自疑虑不定之际,忽听得前院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心下一惊,展开身法,连翻过几处屋舍,落到前院西首屋檐上,却见得西首屋檐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身,认得是之前把守屋檐的汉子,略一扫视,只见这些尸身浑身鲜血,身上或插着刀、或插着剑,所插部位均是要害,显然下手之人心狠手辣。 朝四处察望,并无一丝人影,喝一声:‘谁人!给我滚出来!’声震屋瓦,却并无人回答,目光一转,朝院中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院中横尸遍地,血流如河,饶是我行走江湖这般多年,也未曾见过这般惨状。 于是深吸一口大气,跃落到院中,一瞥之下,却见得前方树干之上挂着一具尸身,两柄大斧分别砍在他左胸右胸之上,直没至柄,胸口处鲜血直淌,顺着尸身流滴到地上,汇成一大难鲜血,看尸身面貌,分明便是何万天。 再看何万天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身,这些尸身或身首分离,或被人拦腰砍成两截,或膛破肢断,实是惨不忍睹,又行得几步,只见那常锋斜坐在地上,背靠一座假山,脑门上插着他那把电光剑,显是被人用他趁手兵器一剑刺穿脑门而死。 除何万天跟常锋,那毕坚、赵忠平、彭虎、罗念先、金元、柳安顺等人或被刺中要害,或被震碎天灵盖,或穿心破肚而亡。 连薛义举、丁柏竟也在其中,这两人我记得当时被他门人抬着出了庄,应当早便离开了,再一仔细察看,发觉地上尸身有不少都是之前逃出何家庄的,这些离开的人竟也被人杀死,那尸首又怎么在此处,心念一动:‘看来那人早便伏在庄外了,定是将这些人杀死,又将尸身扔到了这何家庄中,只是他一个人怎的在这般短的时间内挪动这许多尸身,莫不是这些人一出庄便皆被杀了!’ 这么一想,后背不禁发凉,若是如此,那凶手该是何等厉害,竟能在我在场的情况之下,在庄外悄无声息杀了这些人!而且我离开这大院,去了佛堂找梁发,离此时也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 虽说何万天等人皆被我封了穴道,但此人竟能将在场众人尽数屠戮,却不发出一丝一毫声响为我所觉,两次杀人,皆在我不远处所为,此人一身武功定不在我之下! 正自寻思之际,忽然间只见两道人影从对面屋檐后急跃而出,落到那屋瓦之上,却是一个身着黑袍,脸蒙黑巾,只露出一对眼睛的神秘人。 这神秘人右掌扣在一个汉子的后脖劲上,提着这汉子。我略一打量,认得在神秘汉子手中的正是之前指证我的人证当中的一人,这人此时双眼紧闭,身子痿缩,早已是神智不清。 我此时正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见得凶手现身,身形一晃,腾身便起。那黑衣人却是冷哼一声,身形一晃,我人方落到屋檐之上,他已提着汉子闪到另一处屋檐上了。 我心下大惊:‘此人好快的身法!’ 那黑衣人冷冷望着我,突然伸出右掌按到那汉子脖子上,运劲一扭,喀喇一声响,扭断了那汉子脖劲。我大喝一声:‘好你个贼子,纳命来!’提气正欲纵将过去。 那黑衣人突然伸出双指,对我凌空急点,双指之上射出无数道透明真气,瞬间便朝我激射而来,我双掌急拍,拍出数十道透明掌印,将那透明真气一一化解。 那黑衣人指势陡然一转,却是指向大院中一根石柱上,手腕左右翻动,嗤嗤声响,石柱上石屑纷飞滚落,不过片刻,石柱上已是出现一行深达数寸的大字:我狂屠今入血教,屠尔等猪狗,立此首功。 我一见这行字,登时怒不可遏,心想此人布下这般阴谋,原是要我与天下正道为敌,今日我纵是拼尽全力,也当擒下此人,不然这般血债,如何向天下正道说清,以后岂不是要受天下正道追杀之累。 于是运足了功力,右掌急拍而出。黑衣人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便即隐没到了屋檐后,我身形一动,急追而上,岂料那人身法实是太快,当真世所罕见,我方才追到屋檐上,朝下一望,却哪还有半分人影,那人早已是逃得无影无踪。 只觉气塞胸臆,我狂屠纵横江湖,今日竟栽于此人身上,连他半分面目也见不得分毫,不禁仰天大吼一声:‘啊!不管你是何人,胆敢害我狂某人,天涯海角,定要揪你出来!’ 这么一喊,只觉压在胸口的闷气倒缓了不少,忽想:‘此人故意留下这行大字,要陷害我,我岂能让他得呈,须将它消毁。’又想:‘我在这何家庄与常锋何万天打斗,早有人知,纵是没有这行字,这何家庄死了这般多人,自也算到我头上了,毁与不毁,总是没有差别,不过就不能留下这行字。’正要运劲消毁那行字,忽得想起那青月跟梁发还被我点了穴,犹在佛堂中,刚才情急之下追了出来,竟是忘了他们俩了,怕已糟凶手所害了。 大叫一声:‘糟糕!’急忙提气急奔,赶到那佛堂屋檐上,腾身落地,方一落地,身形一闪,双掌护身,抢入门中。佛堂中一片沉寂,并不见那黑衣人,却见那梁发双目眼睁,胸口衣襟满是血滴,一把长剑从他前胸贯穿到后心,已是气绝。 倒不见青月小人的身影,忽见左首那佛像倒在中间佛像旁,便走近一看,却见佛像下一大摊鲜血,我运劲一拂,那佛像一个侧翻之下滚了开去,露出了一具尸身,这尸身早已是不成人形,被佛像压得血肉模糊,又哪看得清脸相,不过却身着青月小人的衣饰,料是他无疑。 我叹了一声,心中甚是懊悔,竟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青月小人一死,自是不能替我作证了,又如何跟天下正道解释得清,这一身无故而来的血债是再也挣脱不清了。 青月小人死了也就罢了,这种小人自是死有余辜,这梁发一死,我又如何向巧香交待,探寻游燕的消息,我虽知巧香或早已走了,但心中总是存着这么个万一,想到此节,心念一动:‘又想那冯破先跟三合剑盟的人兴许快到了,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前去尼姑庵寻巧香,巧香或也跟这黑衣人有关,我断断不能让巧香出事!’ 于是出了何家庄,朝那尼姑庵赶去,按理说,黑衣人应当不知巧香被我安置在尼姑庵中,不过此人身法那般可怕,或许之前一直潜伏跟踪着我也未可知,因此这一次我生怕黑衣人抢在我前头,便将轻功施展至极至,半柱香内已是到了尼姑庵。 方到庵门前,便见到一具尼姑的尸身伏在门槛之上,身旁不远处丢着一把扫把,估计是在扫门之时为人所杀,心中一个念头登时闪现:‘黑衣人已到!’ 抢入庵中,却见庵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尼姑尸身,当下再无心去顾这些,朝巧香居室赶去,人刚到室外,一掌便拍到门上,身形一晃,抢将进去,却见一个人正背对着门跪在一块蒲团上。 瞧后背身影分明便是巧香,瞧得巧香还在此处,心下一宽,便叫道:‘巧香!’忽想我进来这般大动静,巧香怎的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心中一惊,失声叫道:‘巧香!’纵身跃到她前头,低头一望,却见巧香双目紧闭,双手低垂,依旧是纹丝不动。 我情知她定也糟了毒手,便探出双指,在她鼻下轻轻一探,气息全无,显然已死,摸了摸她的额头,却还有体温,看来是刚死不久,正自心乱之际,忽见门口一道黑影一闪,现出一个黑衣人来。 第103章 翠玉林 黑衣人背对着我,转首望了望我,冷哼一声,急步便行。 我一见他现身,大喝一声:‘匹夫!休走!’身形一纵,急追而上。这次黑衣人似乎有意放慢了身形,但却始终与我保持着一定距离,我若稍一拉近,他便加快了脚步。 追了片刻,到一处树林中,黑衣人忽然顿住身子,转身一掌朝我拍来,我早有防备,也击出一掌相抗,原料以我掌力,天下能挡者不过廖廖无几,就算此人武功强劲,最多与我相当,岂知两股内力激荡之下,我竟被震得退了数步,实是大出意料。 黑衣人一击退我,手掌往一根树干上轻轻一拍,只见树干之上登时脱落下一大片树皮来。黑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晃,没入林中,一晃便即消失不见。 我正欲再追,忽见得树干之上似是有字,身子一顿停住脚步,知道黑衣人此时已是全力而为,我再行追将下去,不但追不到他,就算追到了,怕也是难以奈何他,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摇头叹气,寻思:‘且看看树上留下什么。’便去察看那树干上,只见得树干上写道:‘本欲杀汝而后快,但知汝一生独来独往,不与人纷争,既是如此,吾便叫汝与天下正道为敌,为天下正道所追杀,与亲身杀汝一比,岂不快哉!’”狂屠说至此处,深吸一口气,叹了一声,接着才道:“事情便是如此了,后来风剑派对我发布了屠魔令,现下武林中的正道人士个个欲杀我而后快。” 槐梧壮汉听完,略有所思,说道:“黑衣人留下这话,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对屠大哥你的怨恨,显然是跟你有莫大深仇的。” 狂屠苦笑道:“我自己亦想不起何时与这么个武功高强的人有过仇怨,与我有仇怨而一身内力又能凝气化虚形者,无非就是冰峰派之人和那剑人了,而那黑衣人身法奇快无比,一身轻功天下少有,冰峰派的人断断无这般本事,那剑人倒是有些可能,但我又不是不知她深浅,以我认为,就算这些年她武功再如何精进,也决无那黑衣人那般身法。” 槐梧壮汉摇了摇头,道:“可惜所有人证皆已死,已是毫无线索可寻,要不然或能寻到与黑衣人有关的蛛丝马迹也未可知,这黑衣人若不自动现身,决难查出他的所在来。” 坐在槐梧壮汉身上的小男孩却突然挺身跳到雪地上,双手叉腰,说道:“那家伙是个笨蛋!” 狂屠还道这小家伙是听到那黑衣人陷害自已,心中生气,这才出口骂那黑衣人,哈哈大笑。 槐梧大汉却问道:“那家伙怎的笨蛋了?” 小男孩道:“他把其余所有人都杀了,那只剩屠伯伯跟那笨蛋,又有谁知道这事,会以为是屠伯伯杀的。” 狂屠一听,觉得倒是有理,若只剩自己跟黑衣人,那又有谁知道自己去过何庄,自也不会以为是他所杀了,心想:“怪不得那黑衣人要留下那行字。” 槐梧壮汉却摇摇头,笑道:“你才是笨蛋,自以为聪明,难不成人家不能故意放走几个人。”不再理小男孩,对狂屠道:“屠大哥接下来作何打算?” 狂屠叹了一声,似是十分沮丧,缓缓说道:“还能怎么办,先寻个地方练成伏龙功第三转,然后再作打算了。” 槐梧壮汉道:“我准备去那翠玉林,屠大哥不防跟我一起到那翠玉林中去,你伏龙功第三转之时有我在侧守护,必然安全。” 小男孩拍手叫道:“好呀!屠伯伯一起去,跟我玩。” 狂屠摆了摆手,道:“兄弟你的好意我领了,只是那翠玉林实在是闷得慌,再说我离第三转尚有些时日,此时前去,又如何奈得住寂寞,还是罢了!我自有打算,实在不行,过些日子再去翠玉林。”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道:“小子!你屠伯哪有闲情跟你玩。” 槐梧壮汉点点头,道:“屠大哥自作打算,我自强逼不得。”忽然间,一阵冷风陡然吹起,卷得附近白雪纷飞。 槐梧壮汉将小男孩腰身一搂,扯到怀里,说道:“我等还是下峰去了为好,恐怕不久便要下大雪,此地不宜久留。”狂屠点点头。 槐梧壮汉将小男孩抱到怀中,对小男孩道:“走了!去翠玉林。” 小男孩拍手道:“好呀!”槐梧壮汉与狂屠齐齐起身,相顾哈哈一笑,身形皆是一晃,已到了三丈之外。忽然间一道狂风卷着茫茫白雪扑到了槐梧壮汉跟狂屠面前。 小男孩双眼自然而然生出反应,微微一眯,眼中只剩两条白色细线,白色细线一闪之下融合在了一起,突然缓缓拉开,拉成了一大片白色光幕,光幕中间一个绿色圆点陡然闪现,朝四周急速扩散,瞬间便将整个白色光幕侵蚀殆尽。 当最后一点白点消失之时,一幅纯朴的场景已是闪现而出:一大片绿竹林,迎风摇曳,雅稚天成,绿竹林下两间相互靠拢的竹屋。竹屋前一张竹桌,桌上放着几个酒缸,两口大碗,竹桌下两张相对而放的竹椅,竹椅上却是坐着两个人,一个身形槐壮,轩昂自若,一个身材弱小,天真烂熳,这两人自是槐梧壮汉跟小男孩了。 只听得小男孩说道:“这相生五味不如月夜峰上的好喝,还是藏在冰下的好。” 槐梧壮汉笑道:“有得喝你就当知足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吗。” 小男孩道:“这酒当然是越好喝越好了,难不成你想喝难喝的酒呀。” 槐梧壮汉道:“这相生五味怎的难喝了。” 小男孩道:“味得不够以前浓了。” 槐梧道:“虽说较以前味有不如,但怎能说难喝,既是难喝你就莫喝了。”伸出右掌假装要去抢小男孩的酒碗。 小男孩双手一捧,捧到胸前,道:“这翠玉林好闷,没什么好玩的,就这喝点酒有意思了,若是没酒喝了,还在这做什么,我就跑出去了。” 槐梧壮汉指了指小男孩,说道:“小酒鬼,我们可不是来喝酒的。” 小男孩问道:“那又是来做什么的?对了,来了几天,我老见你在这发呆,什么也不做,这又有什么好看了?” 槐梧壮汉抬头望了望屋后的竹林,说道:“你个小酒鬼只管喝酒便好了,又管我做什么,大人的事,你又懂什么。”闭起双目,深吸一口气,忽然起身,走到屋旁,伸手便摸到竹屋壁上,从上面摘下一只竹笛来。 槐梧壮汉做这些动作一直闭着双眼,但动作娴熟,分毫不差,显然对这里的一切已是了如指掌。一摘下短笛,这才睁开双目,突然身形一闪,已是坐到离竹桌两丈远的两块大平石其中一块之上,双腿交叉坐下,将短笛横凑到嘴边,缓缓吹奏了起来。 笛声悠悠,伴随着轻风微拂,小男孩只觉身子轻飘飘的,竟不由自主随着笛声节奏一摇一摆,摇着摇着,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皮沉重,竟有些睡意,正沉醉于笛声之中,忽听得有人说道:“哼!好闲情雅稚!”这声音并不大,但在笛声响动之下,入耳却依旧清晰响亮。 小男孩登时身躯一震,甩了甩头,朝四周张望,却哪有见着半个人影,突然间笛声嘎然而止,槐梧壮汉收起横笛,从平石上落到小男孩身边,对着远处竹林说道:“是何人!既来此,何不来坐上一坐。” 登时有人回道:“坐便不用了,我是粗人,可没这等闲情。” 槐梧壮汉道:“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回道:“是要请你回教,并非见教。” 小男孩心中奇怪,槐梧壮汉与那人连对了几句,怎的光听到声,却并没有人。 槐梧壮汉道:“请我回教,回什么教!”语气突然重了起来。 那人道:“自是回我教了!”说到这话时,余音直响,小男孩只觉这声音在耳中直饶,忙伸出双掌按在了耳朵上。 槐梧壮汉并不答话,目光一转,却是望到竹屋上,小男孩也跟着望了过去,只见竹屋后那竹林蓦然一分,从中跃出两个汉子来。 这两个汉子皆披着一件血色长袍,身形倒是相差不大,其中一个汉子一头血色红发,鬓角卷翘,手中执着两把钉头锤架在肩头上,另一个汉子豹头环眼,满脸黑须,手执一对三股尖叉,神情凶恶。 槐梧壮汉略一打量,随即道:“原来是血教左右护法。”血发汉子咯咯一笑,笑声如银玲般清脆动听,不过小男孩一听见这笑声,身子却是一抖,直起鸡皮疙瘩,只因这笑声虽动听,却是个女人声,一个大男人却发出女人的笑声,真是诡异。 那黑须汉道:“没错!正是我俩!” 槐梧壮汉道:“我跟你们血教向来无干系,你们要请我回你们血教做什么!” 血发汉子笑道:“哎哟!我们教主就是想请你去坐坐,也没什么事,就是叙叙呗。”边说边拂着兰花指,一副女儿家的姿态。 槐梧壮汉道:“我跟你们又没交情,又有何可叙。” 血发汉子又是咯咯一笑,道:“最近我们血教又多了个堂主,叫什么‘夺魂勾’王震,那家伙长得……哎哟!真是俊呀,比我身边这家伙可俊多了!他胸口两处剑伤最近不知怎的老是发疼,他说这一发疼,就特别想念你,说想要见见你,以解这相思之苦,这不就托我来了。” 第104章 刀客 槐梧壮汉道:“想不到王震竟成了你血教的人了,那些都是多年前的事了,我退出江湖,不问恩怨,与他也没什么好见的。” 那黑须大汉呸地一声,说道:“你莫听这半男半女的,就当他说的是屁话。” 那血发汉子接口道:“对!就当他说的是屁话,咯咯。” 黑须大汉续道:“王震算什么东西……。”突然间停住了话,吼道:“你个半男半女的,这不是骂我吗!” 血发汉子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黑须大汉眉头一皱,道:“还真是我说的。”接着道:“王震算个什么东西,也叫得动我,请你回血教这自是没错,只不过却是我们教主要见你!” 槐梧壮汉一脸平静,道:“你们教主见我作甚,我与他毫不相识。” 血发汉子一拂兰花指,笑道:“你长得挺俊,我估计我们教主是看上你了,依我看你还是不要跟我们回教好了,跟我好了。哎哟!真是越看越俊。” 黑须大汉吼道:“你个半男半女的,老说些没用的话,给我闭嘴。” 血发汉子道:“你急什么,你个粗个,好不容易碰着这么个俊汉,我当然要跟他好好聊聊了。” 黑须汉子不理他,道:“王震都跟我们教主说了,说你得到了那东西!所以我们教主要请你回去商量商量。” 槐梧壮汉淡然道:“也没什么好瞒的,东西我确实是有,不过你们教主若想染指,恐怕是要失望了。” 黑须汉子手中双叉一敲,道:“我们教主要的东西定要得到,我们血教的人有什么手段,想必你也听闻过,反抗也无用,不如乖乖跟我们走。” 槐梧壮汉道:“我向来一切自主,我若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强迫得了我。” 黑须汉子阴森森道:“看来你是想试试我手中的三尖股了。” 槐梧壮汉道:“你若想试,尽管来。” 血发汉子却咯咯笑道:“你个粗汉,忘了王震怎么说的了!” 黑须大汉道:“王震栽倒在他手上过,自然怕他,我怕他作甚。” 血发汉子道:“此人能得到教主尚难得到的东西,一身武功有多高,你这猪脑袋不会想么。” 黑须大汉道:“我总是不信邪,强不强试了不便知了。” 血发汉子咯咯道:“你个粗汉,想找死么!” 黑须汉子道:“他未必能赢我。” 血发汉子又道:“粗汉,我可不是说他,我是说那疯子!” 黑须大汉‘啊!’地一声,说道:“差点忘了,你瞧瞧我,这么一急就忘了,这一下去跟这家伙打,恐怕那疯子要跟我没完,我可不想惹他。” 槐梧壮汉见他们两人自顾在竹屋上嘀咕个没完,便道:“打不打!若不打便离开此地,莫在此扰我清静。” 黑须汉子道:“不打了!打什么,跟你打也是白打,就算打赢了你还得让人打,我才不吃这亏。” 血发汉子娇声娇气自顾说道:“这就对了吗!哎哟!那疯子其实也挺俊的,就是太无情了,还有那股杀气,啧啧……” 槐梧壮汉道:“既是不打,那便请吧。” 血发汉子却回道:“哎哟!本来是我们要请你的,怎的变成你请我们了,你要请我干么,莫不是看上我了。” 槐梧壮汉并不理血发汉子的疯话,说道:“自是请你们离开了。”身侧下小男孩双手在脸上不住划,作羞人状,说道:“你们要不要脸呀,人家都不欢迎你们,叫你们走了,还死赖在这儿。” 血发汉子望了望小男孩,一脸怨意,道:“哎哟!小弟弟,你长得也挺俊的,这么小就这般俊,长大了那还了得,要不以后就跟我了,让我好好疼疼你。” 小男孩扮了个鬼脸,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跟个女人似的,真是羞死人了,要是跟你在一起,我不也变成这样了。” 黑须大汉哼了一声,道:“你若跟他在一起,自不会变成这样,不过你会变成一具死尸。” 血发汉子一脸怒意,怪胡须大汉道:“你这粗人,我最喜欢英俊的人了,这小孩儿这般可爱,我又怎会下杀手。” 槐梧壮汉手中竹笛突然向血发汉子一指,说道:“要走便走!莫在此说些无聊话。” 血发汉子道:“你这俊汉怎的这般无情,人家哪肯这般就走,自然要在这多看看你了,哎哟!”一拂拦花指,指着槐梧壮汉的脸,接着道:“哎哟!这眼睛,这鼻子、还有这嘴巴,真是俊。” 黑须呸地一声,吼道:“真他娘的受不了你这娘娘腔,尽扯些胡话,我不跟你打便得走了么。” 血发汉子接道:“对么!这里又不是你的地方,你能在这我们怎的不能在这,你不跟我们走,我们又不能打,我们就坐在这里,坐到你跟我们走为止呗。”说着说着还真坐将了下去,又说道:“这里风景倒是不错,白天在这里吹吹风,晚上看看月儿,有个俊汉在侧,留在这里倒也是好的。” 槐梧壮汉淡然道:“你们既不肯走,那是要我出手请你们走了。” 黑须汉子说道:“别!你可别跟我们打,我们决对不能对你动手,要不早就打了,又不怕你,我们不跟你打,那是因为有别人跟你打。” 槐梧壮汉一听这话,皱头一皱,忽的闭起双目,又蓦然睁开,转身望向左侧不远处那片竹林,神情庄重,似乎远处竹林中有什么十分值得注意的事物。 小男孩也望向那片竹林,只见远处那片青竹在风吹之中缓缓左摇右摆,如同一个绿色大波浪,起起伏伏,并无异状。 竹屋上那血发汉子忽的腾身站起,望向同一片竹林之中,胡须黑汉也转头望向那竹林,说道:“来了!人未到,杀气已到!” 血发汉子咯咯笑道:“千伤鸟飞绝,万……“话方至此,底下槐梧壮汉忽然续道:“万尽人踪灭!原来是他!” 黑须汉子叫道:“好啊!你倒是有见识,没错!我之所以不跟你动手,便是因为他说过你是他的猎物,他的猎物向来只能死在他手里,不准许别人对他的猎物出手。”槐梧汉子喃喃道:“猎物……。”嘴角微微一翘,划出浅浅的一道弯狐。 突然间,远处竹林所形成的绿色波浪中发出噗噗噗一阵急响,波浪中无数只鸟儿扑着翅膀前拥后继飞扑而出,宛如绿色波浪中飞溅而起的无数点浪花。 ‘浪花’急速飞溅而起,但这泼出去的‘浪花’却再也没有回去,而是朝着天空四处飞散,片刻间便都没了踪影,看这情形,‘浪花’们显然都是被波浪中什么东西吓到了。 小男孩看着竹林中那些鸟儿飞走,张大了双目,一副十分惊奇的模样,自顾说道:“哇!好多鸟儿。”突然间只觉得身子周围有些阴凉,连呼吸也开始不畅,只觉整个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到了一样,沉重之极。 槐梧壮汉伸出右掌,搭在小男孩肩头上,小男孩身上的沉重之感登明消失,呼了一口气,自顾道:“好奇怪!怎么回事。” 血发汉子咯咯笑道:“这疯子,怎的老是这般,每到一处,非要搞出这么大声势。” 胡须大汉身子却是抖了抖,说道:“那疯子好可怕,人还未到,杀气竟已是这般浓厚。”语气之中似乎对那人十分忌惮。 突然之间,远处竹林之中一道黑光陡然间急窜而出,飞向半空,一晃之下变成一道黑色刀光。黑色刀光迎风狂涨,在一刹那间便涨到十余丈长,斜着从半空中急砍而下,砍到那竹林之上,只一晃之后黑色刀光便即消失不见。 但黑色刀光似乎不甘心这般便消失了,在消失之前非要拉上它接触过的所有青竹随它陪葬,既要消失,那便一同消失! 没错!只见此时的那片青色竹林已被分成两截,中间多出了一条一丈多宽的通道,通道十分笔直,但除了断竹残叶、跟地上的黑色泥土之外,再无一物。 突然间,只见通道尽头处一道十分膜糊的人影慢慢闪现而出,人影缓缓而行,片刻间却已出现在了竹林外。 只见来人身高约莫七尺,面冷如霜,横眉冷眼,唇方口正,长得甚是英挺,只是脸上却有一条十分明显的长疤,这道长疤从额头印堂中间沿着鼻尖一直到达下巴,刚好将这一张十分冷俊的脸分成了左右两边。 他右手中持着一把大刀,这大刀通体乌黑,刀面之上布满无数滴水滴状的白点,左腕之上戴着三个红色圆环,右腕之上亦是戴着三个圆环,不过却是黑色的。背上斜背着另一把刀柄红色的大刀。 这人方一出现,便将右手的大刀举到面前,左掌按到刀上,从刀柄处一直缓缓擦到刀尖,似乎是在欣赏刀面上的水滴白点,自顾对着黑色大刀说道:“千伤!”似乎是在叫这把大刀的名字。 黑色大刀却静沉沉的,在他手中一动不动,自是不可能回答他,只听得他又道:“你有多久没有出过刀鞘了,今日方一用你,我便觉得你十分高兴,激动!今日终于能好好打一场痛快的了,我跟你一样,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仿佛手中的大刀是有生命的一般,仿佛是一个无话不说的老朋友。 他一说完这话,便将刀一晃,轻轻将刀往地上一架,刀尖噗地一声,没入土中,深达数寸,刀身周围之处,一层深达数寸的寒冷竟凭空生出,凝结在了泥土上。 这黑色大刀很重!很冷! 除了这黑色大刀之外,这附近的空气也很沉重!也很冷! 因为附近的空气似乎凝结在了一起,聚成了一股莫名的寒冷压抑,靡散在了周围。 这一切,全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因为这个人他持着这把刀站在了这里! 血发汉子咯咯笑道:“哎哟!你终于来了,让人家好等!真怕你不来呢,那人家就得出手了,最讨厌打架了,这些打打杀杀的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明明他自己是个男人,倒把自已排除在外了,不过他这一出声,倒是打破了场上的寂静,缓解了不少压抑。 那人双眼直泛冷光,望向血发汉子,冷冷说道:“你想试我的刀。”语气很轻,但血发汉子一听这话脸显惧意,道:“不说便不说,你这人真是没趣。” 黑须汉子道:“你个娘娘腔,他既来了,便不用我等出手了,我等看着便是了,多嘴作甚,这下倒好。” 血发汉子怨道:“这无情的汉子,我的事又关你何事了,要你多嘴,你看着便是了。” 黑须汉子摇了摇头,道:“好!我看着就是,怪我多嘴。” 第105章 忆终 那人望着槐梧壮汉,冷冷道:“老朋友,多年不见,今日再次重逢。”目光从小男孩身上一扫而过,续道:“果是物是人非。”语气十分平淡,但却非常冰冷,完全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感蕴含在其中。 槐梧壮汉却是说道:“多年不见,今日一逢,你的气越来越凌盛,你的刀越来越锋利了。” 那人凝视着槐梧壮汉,道:“你越来越内敛了,我以前看不透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你依旧让我看不透。” 槐梧壮汉问道:“我一向知你高傲,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变了!和血教的人在一起。” 那人摇着头,道:“我跟血教毫无关系,我对你身上的东西也毫无兴趣,只是他们告诉我你的消息,所以我这才来!我来这,只是为与你一战!” 槐梧壮汉却叹了一声,说道:“你走吧!” 那人哼了一声,道:“我寻你这般多年,今日终于在此见到了你,岂能轻易说走便走,今日必须一战,你欲避也避无可避。” 槐梧壮汉道:“那你便要失望了,我早已厌倦江湖纷争,这些年来一心专于酿酒,四处云游,武道早已荒废,现今的武功已是大不如从前,我现无战心,你与我一战,胜之也是毫无意义。” 那人却是将右掌从那黑色刀托上撤开,轻轻抬到面门,伸出双指按到额头印堂上,沿着那条伤疤慢慢摸到下巴,缓缓闭起了双眼,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我千伤刀已成九百伤,纵横武林,天下少有匹敌者,后与你在天南峰一战败于你手,你以双指劲气在我脸上留下这一道伤疤。” 那血发汉子跟胡须汉子一听此话,脸色登是大变,一脸骇然。两人对那人一直是十分忌惮的,情知不是他对手,而他竟曾败在那看起来平平凡凡的槐梧壮汉手下,这话若不是那人亲口所说,自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胡须汉子颤声道:“绝无影曾败在他手中……我……我没听错吧。” 胡须汉子说的绝无影自是那刀客了,此人正是江湖人称‘一绝天下’的绝无影了。江湖中有这么一句话说绝无影,便是:‘千伤鸟飞绝,万尽人踪灭!’若要说到这两句话的由来,就不得不说说绝无影身上的两把绝世宝刀了。 江湖人所皆知,绝无影身怀两把宝刀,一把名千伤,一把名万尽。这两把名刀皆是湛卢山铸器师欧冶生所铸。 欧冶生曾于碧落寒谭底和火血山中分别得到一块千练精石跟万化奇铁,这千练精石跟万化奇铁分别有一项特性,那便是千练精石十分柔软,稍一碰触便即变形,但隔段时间之后便又自行恢复形态,而且每软一次恢复形态后便会变硬许多,而万化奇铁则是遇血便吸,愈吸愈硬。 欧冶生知道这千练精石跟万化奇铁的特性之后,便用之以铸剑,最终用千练精石铸成了千伤,万化奇铁铸成了万尽。 千伤刚成剑时通体乌黑,刀身之上散发着一股极寒,但刀体却十分脆弱,连普通的刀都不如,以凡刀相碰,便使之损伤,但千伤损伤之后隔一段时间却能自行恢复成原刀状,只不过刀面上却会生成一点如水滴般的透明小点,而且愈伤愈硬,渐损渐锋,越来越寒。以欧冶生估计,若伤千次以上或能成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故取名‘千伤’。 不过欧冶生铸千伤之时,千练奇铁自是经过千锤百练,自不知损伤了多少次了,这铸剑之时的损伤自是不计入其内,欧冶生所估计的千次自是说千伤成形之后的事。 与千伤不同,万尽成形时却是一把白色大刀,方成形便已是一把绝世神兵,只是这刀却十分喜欢吸人血,吸过人血之后刀身溅变溅红,血越吸越多,刀身上便弥漫着一股杀气,一股仿佛要杀尽众生的杀气! 欧冶生原本取名万尽,取这万字是因其是万化奇铁所铸,也有万兵之意;而这尽字,尽者为最!万尽其意自是说天下万兵之最!但却没想到此刀竟如此血腥,这万尽倒有杀尽万般人的意思了,这便是绝无影两把宝刀的由来。 也因这两把刀,江湖中人便称绝无影‘千伤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头一句自是说千伤一出,附近的鸟儿皆飞得无影无踪了。这自是因为千伤在绝无影手中早已成为真正的千伤,刀身之上的寒气早已是冰冷刺骨,鸟儿们自然受不了这股奇寒,冷得受不了飞走,这一句话其实是在形容千伤的冷;后一句话那是因为绝无影的万尽极少出鞘,但每一出鞘,见过它的人必死无疑,便是这人踪灭了。 言归正传,却说黑须汉子被绝无影所说的话吓到,血发汉子却也好不了多少,只见他脸色阴沉,回道:“人家都亲口说了,还能有什么假,难不成人家贬低自已,去夸对手吗。”又道:“哎哟!想不到这俊汉竟有这等本事,若是我跟了他,那不就好了。” 黑须汉子呸地一声,道:“娘娘腔的,老是发花痴。” 竹林外绝无影蓦地睁开双眼,接着道:“你知道么,我每天都会摸一摸我这道伤疤,在心中告诉过自已千百万遍,是谁人给我留下这条耻辱,是谁人让我成如此模样。 我绝无影自‘千伤’成九百伤以后,手持‘千伤’与‘万尽’纵横武林,便再无败绩。 你!是唯一一个看过‘万尽’但仍留在世上的人。 你!是唯一一个在我身上留下伤的人。 这道伤疤便是我绝无影一生的耻辱,它在我的脸上,便如同你时时刻刻在嘲笑我一般,我绝无影决不能被人嘲笑,决不能被我的对手嘲笑,所以我要洗刷这耻辱,给我留下耻辱的人,我便要他用命来偿!今日,我便要拿你的命!” 望向那把黑色千伤,右掌握住刀柄,接着说道:“它!便是今日取你命的刀!” 槐梧汉子皱眉道:“一入江湖,岂能全身而退,纵使你武功再高,既在江湖之中,自是难免有所损伤,但这过去的恩怨又何须再提,你若放得下,它便不是耻辱,你若放不下,便是自取其辱。” 绝无影冷冷道:“即使没有这道伤疤,我也当与你一战!因为除了你,这世间已无人可与我一战!” 槐梧壮汉却是摇头,道:“天下高手,何其之多,隐者不计其数,比你我武功高者,亦不在少数,只是不出俗世罢了!可与你一战者,并非只我一人,你又何苦与我一战。” 绝无影道:“像你我这般高手,已是世间少有,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么个对手,我岂能放过。再说我这千伤与万尽实在是太寂寞了,不知多久找不到对手了,今日终于找到了你,自当要战!” 槐梧壮汉道:“再战无益,你还是走吧,我不会与你一战。” 绝无影冷哼一声,道:“不管如何,今日你战也得与我一战,不战也得与我一战!今日或是你死,亦或是我亡!”右掌一吸,那千伤微微一震,竟如活了一般,从地上跃将而起,被绝无影握到掌中。 槐梧壮汉依旧是一脸平静,轻轻说道:“我且问你,你欲与我一战要报我伤你之仇,可是?” 绝无影眉头一皱,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自已早便说了,他又问什么,便道:“这还用说,自是如此,既是与你一战,也是为了报脸上这道疤的仇。” 槐梧壮汉道:“你想要报脸上的仇自是可以如愿,我站在此处任你处置,但你若想要我与你一战,却是不能如愿。” 绝无影道:“你说什么笑话,我绝无影这道伤疤是与你一战所留下的耻辱,自当与你一战来洗刷,你站在那里不出手让我杀,便如一个凡夫俗子,我不屑一杀,也不配死在我这千伤刀下。” 槐梧壮汉道:“我今日断不会出手与你一战,要么杀我,要么你便离开。” 绝无影目露精光,道:“你不出手我便逼你出手!”手中千伤刀朝槐梧壮汉轻轻一挥,千伤刀刀身上黑光骤现,一闪之下化为一道长数丈的黑色刀气朝槐梧壮汉头顶狠狠劈至。 槐梧壮汉摇了摇头,手中的竹笛处突然涌出一道透明的真气,霎间便将竹笛笛身包裹在了当中。槐梧壮汉挥起竹笛打在那道黑色的刀气侧面之上,那黑色刀气明明有数丈之巨,但却在他这不过一尺多长的笛子一碰之下陡然一斜,劈向站在竹屋顶上的血发汉子跟黑须汉子。 两人皆是吃了一惊,血发汉子腾身而起,落到地面上,方一落到地面,脚尖连点,飞身跃出数丈远。 那胡须汉子却是将身子向后一转,纵身而起,跃到一棵青竹枝之上,轻轻一点,再次一跃,又是轻轻一点,再次跃出,单足一点,踩到离竹屋很远的一根青竹上,将青竹踩得直弯了下去,一上一下不住摇动。 那道黑色刀光在两人方一离开竹屋,便急劈而落,轰地一声大响,劈在两间竹屋正中间处,两间竹屋发出一阵噶吱噶吱声,朝中间急速倾斜而去,相撞作一处,发出嘣地一声,化成了一堆残竹碎屑。 小男孩见竹屋被毁,一脸委屈,道:“这人怎的这样,把竹屋都给毁了。喂!竹屋里面可是有好些相生四味,这下全没了。” 槐梧壮汉身子稍稍一动,转到小男孩右侧,左手摸摸他的头,并不回他。 绝无影道:“这样你不就出手了!” 槐梧壮汉道:“我出手不是为了与你一战。” 绝无影望了望小男孩,道:“我知你是为了这小子!他是你什么人!” 槐梧壮汉道:“他是我什么人不关你事,问了也无用。” 绝无影点点头,道:“怎的不关我事,看来你之所以不在此处一战,是怕伤了这小子。有这小子在你身侧,你便如同多了个包袱,有了这么个包袱累坠,自不能全心与我一战,既是如此,我便替你卸下这包袱。” 绝无影话音一落,手中千伤一转,刀尖朝天一指,蓦地向天高高举起,刀尖处黑光直泛,突然间黑光在一晃之下急冲而上。 那是一道深黑色的光,它是那么的璨灿、耀眼;它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快,快得所有人只来得及瞧它一眼,只看见它轻轻一闪,冲天而起。 它!是一道刀光!是一道很愤怒的刀光! 看它的去向,似乎是想要挑战那高高在上的天穹,竟泛着耀眼的黑光朝那茫茫天际疾扑而去,似乎是要将天撕成两半,亦或是与天同归于尽。 天!高高在上。天!俯视众生。试问世间,谁能挑战天,谁敢挑战天!没有人!尽管它不是人,但也不例外。 眼看它向天疾冲而去,突然间似乎冷静了下来,知道天不可挑战,不能逆天,遂陡然间在天际间微微一顿急停了下来。 它既是一道刀光,也是一道怒火,这怒火既已喷发了出来,一时间又如何能收得住,不与天斗,那与谁斗?这怒火要去何处? 要去何处? 其实它早也经决定了,只见它全身黑光直泛,急闪之下陡然间迎风狂涨,化作一道长十余丈的黑色刀光,伴随着绝无影一声大喝:“斩!”从天际上急落而下,狠狠劈向槐梧汉子跟小男孩。 它是那么的美,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犹美的狐线,但它又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让人心寒,这是小男孩的感觉,也是在场众人的感觉。 翠玉林的天很蓝,翠玉林的竹很青、翠玉林的空气很清新,很舒畅,这是小男孩这几天在翠玉林的感觉。然而,此刻他眼中的天已不再是蓝色,竹也不再是青色。 天是黑色的,竹也是黑色的,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就连空气似乎也变成了黑色的了,因为黑色给他的感觉是沉重的,而此时的空气很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了,变天了!”小男孩一颗心扑扑乱跳,心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 没错!确实是变天了,因为黑色刀光不仅遮住了他眼中的天,还带来了冰雪一样的凛冽与狂风一样的呼啸怒号。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小男孩只觉有一股很重很重的东西压到了自已身上,压得他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反正睁开也是一片黑暗,睁不开也是一片黑暗,这一点已经无所谓了。 天!反复无常,既然这翠玉林已变天,那一切自然也是反复无常。 小男孩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托在了自已身上,将他托到了半空中,压在他身上的沉重感瞬间便消散了,一切都变得很轻,呼气吸气不再困难,很轻;身子不再有压力,也很轻。 突然间只觉一阵狂风呼啸,扑到了自己身上,身子轻飘飘的,被狂风一吹便飞,至于飞往哪里,他不知道! 只听到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耳朵生疼,耳膜似乎要破裂一般,紧跟着后背跟脑袋砰地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好痛!十分的痛!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不过与后背的痛相比,头却痛得多了,简直要命。 小男孩此刻的脑里一片空白,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细缝,从这条细缝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 也不知是不是人,看起来又像是一道光,一道将黑暗驱散的亮光,更像是一把剑,一把要割破苍穹的剑!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是光!还是剑! 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只觉得眼皮实在是太重了,浑身无力,再也无法支撑,只能任由这条细缝缓缓合上。 他的脑海已是一片黑暗,他的眼中也是一片黑暗。 “为什么都是黑暗,快消失吧。”这是小男孩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似乎老天有意满足他,围绕着他的那些黑暗突然间浮现出无数道裂缝,咔嚓咔嚓,裂缝眨眼间便布满了整片黑暗,突然砰地一声,寸寸碎裂。 第106章 奇怪 奇怪!无言觉得很奇怪。 奇怪!萧湘、白旭、赵大山三人更觉得奇怪,怎的今日无言怪怪的,这赵家庄的人也般的怪. 不过要说在场众人之中最觉得奇怪的便是赵大山了,因为这几日他经历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接踵而来的怪事便仿佛积蓄已久的洪水般,突然朝他汹涌袭来,毫无征兆。 另四人觉得奇怪的是厅门前那个突然间便倒在地上的人,是刚才在厅中倒酒的那个人章才! 只见此时的章才双手紧紧捂着肚子,脸色发白,侧身蜷缩着倒在那冰凉的地板之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晕了还是如何。 赵大山眉头大皱,第一个出声:“章才!怎么了!” 萧湘道:“看来这小哥这病十分凶急,估计是痛得晕倒了。” 无言从椅上跃将下来,道:“且让我看看。” 赵大山大手一摆,说道:“不用!没什么大碍,我叫个下人抬他下去看看大夫,贤侄且坐下,我们继续喝酒,莫让这点小事扰了雅兴。” 无言一脸关心之色,但听赵大山如此说,只得点了点头,正欲坐下,却见那章才整个人突然一阵急抖,侧身一翻,脸面朝天,双腿蹬直,忽的张开了嘴巴,伸出了舌头。 无言望着章才这副样子,心中奇怪:“怎的张嘴伸舌?这世间怎会有这般怪的病,莫不成是痛得他连叫唤都叫不出声来。”望着这景象,只觉又是怪异又似曾相识,忽的想起那日在萧湘隐居林中的那送信汉子,这么一想,不禁头皮有些发麻,心道:“倒是有几分相象,而且那送信汉子也是赵家庄的人,莫非……” 只见萧湘忽然从椅凳上站起身来,脸色凝重,道:“不对!若是得病,怎的来的如此之凶急,世间焉有这等病。”握紧了手中的梅花玉萧,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地上的章才。 赵大山此时心头也隐隐觉得不对,但他却想:“莫非是癫疾,癫疾便是毫无征兆,说来便来,不过一个下人罢了,没必要大惊小怪。”于是亦从坐位上离开,说道:“萧贤弟何需大惊小怪的,我叫下人们来抬下去,送去看大夫。” 萧湘却道:“等等,且让我察看下。”话声一落,人已离章才不过一尺,微一俯身,用手中的梅花玉萧探入章才的衣襟之中,一挑之下,章才的胸口便露出一大片肌肤。 萧湘仔细望了望章才的胸口,目光一移,却是移到章才脸上,只见章才脸色发白,双目紧闭,除了张嘴伸舌之外,并无异样。 萧湘摇了摇头,呼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是我太过多虑了。” 无言跟白旭也是围将了过来,白旭当先道:“萧贤弟莫非是怀疑他中了蛊。” 无言接道:“我看着也挺像的,这般模样跟那日送信的汉确有几分相像。” 萧湘道:“我正是此意,不过经我刚才一番察看,却并无发现章才有中蛊的迹像,看来不是。” 赵大山听他们几人说中蛊,哈哈大笑,道:“你们说些什么胡话,我赵家庄人好好的怎会中蛊。这毒蛊一物,多在西域,又怎会到此处来。” 白旭一脸庄重,说道:“赵大哥,原本这毒蛊一物在西域这倒没有错,不过最近好像有用蛊之人到中原来了。” 赵大山一听此话,心下一惊,毒蛊一物实是恶名太甚,往往另人防不胜防,不知有多少高手死在蛊虫之下,这用蛊人来到中原,势必会掀起一翻波浪,如何叫他不惊,忙问道:“白贤弟此话怎讲?” 白旭道:“赵大哥之前叫人送信给萧贤弟可是?” 赵大山道:“这个自然,不然萧贤弟现下又怎会在此处。” 白旭道:“你派出的送信汉子那日刚将信送到萧贤弟处便突然倒下,胸口处生出一条奇形怪状的虫子来,后来他所骑马匹肚子之中亦生出了一条金色虫子,那虫子便是金蚕蛊虫。这金蚕蛊虫一现,自是说明有用蛊之人在附近。那送信汉子那日突然晕倒,章才也是这般突然晕倒,我等自然而然便想到蛊虫上去了。” 赵大山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萧贤弟要察看。我知萧贤弟对蛊虫一道颇有了解,萧贤弟既说章才不是中蛊,那我便放心了。” 无言道:“既然不是中蛊,那赵伯伯快些叫人送他去看大夫,免得拖久了,恐有生命之危。” 赵大山点点头,喝一声:“来人!把章才抬下去,速速送去看大夫。” 门外不远处两个下人闻声而来。一个汉子双手抓着章才的双腿,一个汉子低下头伸手便要去抓章才的双肩,随意一瞥之下,好似看到章才嘴角有什么东西在动,定睛仔细一看,看清得那东西是乌黑色的一点,正在不住抖动,心想原来是只虫子。 于是便伸出左手轻轻在章才嘴角随意一扫,待得手掌离开后,朝章才嘴角一瞄,章才嘴角那黑色的小虫子已是不见,看来是被他扫飞了。 随意打发了虫子,汉子伸出了双手,便要向章才抓去,忽见得自已左掌掌背上竟贴着一片黑色叶子,这黑色叶子不大,如同桑叶,心中奇怪,自已的手掌刚才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怎的多出了这么片黑色叶子。 虽有心去扫掉黑叶,但他平日时跟章才关系倒是不错,心中却想着章才无故晕倒,得快些抬他去找大夫,不能再耽搁了,便不再去理这黑色叶子。 伸出双手抱住章才左右双肩,两人便抬起了章才,将章才的身子转成了横对着厅门一势,抬了出去。 眼看两人正要跨出厅门槛,忽听得一名汉子‘啊!’的一声痛叫,左手手掌往身上方向急缩而回。他左手突然这么一缩,只剩下右手,自然抬不住章才,只听得砰地一声响,章才头跟身子落到了门槛边,头跟身子落地,脚自然也被落势一带,那抬腿的汉子只觉双手一滑,章才的一双腿便从手中脱开,也砸到了地上。 那叫痛的汉子身子乱跳,右掌捉着左手手腕,不住甩动,好似突然发疯了一般。 赵大山见下人这般样子,喝道:“怎么了!抬个人都搞成这样子,成何体统!” 那汉子却似浑然未将赵大山的话听进去,突然脸上肌肉扭曲,颤抖道:“我……我的……手突然好……好痛。” 另一个汉子急步走到他身旁,伸出右掌捉住他的左腕,说道:“哪里痛。”忽见他急甩的左掌掌背上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只不过在他手掌甩动下一晃一晃的,却是看不清,不过看起来像什么虫子,心想:“好你个死虫子,害得我们被庄主骂。” 于是用力捉稳同伴的手腕,左掌瞄着那黑色东西,啪地一掌便打了下去。手掌拍了上去,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好像整只手掌拍在了肉上,完全感觉不到那虫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了! 正当他这么以为的时候,手掌掌心好似被针突然刺到一般,不禁生出自然反应,急缩而回,朝手掌望去,只见手掌心多出了一片黑色叶子,只觉手掌心火辣辣的痛,只来得及看这黑色叶子这么一瞬间,这痛楚便急速蔓延到整只肉掌,钻心般的痛立刻袭来,忍不住‘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右掌捉着左掌,身子不住蹦跳。 无言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是一脸茫然,赵大山见两人这般疯样,心中甚怒,自已平日间严历教诲,规矩礼数都上哪去了,这般乱蹦乱抖,岂不丢人。 正要发怒,其中一个汉子身子却是一软,摊倒在了地上,脸上肌肉扭曲,口吐白沫。几人皆是一惊,赵大山见情势不对,正要上前,另一个汉子身子也是一软,倒在了地上,情形如前者一般。 白旭道:“怎生回事,怎的都倒了,好像中了毒。”赵大山急走到那两名下人附近,略一低看,摇了摇头,道:“像中毒,又似癫疾,难不成这癫疾还会传染,不过又哪有这般快,怕是中毒。” 无言道:“估计是章才中了毒,这两人碰到了章才,毒性传了过去,好可怕的毒,这么快便发作。” 赵大山看着三个下人的惨状,只觉身子发凉,道:“看来是那人所为了,好个奸人,竟使这种恶毒手段,暗中下毒。” 无言忽的想起萧湘刚才似乎用玉萧去碰过章才身子,不禁一惊,说道:“萧伯伯,你刚才用玉萧去碰过章才的身子,小心……”话说至此,忽觉不对,那两个下人才碰章才身子不过片刻毒便已发作,若是毒能从玉萧传递的话,萧湘早便中毒了,此刻又怎么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 萧湘眼珠子却是一阵急转,似乎在思虑什么事情,手中梅花玉萧忽然向地上一个汉子一指,说道:“我记得刚才他说手掌好痛。” 无言道:“没错!他刚才确有这般说过。” 萧湘脸色庄重,道:“且让我察看下。” 赵大山却道:“萧贤弟不可,这毒性如此之猛,切莫碰他们。” 萧湘摇了摇头,说道:“未必是中毒,只怕……”缓缓走到那汉子身旁,俯身伸出梅花玉萧去探那汉子手心。 第107章 黑叶 这世间的福祸本就难以预料,当死神的夺命镰刀勾住你魂魄的时候,你毫不知情,全无感觉。 不管你是江湖中行侠仗义的大侠、亦或是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不管你是俗世中权倾一方的豪雄,亦或是茫茫红尘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凡夫俗子,都逃不过一死。 只要有生,便会有死。 生与死早便由天注定了,就像今日这三个人,这三个倒在地上的普普通通的下人。 因为有死,所以便有了怕死,有人怕死,自然便有人不怕死。 江湖茫茫,不怕死的英雄好汉自然有许多,因为这些人一直过的便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他们知道迟早会有一死,或死在敌人手中,或死于意外,或慢慢老死,所以他们不怕! 但是有一个字,在这些毫不惧死的汉子眼中却比死要可怕得多,这个字便是蛊。 中刀而伤很痛,中剑而伤一样也很痛,但这些汉子们丝毫都不怕,他们怕中蛊,因为中了蛊那种折磨便如同在人身上划了十刀、百刀、甚至千刀。 纵然他们再不怕,终是血肉之躯,宛如中了千百刀的痛他们自然怕,所以他们不怕死,却怕蛊。因为蛊既能让你死、又能让你在生前生不如死。 蛊!真有这般可怕吗? 赵大山、白旭、无言三人既不怕死,也不怕蛊,因为他们极少接触蛊,所见过的蛊不过廖廖,所以他们不知道蛊的可怕,不知可怕又谈何怕,所以他们不怕。 萧湘也不怕死,但与他们不同的是,萧湘有些怕蛊,也不能说是怕,而是忌惮。因为他曾去过西域,他见过不少的蛊,其中有些更是可怕得让人心惊,可怕得让他想起来便觉得身子发凉。 “难道是蛊!”这是萧湘在走向那汉子身体时心中反复发出的猜想。 此时的萧湘正用梅花玉萧小心翼翼地探开汉子扣在一起的五指。汉子人已失去知觉,手指早已是浑然无力,萧湘完全没有必要用力,只需轻轻一揭,汉子的五指便能分开。 但萧湘似乎不着急,却缓缓地用玉萧探开,当这汉子左掌五指被完全探开的时候,萧湘紧绷的脸上有了一丝放松,因为汉子手心一片空白。 萧湘又翻看了手背,也并无异样。手中玉萧一转,又去察探另一只手指,同样,汉子的另一只手掌也并无任何异样。 “没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中了毒。”萧湘心里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猜想,如果是中毒那便好了,因为比起他的猜想,他更希望是中毒。 中毒!不管是不是,这事不能马虎,也不容许他马虎,因为这关系到了蛊。于是萧湘眉头轻蹙,将目光转到了另一名汉子身上,脚步缓缓移动,将身子稍稍靠近了汉子,望了望汉子手掌,却见跟刚才的汉子一般模样,也是五指紧握,于是提起手中梅花玉萧往前一探,便去探察汉子的左掌手指。 方一触到汉子的手指,忽然间只见一道黑影从汉子食指与大拇指扣成的指隙中陡然急窜而出,沿着汉子手臂向肩头窜去,一晃之下便爬到了汉子脖劲,咻地一下钻进了衣服之中。 快!好快!快得萧湘只来得及吃惊,只来得及看了它一眼,连它是什么模样都还没看清,它便已经钻入了汉子的衣服之中,消失不见了。 萧湘第一个反应便是提起手中梅花玉萧,他想用梅花玉萧去探找,找出这道黑影,它想看看这道黑影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他心中猜想的蛊,亦或是其他的活物。总之,他要把它找出来,他才能安心。 但是萧湘手中的玉萧方才提起,却突然顿住了,紧接着往身后方向连退了三步,他怕了吗? 当然不是,他是担心,他是没有把握。 因为那道黑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他没有把握,没有在那种距离之下躲开黑影攻击的把握,若是黑影陡然发动攻击,那他的命运也可想而知了,他可不想像那三个下人一般,所以他不能冒险。 白旭、赵大山、无言三人皆是眼明之人,自也看到了那道黑影,三人也是吃了一惊,本来均想上前去察看,忽见萧湘突然往身后方向急退,便止住了脚步。 白旭问道:“萧贤弟,怎么了!那道黑影是什么。”他心想萧湘离得近,或许看清了那道黑影。 萧湘摇了摇头,脸色凝重,说道:“怕是蛊,只是身影太快,我竟没瞧清。” 赵大山道:“哦!原来是蛊!我倒要看看这蛊是何面目。”向无言道:“贤侄,你的剑且借我一用。” 无言拔出金风剑,递给赵大山,道:“赵伯伯切需小心。” 白旭道:“我道也想看看这蛊又是何样,是否如那日林中一般。”唰地一声拔出长剑。 萧湘却道:“且慢!那不是金蚕蛊虫,它躲在暗,我等在明,切莫靠得太近,防它奇袭。”双掌突然一拍,叫道:“有了!我有办法逼它出来。” 走到旁侧一张桌子旁,从怀中掏出了一片青色叶子,正是那嘉草的叶片,将它折了两折,攥紧到右掌心中,左掌从桌子上提起一缸竹叶青酒,右掌运劲捏紧那嘉草,掌心中一滴滴草登时急落而下,落到酒缸缸口之中,滴到酒水里,泛起一圈圈波纹。 萧湘提着这缸滴入了嘉草汁的酒水,说道:“白贤弟,助我一臂之力。” 白旭点点头,登时会意,左手手掌一翻,手中已是多出了一颗钢珠。 萧湘将手中酒缸朝那汉子方向向半空中一抛,酒缸急飞而出,一下便到了汉子身子上空。白旭左指一弹,手中钢珠咻地一声,便打在那酒缸上,砰地一声响,酒水伴随着碎瓦四散飞溅,洒到倒在地上的那汉子身上。 四人四双眼,几乎在酒水洒到那汉子身上时齐唰唰投在了那汉子身上,毫不眨眼紧紧盯着。 他们在等!等那道黑影的出现。 很快他们便如愿以偿了,只见那汉子头顶一道黑影急窜而出,朝旁侧一根屋柱窜去。 白旭动了!他第一个动了!他早已准备好了,他的钢珠早已是握在了掌中,既然黑影已出现,他自然毫不犹豫,双指一阵连弹,四颗钢珠咻咻声响,朝那道黑影激射而去。 啪!第一颗打在了地板上,通体陷入了地板之中,但是慢了! 啪!又是一颗陷在了地板之中,还是慢了! 啪,第三颗已射到,还是一样陷入了地板之中,依旧是慢了,但是这一颗只慢了那么一点点,因为它从那道黑影身旁擦了过去。 还有第四颗!这一颗很准也很快,似乎是白旭全力而发,要以它灭了这道黑影。钢珠咻地一声响,眨眼间便激射到了黑影身上,看着似乎已经打中了黑影。 但是并没有那么简单,只见那道黑影突然间轻轻一抖,一颤之下便卷成了一条黑色圆条。 啪!第四颗从黑条旁侧急擦而过,陷到地板之中,竟在此千均一发之际,黑影避开了! 四发竟无一命中! 白旭动了,赵大山自然也动了,只见他手中金风剑轻轻一抖,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已是纵跃而出,只见得剑光霍霍,人影绰绰。他手中的金风剑化成一道剑光,一闪之下便刺向那黑色圆条。 快!剑光似乎有意跟黑影比快。你快,我便要比你快! 但圆色圆条在地板上急滚而起,一下便避开了这道剑光,滚到一根屋柱旁,陡然舒展而开,变成了一片黑色的桑叶子。 这一下,赵大山终于瞧清了这道黑影的样子,不禁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一片叶子竟能动能跑,动作还如此迅捷。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甩了甩头,要确认自己是否清醒,是否喝酒喝多了眼花了。 就在他这么微微一怔的瞬间,一道白色人影已落到他附近,却是白旭,只见白旭双指一弹,一颗钢珠朝屋柱旁的黑色桑叶片激射而去。 那黑色桑叶片突然间好像被风吹起一般,轻轻一飘,贴到了屋柱之上,又躲开了钢珠的攻击。 赵大山心中盘算:“我等几人,难不成还拿不下这么一片小叶片,那岂不是让人笑话,武功岂不都白练了,我可不能在无言贤侄面前失手,这脸我可丢不起。”身形急窜至屋柱旁,提剑朝那黑色桑叶划去。 黑色桑叶朝旁一晃,便即避了开去。赵大山手腕急抖,片刻间连划了十八剑,但那黑色桑叶却始终在剑光划至之时一晃之下便即避了开去。 白旭见赵大山长剑连划竟奈何那黑色桑叶不得,当即出手,手中钢珠连弹,霎时间只见剑光直泛,夺目耀眼,耳听得钢珠发出时咻咻声与打在屋柱上的啪啪声交杂在一起。 那片黑色桑叶朝上一晃一晃的,片刻间竟已晃到了屋柱一半的高度上。纵观黑影下面的一半屋柱,却尽是剑痕跟珠坑,密密麻麻,真不敢想像,黑影是如何晃出去的。 突然间只见黑影朝屋柱上急窜而去,白旭见他朝柱顶窜去,心中一紧,心想:“若让它逃上屋顶,那何麻烦了。”手中钢珠急弹,连弹出七八颗,但都被那黑色桑叶晃着避了开去,正欲再出手,却见那黑色桑叶已窜到了柱顶。 第108章 难缠的叶子 有一种东西叫鬼!传说中很可怕! 有一句话叫见鬼,胆小的人见了鬼自然是又恐又惧,胆大的人自然觉得没什么,只是惊奇罢了。 “见鬼!”这句话此时正是赵大山跟白旭所想说的话。 不!这不是见鬼,因为他们见到的是一片奇怪的黑色桑叶,一片能动能跑的黑色桑叶。 鬼固然可怕,但赵大山跟白旭从不相信有鬼,也不怕鬼,如果真的见到了鬼,或许只会觉得奇怪罢了,但此时他们却见到了比见到鬼还要让他们觉得奇怪的一片黑色桑叶。 因为世间万物本无奇不有,鬼他们没见过,但听过,这东西却从没见过也没听过。当一个陌生的事物突然出现在眼前,特别是当一个陌生事物颠覆了你对以往另一个熟悉事物的印象的时候,你当然会觉得惊奇。 这!其实也并不是他们真真正正惊奇的地方。 他们两个武功高强,是高手!两个高手同时出手竟还奈何不了这么一片看起来轻飘飘的黑色桑叶,一片平日间随手拈来,随手便能将它撕碎成千百块的黑色桑叶。这黑色桑叶难不成也会武功?这才是他们真正惊奇的地方。 惊奇惊奇,既有了惊,便想解开这奇,他们两人自然想要捉住或是杀了这黑色桑叶,然后好好察看一番,以解此刻心中的奇。 可惜这黑色桑叶实在是太机敏了,数次从他们手中逃脱,这奇,怕不是片刻间便能解开的。 白旭跟赵大山眼见黑色桑叶逃到柱顶,正欲纵身上去追击,忽听一声高喝:“且让我来!” 只见萧湘手持玉萧,将玉萧一端凑到了嘴边,两手十指按住萧孔,将另一端萧头朝他身前一个竹叶青酒缸缸口中探了进去,鼓气一吸,将缸中的酒吸到了嘴中,两边耳腮子登时急鼓而起。 大步如流星,几步人便已跨到屋柱下不远处,将萧头对准那屋柱上的黑色桑叶,噗地一声,只见玉萧中一道酒水激射而出,朝那黑色桑叶射去。 那黑色桑叶似乎察觉到有东西向它射来,身子一晃便已避开。那酒水登时射到了屋柱子,不过这道酒水甚有力道,酒水撞到屋柱之后力道反弹,将这道酒水弹得化成无数酒滴四处飞溅。 那黑色桑叶在附近,虽一晃一晃避开了不少酒滴,但还是被滴中了数滴,突然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便如同一片叶子受到风吹,一摇一摆般。 其实之前白旭跟赵大山去出手的时候,萧湘却去找了一缸酒,滴入了嘉草,他嘴中所吸的酒水便是加入了嘉草的酒水,故对这黑色桑叶产生了效果。 眼见那黑色桑叶一摇一摆,白旭自不肯放过这等时机,左指一弹,弹出了一颗钢珠,啪地一声便打在了那黑色桑叶上。 这一弹,白旭可是出了七八分力,欲要将黑色桑叶一举弹灭,本料这一中弹,黑色桑叶定被钢珠压到柱子中,心中不禁一喜,谁料那钢珠打到黑色桑叶上,竟被反弹而开,弹落到了远处地上,不过黑色桑叶虽弹开了钢珠,自己却突然从屋柱上脱落,轻轻朝地上飘了下来。 章才他们的惨状犹然历历在目,这片黑色桑叶,这个敌人,十分可怕,所以赵大山不想给这个敌人哪怕一丝的喘息机会,趁它病要它命。 只见赵大山手中金风剑一凌,跃身而起,剑尖急刺向那尚在半空中飘动着的黑色桑叶。 剑是金风剑,所以很锋利,持剑的人是赵大山,所以这一刺很快,很狠! 这一下黑色桑叶不可能再避开了,这是赵大山的想法,仿佛是提前看到了黑色桑叶被金风剑剑尖刺出一个窟隆,赵大山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意。 但!黑色桑叶在金风剑刺到的时候却飘开了,从剑侧轻轻飘开了。 在半空中它怎么还能动,这不可能! 赵大山手中的剑毫无感情,并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但赵大山不是剑,他心中微讶,但应变能力却也是很快,一剑落空,剑势一转,用剑锋向那黑色桑叶划去。这一下,黑色桑叶还是轻轻一荡,又滑开了! 赵大山脸色微变,长剑再次变招,连连一阵急削,似乎想将黑色桑叶削成千百块碎片,黑色桑叶却在金风剑的剑影之中飘来飘去,毫发无损。待得赵大山落地,已是刺了有十多剑,无一命中。赵大山人已落地,但那黑色桑叶却犹飘在半空之中。 白旭冷哼一声,右手长剑一挺,便向那黑色桑叶刺去。他不是以为自己剑法比赵大山高,而是不相信!不信这黑色桑叶能躲过所有的剑,能躲一剑,便刺十剑,能躲十剑,便刺二十剑,总有一剑定会命中,于是使剑一阵急刺。 八剑!白旭刺了八剑,但也是一般,毫无作用,只是挥剑时产生的剑风将黑色桑叶搅得飘来飘去。 忽听得无言道:“师叔莫刺,这黑色桑叶估计身子又轻又薄而又硬,剑一出击必然生风,再加上它太薄,便难以击中,就算击中了,也没有效果。”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大山跟白旭急着要削掉黑色桑叶,却忘了注意了,无言站在一旁观望,忍不住出言提醒,不过这也是他的猜测。 萧湘心想:“它再轻再薄又如何,我这酒水洒将出去,必能击中它。”将萧口对准快要落到地上的黑色桑叶,正要喷射酒水去击那黑色桑叶,怎料那黑色桑叶在半空中突然一卷,一下便掉到了地上,再次舒展成了一片叶子,化作一道黑影便窜向白旭脚下。 这一下变故实在是太突然,白旭大吃一惊,脚尖一点,身子飞退,跃到一旁一张木桌之上,方一立定,便望向双脚,只见并无异样,一颗心砰砰直跳,暗叫一声:好险! 萧湘鼓气急喷,连喷出三道水柱,但那道黑影实在是太快,一下便窜到了椅下。 无言喝道:“师叔,快下来,小心!” 白旭腾身从桌上跃下,跃到几人身旁。 赵大山皱眉道:“这下可糟了,它藏到这些桌椅底下,可不好找。” 白旭道:“不能找,它藏在暗处,就怕它突然袭击,不如用那酒水浇!” 无言摇头道:“它藏在桌椅底下,酒水怕难以浇到。” 萧湘将玉萧从嘴边移开,吐出几口酒水,开口说道:“将桌椅尽数摧毁,再以酒水浇淋,切莫靠近桌椅。” 白旭道:“就怕它逃将出来又窜到了别处。” 无言便道:“且先封住它,莫让它跑了。”行到那被萧湘滴入嘉草的酒缸旁,提起那缸酒,道:“师叔,你在我旁边护着,以防它突然袭击。” 白旭提剑守到无言身边,无言走到离那桌椅一丈远的地方,将缸底向上一抬,缸口向下微斜,酒缸中酒水登时溢出,化成一道酒线淋到地面上。 无言快步急行,沿着那几只桌椅绕成一个圈,当手中的酒缸流出的水线再次落到起点的时候,将酒缸一收,道:“如此便不怕它跑了。” 白旭、赵大山、萧湘均点了点头。 白旭道:“桌椅便由我来摧毁,萧贤弟你速速将嘉草滴入酒中。”话一说罢,手掌一翻,手中已是多出了几颗钢珠,在他双指连弹之下钢珠向那桌椅激射而去,大厅中登时响起一阵啪啪声响。 不过片刻,所有的桌椅便被白旭的钢珠打了个稀巴烂。萧湘此时已是滴好了嘉草酒水,站到酒圈外,将酒水泼到了那些碎桌残椅上。 方一泼罢,赵大山却望着那堆碎桌残椅说道:“如此未必便可,这些碎桌残椅尚有空隙让它躲,就怕浇不到。” 无言道:“若是如此,不如先看看,若它不出来,便用火烧!”这话声方落,只见那堆碎椅中一道黑影窜了出来,正是那黑色桑叶,只是此时它的动作却是慢了许多,估计是被嘉草酒水淋到了,动作变迟缓了。 只见它窜到地上那酒水圈子处时便立即顿住。白旭早已凝神待动,手中长剑一闪,便向那黑色桑叶刺去,黑色桑叶身子一卷,长剑便从它旁侧刺了下去。 白旭长剑一提,正欲再刺,却见地上空空如也,那黑色桑叶竟是没了踪影,眉头一皱。 无言喝道:“师叔,小心手中长剑!” 白旭身子一震,朝手中长剑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朝他手指处窜来,离手指不过几寸,当下无暇细思,运劲一震便将手中长剑朝旁侧一根屋柱上掷去。 噗地一声,长剑直没入屋柱,剑柄处一片黑色桑叶一抖,卷成了一条,沿着剑身往屋柱方向急滚而去,一下便触到了屋柱,陡然舒展而开,贴到了屋柱之上,化作一道黑影,窜到了屋柱顶上。 第109章 再生变故 呼!呼!呼!大厅上的呼吸声有些沉重,这股沉重正是那片窜到屋柱顶上的黑色桑叶所造成的。 几人之中白旭的呼吸最为急促、沉重,因为他两次险些便被那黑色桑叶片咬到了。 被一片叶子咬到,他以前想都不会去想这种不可能的事,但他现在却有这种担心,因为这种不可能的事两次险些成为事实,现在连他趁手的兵器都已不在手中了。 眼看黑色桑叶窜上柱顶,赵大山纵身一跃,脚勾住白旭长剑剑柄,运力一踢,便将插在屋柱中的长剑踢出屋柱,朝白旭飞去,左足一点屋柱,手中金风剑朝那黑色桑叶急刺而去。 那黑色桑叶一晃,便窜上了屋顶横梁。赵大山落到横梁上,却见那黑色桑叶身形朝横梁边缘一晃,便消失在视线中。 底下无言大叫:“它贴在横梁底下。” 赵大山提剑便要去砍横梁,忽想:“这屋顶横梁如此多,我砍了这横梁也无用,它总能跑到别处,总不能将所有的横梁都砍了,到时还伤不到它,这屋便倒塌了。”又想:“这屋顶梁木交错,有利于它藏身,到时它若向我突袭,岂不糟糕。” 一想至此,腾身便要从横梁上落到地下。忽听得萧湘说道:“赵大哥你且盯住它,切莫让它跑了,不然你这庄子可就无宁日了。” 赵大山点点头,道:“好!我盯住它,防它逃到别处。” 白旭道:“我来助赵大哥一臂之力!” 萧湘点点头,道:“你们小心,拖住它便是了,切需防它发动袭击。” 白旭点了点头,道:“赵大哥你在上面小心,我在下面以弹指助你。”左掌一翻。手中已是多出了几颗钢珠,但却并不弹出,只是紧紧盯着那黑色桑叶,因为它并没有动,白旭自然没有必要惊动它。 萧湘转首对无言说道:“无言你来助我。”行到一缸酒旁,往缸中滴入了嘉草,道:“等下待我吸一口,无言你便将这缸酒倒在我身上。” 无言一喜,忍不住喝采道:“对呀!这方法好!若将这滴入嘉草的酒水洒到身上,它便不敢咬了!”只不过他虽如此说,但终究心里有些为萧湘担心,这黑色桑叶是怕嘉草这点自是没错的,只是从刚才的情况看,嘉草虽对它有用,但却并非能置它于死地。 兔急尚咬人,若把它逼急了,蔫知它会不会不顾嘉草,贴到人身上咬上一口,这也是说不定的事。不过现下可顾不得这么多了,无言心中只有一个很坚定的念头,断断不能让它跑掉,若让它跑了,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跟那三个下人一般死于非命了。 萧湘道:“好是好,我却要变成落汤鸡了,现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十指按住玉萧萧孔,将玉萧另一端萧口探到酒缸中,鼓气急吸,吸了一大口酒水,将玉萧从酒缸中抽出。 无言手掌扣住酒缸缸口,用力将酒缸提了起来,将酒缸举到萧湘身上,慢慢倾斜,缸中的酒水登时淋到萧湘身上。无言为了让酒水流满萧湘全身,特意放慢了倒酒的速度,不过很快手中的酒缸便快没酒了。 无言将酒缸收回,瞧酒缸之中望去,还有一些酒,这是他故意留着的,萧湘身上已淋湿,所以没必要全浇掉,等下兴许还要用到,不可不防。 无言见萧湘已准备完毕,便朝屋顶赵大山喝道:“赵伯伯,你先下来!” 赵大山腾身便落到地上,萧湘见他落到地上,却是腾身跃到横梁上。 白旭朝屋顶一条横梁一指,说道:“它在那条横梁下,且让我在下面以弹指助你,逼它上横梁上面去。” 萧湘点了点头。白旭伸指弹出一颗钢珠朝横梁底那黑色桑叶激射而去,那黑色桑叶兴许是闻到了嘉草的味道,却是一晃躲开了,竟不上去。 萧湘见它不上横梁面,眉头一皱,单足一点,跃到另一根横梁上,双腿一分,左右相叉夹在横梁下,身子突然朝左边倾斜而下,侧身横架在了半空之中,将玉萧口对准那黑色桑叶,鼓足劲气喷出一道酒水去射黑色桑叶。 黑色桑叶身子一晃,却躲到了梁后,那酒水登时射到梁上,往厅堂中溅落。 萧湘眉头一皱,心想:“这横梁众多,而且每根横梁皆有四面,它只需从一个横面闪到另一边横面便即避开了酒水,如此下去,这酒水怕是难以击中它。”双脚一松,顺带朝那横梁一踢,整个人借力平窜向另一根横梁,身子在半空中一转,已站到另一根梁上,心道:“需得靠近那黑色桑叶,在近距离之时以酒水射到它身上。它从一个梁面逃到另一个梁面自然要一点时间,距离若近了,它便躲不过。” 这一思定,身子一窜,跃到黑色桑叶所贴藏的那根横梁上,身子微斜,对准那黑色桑叶鼓气一吹,萧中再次飞出一道酒线,朝黑色桑叶激射而去。 黑色桑叶又是一晃,躲到了梁下。 底下白旭双指一弹,手中钢珠朝黑色桑叶急射而去,黑色桑叶一晃躲过,却不上去。 白旭正要再弹,萧湘摇了摇头,示意他莫再出手,见奈何它不得,又想:“如此下去,总是奈何它不得,得想下法子将它逼到地上。”略一沉吟,将玉萧从嘴边移开,噗地一喷,将口中的酒水喷到了屋柱上,对梁下几人说道:“可还有酒?” 赵大山、白旭、无言三人皆觉奇怪,均思:“你口中明明尚剩酒水,却把它吐了,怎的又来要酒,” 无言摇了摇头,道:“厅中酒水已没了!不过,之前那一缸我留了些。” 萧湘点点头,道:“这梁上有利于它躲藏,我要将它逼下去,等下我一困住它,你便在厅下面洒上酒,防它落下地上又溜走。” 无言点点头,道:“好!”萧湘将手中玉萧一转,却插到衣带之中,左手提起身前衣摆,右手捉住衣摆,运劲一撕,嗤的一声响,竟将整个衣摆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右手再次捉住其中一半衣摆,左右双手运劲一扯,便将分成两半的衣摆扯断在了手中。梁下三人都不知他要作甚,但心中虽有疑虑,却知定有缘由,因此并不多问,凝神注视,一边盯着那黑色桑叶。 只见萧湘左手从腰带中取出那玉萧,右手将那半边衣摆其中一头在玉萧口绕了两圈,打了个结,行两步上前,右手布条一拉,便将左手的玉萧也拉到右手中,右手突然朝梁下向左边一甩,玉萧便从手中脱出,从梁底飞过,陡然一转,又从另一面梁面飞了上来。 萧湘左手一探,已是捉住了玉萧,将玉萧上的布结解开,左右双手将衣摆的头尾相互交叉一拉,那衣摆便紧紧缠在了整条梁上。 萧湘又打了个结,方一打了结,左足一点,跃到前方半丈远的梁面上,身子正面转向原来的方向,又将另一半衣摆绑在玉萧上,如先前一般动作,将另一半衣摆绑在了梁上,做完这些,呼了一口气。 厅上几人此时已明白了萧湘的用意,原来萧湘身上淋满了融入嘉草的酒水,他身上的衣摆自然也吸了酒水,他用这衣摆绑在梁上,那黑色桑叶便不敢过去,梁的两边皆被衣摆绑住,那黑色桑叶自然也就被困在了中间了。 只听萧湘说道:“无言,你在被我绑在中间的这一截梁下周围洒上酒水,等下我要将这一截梁打落到地上。” 无言点了点头,提起手中尚余一些酒水的那缸酒,行到那黑色桑叶贴附的梁下附近,手中酒缸倒倾,便要倒酒,忽听得一声赵大山一声大喝:“小心!它下来了!” 无言吃了一惊,抬首向头顶望去,却见那黑色桑叶已从梁上脱落,飘在了半空中,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游离不定,朝自已方向落了下来,但观其距离,离横梁不远,离自已尚有些距离,心中却寻思:“我若此时退走,那它落到地上,以它的速度到时逃走,又得费一番周章。它飘到我这位置尚要些时间,现下尚有空隙洒下酒,速速洒了再退。” 于是不去理头顶的黑色桑叶,双步疾行倒洒着酒水,将酒水洒成一个圈子。 赵大山见黑色桑叶飘向无言,原料自己喝了这么一声,无言自会退开,却不料无言仍不顾黑色桑叶自顾倒酒,便提起手中金风剑,正要纵身过去,忽想:“之前那黑色桑叶也是这般飘在空中,我以剑击它,丝毫奈何它不得,纵是现下提剑去刺它,也是无用。”这么一想,身子不禁一顿停了下来,也不知该不该出手。 白旭自也担心无言,手中的钢珠正要弹出,但也是想奈何它不得,正在犹豫,忽想:“刚才那黑色桑叶卷成一条,陡然便急落,若是现在它……”不禁一惊,正要出言提醒无言,却不料他所担心的便在这关头发生了。 只见半空中那黑色桑叶陡然一卷卷成了一条黑条,骤然向下一落,掉向无言。 无言此时正好将酒倒成了一个圆圈,不禁松了一口气,朝半空中一望,只见一道黑影急速下落,朝自己落来,大吃一惊,右手自然而然的便伸到腰间,去握那金风剑。 这一握,却是空空如也,这才想起那金风剑已被赵大山借去了。就在这么当口间,那黑色条子已落到了无言肩头上,舒展而开重新变回桑叶状。 第110章 突然的死 怦!怦!怦!急促而清晰的心跳声。 心跳来至于心。心!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便是说心主神明,是指心统帅全身脏腑、经络、形体等,亦与意识、精神悉悉相关,所以,当身体或精神有任何变动,心也能感觉得到。 无言此刻的精神很紧张,他的身体也很紧张,紧张得有些僵硬,所以他的心也跟着紧张,从而作出了反应。 他现下完全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直跳,很剧烈的跳动,非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因为心跳得很快,很急,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周围很静,似乎自己是在一片茫茫无人的荒野之中,周围完全没有声音,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 周围并不是没有声音。白旭左掌双指一弹,一颗钢珠已是破空朝无言肩头飞去;赵大山身形一闪,手中金风剑便向无言肩头上刺去;萧湘腾身从横梁下落了下来,只不过他已来不及相救;钢珠破空声,金风剑挥舞声,萧湘身子落地声。 但是无言实在是太紧张了,他已经完全没有余暇去注意周围了,因为那片黑色桑叶已经落在了他的肩头上。 他会怎样?跟那三个下人一般吗?难道他的生命真要在此终结了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像。 但是,他不能束手待毙,哪怕知道自己难逃噩运,也要出手,出手拼一拼,博一博命! 他要把黑色桑叶从肩头上扫落,但他不敢用手,因为那两个汉子捉着左腕的样子历历在目,在小命临危的时候,更要保持冷静,他不能乱来,若一掌拍下去,或许只是提前终结了自己的命罢了。 只见无言右掌将佩在腰间的剑鞘扯了下来,竖架到了肩头上,紧贴着肩肉向肩外侧扫去,忽觉手上剑鞘突然一震,咚的一声响,虎口发麻,手中剑鞘啪地一声便落到了地上,紧接着肩膀上微微一凉,一把长剑剑面横贴着他的肩头陡然窜出,剑身上精光一泛。 他只瞥了一眼,便知道是金风剑了,是那把陪他无数个日日月月的金风剑,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自是赵大山赶过来救他所使出的一剑了,只不过比无言慢了一点,比白旭慢了一点,无言手中的剑鞘正是被白旭的钢珠打落的。 白旭弹得自然很准,但他没料到无言会用剑鞘去扫,更没料到会这般巧,钢珠打了过去刚好打在了无言剑鞘之上。 无言立即转首朝肩头望去,肩头上除了金风剑,什么也没有,那黑色桑叶跑哪去了,莫不成是被我扫飞了?无言心里头这些念头一闪而过。 只听得赵大山一声大喝:“前面!它朝你身前晃了下去。” 无言身子一震,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脖颈处便是一痒,好像有什么东西爬到了上面。 无言的右掌四根手指并在了一起,他动了。 他抬了抬手,便用四根手指向脖颈处扫去,他当然担心手指被咬到,但这一次他顾不得了,也没有时间让他犹豫,因为黑色桑叶时时刻刻都能要了他的小命。之前黑色桑叶在肩头时,有衣服相隔,或许它咬不到。 无言心中存着这么个饶幸,所以才去拔剑鞘,但现下它已窜到脖颈上去了,贴到无言的肌肤之上,这一下,连片刻的时间都没有。 无言没有办法了,他只有博一博了。 如果它咬我手指或许更好吧,因为比起咬我脖颈疼痛应该会少很多,无言只能自己这么安慰自己了。 但是!或许老天爷是站在他这边的,老天爷不想让他年纪轻轻的便死了,老天爷开恩了。 当他的手指快要扫到脖颈处时,只觉脖颈上那东西一阵急抖,突然间便从脖颈处脱落了,但是他的四根手指已来不及停住了,登时扫在了脖颈之上。 虽然脖劲没事了,但他依然不放心,因为那黑色桑叶片还在! 他将头微微一低,朝胸前望了下去,只见得胸前方一片黑色桑叶轻飘飘地向地上落去,身子向后一挺,便向身后跃开四五步。 他不知道黑色桑叶为什么不咬他,也不知道黑色桑叶为什么会突然从他脖颈处离开。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那就是必须离那黑色桑叶片远远的,越远越好,因为刚才那黑色桑叶已经替他打开了鬼门关的大门,就差那么一点,他的脚便踏了进去。 他,再也不想到鬼门关前走一槽了。 白旭、赵大山、萧湘三人见那黑色桑叶片轻飘飘地落到地上,一脸错愕之色,但除了这错愕之色,脸上更多的是欣喜之色,不因为什么,就因为无言他身子往后倒退,人并无异样,那便说明他安然无事。 那黑色桑叶落到地上,却再也不动了,或许它跑累了,想歇一歇吧,至于是不是,没人知道,也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不过不管黑色桑叶有没有动,无言他们均是松了一口气,一来是因为无言脱了险,二来是因为那黑色桑叶片落在地上的位置正在无言倒的酒圈之中。 眼见黑色桑叶一动不动,几人面面相觑,均是眉头微皱。 白旭道:“小心!这黑色桑叶片颇为狡滑,先莫靠近,须防它突袭。” 萧湘说道:“还有酒没,未防万一,先以嘉草酒水浇它。” 赵大山道:“厅中现下酒水已没。”其实之前厅中酒水所剩便无几,剩下的都在之前用掉了,无言之前倒地上的已经是最后的一些酒了。 白旭道:“不防让人取些来,反正它现下已被困在了酒圈中,任由我们处置了,又何需急于一时。” 赵大山跟萧湘都点了点头,对于地上这片黑色桑叶,他们心头有些忌惮,因为它已经几次险些要了白旭跟无言的命了,现下他们实在是不敢小瞧它,倒还真怕它突袭。 忽听无言说道:“不用!” 三人不约而同都望向了他,不知他这是何意。 无言说道:“赵伯伯,且先把金风剑还我。” 赵大山右手一抬,便将金风剑扔向他。 无言右掌一捞,便将半空中的金风剑剑柄握住,道:“因为,我猜它已经死了!”此话一出,三人均是一怔。 萧湘道:“何以见得?” 无言并未答话,握紧手中金风剑,缓步向那酒圈子走去。 赵大山喝道:“等等!贤侄切莫着急。” 白旭却道:“小心!” 白旭向来知道无言性子,他决不会鲁莽行事,他这般说定有他的原由,左掌一翻,手中多出了一颗钢珠,双指扣紧,以防有变。 无言走到酒圈处,手中金风剑一提,剑尖便向那黑色桑叶刺去,那黑色桑叶一动不动,此次竟也不卷了,无言的剑尖登时刺到它的身子上。 好硬!这是无言剑尖方一碰到黑色桑叶的感觉,心中有些吃惊,要知道他这把金风剑极为锋利,削铜斩铁轻易便能办到,剑尖竟刺不动这黑色桑叶。 无言手上运足内力,向刺在黑色桑叶片上的金风剑加力,还是刺不透,太硬了。 无言不禁摇了摇头,心道:“好邪门的东西。” 赵大山三人见无言手中长剑竟如此轻而易举便刺中了黑色桑叶,大感意外,三人都走近前来。 无言道:“它确实是死了。” 赵大山道:“此物实在是太邪门,纵使它现下毫不反抗,未防生变。贤侄,不防在它身上再刺上一剑。” 无言何曾不是这般想,只是刺不进罢了,便道:“它身体实在是太硬,我手中金风剑竟刺不动它。” 白旭‘哦’地一声,他可知道无言这把金风剑是把利剑,竟也刺不动,那这东西确实是身体很硬了,便道:“再坚固的盾,也有再锋利的矛能破开,这天下岂有刺不穿的虫子,不是刺不穿,只是界限未到罢了,这小子内力不足,若是加足内力,定能刺穿。” 赵大山开口道:“且让我来。”伸手便向无言拿剑,无言递了过去。赵大山将剑尖对准那黑色桑叶,运力向下一刺,这一刺完全无用,竟刺不透它,哼了一声,运上内力注到长剑上。 一成、二成、三成内力,还是没有作用,完全没有感觉,只觉得硬,于是再加上了一成力,这一下只觉得手中长剑向下一沉,好像是突破了什么隔障一般,突破了这层隔障,虽然还有阻力,却比之前小多了。 无言忽朝那叶片一指,说道:“已经刺穿它了!”白旭、萧湘朝那叶片一望,只见之前与黑色桑叶片接触的剑尖已经没了踪影,变成了剑身了,剑身旁有一点红色液体流了出来,看来是这黑色桑叶的血。 赵大山凝神一望,自也见到了,手中金风剑一提,便将金风剑拨了起来,黑色桑叶被金风剑刺穿,自也同金风剑一起被带离了地面。黑色桑叶一离开地面,一条细小的黑缝登时显露了出来,这自是赵大山刚才运上四分力,手中的金风剑刺穿了黑色桑叶,连同这地面也插穿了留下的细缝。 第111章 桑甚蛊 万物皆难逃一死,虽然不知道黑色桑叶是什么事物,但是它也不例外。 只是它的死,跟赵大山近来所经历的怪事一般,死得好怪,突然就死,或许是被众人围剿,知道自己逃命无望,自杀而死了吧。 它的死,就像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突然暴毙,众人拍手称快,真是大快人心。 无言几人虽然并没有这般高兴,但一直紧悬着的心终于是可以放下了,连呼吸都舒畅了几分,心中自然有些悦意。 赵大山望着被插在剑身中的黑色桑叶,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既是刺穿了,我便放心了。”又道:“这东西实在是邪门,我方才用了四分内力,方才将它刺穿。” 白旭道:“怪不得,原来是这般!之前它在半空之中我俩用长剑去击它,却奈何它不得。现在想来,无言所料果然不错,它在半空中身体自是不能动弹,只能随意飘飞,但我俩长剑出击,自然生风,它又极薄,自然被剑风吹动飘飞起来。 它在地上,赵兄你用金风剑尚需四分内力才能刺穿它,它在半空中,毫不受力,我俩长剑自是丝毫奈何它不得,就算击中了它,也是伤它不着。否则像赵兄与我,就算一片极轻极薄的叶子飘在半空之中,一剑刺出,决对能刺中。” 赵大山点点头,道:“没错,之前我还道是它能在半空中控制自已的身形呢,好不诧异。” 萧湘却急着看这黑色桑叶究竟是什么东西,道:“赵兄,不防将它凑过来些,好让我看看它长成什么模样。” 白旭也想看看这两次让自己陷于危险的东西长成什么样,接道:“不错,让我等好好看看这鬼东西。” 赵大山将金风剑一移,移到几人跟前。 白旭道:“这般看不清楚。”手中长剑一动,横架到金风剑剑锋之上,轻轻一移,将长剑剑锋抵到黑色桑叶之上,用力一格。那黑色桑叶登时从金风剑剑身中脱落,飘落到了地面之上。 四人皆朝地面望去,却见那黑色桑叶通身一片乌黑,如同桑叶子,却没有叶筋。白旭长剑剑尖将黑色桑叶一挑之下便将它翻了过来。 这一下,黑色桑叶终于露出了它的真正面目,只见得这一面叶面之上,竟有一双小眼睛跟一个小口器,口器中有两个白色小尖牙,口器两边还有两条血线,还有四只跟细柳枝一般细的弯折小腿,分布在叶面四处。 四人这下终于看清了这黑色桑叶的真面目,只有一个感觉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太古怪了。 赵大山问道:“这东西是否便是蛊了?” 萧湘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这等稀奇古怪的虫子多半是蛊。”萧湘确实不知,虽说这黑色叶子怕嘉草,但他也从来没见过这等奇怪的东西,所以他不敢肯定它到底是不是蛊,不禁沉吟起来,寻思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旭道:“我倒觉得奇怪,它怎的突然就死了,我等几人之前丝毫奈何它不得,现下竟说死就死,真是邪门了。” 赵大山将手中金风剑还给无言,道:“这东西不是怕那嘉草,兴许是之前身子沾到了嘉草,初时效果尚未完全显现,后来效果一现,它便死了。” 白旭道:“对了,无言你之前怎的知道它死了。” 无言手中金风剑朝那黑色桑叶口器两旁的血线一指,道:“因为我看到它吐出了血。之前它窜到我脖颈上,却突然从我脖颈上脱落,从我胸前飘落而下,我低头望下,正好看清了它的面目,见到它口中突然吐出了血。” 赵大山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如此。” 白旭道:“不管它怎么死的,反正是死了,虚惊一场,现下总算安心了。” 赵大山却叹了一声,道:“这黑色桑叶是死了,确实是该安心,但现下我却更忧心了。” 白旭道:“赵兄,怎么了?” 赵大山道:“这黑色桑叶为何会无故出现在我赵家庄中,怕是……。” 白旭一听此话,登时明了,看来赵大山是猜想无故出现的这黑色桑叶是那个不知名的敌人所为的了。若真是如此,确实是该忧心,虽说黑色桑叶已死,但蔫知那人还会不会有。 一只已是搞得众人如此狼狈,若是还有,真是不敢想像,于是道:“赵兄莫忧,正所谓船至桥头自然直,忧也无用。” 赵大山只是不住叹气。 无言却道:“对了,之前一心只在黑叶之上,倒没去注意章才他们,也不知那三人是不是死了,之前只顾着对付那虫子,倒是忘了察看。”于是快步行到那几人身前,一一察探,发觉均已无了气息,不禁摇了摇头,道:“身体冰凉,已无气息,估计之前被那东西咬到后便死了。 赵大山跟白旭早料到了,因此并不吃惊。忽听得萧湘拍掌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 无言三人齐齐望向他,皆是不知他所说的想起来却是想起了什么。只听得萧湘说道:“这东西确实是蛊,经过我刚才一番细想,终于知道它叫什么了。” 无言忙问道:“既然是蛊,那它叫什么。” 萧湘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但刚才想到了一段《蛊记》中的话,按照那段话所叙,这东西应该是叫做桑甚蛊。” 无言一听这名字,便联想到了桑甚,那是一种树,怎的树又关蛊什么事了?便道:“这东西叫桑甚蛊,关桑甚何事。”无言心想总不能无缘无故便叫桑甚蛊? 萧湘道:“这个其实很简单,因为这种蛊培育出来时,也就是幼虫时,长得如同桑叶,便是刚才那黑色桑叶了;成虫后,身体几经化茧,变得形似桑果,所以就叫桑甚蛊了。” 赵大山却问道:“你是说这黑色桑叶是被人培育出来的?” 萧湘道:“自然是了,这世间本无这等怪异之物,自是人所培育出来的。其实这蛊道十分复杂,要认真说起来,蛊是有分几种的,据我所知的却有两种:一种叫蛊虫,另一种却叫寄生蛊。 像白贤弟跟无言贤侄之前所见到的金蚕蛊虫和现下这桑甚蛊便属于寄生蛊,这种蛊有一个特点,它们本是蛊虫所产下的卵,这卵被人用秘术培育,然后用来寄生在活体之中,因此叫寄生蛊。这种蛊潜伏在活体中的时间有限,而且一但从活体中出来后,也就是它们死期快到了的时候,一旦出了活体最多只能活个一天左右。” 白旭听罢,道:“既是如此,那我们杀不杀这桑甚蛊都无关紧要了,倒是白费一番力气了。” 无言却道:“师叔,若是不杀它怎生安心,谁知它会往何处跑,这一天的时间也足够它祸害不知多少人了。” 赵大山点头,道:“贤侄所说甚是,此虫速度疾快,被咬者登时毙命,实是太可怕,哪怕其只有一天之命,不除之也必不安心。” 萧湘察看了一下身子,见自己浑身湿淋淋,裤前衣摆早已无影无踪,甚是狼籍,不禁摇头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说道:“其实这事都怪我,我若是早些想将起来,我等也不会搞得如此狼狈了,我自己也不会搞成这般模样了。” 白旭道:“此话怎讲?” 萧湘道:“据书中所记,这桑甚蛊生性较为沉静,一般不主动出击,除非是自身受到威胁,若是我早想起来,那我等自可以慢慢思虑良策对付它,自不用像刚才那般急切,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赵大山望了望厅堂,只见桌椅四散,破缸、碎瓦、酒水满地,确实是一片狼籍,又见萧湘那般模样,便道:“萧贤弟,我叫个下人带你下去换套衣服,你全身淋了酒,得换身干衣,不然怕染了风寒。” 萧湘笑道:“赵兄也太小瞧我也!怎么说我都是练武之人,虽说书生一个,但身强体壮,淋了点酒便染上了风寒,蔫有此理。” 赵大山道:“萧贤弟所说自然有理,但一身湿淋淋的总是不舒服,再说你那衣服也已损破得不成样,还是换换为好。” 萧湘道:“倒也是,确实是挺不舒服的,这副样子走将出去给人瞧了免不了让人笑话。” 赵大山道:“哎!本来正饮得起兴,谁料突然出了这么个事,这下全搅和了,当真扫兴。”心道:“这厅堂现下已是乱七八糟,不宜待客。”便道:“厅中现下杂乱无章,我等不防移步,去前院坐坐,再行商议。” 无言等人自是无异议,几人便出了厅堂朝前院而去,萧湘便由下人引去换衣服了,厅中也自有下人们处理,这些自不用赵大山他们来操心。 前院离厅堂不远,几人行不过多久,便已到达,各自在一张石桌旁寻了坐位坐将下来。 赵大山方一坐下,便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天来,我赵家庄接连死人,哎!我心甚忧。” 白旭道:“赵兄无需多虑,反正敌人这些天也会寻上来,到时我等联手处理了他便是了,此劫总会过去。” 无言却道:“师叔,那蛊估计也是那人所下,此人武功高强,有师叔、萧伯伯、赵伯伯联手,自是不怕;但此人又精于蛊术,这可不好对付。” 第112章 落叶青酒 赵大山忽然皱眉,双掌一拍,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道:“对了!我记起来了。” 白旭问道:“赵兄记起什么了?” 赵大山道:“我曾与一个人结过怨,那人一身服饰古怪,看起来像是西域那边的人,而精于蛊道者多出于西域,莫非是这人所为。” 白旭略一沉吟道:“原来赵兄还曾与这么个人结过怨,那多半是了。” 赵大山脸色微沉,说道:“只是这人与章才所说的那人相貌却是有着天壤之别,实是奇怪。” 无言道:“若是如此,要么便是章才所说那人亦会蛊术,要么便是赵伯伯所说那人也要来寻仇,若是后者……”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赵大山脸色铁青,道:“若是后者,岂非雪上加霜。” 白旭却道:“现下毫无线索,便安心等着吧,是福是祸躲不过,无需忧虑。” 便在此时,萧湘已换了一身衣服,行将过来,在萧湘身后不远处却有两个汉子,这两个庄丁一个抱着两缸酒,一个端着四口大碗,这自是赵大山吩咐的了。 萧湘坐了下来,说道:“让你们久等了。” 白旭道:“不过片刻罢了,萧贤弟现下换了新装,人倒是精神多了。” 萧湘笑道:“这自是当然,比起那落汤鸡当然精神了。” 萧湘话音一转,对赵大山道:“赵兄,你庄中先是送信那汉子中了蛊虫,现下又是那章才中了桑甚蛊,接连有人中蛊,也不知其他人有没有中蛊,依我看切需堤防。” 赵大山一惊,心想:“此话有理,已有二人中蛊,蔫知会不会有第三人中蛊,谁知被人下了蛊的人有多少。”忙道:“我心中忧虑,竟是忘了这等紧要之处。” 萧湘从怀中掏出一片嘉草,道:“那寄生蛊潜伏于活体之中,一但俘化,便会出来,所以只要在寄生蛊俘化前将去除去,就并无大碍,这嘉草对一般的蛊虫皆有效果,可叫人去药铺买些来给庄中的人服下。” 那两个庄丁刚放下酒跟碗,正要撤去,赵大山忙吩咐道:“去传我令,叫管家取些银子去药店买些嘉草,让庄中每人皆服些。切记,每人皆要服!” 两个下人应了声是,便自行下去了。 萧湘接着道:“依我看,赵兄也得服,不可不防。” 赵大山笑了笑,道:“萧贤弟多虑了,那人若要在我身上下蛊,自要接近我,一接近我我岂有不发现之理。” 萧湘回道:“这下蛊之法有许多,像在人的饮食之中皆可下蛊,若他在你饮食之中下了蛊,你如何发现?” 白旭道:“萧兄此话甚对,这蛊便是因其太过隐秘,往往让人下了蛊自己却犹然不知,死得不明不白,故江湖中人才这般怕蛊。赵兄还是服下为好。” 赵大山点了点头,他虽坚信自己没有中蛊,但这关乎生死之事他倒也不敢马虎,道:“刚好酒已到,那我便和酒服下。”于是便揭开了一缸酒的酒封,倒了一碗酒。 无言向赵大山身前那碗酒望去,却见那酒呈青色、略带光泽,深吸一口气,略一沉吟,道:“这酒应该是落叶青酒。” 赵大山脸露赞赏之色,说道:“没错,正是落叶青酒,贤侄当真了不起。” 萧湘将手中嘉草扭成一团捏在掌中,伸到赵大山身前桌上那碗酒上空,运劲一捏,手上登时生出一滴滴草汁落到碗中。 赵大山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说道:“这混和了嘉草的落叶青酒,倒有些生涩。” 无言道:“落叶青酒原本略带甘甜,好的落叶青酒甜味更醇,且让我试下赵伯伯的落叶青酒如何。”边说边倒了一碗,端到嘴边品了一口,说道:“醇厚甘甜,清新爽口。好!” 赵大山道:“这落叶青酒虽是好,但最多算是上等酒,算不上真正的好酒,不过说起来也是一种甚为稀少的酒,这酒产于一个小部落,故而流出于世间的也很少。” 无言一听到这稀少二字,忽的想起那青光杯,心想:“赵伯伯既也是个爱酒之人,不防便让他瞧瞧这杯子。”从怀中掏出了青光杯,说道:“赵伯伯,说到这稀少,我手中这杯子正当得起这稀字,至于少字么,当换成奇字。” 赵大山听他如此说,便望向青光杯,只见这杯子青光闪闪,杯口如齿锯,问道:“你这杯子模样倒是怪,只是怎生奇法?” 无言道:“赵伯伯既然想知道,不防一试,倒杯酒进去喝喝。”将手中青光杯递给赵大山。 赵大山接到手中,入手一阵冰凉,便将杯子转动着不住打量,只觉这杯子材料甚为奇怪,好像是用木所做,杯口更奇,不禁咦了一声,道:“真是个怪杯,且让我试下到底有什么奇了。” 倒了一杯酒在青光杯中,瞧杯中望去,只见那落叶青酒水颜色变浅了些,凑到嘴边一饮而入,入口冰凉爽口,口感醇厚甘甜,只不过却比之前醇了些,更甜了不少。 赵大山也是个品酒行家,虽说醇甜只多了那么一点点,但他自也品得出,目光又投到杯子上,说道:“这酒一入杯,变得更好喝了。”对无言道:“确实是个奇杯。” 无言道:“赵伯伯所说没错,这能将酒变醇这点对于我们爱酒之人来说,那可是无比珍贵的。” 赵大山点点头,显然同意无言的说法,若是有一杯绝品好酒,再倒入酒杯之中,那滋味真是不敢想像了,所以说这酒杯对于爱酒之人确实是珍贵。 无言接着道:“这酒杯还有更为奇特的一点,它能化毒,不过这点我现在还不能太确定。” 赵大山、白旭、萧湘一听此话,脸上皆有动容。 萧湘问道:“你既说能化毒,又说不确定,此话怎讲。” 无言道:“之前我遇到有人卖酒,在酒中下了毒坑人钱,但我将酒倒入这杯子之中,那毒物竟显现凝结而出,沉入了杯底之中,所以我猜这杯子能解毒,只不过我只发现这么一次,所以还不能太确定。” 赵大山道:“既是这般,那倒简单,再找些毒药试试便好了。” 无言点了点头,道:“他日有空我定再试试,若它真能解毒,那可真是件宝物。” 赵大山见这杯子竟如此奇特,心中不禁喜爱,心道:“若有这么个杯子饮酒,那岂不是妙!不知无言贤侄却从何处得来,还有没有,不防一问。”便问无言道:“无言贤侄,容我问问,你这杯子有几个?却从何处得来。” 无言道:“我这杯子是一个面戴铁罩的老人家送与我的,刚得之不久,只此一个。至于这杯子有几个我便不知了,这得问那老人家了。” 赵大山心想:“无言贤侄也是爱酒之人,我若向他要此杯他决计不肯,再说我也不能夺人所爱,不防问问那老人是何人,到时去向那老人家要,或许还有也不一定。”便问:“那老人家却是何人?” 无言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谁,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寻天机,有理行遍天下’” 赵大山略一沉思,道:“江湖中人常以一两术语形容那些绝顶高手,这句话莫非便是那人在江湖中的术语,只是这句话我却从没听过。”但他可不死心,便问萧湘跟白旭道:“贤弟你们可知。” 萧湘摇了摇头,白旭道:“我之前跟无言一起见过那人,不过却是不认识那老者,不过他武功却是奇高。” 赵大山摇了摇头,又望了望手中的青光杯,叹了一声,道:“我本来还想去向那老者求个,连他名号都不知道,却不知到何处去寻了,看来是我与此物无缘。”说罢将青光杯递给了无言。 无言伸手接过,藏入了怀中。他虽知赵大山喜欢此杯,但自己却也甚喜欢,简直如同一块心头肉,自己怎么可能忍心割下来给赵大山。 赵大山笑道:“来!不说这些了,喝酒。”正要去倒酒,忽觉肚子十分不舒服,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只觉想吐,便将头转向身后。 “哇!”的一声,赵大山从嘴中吐出了一口酒,洒到了地上。 白旭、无言两人见他突然这般,均觉奇怪,怎的突然间就不舒服了。 萧湘却是脸有喜色,猛地站起了身来,走到赵大山身旁,朝地上望去,只见得赵大山所吐酒水之中有一颗白色的小圆球,如同棋子那般大,笑道:“赵兄,甚幸!甚幸!这蛊毒吐了出来了。” 赵大兄脸色略变苍白,望着地上的白色圆球,道:“想不到我竟也中了蛊,多亏刚才饮了嘉草酒水,不然……”说至此处便停下不说了,他简直不敢想像,这蛊虫会让自己怎么死。 白旭跟无言此时也站起身来观望那蛊卵,既替赵大山欣喜,又甚惊心,这等邪物,实是令人可恐。 萧湘道:“幸好这卵尚未俘出,真是万幸,否且神仙也救不了。” 赵大山拍了拍胸膛,心有余悸,道:“还好听了萧贤弟的话饮了嘉草酒水,只是这蛊卵这般大,那敌人是如何将它弄到我身体中,我却毫无察觉。” 萧湘道:“这蛊卵原本应该不是这么大,只是在你身体中渐长渐大,进你身体之时定然很小,虫卵或如细沙,或如米粒,轻易不便察觉。” 第113章 有人请 赵大山脸色一沉,忽然说道:“这敌人好生卑鄙,此次他若现身,我必饶不了这下蛊之人,定要杀之以除后患,不然这蛊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白旭道:“这是自然,用这等邪术,岂能轻易便饶过他。” 萧湘道:“好了,既然蛊物已除,这下便安心了。” 赵大山倒了一碗酒,道:“这蛊卵真是恶心,我且喝些酒清清肠胃。” 无言也倒了一碗酒,望着碗中的酒水,忽道:“赵伯伯,你既有这落叶青酒,可知这酒忌。” 赵大山放下酒碗,道:“酒忌我自然知了,有些酒与别物相克,喝时需特别注意,便是酒忌了。” 无言道:“赵伯伯可知这落叶青酒的酒忌?” 赵大山虽有这落叶青酒,但这落叶青酒有酒忌这点他却是不知,不禁疑惑,道:“这落叶青酒也有酒忌?我可从没听说过。” 无言道:“当然有了!这落叶青酒的酒忌便是……” “老爷!”突然间,有个清脆的女儿声打断了他的话,无言朝那人望去,却见是个婢女,正朝几人而来。 赵大山正想听听落叶青酒的酒忌是什么,却不料无言的话被打断了,望向那婢女,眉头一皱,道:“怎么?我不是吩咐了,有贵客在此切莫来打扰,你过来做甚。” 那婢女走到赵大山附近,行了一礼,道:“老爷,有贵客在此小婢怎敢打扰,只是有件十分要紧的事。” 赵大山心想:“看来确是有十分要紧的事,不然给她十个胆也不敢来扰我,莫不是那人来了!”忙道:“什么事快些说!” 那婢女却是凑到赵大山身旁,道:“这事只能让老爷一人知道,有外人在此,老爷借一步说话。” 赵大山脸色一沉,喝道:“没规没矩!这里这些贵客都是老爷的生死之交,什么外人,有什么事但说无防。” 那婢女脸色一红,低头道:“老爷,小婢不敢!但这事只能对老爷说。” 赵大山却想:“原本我借一步去也无防,但这婢女却是不会说话,将萧贤弟他们说成了外人,我这一去,岂不是说我把他们当成外人了,叫他们如何想。”便怒道:“给我说!” 白旭却知赵大山的意思,便道:“赵兄无需生气,我等虽生死之交,深信彼此,但各有各之隐私,无需在乎这些。” 无言笑道:“只是赵伯伯可别离开太久,不然的话这酒可让我喝光了。” 赵大山笑道:“那我就先离开下,贤侄可得嘴下留情,留些给我。”他这话自是玩笑话,他赵家庄的酒大把,这两缸酒让无言喝光了便再拿,还用担心没酒喝。 萧湘道:“说个事又用得了多久,难不成这婢女是给你讲故事,说上一两个时辰。” 赵大山笑道:“听故事我倒不如在此喝酒,容我告辞下。”起身便离开桌旁,跟那婢女行到远处。 无言只见那婢女低着头,嘴唇动个不停,显然是在对赵大山说些什么,过得片刻,跟在赵大山身后行到桌前来。 赵大山望着无言,脸带笑意,说道:“想不到与无言贤侄竟是相识。” 无言一听这话,心中疑惑,问道:“赵伯伯这话是何意,谁与我相识?” 赵大山笑道:“有个人与你相识,说要请你过去叙叙旧,贤侄可莫推却。” 无言心想:“这赵家庄之中何人与我相识,这倒怪了,我可不认识姓赵的。”道:“赵伯伯,这人是谁?” 赵大山却道:“你等下去见了不就知了,无需多问。” 无言见他有意卖关子,但既是在这赵家庄中的人,赵大山又叫自己去见,那定然没什么危险,也无需多虑,心中更是好奇,这般神神秘秘,到底是何人? 不过他尚想再喝些落叶青酒,便道:“此人在何处,赵伯伯何不叫他一起到此处来饮酒叙旧。” 赵大山道:“那人说要单独见贤侄,贤侄便移动身驾,过去与之会会。” 无言心想:“这般神秘,我倒要看看你是何人!”道:“也好!我便去见见。” 赵大山道:“便由这婢女带你去。” 那婢女弯身行礼,道:“无言公子,请跟我来。”便在前头带路。 无言点点头,道:“那小侄便先离开下。”跟在婢女身后,脑中却在苦苦寻思究竟这人是谁?自己在这绩溪县可没什么熟人。 小婢带着无言走过几个院子,左折右绕,来到一处缠满绿藤的拱形门前,拱形门上刻着燕园两个字,这两个字刻得龙飞凤舞,甚是精雅。拱形门前左右两旁站着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着紧衣窄袖,手持长剑,神情严肃。 那婢女带着无言刚走到门前,正欲进去,门前这两个女子手中长剑一举,一左一右两把剑交叉架到门当中,当中一个说道:“等等!进来便要守这里的规矩。” 那婢女转身望向无言,说道:“公子!这燕园有个规矩,不能带东西进去,请公子爷你先卸下你的长剑还有你腰间的酒葫芦。” 无言眉头一皱,这金风剑跟酒葫芦可是他极心爱的东西,极少离过身,特别是这酒葫芦,便道:“怎么?既然请我进去,还要弄这些个什么破规矩。” 婢女道:“公子爷莫气,这是我们主子定下的规矩,一直如此,就连我们庄主进来都要尊守,并没有看不起公子之意。” 无言却道:“那也无防,你们的规矩既然不能变,那我便不进便是了,不进又何需守这规矩。”转身便要走。 那婢女上前几步,抢在无言身前,道:“公子爷莫怒,我家主人跟公子爷可是有莫大干系,公子爷千万要见。其实公子爷你带这两样东西也无用,我家主人又不会害公子,公子爷这剑自然用不着。 至于酒,我们家主子早就备好了上等好酒,就等公子爷进去了,而且公子爷的剑跟酒葫芦只是暂时保管在这,等公子爷出然会还给公子爷。” 无言心想:“这赵伯伯既叫我来此,定然不会置我于危险之中,这主人自是不会害我,这剑倒确是无需用到,这婢女说这人跟我有莫大干系,到底是谁,我还真要看看,暂先寄在这也无防。”这一思定,便将腰间金风剑跟酒葫芦解了下来,交给婢女。 婢女伸手恭敬接过,却将它们交给了门口其中一个女子。 无言说道:“你可要好生看好,若是这两样东西有个差池,我可跟你没完。” 那女子哼了一声,不理不睬,那婢女笑着道:“公子爷无需担心,她定会好生看管,若是有个差池,就算公子爷大发慈悲放过了她,我家主子也不饶她。” 无言一脸无奈,耸了耸肩,道:“走吧!带我去见见你那神秘主人。” 婢女忙应了声是,带着无言走进园林之中。一进入园中,迎面便扑来一股清新气息,再行了一阵,只见得园中绿树葱茏,箬竹被覆,假石嶙峋,走廊蜿蜒如带,景色雅致,令人赏心悦目。 婢女引着无言穿过一条弯沿的走廊,来到一个八角亭前一片小空地上,这八角亭前站着两名身着红衣劲装,腰悬长剑的女子,神情跟园门处那两个女子一般,十分严肃。 婢女停了下来,道:“公子爷,你便在这稍等下,有人会来这里接你进去,小婢我便先行告退了。” 无言道:“你引我进去不就行了,何必这般麻烦。” 婢女却道:“小婢身份卑微,此处却是进不得的。”自行退了下去。 无言心想:“听她这话,似乎此处下人等级分明,规矩森严,连进个地方还分三六九等,这些个富贵人家,当真是无聊得紧,设那么多规规矩矩的,岂不烦死人。” 无言向来对人皆一视同仁,对这些轻重贵贱之别甚是反感,见那小婢离开,便望向那两名红衣女子,问道:“姑娘,你们家主人何时来接我,要等个多久,总不能让我在这儿干晾着。”哪知那两个女子却是毫不理睬他,连望都不望一眼。 无言又道:“倒是说说话两位姑娘。” 那两名女子依旧毫不理睬他。 无言心生闷气,心想:“这些个女子真是无趣得紧了,看来这主人管教得甚严,好端端的两个女子倒教成了两个哑巴了。也罢,我便稍等下。”于是四处观望,只见得这亭子上挂着一道牌匾,上书步需亭三个字,望向这亭子四周,却是一池绿水,在微风轻拂之下波光粼粼,池旁树木花草映入池中,倒影万千,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而在自己正对面还有一条曲折的行廊连接着步需亭。 无言望着对面那条廊道,心想:“看来等下定要带我去廊道的那一边了。”如此一想,心中好奇,便向远处遥望,却只见得廊道尽头处是一片片栽满花草绿木的假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无言见迟迟无人来接自已,索性将身子靠在一处空地的栏杆之上,欣赏着周围风光。 第114章 身份 常言人生漫漫,人的一生说起来很长。 然而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人的一生说起来也很短。 人生它本如此,时间它恒久不变,其实人生本没有长短,时间它本没有快慢,只是因为人有心态情感,从而影响了感觉。 无言此时的心情很闷。对!真的是很郁闷,所以他现在的时间过得实在是很慢,虽然只过去了一盏茶时分,但无言却感觉过了有大半天。 说起来这到底算个什么事,明明请无言过来,却把他晾在了这步需亭上,让他一个人在这干站着等,之前还说什么叙旧。既说是叙旧,那么定是旧相识了,哪有这般对待旧相识的。莫说是旧相识,即使不是旧相识,也没有这般的待客之道。 无言突然身子一挺,伸了个懒腰,望向那两个红衣女子,说道:“两位姑娘,我可是给足了你们主子面子了,等了这般久,可你主子倒好,说要派人过来接我,却把我晾在这亭子处干等了这么久,要不你们引我过去见见你们主子?” 那两个红衣女子依旧一脸漠然,毫不理会他。 无言心下颇气,道:“好!你们既不理会我,你们主子也不派人来接我,那我便走了,在这干等着也没什么意思。”说罢便向廊道口行去。 那两个红衣女子互相对望了一眼,忽的腾身跃起,一左一右便落到了廊道口,这两个红衣女子跃起时身形轻快,动作流畅,轻功竟是颇为不错。 无言倒没料到这两个红衣女子武功竟如此不错,心下微讶,见她们站在廊道口,不知何意,便道:“你们这是做甚。”也不理她们,径自朝廊道口行去。 那两个红衣女子齐唰唰拔出腰间长剑,一左一右交叉架在了廊道口,这意思显然是不允许无言离开了。 无言见她们这般阵仗,本来心就生闷气,这下更是恼了,心道:“好啊!让我干等也就罢了,现下竟然还不让我走了,既不让我走我还偏要走了,看你们能奈我何。”便道:“这阵仗是不让我走了是不是,哼!我偏要走,你们倒是拦拦看。” 正要去拔腰间金风剑,忽的想起那金风剑已被扣在园外,暗呼一声:“糟糕。”不过倒也无惧这两个女子,心道:“两个看守武功能好到哪去,没了金风剑,便抢一把过来。”于是向前连跨两步,变掌为爪,便要去捉左首那红衣女子手中的长剑。 那红衣女子反应却是不慢,手中长剑一晃,削向他左腕。无言手势一转,一掌拍向她肩头,那女子武功却颇为不错,肩头一斜便即避了开去。 正要再行出招,只觉左侧一道剑光袭来,甚为快捷,忙退一步避了开去,方才退一步,两道剑光一道急削他面门,一道急削他双腿,欲要出招已是不能,不得已只得再退了一步,不料那两道剑光竟是急追不舍,连连将他逼退了有五六步,直把无言逼得退到了亭前,那两道剑光这才在一晃之下消失。 那两名红衣女子面无表情,将手中长剑唰地一声插回了剑鞘,重新跃回了廊道,身子笔挺站直,冷冷望着无言。 无言心中只是暗暗叫苦,倒没想到这两名红衣女子武功竟是不懒,不过自己武功虽说是差,但若他有金风剑在手,以剑法来对付这两名红衣女子,应该不在话下。 可偏偏他的金风剑却被扣在了园外,要取回剑也得过了这廊道,而无言的武功全在这剑法一道,拳脚一类的功夫却是差得糊涂,现下手中没了剑,就如同被人废掉了武功一般,却连两名红衣女子也奈何不得了。 无言心想:“不管这主人是谁,既在这赵庄之中,应该不会伤害我,既是如此,我便大胆走过去,谅她们也不敢伤我。”便道:“好!两位姑娘武功倒是不错,我斗不过你们,既是如此,我干脆也不跟你们斗了。不过,这走我一定是要走的,在这对着你们两个跟哑巴一样的姑娘,实在是闷死我,我还不如死了好,你们要杀便杀。”说罢望也不望两人,径自朝廊道口走去。 两名红衣女子又拔出了长剑,在无言将要行到廊道口时齐齐抬剑,架到了无言脖颈上,其中一个女子终于开口了,只听她一声冷喝:“站住!再走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无言低头望了望脖颈处的两把长剑,道:“两位姑娘莫留情,我自已都不想活了,你们便痛痛快快把我杀了最好。”脖颈向前一伸,便要去靠那两把长剑剑锋。两名红衣女子手腕皆是一缩,往后缩了三寸。 无言心道:“果然是不敢伤我,好!此时不抢剑更待何时。” 正要伸手夺剑,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个女子声懒洋洋说道:“哎哟!真是想不开呀。”话声之中似乎有讥讽之意。 无言登即转过身朝亭中望去,却见那步需亭中已多出了五个女子,其中四个女子跟拦无言的女子一般身着红色紧衣,腰悬长剑,另一个女子却着青衣,并无带武器。 无言向那青衣女子仔细一瞧,吃了一惊,认得这青衣女子分明便是之前在胡八卖酒那儿,跟他纠缠不清的红衣女子的婢女。 那青儿笑吟吟的望着无言,说道:“这位公子爷真是想不开,怎么要寻死啊!”向无言身后两个红衣女子一指,吩咐道:“你们两个听好了,若他要自杀你们便让他自杀,反正是他自杀的便不关你们事,小姐也不会怪你们。”又笑吟吟对无言道:“公子爷,这下我可满足你了,你要自杀便请便,不过要走的话可就不行了。” 无言心道:“这婢女怎么会在赵家庄中出现,看来那红衣女子跟赵伯伯有些关系,莫非是赵伯伯的女儿?不过赵伯伯家的情况我倒是不清楚,既然这婢女在赵家庄出现,那红衣女子肯定与赵伯伯关系非浅,非亲即故。”笑道:“怎么?你这么想我死,我倒是不能如你愿了。” 青儿道:“不寻死便好,我家小姐还要见见你呢。” 无言笑道:“我还道是谁,不过你既说你家小姐,看来你家小姐是赵庄主的女儿了。” 青儿道:“废话!这还用问。我既站在这赵庄中说我家小姐,那自是了。” 无言道:“原来你那蛮横无理的主子竟是赵庄主的女儿,这天下之大,果是无奇不有。” 青儿道:“你什么意思,胡说些什么。” 无言笑道:“赵庄主为人谦和,有理有识,怎的生出这么一个蛮横无礼,胡作非为的女儿,你说奇不奇。” 青儿怒道:“大胆,敢在这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无言笑道:“别气!我这人直肠子直来直往,你瞧瞧我这嘴,就是说不了谎。” 青儿道:“废话休提,跟我走。” 无言自知她定要带自已去见那红衣女子,假作不明,问道:“走什么走,去哪儿?” 青儿道:“当然是见我家小姐了。” 无言道:“奇怪!奇怪!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见你们家小姐了,是你们小姐自己叫人请我来,又说什么叙旧,我跟你们家小姐又有什么旧好叙了。既请我来,又把我一个人晾在这干等,这般待我,我现下心头不畅,不去见她了,她若想见我,便叫她过来此处。” 青儿冷笑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家小姐肯见你便是你莫大的荣幸,还敢叫我家小姐移步到这来见你,真是痴心妄想。” 无言道:“你问我什么身份,我便告诉你也无防,在下准剑派莫无言,身在此处,至于这‘粪’早上去过茅房,倒是没了,现下是有身没粪。” 青儿微微一愕,但随即听懂了无言的话,道:“既然说身份,那照你这么说,你的身子是跟粪一起的了,那你不是个粪人了。” 无言笑道:“对!这位姑娘你说的对,我的身子跟粪在一起,我现下身子在此处,这粪么便在我附近了,且待我数数有几堆。”说罢还伸出手指做出一副数数的样子。 青儿当然听明他话中意思,怒道:“你个混帐!”寻思:“这混帐如此嚣张,不如给他点教训。”转念又想:“带他去小姐那儿,还怕小姐没法子治他么。哼!”便接着道:“我不跟你胡扯,你速速跟我走。” 无言伸了个懒腰,道:“你不是说见你们家小姐是莫大的荣幸,我没身份,又如何敢去见她,这荣幸我实是担当不起。” 青儿道:“叫你去你便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无言道:“要我去当然也行,不急于这一时,不过你得回答我个问题。” 青儿却是有些不耐烦,道:“什么回问题,谁有心情给你回问题,你一句话走不走,不走我便叫人带你走。” 无言却是哈哈大笑,道:“你可知道我跟你们庄主什么关系。” 青儿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抬出我们庄主我们便怕了,想要吓唬我们。你跟我们庄主的关系我们早就查探过了,你师叔跟我家庄主是深交,我等又不是不知,你以为如此我们便不敢动你了么?” 第115章 天意与铜钱 无言淡淡道:“你们当然能动我了,不过我现下逃不了难道还赖不了么,我便坐在这亭下,不管你们用剑架我脖子上,还是砍我几刀,我就坐着不走,你们能奈我何。” 青儿心道:“他终究是庄主的贵客,若有个好殆,庄主岂能放过我等,若是小姐处置他自是不怕,我等终究是下人,不管小姐如何求情,庄主定然不饶。”吓道:“你这无赖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真叫她们动手了。” 无言道:“你回我个问题,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便跟你走了。” 青儿忙问道:“什么问题你便快说。” 无言道:“我倒是奇怪,我一进赵家庄便一直跟你们庄主在厅堂之中,你们怎么发现我。” 青儿脸有得意之色,道:“这还不简单,我家小姐回庄时我替她牵马回马厩,却发现了我那只马儿,找个下人再一问,不就问出来了,就告诉了我家小姐。” 无言点点头,原来是这般,只能怪自己倒霉了,这般凑巧,却道:“真是可笑,既然想见我,又何必搞得神神秘秘,叫我过来便是了。” 青儿道:“你若知是我们家小姐叫你,岂肯这般轻易过来,就如同你现在,不敢去见我家小姐。” 无言却道:“你这话倒怪,我本不知你们家小姐是那蛮横女子,又怎知我会不过来。” 青儿道:“我家小姐思虑周密,岂是你这蠢人能想到的。我家小姐叫个下人去告诉老爷她回来的消息,又吩咐下人告诉老爷说她跟你是旧相识,要给你个惊喜,叫老爷不要透露她的名字。又怕你在旁侧听到,就叫下人要跟老爷单独说,这样让你猜不透引你过来。” 无言却觉好笑,道:“这不是多此一举么,直接说你家小姐要见我我不就来了,我当时可还不知道你家小姐是那蛮横女子。” 青儿道:“说你蠢倒是没错,我家小姐说了,若是直接说,你不认识我家小姐,自然会问老爷小姐姓名,问了没有头绪,自然又会问长相特征,那不是给你问出来了,那你又怎肯来,为防万一,小姐这才这般吩咐下人。” 无言连连摇头,心想:“那蛮横女子这般计划骗我过来,到底是要做甚,不过她请我过来定然没好事。”遂道:“你家小姐费尽心思,到底请我来做甚。” 青儿道:“问什么问,我又怎知我家小姐想什么,你跟着去就是了,见了便知。” 无言道:“我根本就没心情见你家那蛮横小姐。哎!你家小姐那般霸道无礼,请我又能有什么好事,像之前我心怀好意,怕你们被那骗子骗了钱,出言提醒。你家小姐倒好,反倒来为难我,我一片好心倒成了驴肝肺了。” 青儿道:“就你好心,你这是多管闲事,好心有什么用。”忽然从钱袋中掏出了一个铜钱,说道:“人家都说好心有好报,你不是说你好心么,我这便给你好报,省得你拿这件事来唠叨,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大侠了。”将手中铜钱朝无言身前一扔,那铜钱竖着落到地上滚了一阵,叮呤一声便倒在了无言脚下。 无言望了望脚下的铜钱,说道:“你这意思是说我的好心只值这一个铜钱了?” 青儿笑道:“你瞧见街头那些个乞丐了么,我一般都是这样扔钱给他们的。你不是说你好心帮过我们家小姐么。这好心本一文不值,不过我见你可怜,现下也发发好心,给你这么一个铜钱,你好心帮过我们,我们也好心帮过你,现下就扯平了,省得你以为自己功劳有多大。” 无言连连冷笑,青儿这自是说他如同乞丐了,道:“我原本也没敢想过要什么报答,我只求你们家小姐离我远远的就好了,闲话不说,我可走了。” 青儿还道他是要跟自已走,便道:“算你识相,跟我来。” 无言道:“我可不是说要去见你家小姐,我是说我要回去陪赵庄主喝酒了。”转身便要走。 青儿喝道:“你敢走!拦下他!” 廊道口两个女子手中长剑一挺,指向无言。 无言望了望长剑,冷笑一声,回过头来,对青儿道:“常说有缘无缘天注定,也罢!要见我不是由你家小姐决定的,去不去在我,不过我见你家小姐这般想见我,一副不见不休的样子,那便看看跟你家小姐有没有缘,让天来决定。” 青儿不知他这话是何意,疑惑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再说一句,走不走。” 无言行到铜钱前,捡起了那铜钱,道:“让我算一卦,看看能不能见你们家小姐。”翻了翻铜钱,放到手中,道:“若是此面,便跟你走,若是反面,则我就离开。”中指往掌心中探去,将铜钱轻轻一挑,铜钱便架在了中指上,大拇指一动便按到铜钱之上,成了个指诀,向上微抬,对着步需亭的牌匾用力一弹。 那铜钱急去而飞,竖着便插入了牌匾中,正好插在了步需亭三个字中需与亭中间。 无言眉头一皱,说道:“咦!这是何意,既不正也不反,这是……”突然身子向上一窜,伸出右掌便拍在铜钱之上,将整个铜钱拍入了牌匾之中,留下一道竖线,待得人落到地上,哈哈大笑,道:“天意!天意!” 青儿一头雾水,不知他在做些什么,道:“你在胡搞些什么。”早已是不奈烦之极,若不速速带走无言,等下拖久了她定被自家小姐责怪,便对身旁四名女子道:“拿下他!” 那四名红衣女子齐唰唰拔出长剑,正要动手。 无言右掌一抬,喝道:“且慢!我先问你这亭子叫什么亭!” 青儿不知他何意,但还是答道:“步需亭,你没眼睛看么,还是不识字。” 无言道:“这名如此怪,可有何含义?” 青儿道:“你尽扯些有的没的做甚,莫不是要拖延时间,你再拖也没用,还是乖乖跟我去见我家小姐。” 无言道:“你不答,我便猜猜。这步需亭的意思是不是说下人们到了这亭前脚步便需停下,不得进入,可是如此?” 青儿虽不愿回他这些有的没的话,但无言这说法确实倒是对,当初自家小姐便是这么个意思,随意道:“没错!” 无言道:“这名可不好,你家小姐不会取名。步需亭,既是叫人脚步需停,又是叫人‘不需停’那不是叫人进去了。我刚才抛了铜钱,那铜钱却不正不反,我还道天意迷茫。但仔细一看,却见那铜钱插在了需与亭字之中。 这么一来不就是说‘步需铜钱,亭’也就是说‘不需同前,停’老天这是叫我不需与姑娘一同前往,在此停住脚步,这便是天意了!天意不可违,姑娘我纵是有心见你家小姐,但却也不敢有违天意。” 青儿哪管他那么多,她只管完成自家小姐吩咐的事,道:“我管你什么天意,你只要照着我家小姐的意就是了。” 无言道:“姑娘,你现下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去是老天不让我去,老天爷的意思我怎敢违抗。” 青儿哼了一声,双目圆睁,说道:“你既不肯走,那我便叫人请你走。”望向身侧四个红衣女子,右手向无言一指,道:“你们几个给我拿下他,休理他唣。” 无言眉头一皱,向后退了一步,正要再退,岂料那四个女子动作甚快,腾身齐跃,已是落到无言身旁。四人手提长剑,每人一个角落,已将无言围在了正当中。 无言望也不望几人,打了个哈欠,心道:“这几个武功比那两个守廊口的估计也差不了多少,现下纵是有剑在手,对付她们两个胜败也难说,又何况是四个,不能硬拼。”一脸无奈,道:“违了老天爷的意,老天爷也不会放过我,干脆我就坐在这了,你们想怎样便怎样呗。”说罢弯下了身子,却是坐在了地上。 四个女子见他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持剑上前,四人手中长剑齐齐往无言脖颈上架去,长剑正及无言身旁。 无言脑袋突然向下一缩,着地打了一个滚,右掌按到石板之上,借势翻身一跃,人已跃向半空,单足一点,落到空地围栏一根栏柱之上。 他这一连串动作皆在瞬间完成,出其不意,那四个女子方才反应过来,他人已落到栏柱之上。四个女子身子一转,便要提剑上前,无言微微一笑,纵身而起,斜跃向前方那廊道。 廊道口两个女子见无言从池水上面朝自己身后廊道跃去,手中长剑一抖,其中一个纵身跃起,长剑在半空中急刺无言胸口。 无言见她长剑袭来,身子在半空中急翻,却落到廊道口的石栏上。廊道口另一个女子手中长剑一挺,便刺向无言双脚。 无言微微一笑,双腿一蹭,整个身子突然往池中落去。那女子一怔,万没料到他会往池中跳,于是快步上前,低头便向栏下望去,却见无言双手捉着栏杆,笑道:“这下你们拦不住我了。” 无言右手捉到了一根栏杆上,身子一翻,左手一探,便去捉另一根栏杆,同时右手一松,身子又是一翻,以右手再去捉一根栏杆,片刻间连翻过几道栏杆,纵身从栏下跃起,落到廊道上。 脚尖往地上一点,身子朝廊道后飞退了七八步,向步需亭方向望去,却见廊道上六个女子已持剑追来,相距不过四五步,笑道:“在下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过了这廊道口,不与她们硬碰,她们便奈何我不得了,速速离开这燕园。”身子一转,提起一口气,纵身向廊道前方跃去,不过片刻之间,人便已跃出廊道,落到一片草地之上。 第116章 点穴 他人方才落到草地上,尚未站稳,前方一道寒光忽的急窜而至,从他右肩衣服上轻轻划过又蓦然停住,变成了一片四寸多宽的剑面。 无言微微侧首斜瞥肩头,却见那剑锋轻轻向自己肩内一移,只觉脖颈处微微发凉,那剑锋已经碰到了脖颈。 这一剑来得甚快,无言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心下颇讶,朝前面望去,只见架在自己脖颈上这剑的剑柄持在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手中。 这女子柳眉黛目,薄唇小嘴,长得颇为俊俏,只是表情严峻,目光森冷。 无言见这女子这一副红衣装扮,跟廊道上那些红衣女子一般模样,只是衣服胸口处多了只黑色燕子,不过料也是这燕园中的守卫。 只是自己刚才经过此处之时却并未见过此人,心想:“看来早有防备,怕我逃走,故早便埋伏于此,想得可真周到。”嘴角微扬,道:“姑娘,你要杀便杀,我可不怕你这剑。”也不理脖颈上的长剑,身子向左斜跨两步,意要避开剑锋。 他早料定这些人不敢杀他,因此虽然要害受制,却全无惧意,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么个逃离的机会,若不赶紧逃走,后头那几个女子追将上来,到时真是插翅难逃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所犹豫。 他刚跨出两步,肩上那长剑却犹如鬼魂附体,紧跟而至,瞬间又架到了他脖颈上,竟连一丝让他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那红衣女子喝道:“若敢再动,取你小命!”语气森严而决绝,一副说到做到的样子。 无言笑道:“我便偏要动,我的小命你取了便是。” 不待他有所行动,三道红色身影从半空中落到草地上,三人手中长剑齐齐向无言刺出,一把架在了无言右肩处脖颈上,一把剑尖刺向无言胸口、一把剑尖刺向无言后心,但都在相距三寸之时蓦然停住,紧接着其余三个红衣女子也赶到了无言附近,见无言被其余人制住,便不再行出手,站在旁首观望。 无言心中暗暗叫苦,这下真是想逃也逃不掉了,纵是不担心她们会下手伤害自己,但要害四处受制,完全没有躲避的空间,自己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必然要受伤,便道:“你们这般,等下我若受了伤,看你们怎么跟你们家小姐交待。” 那衣服胸口处绣有黑燕的女子一声冷笑,说道:“你若不动,我们自不会伤你,你若妄动,受了伤那便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站在旁首三个红衣女子突然跪到草地上,其中一个低头说道:“属下无用,还望楚领队恕罪。” 这被称做楚领队的女子哼了一声,道:“你们怎么搞的,平时教你们的功夫都学到哪去了,六个人尚且搞不定这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人。” 无言一听这话,颇觉气苦,心想:“若我有金风剑在手,定叫你知道厉害。” 那几个女子低着头,却是不敢回话,其余三个挟无言要害的女子脸显惊恐之色。 楚领队接着道:“小姐见你们这么久还请不到人,便叫我过来看看。还好我过来了,若没过来,这事岂不搞砸了。” 那三个红衣女子想到这次若办砸了自家小姐交待的事,会有何种处置,身子不禁一个激灵,心中暗自庆幸,其中一个感激道:“多谢楚领队。” 无言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中却想:“原来这女子不是原先埋伏于此的,看来除了步需亭这条廊道之外,还有别的道路连向步需亭的另一处。 这女子估计便是从另一条道来的,倒是凑巧过来撞上我的了,无言啊无言,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在你要走的时候来。” 心中正自暗叹之际,右肩脖颈处的冰凉之感陡然消失,原来是那楚领队撤走了长剑,唰地一声插回剑鞘,道:“你们几个把他带到小姐那里。” 三个跪在草地上的红衣女子站起身子,其中一个对无言喝道:“走!跟我们去见小姐。” 无言却道:“你们制住了我那是没错,但我却不去见你家小姐,你们家小姐既然这般想见我,那便要诚心,叫也到此处来见我,不然的话我就站在这里不动,要么你们就杀了我。” 那几个红衣女子皆是眉头轻蹙。 楚领队说道:“你个大男人,怎的如此无赖。” 无言道:“看来姑娘便不是无赖了,那姑娘向后退个十步。” 楚领队一脸茫然,她完全听不懂无言这话什么意思?怎的突然叫自己退十步,不过自己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便道:“你凭什么叫我退,你现下已逃不掉,乖乖跟我们走。” 无言却拍掌笑道:“姑娘这话说得好!我凭什么叫你退,那你们又凭什么叫我跟你们走,我的身子自是我的,我要站便站,我要怎样又关你们什么事,我不听你们的话走便是无赖了,那刚才我叫姑娘你退,你却不退,你不也是无赖了,咱俩是一般德行。” 楚领队道:“谁跟你一般德行,不要脸。凭什么叫你走,就凭你现下的小命在我们手中。” 无言道:“这小命我不要了,你取了便是,我这小命不值钱,你现下还有何凭?” 楚领队却是微微一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搞这些无赖作为,我便奈何你不得了么,我点住你穴道,看你走不走。”她说这话却没觉不妥,她若是点住了无言穴道,无言动弹不得,如何能走。 无言笑道:“你点住我穴道,我自然不能走了。” 一红衣女子说道:“楚领队,别跟他多废唇舌,既然他不肯走,便点了他穴道,我等把他抬回去。”这女子只想着早点完成自家小姐的吩咐。 楚领队点点头,望向那女子,示意她过去封住无言穴道。那红衣女子上前几步,正要出手封住无言穴道。 无言突然仰头哈哈大笑,道:“姑娘你快点,快些点,最好你们所有人都把我点上一遍,那最好不过了,我就多了七个老婆。” 红衣女子一怔,被他这话搞得一头雾水,点个穴怎么就成他老婆了,心头中虽有疑虑,但想这家伙尽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又何需理会他,点了他穴道便是了,于是伸手便要封无言穴道。 无言双眼盯着她,正色道:“你最好听我说完,不然准后悔,成了我的老婆。” 红衣女子道:“胡说八道。” 正要下手,却听那楚领队说道:“且慢!”原来她心中好奇,想看看无言在卖什么关子,反正无言已被制住,点穴倒不及于这一时。 楚领队问道:“你说点了你穴便成了你老婆,我倒好奇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无言笑道:“这个其实也很简单。江湖中常有一些蒙面的女子,立下一个规矩:揭下她面纱看到她容貌第一眼的男人便要娶她。 这个其实你们应该再熟悉不过,就像你们家那丑八怪小姐,一见没人要她,嫁不出去便蒙上面纱,再立下这么个规矩的话,就能赖上一两个男人了。” 楚领队喝道:“你乱说什么,再敢说我家小姐坏话,小心我刺上几剑,扯这些做甚。” 无言一脸无奈的样子,道:“好!不提你家小姐。江湖中既有人立规矩,我自然也立了,我所立的规矩便是哪个点我穴的女子,我便要娶她。” 楚领队连连冷笑,道:“胡说八道,你要娶人家那也要看人家肯不肯嫁与你,不肯嫁与你你也强求不来。” 无言道:“是!别人我自然强求不来,但若是你们的话,我便强求的来。我只需跟赵庄主说上一声,说看上你们了,向赵庄主要人,肯定不成问题。” 楚领队略一沉吟,心想:“庄主向来觉得我们这些下人出身卑微,十分低贱,视我们如同无物,他若向庄主要人,庄主当真应允他也是说不定的事,不过江湖中又哪有人立这等无赖规矩,自是不可能的。”道:“你倒是会扯,不过就算是真的,你向庄主求人,庄主答允了你,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随时可以杀你。” 无言摇了摇头,道:“哎!我说娶老婆你倒还真当真了,我最近手头紧,没钱买酒,把人要过来之后就卖给什么丽春院,之类的就行了。” 楚领队冷哼一声,她是赵小姐的心腹,就算无言向赵庄主要人,赵庄主答允了,也还要过赵小姐的关,她自是不用担心,而且现下也不用她出手,就算无言所说尽皆属实,她也无虑,遂吩咐道:“点住他穴道。” 站在无言身前那红衣女子伸出手便要去点穴,可是刚伸出手,却不禁停住了。 她这自是在犹豫,她们只是些低等的下人,若真让无言要去卖给那到时真是生不如死了,心中虽觉得无言所说的话是虚言,可却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一来却是犹豫不决,竟是不知要不要下手点无言的穴道。 楚领队见红衣女子的手停在无言胸前,却是不下手,喝道:“怎么?给我动手。” 那红衣女子吱吱唔唔道:“我……” 楚领队道:“没用的东西,给他这么一吓便不敢动手了,让开!”上前几步,伸出右手便要封住无言穴道。 无言道:“怎么,你抢着点我穴,这么想去?” 楚领队怒目瞪着他,突然却想起了一件事,缓缓放下右手,脸带笑意,说道:“我不必点你穴,你还是得乖乖跟我走。” 第117章 癞蛤蟆 楚领队这话说得很坚决,似乎这次无言一定会跟她走,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无言见她这般自信,道:“不就是点我穴,那便快点。” 楚领队摇了摇头,道:“你不觉得你少了些什么。” 无言略一沉思,道:“我还能少什么,就是少个媳妇,你快些点我穴,我好去向赵庄主要人。” 楚领队道:“你的那个酒葫芦还有那一把剑去哪儿了?” 无言一听此话,便知她是想用酒葫芦跟金风剑要挟自己,便轻描淡写的道:“哦!你是说我那个酒葫芦跟那把剑么,之前寄在门口护卫那里了,怎么了?” 楚领队道:“那酒葫芦跟剑现下已送到我家小姐那儿去了,你若还想要回去,就乖乖跟我们走。” 无言一副浑不以为意的模样,道:“我还道你倚仗什么,原来是打我那酒葫芦跟剑的主意,想拿它们来要挟我,不过你可打错算盘了,你们家小姐要是喜欢就拿去呗,大不了我再去买,又不是没有。” 楚领队道:“你少骗人了,之前我看过你那剑,那剑可是一把不同寻常的宝剑,那酒葫芦似乎也很不平常,我家小姐用你那剑去砍酒葫芦,竟未能伤得分毫,这两件东西对你来说一定是十分珍贵的。” 无言道:“酒葫芦能装酒就行了,天下好剑又不止一把两把,没有也没什么。”无言当然不在意,落到她们手上又怎样,到时向赵大山要就是了,还怕要不回。 楚领队笑道:“是么!以我家小姐的性子,你若再在这里跟我唠叨拖延,等下就怕我家小姐久等不到,一气之下把那剑丢到湖里,或者把酒葫芦弄坏了那可就真没有了。” 无言一脸无奈的样子,他知赵家那小姐蛮横之极,这楚领队所说的事她完全有可能做得出来,这酒葫芦跟金风剑对他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若这两样东西有个损伤,他还真得心疼死,所以他万万不能让这两件东西出事,而且他本来也不怕那赵家蛮横小姐。 白旭跟赵大山交情那般深,自己是白旭师侄,谅她也不敢对自己怎样。他之所以这般不情愿见赵家小姐,自是觉得这女子那般蛮横,见她又有何趣,倒还不如去和赵大山饮酒,所以心头千般不愿去见。 只是现下真是由不得己了,处处受制于他人,只得无奈摇头道:“去!我去,我还怕她了,给我引路。” 楚领队微微一笑,她果然是料中了,道:“走!” 无言望了望尚架在自己左肩上的剑,道:“难不成要这般把剑架在我身上,让我如何走!” 楚领队道:“等过了廊道便撤走长剑。”她这自是怕无言反悔,又有什么变故,还是小心为好。 其余几名女子一见无言妥协,均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她们便不用费气力抬无言,虽说几人都有练过武功,气力非一般女子可比,但抬这么个大男子,总会很吃力,自然巴不得轻松点。 持剑抵在无言后心的女子将剑一移,架到无言左肩脖颈处,另一名女子收起抵在无言前胸的剑。 楚领队指了指另外三个女子,道:“你们走前面。”三人应声走上廊道。 楚领队望着无言,右手指向廊道口,说道:“请吧!” 无言叹了口气,便行上了廊道,刚走到廊道口,身后两名女子便将长剑一收,分左右站到廊道口。楚领队跟另一名女子站在无言身后。 楚领队道:“你可得快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那两样东西会有闪失。” 无言哼了一声,行上廊道。楚领队跟另一名女子紧步跟在后首,如此一来,三人在前,两人在后,将无言夹在中间,两面却是柱栏水池,无言完全没有逃离的机会。 不过片刻,一行人便回到步需亭下的一小片空地上。 那青儿此时正站在步需亭下,见一行人领着无言回来,说道:“捉个人都要这么久,一群废物。” 楚领队道:“这人真是无赖,赖着不肯回来,不得己费了好些时候。” 那青儿却走下亭来,走到前首三个女子面前,突然伸出手掌,啪啪啪一人扇了一个耳光,说道:“没用的东西,这里还守不住,让他逃走,现下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小姐定然很生气,等下你们就知道。” 那几个女子低着头,竟是不敢有何怨言,显然怕这青儿,这些人倒也不是没有怨气,只是青儿是赵小姐的贴身心腹,甚为得势,她们自然不敢反抗。 楚领队见自己的部下被打,心中生气,道:“青儿,你这是做甚。” 青儿道:“楚领队,我这自是在替小姐教训她们。” 楚领队冷哼一声,置之不答。 无言见青儿如此,心想:“这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赵小姐教出的丫头果然也够蛮横无礼的。”又替这些人觉得不平,便道:“这位青儿姑娘,你这打人的功夫可真不赖,怎的刚才不出手捉我,倒要这些人出手来捉我。” 青儿却是笑道:“不敢!我的功夫哪有公子爷的厉害,公子爷可会龟头功、滚地功还有癞蛤蟆功。之前公子爷用龟头功将头一缩然后用滚地功着地一个打滚,接着用癞蛤蟆功跳上了栏柱,那功夫可真是好得紧呀。”她这话自是讥讽无言逃离时狼狈不堪了。 无言道:“这个好说,我们江湖中人,常说武学要灵活运用,我刚才那龟头功是现看现用,也当得起灵活二字了。何来现看现用?自是看了姑娘的头,忽生启发。 至于用滚地功,那是想告诉姑娘一句话。姑娘你叫青儿,可你却是女的,这儿字不适合,应当改为女字,叫做青女。而我这滚地动全在这滚之一字上,我用这功夫自是觉得这滚字与姑娘甚为合适,是想告诉姑娘:‘青女(请你),滚’。 至于这癞蛤蟆,有语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我这只癞蛤蟆却不想吃天鹅肉,只是想找只母癞蛤蟆,于是我跳到柱子上四处张望,望到了姑娘,比之母癞蛤蟆尚要恐怖几分,这不就吓得我赶紧逃之夭夭了。” “你……好……你!你给我等着。”青儿咬牙切齿,对无言嗔目而视。 她原想讥讽无言,却不料被无言一番话反驳了回来,自己倒是无言以对了,她此时心中有一股要打无言的冲动,但终究还是忍下来了,毕竟无言是赵大山的客人,她倒也不敢造次。 旁首几个被她打了耳光的女子觉得好笑,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自是怕再捱青儿几个耳光,只得苦苦忍住,但她们看青儿在口头上吃了亏,心头却是大呼畅快,只觉得无言为她们出了口恶气。 楚领队也觉好笑,她可不怕青儿,自也没另外几人的顾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走吧!莫在这闲扯了,小姐可是等得急了。” 无言高声道:“走吧!癞蛤蟆去见母癞蛤蟆了。”他这话自是说赵家小姐了,说罢当先行上了步需亭中。 青儿连跨几步,抢在无言身前,楚领队则跟在了无言身后,其余人则留在了亭外。 青儿边走边冷笑道:“我家小姐那是这绩溪城出了名的美人,那是你这癞蛤蟆一辈子都吃不到的天鹅。” 无言道:“原来你家小姐是天鹅,如果是的话,那定也是只没有脑子的天鹅,蒙张布在脸上,也不怕蒙死。” 青儿心想:“此人口无遮拦,何不激他一激,到时若他在小姐面前这般说,小姐定然饶不了他,正好替我出一口恶气。”脸上突然露出得意之色,说道:“你倒是伶牙口利,你就敢在这说,你有胆的话到时就对我家小姐说这些。” 无言道:“那是自然了,我说的这是事实,又有什么不敢说的。”无言自然不怕赵家小姐,其实不用这青儿激他,无言见了赵家小姐,定然也没好话。 楚领队倒是好心,有意提醒他,便道:“等下见了我家小姐,你嘴巴可得紧点,再说这些个胡话,以我家小姐的脾气,你少不了要吃苦头。” 无言道:“我早便吃过她的苦头了,再来多点苦头我便怕她了么。” 楚领队道:“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若不听就罢了。” 无言一脸无所谓的神情,道:“是福不是祸,是祸便躲不过。看来这话说得一点没有错,我之前用铜钱算过了,老天不准我见你们家小姐,现下却被你们硬逼着来,看来这祸真是躲不过了。也罢!也罢!” 青儿双目一翻,道:“在这绩溪城不知有多少男人想见我家小姐,今日我家小姐召见你,那是你这辈子大大的福。” 无言笑道:“就怕我无福消受。”谈论间不觉已离廊道尽头不远,无言朝廊道口望去,只见得两个红衣女子手持长剑分左右站在一处石门之下。 这石门一片乳白之色,呈拱形状,石门上雕刻着无数只栩栩如生的燕子,燕子们或飞或立,姿态各异。门顶上刻有‘练剑阁’三个字。 无言一见这三个字,心想:“怎的带我来这练剑阁,难不成要拿我来练剑?”转首四处扫视了一番,只见这石门两边尽是土石相间的高大假山,假山上藤萝蔓挂、草木丛生,一片生机勃勃,眼前这番景色苍润竟如真山野林。 第118章 没钱花 当下由青儿引路,三人行入白色石门之中。 这白色石门之中却是一条宽俞一丈多的青石板道,石道两边却是一片假山,这些假山十分宏伟高大,视线为其所遮,却是见不得它物。 行了一阵,又见得两名红衣女护卫分左右站在一处石门之下,这道石门与之前那道石门大小样式皆是一般模样,连门上所刻的字也是一般无异。 一见到这道石门,青儿脸露得色,道:“公子爷,过了这道石门,便能见到我家小姐了,你的福可到了。” 她口中所说的这个福字自是反话了,以赵家小姐的脾气,见了无言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对无言来说多半是祸,与这福字可是丝毫扯不了一丁点边。不过对青儿来说,见了这道石门,便宛如收到了一个福音,自己终于是可以出心中的这一口恶气了。 无言早就知道这赵家小姐蛮横了,又听青儿这般话语,显然有讥讽之意,便淡然道:“依我看么是姑娘跟你家小姐的福,是我的祸。”叹了一声,续道:“不过我却记起了这么一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其实这句话是出自《老子》中的一句话。无言一心在于酒,对于这些书自是毫无兴致,对于书中这些文绉绉的话更是半句不识,只是曾听闻白旭讲解过,故才将之引用于此。 青儿大字不识一个,听他说什么祸兮福兮的这些文绉绉的话,又哪里听得懂,只觉一头雾水,道:“哟!公子爷文采还真是好,只是我们这些下婢大字不识一个,说这些给我们听又有什么用,有心思卖弄文采,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公子爷不是常说自己无福消受,我家小姐突然召见你,降下这么个大福给你,就怕公子爷承受不住,身体有所损伤。” 无言听青儿这般说,似乎话语之中暗示了自己会受皮肉之苦,不过他心中早有准备,自是不以为意,说道:“这句话的意思么便是福祸相依相存,现下到底是福是祸,可是难说了。” 青儿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当先行入了石门之中。 无言紧跟而上,一过了石门,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四周依旧是一片藤萝掩映的嶙峋假山,对面假山之中还有另一道石门,石门后估计也是条石道。 而在这些假山下却是一片十分宽广的场地,这场地下所铺的地板砖为浅褐之色,由铜钱和梅花图案相间组成。不远处有一块半人高的圆形树桩,这树桩桩面上布满着一圈圈年轮,似乎是一棵被人砍掉了上半截的树做成的。 桩面上除了年轮之外,还放着三个装满酒的小酒杯和一缸开了封的酒,环树桩周围,有三块小得多的圆形树桩充当凳椅。 无言一见到这缸酒,心想:“难不成是赵家的蛮横小姐为我准备的?怎么可能,难不成她也喝酒,可我记得青儿说过她家小姐不喝酒,这倒怪了。” 心中揣测不定,目光从树桩上离开,随意一瞥,只见离树桩不远处有一个缠满绿藤的秋千架,两名垂鬟小婢垂首站在秋千架左右两边,秋千架对面不远处竖立着一个十字木架,十字木架横木两端竟有两个铁索扣。 竖木下端也有两个铁索扣,瞧这般模样,似乎是用来锁人的刑具。少女心思,多半天真烂漫,而秋千一般是一些少女最爱玩耍,这赵家小姐爱玩秋千倒也合理,只是秋千对面摆了这么个刑具,却显得格格不入了。 离秋千架二丈多远处,有一个长宽俞二丈的大石台。 石台上一道红色倩影正自持剑而舞,身形飘逸,动作优雅。倩影衣袂飘飘,飘动的红衣有如一片片纷飞的红色攻瑰;倩影手中长剑轻盈灵动,一阵急速晃动之下有如漫天飘飞的一点点银色星光,一眼望去,仿佛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在缓缓飘飞的星光与红色玫瑰之中翩翩起舞,当真美轮美奂。 无言心中忍不住喝了一声好,不过却也起了宛惜之意,心想:“这赵家小姐舞剑倒是舞得挺美,这赵家富甲一方,赵家小姐倒也是个大家闺秀了,若是她性子不蛮横,真如‘秀’字那倒好了。”又自顾想:“奇怪了,又有什么好了,她秀与不秀又关你何事,待赵家庄事一了,从此与她再无瓜葛,自是天涯海角了,她性子如何又关你何事了。” 无言跨过石门下的石槛,方才踏入门中行了两步,忽听得青儿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身后楚领队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只听青儿说道:“一辈子没钱花,注定是个穷鬼。看来我之前施舍给你铜钱确实是给对了。” 无言却不知她们所笑为何,又不知她这话从何而来,便道:“有何可笑了。” 楚领队笑道:“你看看你脚踩在哪里了。” 无言闻言低头朝脚下望去,却见自己双脚皆踩在了褐色地砖花的图案上,却是不明所以,问道:“我踩在这花的图案上,这又怎么了?” 楚领队道:“这种板砖踏的时候有讲究。你踩了两步皆踩在花的图案上了,这叫踩花又踩花,就是只踩花不踩钱,便是没钱花;若是先踩钱再踩花,便是有钱花;若是只踩钱不踩花,便是有钱不花。” 无言听明其中缘由点了点头,朝青儿跟楚领队的脚下一望,却见她们俩人都是一脚踩钱一脚踩花,心想:“这些个富贵人家当真无聊得紧了,走个路都要这么讲究,岂不束手束脚的。”笑道:“没钱花不要紧,我有酒喝就行了,钱对我来说并不紧要。” 青儿道:“没钱你拿什么来买酒。” 无言右手食指朝那树桩上的酒一指,说道:“没钱也照样有酒喝,你看那不是有酒么。” 青儿冷冷道:“你又怎么知道里面装的是酒,兴许装的是水或者其它的。” 无言摇摇头,望着树桩上那缸酒,深吸了一口气,道:“我闻一闻这气息,其中带有酒香,绝对是酒,不可能会有错!” 青儿又道:“就算是酒,那也不是给你准备的,那是我家小姐要喝的,你倒想得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家小姐岂会给你备酒。” 无言笑道:“我似乎记得姑娘说过你家小姐不喝酒,怎的现下又喝了,莫不是想借酒消愁,这才一会见不到我,就发愁成这样,你家小姐可真是的,想我想成这般,怪不得这么急着催我来。” 还不待青儿回话,一个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想找死么!” 这声音十分清脆动听,但话语之中却含着极大的怒意,让人听了觉得十分不舒服。 无言听这声音便知这话是赵家小姐所说,便朝石台处望去,只见赵家小姐脸上蒙着一块红布,手中长剑倒提在身侧,已是停止舞剑,怒目瞪着自己,便笑道:“我可不是来找死的,我是来找我那金风剑跟酒葫芦的。” 赵家小姐将手中长剑提到眼前,打量着长剑,说道:“你想要回那破剑烂葫芦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若能赢得了本小姐手中这剑,那我就把那两件东西还给你。” 无言道:“你说这话是想跟我比剑?” 赵家小姐道:“当然了,你上来跟我比比。” 无言摇了摇手,道:“不比也罢,你这是诚心要占我便宜。既是比试,便要公平,现下我手无寸铁,如何跟你比,手中无剑,怎叫比剑。你若是诚心要跟我比剑,便把我那金风剑还与我,我便与你好好比较一番。” 赵家小姐冷哼一声,道:“本小姐岂会占你便宜。”向楚护卫抛了个眼神。 楚护卫当即会意,卸下腰间佩剑,递到无言胸前,说道:“我家小姐要跟你比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且用我的剑。” 无言低头望了一眼楚护卫递过来的长剑,却是不接,道:“赵姑娘,你蒙着的面巾是红的,不过我猜你的脸一定不会红。” 赵家小姐不明其意,秀眉轻蹙,不待她说话。 青儿抢道:“你个傻子,普通人的脸又怎么会红,你以为我家小姐是关云长,自然不会脸红。” 无言拍掌笑道:“赵姑娘,你瞧瞧连你家的奴婢都这样说你,你不会脸红,这不就是说你不知羞愧么。” 青儿心中一惊,没想到无言借自己的一句话去骂自家小姐,那不是成了自己在骂小姐了,登时慌了,连忙道:“小……姐,我不是这意……思。”这一慌乱之下说话都乱了分寸。 赵家小姐喝道:“闭嘴,要你多嘴多舌。”望着无言道:“你好大的胆子,敢骂本小姐。” 无言道:“我说这话可是有理有据。但凡习武之人,多有趁手兵器,我的趁手兵器是我那把金风剑,你却把我的金风剑拿走了不给我,我没了趁手兵器,剑术自然发挥不出,我若是拿这把剑跟你比,你胜之不武,还说不占我丝毫便宜,这不是不知羞是什么。” “你……”赵家小姐气上心头,瞪了无言一阵,心想:“这混帐家伙想要骗回那剑,我岂会这么容易上当。”说道:“占你便宜又如何,在这绩溪城,本小姐想占谁便宜就占谁的。” 第119章 论罪 无言道:“哦!原来你是想占我便宜,我说怪不得死活非要请我来,原来是为这般。” 赵家小姐不觉之间被无言捉住了话柄,当下是又气又恼,更不答话,将右手长剑交至左手,身子一窜之下已到了无言身前,提起右掌一掌便向无言左脸颊扫去。 无言早知她性子蛮野,当下早有防备,脚尖一点,身子向后连退几步,避开了她这一掌,说道:“莫急,赵姑娘且听我说,占我便宜也不急于这一时。”突然向楚领队说道:“姑娘,长剑借我一用。” 楚领队冷哼一声,道:“刚才不是嫌我这剑不合用,怎的又要了。”话中颇有怨意,但还是将手中长剑扬手朝无言一扔。 无言伸手接过,道:“谢了!” 赵家小姐见他拿剑,自是认为无言要跟她比剑了,说道:“这就对了,乖乖听本小姐的话,免受皮肉之苦。” 无言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只觉一股幽香扑鼻,好似胭脂之香,不禁奇怪,怎的剑中有胭脂味?心想:“这女儿家的心思当真有趣,连这剑中都抹上了胭脂。”朝手中剑身打量了一番,道:“虽说不如我那金风剑,不过倒是挺锋利。”忽然将手中长剑一晃,反架到自己脖颈上。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万没料到无言会这般。赵家小姐盯着无言,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无言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占我便宜。哎!你无故面遮红巾,显然是丑得不愿见人,与其被个丑八怪占便宜,我倒不如一剑了断了自己。” 青儿喝道:“大胆!什么丑八怪,我家小姐美若天仙,自是怕像你这样的凡夫俗子见了我家小姐有觑测之心,这才面遮红纱。” 赵家小姐突然将手中长剑倒插入鞘,拍掌道:“本小姐是个丑八怪,好呀!你倒是快点了断。” 无言道:“我若了断,死在了你这里,你又如何跟你父亲还有我师叔交待。” 赵家小姐道:“又有什么好交待了,是你自己自杀,关我何事。” 青儿道:“你可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家小姐了。” 无言道:“我倒是奇怪,我跟你之间可没什么交情,你请我到这里究竟所谓何事。” 赵家小姐微微一笑,道:“谁请你了,本小姐这是叫你来,本小姐跟你这混帐又有什么交情了。真是天意!本小姐还以为你这混帐逃之夭夭,怕是再难找你算帐,想不到你自投罗上我赵家庄来。你得罪了本小姐,我叫你来,自是跟你算算数了。” 无言道:“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你可莫忘了,之前可是你先对我动手的,我出手自护合情合理,谈不上得罪你。” 赵家小姐道:“你还以为自己有理了,本小姐便跟你说说你的罪状。一罪:不听本小姐的话试酒;二罪:胆敢削坏了本小姐的长鞭;三罪:害得本小姐被人点了穴;四罪:羞辱本小姐;五罪:夺本小姐奴婢的马。” 无言一听赵家小姐编罗出的这五条罪状,心下着实郁闷,说道:“赵姑娘你可真是不讲理,这五宗罪状全是胡说八道。其一:我又不是你的下人,凭什么听你的话; 其二:你先行对我出手,我自当出手自护,打架自是难免有所损伤,损你长鞭也在情理之中; 其三:又非我点你的穴,你要论罪,便去找点你穴的人,关我何事了? 其四:人若自重,不惧人羞。赵姑娘你自己性子蛮横无故得罪人,不知自重,自要受人羞了; 其五:那马现下不是又在你赵家庄了,既是物归原主,便叫‘借’,这叫有借有还。你所列罪状无理无据,自不能成罪。” 赵家小姐突然咯咯一阵娇笑,她这么一笑,双眼登时眯成了两道月牙状。 青儿笑道:“你个笨蛋,在这绩溪城,我家小姐说你是什么罪你就是什么罪,还用有理有据。” 无言心道:“是了!这赵家小姐蛮横无礼,我跟她讲理讲据又有什么用了。”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我见绩溪城的乡民见了你家小姐如同见了鬼一般,我原道是你家小姐太丑,吓得人皆惶恐惊避,原来是你家小姐蛮横无礼,穷凶极恶了。” 青儿道:“谈不上穷凶极恶,就是谁敢不听我家小姐的话,就得吃皮肉之苦,就跟你一般。” 无言心想:“这赵家小姐在这绩溪城这般横行霸道,难不成赵大山不管,赵大山不管,那此地的父母官呢?”便道:“姑娘你如此蛮横,难不成这绩溪便没有王法了。” 青儿道:“傻子,我家老爷跟京上的大官交情深着呢,这里的父母官给他几个狗胆,他也不敢管我家小姐。” 无言心下然,原来是这般,倒有点官商勾结的味道了,只不过这些是赵家庄的事,只是觉得赵大山纵容女儿这般,却是不对了。 不过他现下只想着拿回酒葫芦跟金风剑,自不会理会这些,道:“比剑便无需比了,在下剑术不精,自甘下风。”知这赵小姐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定还有什么法子要为难自己,哼一声,道:“赵姑娘你待怎样,便即道来。” 赵家小姐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本小姐其实也无意跟你比剑,只是说着玩玩罢了。你的剑术本小姐又不是没领教过,真是烂得紧,比之三脚猫尚且不如。” 无言应道:“是!赵姑娘说得对,比之三脚猫尚且不如,自是不如你。” 赵家小姐道:“那自是当然。”又觉哪里不对,略一细思,这才知道他是在骂自己三脚猫,气得身子一颤,便抬起了右手。 原来她平日间一生气就要打人耳光,竟是久而成习惯了,这一气之下不由得抬起了右手想要去打无言耳光,连与无言隔着不远的距离,绝非能随意打中也未曾去想。 她抬起手掌,忽然又放下,道:“让你牙尖嘴利,等下本小姐让你后悔。” 无言道:“我来见你,其实早便后悔了,你倒是要怎样,快些说来,我可没空陪你在此浪费时间。” 赵家小姐手朝那树桩上的酒一指,柔声说道:“也不想怎样,就是要你给本小姐陪礼道歉。” 那青儿一听此话,心中一急:“若只是简单陪礼道歉岂不是便宜了这混帐家伙。”忙道:“小姐!这家伙三番五次说你坏话,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他,必教他吃些苦头。” 赵家小姐喝道:“你懂什么,闭嘴。” 青儿低头道:“是!小姐。”心想:“我真是笨,以小姐的脾气,怎会轻易放过他,刚才一着急,倒忘了思虑了。” 无言摇了摇头,他自己可没有错,要说这道歉,也当由赵家小姐向自己道歉,自己不向她计较,她反倒要来为难自己了。要无言向她道歉,那是断断不可能。 望着树桩上的酒,无言笑道:“好!我见你倒是挺诚心,知我爱喝酒,特备下这些酒与我。这礼我便收下了,道歉便不用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将我那两件东西还给我便是了。” 青儿怒道:“大胆!我家小姐开恩给你机会道歉,你还敢耍嘴皮子,不知死活。” 赵家小姐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幸运,得罪本小姐的人,决没有好下场。原本我是想好好折磨你一番,以解我心头之恨,但是没料到你师叔倒跟我父亲有些交情。看在你师叔的面子上,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你一马。 本小姐这般诚心化解跟你的恩怨,你自也要拿出你的诚意。我之所以备下这酒,倒真是为你准备的,你只需向本小姐敬上三杯酒,然后再给本小姐跪下磕上三个响头,那么本小姐就再不计较此事,至于你那两件东西则一并还你。” 无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赵姑娘你赵家庄富甲一方,自不缺这黄金。你家丫环可是说了,小子我这人没钱花,没钱自然买不了酒,这酒乃我心头之好,你要我跪下磕头,自是要夺人心头之好,这算什么诚意。” 赵家小姐道:“本小姐叫你跪又不是要你的双腿,你跪了之后你的膝还不是在你的身上,那你的‘黄金’犹在。如此我并没要走你的‘黄金’,算什么夺人所好。” 无言笑道:“错!这话乃膝下有黄金,说的乃是‘膝下’,我若双膝跪下则膝下自是这板砖了,那么这板砖便是‘黄金’了,这板砖是你赵家庄之物,那这‘黄金’不就是为你所夺了。” 青儿笑道:“小姐!这个容易,把他跪过的板砖叫人撬起来,把这‘黄金’还给他。” 赵家小姐点点头,拍掌道:“对!”几块板砖她自不在意,撬下来就叫人再装上去就是了。 无言摇头,道:“你这一撬上来岂不成了‘上’了,那跟这‘下’字完全相反了,就不成黄金了。” 赵家小姐自知驳不过他,说道:“我管你上还是下,本小姐就一句话,你做不做。” 无言道:“你既不诚心和解,我自也无需诚心待你。这酒我可以敬你,倒是无防,这跪下给你磕头这断断不可能。” 赵家小姐语气冰冷,道:“你若不照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自有办法让你做。” 无言心想:“看来她这是要动手了。”道:“你们可莫轻举妄动,不然我手中长剑一抹,到时你们可就跟我师叔说不清了。” 第120章 剁杯 赵家小姐咯咯笑道:“好呀!你倒是自杀,省得我多费功夫。” 无言当然不可能自杀,不过就是吓唬吓唬赵家小姐罢了,让她不能轻易近自己身边,否则一但受了她制,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来,道:“赵姑娘,我若在你这出事,决非你一句不关我事便能轻易糊弄过去的,这点你自也知,你可莫逼我太甚。” 赵家小姐却不回话,双眼眯成一道月牙盯着他。那楚领队也是脸露笑意,而且脸上笑意颇为诡秘。 无言道:“怎么?怎的不回我话。” 那赵家小姐依旧置之不答,只是盯着他。 无言只觉奇怪,她们到底怎么了? 正自疑惑之际,忽觉头晕目眩,猛地想起刚才拨剑之时闻到的胭脂之香,暗呼:“糟糕,着了她的道了,之前那楚领队将剑架到我脖子之上时并无那胭脂香。” 但此时想起为时却已晚矣,只觉浑身乏力,手掌竟连握剑的气力都没有,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叮呤一声便落到了石板上,紧接着脑子一黑,便即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脸上一阵清凉,便悠悠转醒了过来,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眼中水雾蒙蒙,眨了眨眼又甩了甩沉重的头,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终于瞧清了眼前景象,只见得赵家小姐手中拿着一口装满水的碗盯着自己。 她见无言醒了过来,说道:“还不够清醒,本小姐我再给你醒醒。”将手上的碗朝无言脸上一扬,碗中的水登时朝无言飞泼而去。 无言岂能任由她泼自己,自当要避,可手腕脚腕处只觉一片冰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丝毫挣脱不得,不得以之下只得将双眼一闭,脸尽量住左侧,尽量避免那水泼到脸上。 无言头方才一侧,便觉右半边脸侧一凉,溅在脸上的水珠朝胸口急速滑落而下,只觉胸膛处也是一阵冰凉,甩了甩头,将脸上沾着的水珠甩掉。 无言低头向身子望去,只见自己上半身的衣物已被扒了个精光,露出了他那白皙的肌肤和几道伤口,顺着目光朝脚下望去,只见自己双脚脚腕被两个连着铁索的铁环扣住,这下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被索在了那木架之上了,不禁又气又愤,怒道:“你这是做甚,快放开我。” 赵家小姐脸现得意之色,道:“我这自然便是处罚你了,不过你放心,本小姐很温柔的。”她这话说得轻声细语,确实是很温柔,可听在无言的耳中却全然没有这种味道,心中暗叫不妙,这泼辣女子不知会使什么法子折磨自己了。 无言心中满是愤怒,只觉这赵家小姐无礼太甚了,但现下身不由己,怒亦无用,便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情,反而哈哈笑道:“瞧瞧!赵姑娘你真是心急,连我衣服都扒光了,当着这些下人的面就想占我便宜,真是不知羞。” 赵家小姐打量着他的身子,说道:“瞧瞧你这肌肤白净成这般,跟个女儿家一般,简直就像个娘们,本小姐才没兴趣看。本小姐叫人扒光你的衣服自有本小姐的道理。” 无言笑道:“能有什么道理,不就是想非礼本少侠。” 赵家小姐却不理他,反而走到树桩旁,将手中的碗放到树桩上,从一只木凳上拿起一个青光灿灿的杯子,双目盯着杯子翻动着说道:“你这家伙不仅人奇怪,连带着的东西也都这般奇怪,本小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怪杯子。” 她手中拿的自是青光杯了。无言的青光杯藏在衣袋之中,她叫人扒无言上身衣服之时发现了这青光杯,便给她顺手拿了。 无言一见那青光杯子,心中一紧,道:“你又懂什么,那是我喝酒用的杯子,自要与众不同,方显个性。” 赵家小姐哼了一声,望着杯上刻着的‘长存’两个金色小字,说道:“你想让它长存,我便不让它长存。”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将青光杯躺放到木凳之上,剑锋朝青光杯用力剁了下去。 无言见她用长剑剁杯,心中一急,这青光杯可是木头做的,这一剑下去,非毁了不可,喝道:“喂!住手!” 赵家小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手中长剑丝毫不停,那剑锋砍在了青光杯上竟被反弹而开,长剑剑身一颤之下铮铮作响。 那青光杯虽丝毫无损,但在剑身上的力道压制之下也是反弹而起,在木凳上微微跳动,与凳面相撞发出一阵咚咚声。 赵家小姐见长剑竟奈何不了青光杯,脸显诧色,不禁一声轻咦,说道:“倒还挺硬的。” 无言见青光杯无事,松了一口气,道:“我这杯子便如同我的脾气,一样的倔,岂是你能轻易撼动的。” 赵家小姐冷笑道:“是么!本小姐偏不信了。”对着楚领队说道:“去把这家伙的剑拿来,我就不信砍不了这破杯子。”楚领队点了点头,走进身后那处石门之中。 赵家小姐手中的长剑也是一把好剑,这青光杯能挡住她的剑而丝毫无损,自是不凡,但金风剑削铁如泥,就算青光杯能挡得住金风剑的砍剁,也必受损不可,这杯若受损一生破漏便再不能装酒了,那可真就废了。 无言一听她要用金风剑砍,心中又气又急,道:“你可莫乱来,这杯子我视之如命,你若砍坏了,便是跟我结下大大的仇,从此我便跟你没完。” 赵家小姐似浑不以为意,道:“本小姐本来就跟你有仇,再添几桩又有何防了。”此时楚领队已将无言的金风剑拿到,递给了赵家小姐。 赵家小姐咯咯一阵笑,似乎看着无言着急的样子十分开心,拔出金风剑,望着无言,道:“这杯子跟你一样倔,那本小姐就灭灭你的倔气,叫你知道厉害。”手中金风剑朝木凳上青光杯急剁而下,只听得一声闷响,金风剑剑锋已砍在了长存两字之上。 赵家小姐手腕一转,收起金风剑,朝那青光杯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禁秀眉一弯,因为她见不到青光杯子上有任何剑痕。似乎不相信这个结果,便从木凳上拿起青光杯凑到眼前左右端详,只见那青光杯青光闪闪,还是如同原来一般,连一丁点剑痕都没有,惊呼:“不可能!” 无言见她这般神情,便知青光杯无恙了,心中一松,但也颇觉惊讶,这青光杯也太神奇了,竟连金风剑也损伤不得,笑道:“如何!我就说它倔了,这青光杯是我的东西,这金风剑也是我的东西,自家兄弟又岂会自相缠杀。” 赵家小姐本想剁了这青光杯气无言,哪曾想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凡凡的杯子竟如此坚固,心中着实气恼,将青光杯狠狠朝地板上掷了下去。青光杯落到地板砖上,咚咚作响,不住滚动。 赵家小姐抬起右脚便跺到了杯子上,连连跺了四五下,忽然哎哟一声,左手捉住了右脚,原来她盛怒之下只想踩着杯子出气,不曾想这青光杯太硬,连踩了这几下一下比一下用力,竟踩得脚底生疼。 无言哈哈一笑,道:“赵姑娘,我说它跟我一样倔,你倒不信,这下可好了,脚底疼么?我先前来赵家庄的路途之中见到有人卖拐杖,早知就买把过来给你用了。” 赵家小姐本就心中气恼,又见无言如此取笑,哪受得住这等气,说道:“本小姐偏不信了。”将手中金风剑扔给楚领队,道:“你给我剁,一定要给我剁了这杯子,本小姐要灭灭他的嚣张气焰。”自己双手抱着右脚,坐到了树桩旁的树凳上。 楚领队接过金风剑,从地上拾起青光杯,放到木凳上便开始用金风剑剁了起来,连剁了三下还是损伤不了青光杯,但她自也不敢违抗赵家小姐的命令,只得接连用剑砍着。 无言虽知道了青光杯坚固异常,但见青光杯被这般乱砍,始终还是有些担心的,必竟再坚固的东西也有个界限,兴许青光杯被砍次数多了便坏了也不一定,不过他虽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青儿忙跑到赵家小姐身旁蹲下身子,道:“小姐,别跟这混账家伙一般见识,莫气坏了身子,脚底可还疼痛,我来给你按按。” 赵家小姐点点头,道:“脚底当然疼,那破杯子害得本小姐这般,不剁坏它难消我心头之恨。” 青儿缓缓替赵家小姐脱下鞋子,露出一只白嫩的芊芊细足,青儿手按脚底,轻轻抚揉着。 无言笑道:“自作孽活该!哈哈!对了,我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呢,不过也没必要知道了,依我看呢等我去给你买把木拐,你就改名叫‘木拐赵’好了。”他这自是取笑赵家小姐成瘸子了,说她跟‘铁拐李’一般了。 赵家小姐一听他这话,更是气恨难平,道:“你……你个混账家伙。”便要起身去打无言,忽听青儿道:“小姐,你冷静些。” 赵家小姐一听这话,心想:“对啊!我急什么呢,这家伙现下被我锁在木架之上,如瓮中之鳖,自是任我处置。”忽然转怒为笑,咯咯一阵娇笑。 第121章 射箭 无言心中疑虑,刚才还那般气愤怎么转眼之间便笑成这样了?难不成想到什么折磨我的法子了?本来身子便有些发凉,这么一想不觉又凉了几分。 赵家小姐对楚领队道:“别砍了!”楚领队闻言收起金风剑,其实她早便不想砍了,因为这完全是在做无用之功,徒耗气力罢了。 赵家小姐将右脚从青儿手间缩开,穿上了鞋从木凳上起身,望着那青光杯,道:“这杯子确实是硬得紧,本姑娘干么要跟个杯子计较过不去,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脾气如这杯子一样倔,那你的身子有没有这杯子这般硬。” 无言一听便明其意,她这是要打自己出气,便道:“怎么,你想打我出气,我身体若有个损伤,你如何向你父亲交待。” 赵家小姐哼声道:“这还不简单,就说我好意召你相见,你却起不轨之心想非礼本小姐,却被本小姐捉住,然后我自然是要处罚你了。” 无言笑道:“你以为你编这么个无理无据的理由,便能骗人了,你当我师叔跟赵庄主是三岁小孩了。” 赵家小姐道:“怎么?你怕了,怕本小姐的话就求饶,说不定我心情好放了你。” 无言知她断没这般好心,冷笑道:“我死尚不怕,又怕你做甚,不过要说我怕你确也对,我怕你揭掉面幕,那我估计要被你吓得魂飞魄散。” 赵家小姐道:“你想见本小姐的面也没得见。”拍掌笑道:“好呀!你自己说不怕死,我就看看你怕不怕。”吩咐青儿道:“去把那几样东西拿来。”青儿点头便朝石门中进去。 无言心想:“连东西都准备好了,看来她是早就想好法子要折磨我了。” 赵家小姐向旁侧一处假山走去,临近假山旁却将手伸到一处绿藤之中,朝绿藤一抓,竟从绿藤中取下一把弯弓来,这把弓弓体皆是绿色,连那弓弦也是绿色的,藏在绿藤之中浑然天成,若非细看,肉眼决难察觉。 过得稍许,青儿端着一个方盘从石门之中出来,方盘上面放着三个鲜红色的桔子跟三把带着红色箭羽的长箭。 楚领队从方盘上取下三把长箭,托到赵家小姐面前,赵家小姐拾起当中一把,说道:“把这三个桔子放到他头顶上,本小姐要试试箭法。” 无言道:“你一箭射死我便是了,想在我头顶上放桔子那是休想。”他身体虽然动不得,可头却能动,就算青儿将桔子放到他头顶上,他只需轻轻一摇,那桔子非落地不可。 赵家小姐道:“你想死那也可以。”将箭搭到弦上,对准无言拉了个满弓,道:“本小姐箭法可不是很熟,青儿将桔子放上去本小姐就射箭,你若乱动有个损伤那可不要怨本小姐。” 无言心想:“她定然有所把握,断不敢取我性命,必是吓唬我,也罢!现下身不由己,还是莫动为好。”这一思定,道:“我自有天佑,这头顶桔,有桔自是大吉大利,定是平安无事。” 青儿道:“你可得自己悠着点,可别乱动,不然小命难保。”将盘中桔子放到无言头顶之上,一个叠一个,三个叠做一道。 赵家小姐哼道:“怎么不动了?不是嘴硬说休想在你头顶放桔子么?” 无言道:“我头顶有桔,却是不动,这说明本人‘不桔动’,自是说本少侠心态淡然,遇事不惊了,这是气魄。我之前说‘想在我头顶上放桔子那是休想’,你瞧瞧我现在的处境,人被你锁在这木柱之上,人与木,不就是‘休’了,这‘休想’自是说我想了。那么就是说我想在我自己头顶上放桔子,又关你何事了。” 赵家小姐却是不与他辨驳,道:“叫你嘴硬,看箭!”手中弓弦一松,那长箭咻地一声激射而出,飞射向无言。 这箭速甚快,无言完全瞧不清那箭的身形,只望到一点红光,这红光自是那箭羽所化了,只听砰地一声响,右手手臂微微生疼,眼珠子斜转向旁侧一望,却见那箭射入了自己右臂之上的木头之中,离右臂不及一寸,心中寻思:“这箭离我皮肉如此之近,显然不可能是巧合,看来她箭法倒挺精准,是故意要吓我,这泼辣女子。” 赵家小姐叹了一声,道:“哎!这许久不练箭,怎的我的箭术都差了这么多了,连个桔子都射不中了。” 将楚领队手中仅余的两支箭都拿了起来,道:“本小姐就偏不信了,提高些难度,试下两剑齐射。”将两把箭都搭在了弦上,拉了个满弓,瞄着无言,道:“你放心,本小姐定会瞄准,就算本小姐失了手,你最多也就是个伤残,断断不会死。” 无言笑道:“伤残也好,我下半辈子便由你负责照顾,有个人伺候还是不错的。”无言脸上虽满是笑意,但其实他心中也是略有不安,必竟现下有丧命之忧,虽料赵家小姐不敢伤他,但赵家小姐箭术到什么地步,他却是一无所知,蔫知她不会失手。 赵家小姐闭起左眼,瞄了片刻,手中弓弦一松,两支长箭齐齐呼啸而去。 无言心想听天由命了,本想闭起双眼不去看,但又想若是闭起双眼,岂不让赵家小姐取笑他怕死了,便睁大了双眼盯着两道红光。 两道红光眨眼而至,砰砰两声响。无言睁大眼睛向头顶望去,只见两把带着箭羽的箭杆插在了自己头顶之上,几乎并在了一起,情知无恙,暗松一口气。 赵家小姐道:“你还真是幸运,这两剑倒挺准,胆子倒是不小,本小姐还以为你会吓得尿裤子呢。” 无言道:“赵姑娘,你可称心了?可如意了?玩够了便放开我,不然我等下真尿裤子可得薰死你了。” 赵家小姐道:“你急什么,等下有你好受的,本小姐兴头才刚上来,哪有这么快玩够。” 无言望向头顶的箭杆,啧啧道:“赵姑娘好箭呀!赵姑娘真是谦虚了,还说什么箭法不熟,这箭好你箭术也十分不错,真是精准之极。看来姑娘平时好练这射箭之术了。” 赵家小姐目露精光,似乎有些得意,道:“哼!你倒是有眼光。” 无言自从与赵家小姐见面以来从来对她都是冷嘲热讽的,却突然间夸起她来,她还道是无言被她吓到了怕了他,这才说起她好话,估计是想求自己放过他一马了,心中自然得意。 无言缓缓说道:“我也是现下才知道,真是有眼无珠。” 青儿冷笑道:“怎么?不装好汉了,怕了就向我们家小姐求饶。” 无言道:“我以前还道你家小姐只有二好:一好遮面幕,二好耍长鞭,殊不知你家小姐原来还有这第三好,这第三好竟是好射,怪不得把我扒得精光。” “你……”赵家小姐一听此话,登时怒不可遏,快步走到无言身前,啪地一下便打了无言一个大耳光,这一下用力颇重,只打得无言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头晕眼花。 无言却凌然不惧,笑道:“赵姑娘你可真是疼我,其实你若是看上我便说就是了,看在赵庄主的面子上,你若再把性子改改,我倒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何必如此。” 朝赵家小姐望去,只见她未被面幕遮住的肌肤晶莹如玉,皓白如雪,一对柳月弯眉,一双眼睛圆亮水灵,之前与她相斗之时倒没注意看她长相如何,现下她走近自己,这么一瞧,心想:“她就算不是个绝色美人,也决非自己常说的丑八怪。” 赵家小姐冷哼一声,恶狠狠道:“你好大胆子,三番五次讨本小姐嘴头便宜。”转身便朝楚领队走去,向石门内通道一指,道:“去给我把那条长鞭拿来。” 楚领队走进石门,片刻即回,走出石门之时手中已是握着一条圈成几圈的红色长鞭,瞧她手中的长鞭样式,跟之前被无言削掉的长鞭却是一模一样。 楚领队将红色长鞭递给赵家小姐。赵家小姐接过长鞭运劲便是一抖,手中一捆鞭圈一晃之下变成了一条,虚击在了半空之中,发出几声啪啪声响。 赵家小姐道:“你之前削坏本小姐的长鞭,现下本小姐便来报报这个仇,让这长鞭讨回个公道。” 无言道:“姑娘手中的鞭是什么鞭?是牛鞭还是虎鞭,那可好得紧,对在下来说可是大补之物。” 赵家小姐冷哼一声,道:“你便接着耍嘴皮子,你越是说本小姐等下就打得更用力,让你好好尝尝皮肉之苦。” 又道:“现下本小姐就告诉你本小姐为何叫人扒光你上衣,那是因为本小姐想看看长鞭打在你身上的鞭痕,若是隔着衣物打,不仅疼痛感有所减少,还碍着本小姐观赏,愈是看到你身上的伤越多,本小姐便越发消气。” 无言道:“你最好便将我打死,不然等本少侠脱了身,定要你知道厉害。” 第122章 鞭打 赵家小姐笑道:“本小姐只管打,你若是皮厚的话自然就不会死,这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青儿插嘴道:“小姐,依我看你最好抽他的脸皮,他的脸皮甚是厚。” 无言倒还真怕她打脸,叫道:“好!你就打我的脸,打的越多越是明显,也好让赵庄主看看。” 赵家小姐道:“本小姐才不怕,你到时便跟我爹爹哭诉去,‘呜呜呜,赵庄主你要替我主持公道,你们家小姐欺负我,把我打成了个猪头,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呀。’” 无言知她如此讥讽,是要激自己,但他其实也没想过要找赵大山告状,之前所说的话自然全是吓唬这赵家小姐的了,便怒道:“哭哭啼啼那是你们女儿家的本事,我可不会,我们之间的事,自当自己解决。” 赵家小姐心中一喜,她倒还真有那么一丁点顾忌,她叫下人扒无言的上衣来鞭打,其实就是为了不让鞭打的伤痕暴露,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话不算数是王八。” 无言哼了一声,并不答她。赵家小姐打量着无言,忽道:“他的脸皮厚我越是不打,我偏要打他皮薄的地方,不然岂不便宜了他。”手中长鞭一甩,啪的一下便打在了无言身上,登时在无言胸侧下一条几寸长的红疤。 无言只觉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却不肯在赵家小姐面前显露了怯态,咬紧牙关忍着,脸上表情犹然十分淡然。 赵家小姐见他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越是生气,手中红鞭一阵急扫,连打了他三下,停下手来说道:“怎样,这鞭子的滋味可好?你服了没,乖乖说服了本小姐,然后敬三杯酒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 无言笑道:“看来你这疯婆娘估计是没吃饭,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是在给我搔痒么?” 赵家小姐咬牙道:“好!我叫你嘴硬。”手中长鞭狠狠一甩,又是啪的一下打在了无言身上。 无言懒洋洋道:“想不到赵姑娘还有这一手,竟能以鞭为人推拿,这力道把握得可真是精准,打得我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爽。” 赵家小姐道:“那本小姐就好好让你舒爽。”扬起长鞭便要再打。 无言笑道:“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许多人都巴不得有钱有势了,原来给人伺候的感觉这般好,真是怪不得。”他这么一说,赵家小姐倒成了伺候她的下人了。 赵家小姐的手腕不禁一顿,打在半空中的长鞭也是微微一顿,鞭身一软之下便垂落到了石板上。 旁边青儿说道:“小姐,打这种混账家伙又何劳你动手,岂不是白白费了小姐的气力,不如就由我来替小姐收拾他,小姐你就在一旁好好看着就是了。” 赵家小姐点了点头,她原意是自己亲自打无言,方才消心中之气,但又不想‘伺候’无言成为他的下人,反正青儿打也是一般,自己倒省了些气力,何乐而不为,便将手中红鞭递给青儿,道:“等我吩咐了再打,本小姐要好好欣赏。” 青儿接过赵家小姐手中长鞭,点头应了声是,心中自是十分得意。无言之前几次讥讽她,她心中自是怀怨,她是赵家小姐的心腹,在这赵家庄下人们对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又有几人敢出言辱她。 在她心中,无言不过是个混小子罢了,岂能受无言的气,之前尚顾忌无言向赵庄主告状,现下有自家小姐的受命,再也无所顾忌,心中想到终于可以出口恶气,自是十分高兴的,提着长鞭盯着无言,脸露笑意。 赵家小姐却是行到秋千架旁,坐在了秋千上,双手握住了绳索。垂首站在秋千架旁的两个小婢伸手握住了垂绳,轻轻向前一摇,秋千一荡之下便带着赵家小姐向前晃去,又荡了回来,反复来来去去。 赵家小姐说道:“给我打,叫他嘴硬。” 青儿点了点头,手中红鞭一甩,便狠狠打在了无言身上,提手一抖,长鞭向后一甩,在她手臂向前一抡之后鞭身又是狠狠打在了无言身上。 不过片刻,无言身上已留下七八道红疤,但他显得十分惬然,笑道:“不错,看来你家小姐待你到是不错,倒是把你得挺有气力的,比你家小姐有力,不过火候还是不够。” 青儿冷哼道:“那我便加把气力,满足公子爷的要求。”正待再打,却听得赵家小姐道:“青儿,莫打了。” 青儿不明其意,但还是立刻收起了手中长鞭,道:“小姐,可不能便宜了他,这家伙既然倔,咱便打到他服为止,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赵家小姐却道:“这般打下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想到了个更好的法子。”身子轻轻向下一蹭,垂在秋千下的双脚探到了石板上,秋千去势不衰,带着她的双脚向后摇晃而去,但被她的双脚在地板上这么一拖之下势道便缓了下来,片刻后停止了摇晃。 赵家小姐向旁首一个小婢轻轻一招手。那小婢会意,低头凑到赵家小姐脸边。 赵家小姐凑到小婢耳边,也不知她在嘀咕些什么,那小婢突然点了点头,走到树桩旁拿起了上面的碗,端着碗便朝石门中进去了。 片刻后小婢又从石门中走了出来,手中依旧端着一口瓷碗,只不过瓷碗中已是装着半碗红色的粉末,粉末中还夹杂着一粒粒白色的小颗粒,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小婢端着这一碗东西行到了树桩旁,将手中瓷碗放到了桩面上,抱起放在桩面上的那一缸酒,朝瓷碗中倒了七八分,然后又将瓷碗端了起来,轻轻摇晃着,将酒水与那红白色粉末摇均匀,身子一转便走到青儿身边停了下来。 赵家小姐对无言说道:“你不是喜欢酒么,本小姐叫人拿来了番椒末,混上酒水让你尝尝鲜。” 无言道:“你好意我倒是心领了,不过这酒可是最重味道,你如此胡搞定然难喝的要死,还是你自己喝吧。” 赵家小姐咯咯一笑,道:“本小姐最是大度,可不强人所难,你不喝就算了。不过本小姐好意叫人混了这番椒酒,可不能浪费了,定要把它用掉。”对那小婢道:“把番椒酒水涂抹到他伤疤上。” 无言一听这话,心中一凉,怒道:“疯婆娘,你可莫乱来,这可是要人命的。” 赵家小姐笑道:“怎么怕了么,若是怕了便跟本小姐说服了,乖乖照着本小姐说的话做。” 无言冷哼道:“你莫休想。”心中骂道:“这疯婆娘,好狠的心。” 赵家小姐朝那小婢抛了个眼神。 小婢端着番椒酒走到无言跟前,碗刚临到无言身侧,无言便觉一股辛辣之味扑鼻而来,刺激得鼻子十分难受,鼻子闻着尚觉不好受,若是撒到疤口上,无闻简直不敢想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正自心忧之际,忽听得那青儿喝道:“慢着。”目光射到无言胸口上的那一道剑疤之上,说道:“鞭痕只不过是损伤了他点皮罢了,洒番椒水虽然有用却不够劲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中长鞭突然一抖,对着无言扫了过去,啪的一声响,这一鞭正打在了无言胸口处剑疤之上。 这一道剑疤原本是在林中为那青衣女子所伤,后来伤疤又被好玩用剑柄撞裂,无言来赵家庄的途中擦了些药,因此才止血不久罢了,现下被青儿长鞭这么一打,伤口登时又裂了开来,鲜血泊泊直流了下来。 青儿指着无言流血的伤口,道:“多洒些在他这道伤口上。” 小婢点了点头,将手中瓷碗凑到无言左胸侧肌肤上。瓷碗在她轻轻一侧之下,碗中番椒水便朝无言身上流去。 无言只觉身上一股焦灼感夹杂着疼痛感陡然袭来,十分的难受,但还是咬紧牙关忍住了。 那小婢边倒边移手腕,酒碗也跟着缓缓向无言胸右侧移动,移到无言流血的剑疤上之时,小婢将碗向上一提,碗口一侧之下碗中剩余的番椒水登时一股脑倾注而下,朝无言剑疤洒去。 无言只觉疤口处一股剧痛混杂着烧灼感强烈袭来,其他被番椒水浇到的鞭疤反倒没了感觉了。 不是不痛!而是剑疤处的疼痛感实在是太过强烈,已经将其他地方的疼痛全都掩盖掉了,让他没了感觉。这一下就如同被人拿着一把尖刀,突然插入了心脏中一样,这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痛得五脏六俯好似都要碎了,忽然脑袋一阵昏黑,便即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脸上又是一阵冰凉,悠悠转醒,第一眼便所见便是那赵家小姐晃着双脚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的,心想:“把我折磨成这般,她竟然还如此悠然,这疯婆娘真是恶毒。” 第123章 三可拜得 无言只觉上身还有稍许火辣辣般的疼,那疼痛的余劲显然还在,心中着实愤怒,心想:“我跟她又没什么大仇,师叔又跟他爹爹交情深厚,她不好好待我也就罢了,这般折磨我,我定要讨回这公道。” 便要开口骂赵家小姐,可是一动气,胸口剑伤处竟是一阵发疼,低头向身子望去,只见身上除了鞭疤跟剑伤之外,再无他物,竟是干干净净,先前倒在自己身上的番椒酒水跟番椒残末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胸口处剑伤旁所流的血也没了踪迹,剑伤处也不再流血,显然有人给他擦过药止住血了. 心中然:“定是那赵家小姐吩咐人做的了,她倒也没那么狠心,不过她这般做,多半是怕我流血过多出了什么事,到时不好交待。”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怎么帮我止血了,我被你这般折磨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让我流血而死。” 赵家小姐道:“这是你自己要受苦,关本小姐什么事了,本小姐好好给你便宜,让你敬几杯酒磕几个头这么容易的事你不干,非要装倔在这受苦,那我自然要成全你了。” 无言心想:“这疯婆娘当我傻子么,就算我敬了她酒,给她磕了头她也不肯这般便罢休。这锁我的木架我来之前早便架在这里了,连长鞭弓箭这类东西都准备好了放置在那石门后面,显然是早就谋划好了要怎么整治我了,却说这等风凉话,反倒是我自己在作孽自己了? 于是道:“你倒是好心。”叹了一声,显得十分凄凉无奈,说道:“赵家小姐,我服了,这样可以了么,你放我下来。” 赵家小姐一听此话,甚是欢喜,得意道:“叫你充英雄好汉,还不是得乖乖服了本小姐,早些乖乖听话不就免受这些皮肉之苦了,真是咎由自取。” 其实她心中颇讶,她本来正在苦苦思索接下来要怎样对付无言让他屈服。无言已被她整治得如此,若再整下去就怕出事,她虽蛮横,但碍于赵大山的情面,倒也有几分顾忌,可无言又这般倔,不整治他又怎让他屈服。 正自两难之际,却没想到无言竟然屈服了,当真是让她意外而又惊喜,让一个倔强的人屈服于自己,简直就像征服了一匹久久驯服不下的烈马,心中颇有自豪之感。 又想无言估计是受了番椒酒水的苦,知道怕了,心想:“番椒水浇伤口这法子好,以后就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 无言道:“快放我下来,不然我的小命就要没了。” 赵家小姐却是不依不饶,哼道:“你既服了,那给不给本小姐磕头敬酒。” 无言回道:“给!快放我下来。” 赵家小姐向楚领队道:“给他解开索扣,放他下来。” 楚领队点了点头,从腰侧间解下一串钥匙,走到木架旁,将扣着无言手腕脚腕的铁环一一解开。 手脚被制不得活动的滋味自是十分不好受,无言双手双脚现下终于重归自由,重新体验到了那种无拘无束,随心随意的感觉,倍感舒畅,虽是重得自由,但却觉得浑身无力,一身的气力几乎都被那一场割心般的疼痛夺走了。 他摇晃着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了树桩旁,便一屁股坐在了树桩旁的一只木凳上,方一坐上去便觉身子一松,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无言缓了几口气,说道:“总算是自在了。”目光投到了树桩上的酒缸上,自顾道:“只要一看到酒,我便有了精神。” 赵家小姐道:“精神了便好,你看本小姐多好,备下这等好酒给你喝。” 无言闭起双眼,缓缓深吸了一口气,一股酒香从树桩上窜入了鼻中,心想:“这酒香分明是瑞露酒的酒香。” 遂道:“赵姑娘所说有理。赵姑娘待我自然是很好,以鞭打我为我练皮肉筋骨,以番椒酒水浇我伤口为我磨练坚毅力,这等厚恩莫某我不敢相忘,定时时刻刻铭记于心,待日后一有机会,定然图报。赵姑娘人好连备的酒也好,树桩上这酒倒确实是好酒。” 赵家小姐自听出他的话语玄机,哼道:“怎么!你还不服是不是,想找本小姐报仇,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能拿本小姐怎么样。” 无言笑道:“我确实只会点三脚猫功夫,不过赵姑娘武功虽高,却也拿不下我,否则也不会用些不入流的手段迷晕我了。” 赵家小姐道:“本小姐那是懒得动手,以本小姐的武功,擒你易如反掌,不使手段你也逃不出本小姐的掌心。” 无言笑道:“对!赵姑娘说得对。你武功高强,只要一翻掌便能擒住我。难道是我记错了?之前在绩溪街头,也不知是哪个姑娘要擒我,却奈何我不得反被我‘借’了马离开,瞧瞧我这记性,这姑娘是谁呢?” 赵家小姐见他讥讽,怒道:“本小姐那是让着你,你现下还不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本小姐不跟你扯这些,现下你快快给本小姐我磕头敬酒。” 无言道:“好说!原本说来大丈夫是不能轻易向人磕头的,此关乎尊严。但大丈夫却有三可磕头拜得,一可拜天拜地,二可拜父母,这三拜……”突然顿住,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赵家小姐。 赵家小姐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秀眉微蹙,道:“怎么不说了,你不说本小姐替你说,三可拜本小姐。” 无言笑道:“当然是拜赵姑娘你了。赵姑娘要不要问问你爹爹?我可是发过誓,这一拜下就成真了,你可是想赖也赖不得了,我死活都要缠着你。” 赵家小姐不明其意,道:“叫你拜就拜,扯我爹爹做甚,你敢缠本小姐那也好,反正本小姐有许多办法好好招待你。” 无言道:“你可听过这么一句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这第三拜自是夫妻之拜了,除了这三可拜得,其余我断断不拜。来!赵姑娘既要我拜,我只好听命便是了,咱来好好对拜。” 赵家小姐怒道:“你胡说什么,谁要跟你对拜了,谁要跟你做夫妻了。也不照照自己,凭你也想娶本小姐。” 无言道:“你这般讲就没道理了,可是你叫我拜的,又不是我自己要拜,反正我只拜我娘子,你要我拜,便是想做我娘子。” 赵家小姐哼道:“痴心妄想。” 无言从木凳上起身,道:“在下无父无母,便是没有高堂,你家小姐又说无需知会你家老爷,那今日我便跟你家小姐在此私定终身。” 抱拳对青儿等人道:“你们便作个见证。哈哈!赵姑娘可真细心,瞧瞧那石洞,连洞房都准备好了。来!速速来对拜。”说着双膝一软,面朝赵家小姐便要跪到地板砖上面去。 赵家小姐又气又羞,让他这么一说,倒成了自己要逼着他成婚了,忙道:“你……你给我起来,不准跪。” 无言本就没打算跪,见她这般说,挺直了身子,道:“怎么?不是你叫我跪下磕头的么?怎么又不要了。” 赵家小姐从秋千架上起身,快步行到青儿跟前,抢过她手中长鞭,便要向无言扫去。 无言喝道:“你打!我快要死了,你就把我打死在这。” 赵家小姐手腕一顿,冷冷盯着他,盯了一阵,开口道:“你要是再敢胡说,本小姐定然不饶。” 无言道:“我虽说不给你爹爹他们说,可你若是打得太甚,我太过疼痛,到时在他们面前显露了出来,那他们肯定要询问,那可不是我向他们告状了,到时你逃脱不了干系。” 赵家小姐道:“那你就向他们哭诉好了。”手中长鞭一收,倒是不再出手了。 无言道:“那你到底是要不要我跪下磕头?想不想成为我的娘子?” 赵家小姐见他上半身满是伤痕,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倒也不敢逼他太甚,反正自己也整过他,出了一口恶气,又让他屈服了,这磕不磕头倒也觉得无所谓了,便道:“不要你跪,你要是敢对本小姐跪,别怪本小姐手中长鞭无情。” 无言巴不得如此,道:“那我可就如了你的意了。”又重新坐到木凳上。 赵家小姐道:“这跪就省了,不过这敬酒可不能省,你得向本小姐敬上三杯酒,并说道:‘我服了’” 无言淡然一笑,道:“我本来便喜欢饮酒,现下有这等好酒,正好饮饮提提神。”端起树桩面上一杯酒,却是不饮,左右打量着手中杯子,说道:“这杯子也腻小了,这么三杯才装得多少,还不够我塞牙缝。” 赵家小姐冷哼一声,道:“本小姐是叫你给本小姐敬酒的,你以为是叫你在这喝个痛快的么。” 无言道:“这杯子如此小巧乃小器,我以此小杯敬你,岂不是说你小气了。你给我换个大碗来,我敬上你三大碗,以大碗敬你,便是说赵姑娘你大量了。” 赵家小姐一听此话,觉得有理,自己当然是大人有大量了,怎么会小气,便吩咐道:“去给我拿口碗来。” 无言摆手道:“不用。”向木架不远的小婢手中的瓷碗一指,道:“去取多麻烦,就用那一口了。” 那一口碗可是之前装过番椒酒水了,无言要用这碗来饮酒,不怕辣到? 赵家小姐一怔,还道无言昏了头忘记了,想到无言呛得直咳嗽的样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出言提醒,便道:“拿来给他。” 第124章 信与不信 小婢闻言端起碗快步行到无言面前,垂首将手中的碗递向了无言。 无言望着碗中残留的些许红白番椒粉末,淡然一笑,伸手扣住了碗,说道:“以此碗来饮,方才爽快!”将扣在手中的碗放到树桩面上,抱起了树桩面上那一缸酒。 在他双手微微一斜之下,手中的酒缸登时倾斜而下,从缸口处流出一道透明清澈的酒水帘子,垂落到了碗中。 无言深吸了一口气,浓浓的一股酒香猛然窜入鼻中,登时只觉精神一振,脸露满足之色,摇头说道:“好酒!好酒!”话音一落,双手将酒缸向上轻轻一提,放到了树桩面上,碗中酒水刚好倒满了整整一碗。 无言却是不急着饮,道:“赵姑娘,我现下答应了给你敬酒,不过就怕我敬了酒之后你却反悔了。” 赵家小姐道:“你这话是在说本小姐无赖么,本小姐言而有信,自然说到做到放你走。” 无言哼了一声,道:“姑娘是否无赖,全在于你。走我自然是要走,难不成我嫌受的苦还不够多,却还要留在这受罪么。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难逃其责,故而我自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所说却是我被你所扣的那两样东西。” 赵家小姐应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信不过本小姐么?本小姐言而有信,自是说到做到,你敬了本小姐酒,本小姐自当将你那两件破东西还与你。你还道你那两件破东西是什么宝贝了,本小姐也会稀罕。” 无言望了望碗中的酒水,目光 一转,望向赵家小姐,便道:“赵姑娘问此话不觉可笑么,我既如此相问,自是信不过你了,我倒是想信赵姑娘,可赵姑娘的种种行端却实在让在下信不过。” 赵家小姐轻哼一声,却道:“你信不过本小姐,本小姐却也用不着你信,不过真正可笑的却不是本小姐,而是你!” 无言‘哦’的一声,问道:“此话怎讲?” 赵家小姐反问道:“你可是应允要敬本小姐三杯酒?” 无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了指酒桩面上的那满满的一碗酒,说道:“是三碗酒,却不是三杯酒。” 赵家小姐道:“三杯三碗都无防。本小姐说过,只要你敬本小姐三杯酒,再说三句‘我服了’,我便还你那破杯跟破葫芦,你既是应允了,自是信了本小姐所说的话了,现下却又说不信,岂非自相矛盾?” 无言心想:“这还不简单,我不敬你酒便行了,只是我那酒葫芦跟青光杯在你手中,受制于你,若是不敬酒,你又如何肯还?”便笑道:“好好好!在下自然信得过赵姑娘,先前所说赵姑娘权当笑语,不必当真。” 赵家小姐拍掌,道:“你既信不过本小姐,那本小姐用不着你信。本小姐大人有大量,这酒也不用你敬了,你这就走吧!只不过想要拿回那破杯子跟烂葫芦就否妄想了,待你一走,本小姐就亲自把它们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也许扔湖子里,也许扔假山堆里,亦或是干脆挖个洞埋了。反正就本小姐一人知道,我爹爹若是向我问起这两件东西的下落,我就说不知。我若不说,又有谁能逼得了我说?” 无言十分看中青光杯跟酒葫芦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否则也不会甘愿被赵家小姐这般戏弄鞭打了,她虽说让无言不用敬酒便走,却又故意拿杯子跟葫芦说事,非明是要胁无言,这话更是再清楚不过了,非明是在说,你若不敬酒走了,去跟我爹爹告状,请他过来跟我要这两件东西,那也决计要不到,自是要无言打消请赵大山来取青光杯跟葫芦的念头。 无言脸现怒色,道:“那你待怎样?先前是我一时失言,我既说信得过你便是信得过你,这酒我自当敬你,自不会反悔。” 赵家小姐先前与无言言谈之间,吃了不少无言的暗亏,现下好不容易抓住了无言这么个话柄,怎肯轻易罢休了,自是得好好趁机讥讽无言,当下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都说什么准剑派是武林中的大派,却想不到准剑派的弟子却如此没风度,说过的话却如那云烟一般了,说散就散,竟是反反复复,出尔反尔。准剑派教出这么个弟子,可真是替准剑派长脸了。” 无言道:“不敢当,在下从不自居君子,不过是个真小人罢了。小人一言,无需驷马,一马尚可追得,只不过小人一言,不必当真,因此聪明的马却是不追,故而小人一言,笨马便追。赵姑娘抓着小人我一言却是紧追不放,不肯罢休,依我看赵姑娘可不聪明。” 他这话再明明白白不过,赵家小姐又如何听不明白,本想讥讽无言,却不料被他一言反讥,登时怒目而瞪,气道:“你个……混账,敢骂本小姐。”右掌按到剑上,便欲拔剑。 无言见她动了怒,知她向来蛮横,指不定又做出什么事来,便叫道:“赵姑娘这是想动手么?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无言所说的这两句诗分明是曹植的七步诗,这是曹植用来比喻同胞骨肉之间的相残,却又于此有何关联?无言怎的无缘无故说出这诗来? 赵家小姐本欲拔剑动手,却不料无言此话一出,反倒是一怔,不明其意,按在剑柄上的右掌不禁停顿了下来,秀眉微蹙,忽然将右掌从剑柄上撤开,冷笑道:“瞧瞧你们准剑派的弟子,这胆子简直就跟老鼠胆一般,我这么一拔剑,竟吓得胡言乱语了。” 无言摇头道:“我怎的胡言乱语了,我跟你可是‘同根’,何错之有?” 赵家小姐道:“不会诗词之道便莫要卖弄,真是丢人现眼,这两句诗可是说同胞骨肉之意,本小姐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何对之有?” 不待无言答话,旁首青儿抢着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么东西,还想当我赵家庄的少爷。” 无言哈哈大笑,指着青儿等人,道:“不止我跟你们小姐‘同根’,我跟你们都是‘同根’。” 青儿道:“你这人疯言疯语,说话乱七八糟,还胡扯些什么,还不快向我家小酒敬酒!” 无言摆手道:“不急!正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以此言来论,女子与小人品性皆是相同,品性者人根也,在下是小人,尔等是女子,小人女子原是‘同根’。如此一来,何错之有?” 赵家小姐早便领教了无言嘴头的厉害,知他能言善辩,当下再不与他辩驳,道:“你尽在这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莫不成是我那鞭子不够滋味,却还想再吃一顿么?” 无言心道:“你当真以为我想跟你扯这些?只不过之前我说不信于你,原是想叫你将青光杯跟酒葫芦一并先行还与了我,却不料被你抓住这信与不信大作文章,难不成我任你讥讽而无动于衷?”遂道:“你当我想留在此处,敬酒当然要敬,既是敬酒,自当诚心,可现下我那杯子跟酒葫芦尚在你手中,叫我如何安心?你既不能让我安心,我又如何肯对你诚心?” 赵家小姐冷哼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不信本小姐么,怕敬了酒本小姐却不还你东西了。” 无言道:“不敢!赵姑娘既有此诚心,便将我的酒葫芦跟杯子先行还与我,令小人我安心,我再敬你酒,如此最好。” 青儿却道:“小姐,切不可将东西还与他,这混账家伙出尔反尔,诡计多端,就怕他拿到东西却不敬酒,逃之夭夭。” 无言哈哈大笑,向楚领队一指,道:“我的武功如何比这位楚领队却是如何?比你家小姐却又如何?” 青儿冷笑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敢跟我家小姐跟楚领队比,不自量力。” 无言道:“既是如此,你说我逃之夭夭,却又从何说起?” 青儿道:“逃你是逃不掉,但你若拿了东西却不敬酒呢?” 无言望了望碗中的酒水,说道:“这酒甚是不错,我爱酒如命,自不肯弃之不饮。再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敬几杯酒,却又有何防,青儿姑娘多此一虑,岂不自扰。” 青儿却道:“刚才也不知是哪位说自己是真小人,现下又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了,说过的话竟如此反复,叫人如何相信。” 无言却不理她,望向赵家小姐,问道:“赵姑娘,不知此处是你作主还是这位青儿姑娘作主?” 赵家小姐道:“自是我作主,不过我这小婢说的也不无道理。” 无言摇头道:“赵姑娘看来是不想要我敬酒了,是想跟我在此辩驳了,那也好,我俩便在此辩驳个一天两天,在下奉陪。” 青儿插嘴道:“谁要跟你辩驳。” 无言道:“赵姑娘如此一说,却不又扯到信与不信的问题之上了。本来我信赵姑娘,可赵姑娘现下却不信我。赵姑娘既不信我,我又为何要信她,不信她又为何要敬酒?这一下岂非又扯到之前的话题去了,如此扯下去,岂不没完没了?”啧啧几声,自顾说道:“口口声声说在下三脚猫功夫,自己武功多了不得,却又如此惧怕于我,这到底是为何,真是令人想不通。” 第125章 服 青儿道:“小姐莫中他激将法。” 赵家小姐并不答话,双眼微眯,略微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好!先还给你又有何防,谅你也不敢不敬酒,不然要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青儿嘴唇一动,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家小姐既已做主,自己再行劝说也是无用,只怕到时还惹怒了自家小姐,话至嘴边,只好缩住不说。 赵家小姐向楚领队抛了个眼神,楚领队点了点头,转身入了身后石道之中,不稍片刻便即行出,行出之时,手中已是提着个酒葫芦。 无言望着楚领队手中的酒葫芦,脸现喜色,正是自己的酒葫芦,陪伴他无数个日夜的酒葫芦他再熟悉不过了,哪怕只是随意望一眼,也绝计不会认错。 楚领队提着葫芦走到树桩旁,道:“还你!”将手中酒葫芦轻轻放下,放在了无言面前,又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被她暂时收起来的青光杯,放在了酒葫芦旁侧。 无言拿起青光杯,捧在手心转动着观详了起来,待见青光杯依旧青光灿灿,杯身上无一丝一毫的剑痕,情知青光杯无恙,心下稍宽,又捧起酒葫芦察看了一阵,在确认酒葫芦亦是无恙之后,不禁吁了一口长气。 赵家小姐道:“现下本小姐将这两件破东西还与你了,你当如何?” 无言道:“你急什么,待我收好我这青光杯跟酒葫芦再来敬酒不迟。”说罢将先前被扒掉青袍上衣从衣摆下提了起来,缓缓穿上,再将树桩面上的青光杯放入贴身衣袋之中,将酒葫芦系在腰间衣带之上,整了整青袍,心想:“虽受了此苦,但只要这两件东西无恙,也不枉了。”掩不住极为重视的两件宝贝重新拿回的喜悦,长笑一声,道:“本自同根,品性一般,你既不食言,我又怎能食言,这就敬上你三碗酒。” 无言低头望着瓷碗中飘浮在酒水上的少许番椒残末,嘴角微微向上一扬,右掌一伸这下蓦地捧住了瓷碗向上一抬,抬到胸前处,左掌一伸之下托到瓷碗的另一边,捧着碗向赵家小姐说道:“赵姑娘,我服了!” 话一说罢,登即将捧在双手中的碗凑到了嘴边,将手中瓷碗轻轻向上斜抬,酒水登时缓缓溢入了口中,只觉酒水清冽,入口纯绵,倒还不错,双眼微眯,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道:“这酒倒还是不赖,也不枉我之前受的一番罪了。” 赵家小姐道:“这可是我爹爹的酒,那当然是好得很了,倒是便宜了你这混帐家伙了。”话音之中充满得意之味。 无言道:“小人我极精酒道,懂酒之人饮好酒,却不会埋伏了这酒,给我饮却是给对了,你既说便宜了我,难不成你给我饮这酒,却要来跟我算账了?否则又如何说便宜?”说话之时,已是倒满了另一碗酒,端到嘴边,道:“赵姑娘,我服了!” 落音一落,手中酒碗一提,将碗中酒水倾注入口中,一饮而尽。 赵家小姐冷笑道:“我爹爹的酒,那都是极为贵重之酒,岂是随随便便便卖的,你想买却也没有,再说就你这穷鬼,能有几分钱财,本小姐我又如何看得上。” 无言笑道:“不要钱最好,我还道你想坑我钱财,却又说便宜了我。”又倒了一碗酒,捧了起来,高声喝道:“最后一碗,赵姑娘,我服了!”随即一饮而尽,饮罢,抓住碗口边缘,将碗啪地一声重重扣到树桩面上。 赵家小姐得意道:“总算你识相!” 无言却应道:“错了,我不识相,赵姑娘蒙着脸,面目不清,却叫我怎识你相。” 青儿道:“还在此罗唣些什么,我家小姐大发慈悲,破例小小惩戒了你一下,现下将你那两件破东西还与你了,怎的还不走,难不成要小婢我送你走么?” 无言道:“不敢,怎敢劳烦青儿姑娘,在下有手有脚,自己会走。”言罢起身便要向先前进来的洞口行去,方才转身,却听那赵家小姐哼了一声,用充满讥讽的语调说道:“哎呀呀!这就要走了么?一直听我爹爹说准剑派的人多么大义凛然,不惧生死,决不肯轻易屈服与任何人。我以前还道是多么了不得呢?今日一见,啧啧啧,却也不见得。本小姐一拔剑就吓得浑身哆嗦晕了过去,这是怎么个不惧生死?本小姐叫人轻轻鞭打了几下,就怕得开口求饶,还说什么决不轻易屈服?最后不是乖乖听本小姐的话,本小姐叫敬酒就敬酒,乖乖就范,对本小姐服服贴贴。” 本来无言一走,这事暂时也就有了个结果,却不料赵家小姐得了便宜依旧如此不依不饶,竟又出言讥讽无言。 无言心想:“我本不欲与你再纠缠,你既如此,那我便奉陪。”于是回过身来,反而走到树桩凳旁重新坐下,哈哈大笑。 青儿冷笑道:“怎么又不走了?” 无言道:“急什么,我只是想问赵姑娘一句,我何时对你服服贴贴了?” 赵家小姐道:“怎么?你倒是健忘,刚才也不知是谁人给我连敬三杯酒,还说了三声‘我服了’” 青儿接道:“小姐,人家可是说了自己是真小人,说过的话自是可以不认账,做过的事自是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对小姐求饶,还连说了三声服了小姐又怎么不可以忘了?人家忘了不要紧,我们在场的这些下人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岂是赖得掉的,小人的脸皮可真是厚得紧。” 无言笑道:“这话我确是说过,我又何需抵赖,只不过我倒是问一句,赵姑娘可曾生过病?” 无言无缘无故问起这话,赵家小姐自是不明其意,不过她知无言话语间往往暗藏玄机,引人入套,吃过了几次亏,现下早有防备,遂不答他,道:“本小姐生不生病关你何事。” 无言道:“自是不干我事,只不过但凡人生病,便要以药治病,要以药治病,自当‘服’药。先前我被赵姑娘鞭打了一场,又以番椒酒水洒我伤口,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如同生了一场大病,浑身无力,精神不振。而我又向喜饮酒,只要一饮酒便可使我精神大振,精气一顺,自有力气,故而这酒便如同治我‘病’的一贴良药,我饮酒便是‘服’酒。我连端三碗酒,对赵姑娘你说道:“我服了!”想来赵姑娘还以为我服了你了,这可大错特错,我又没说:‘赵姑娘,我服了你了。’我服了赵姑娘你,却又从何说起?”指了指树桩面上的酒,接着道:“这酒是赵姑娘的,赵姑娘不收我分毫与我酒饮,我心中感激,饮酒之时,便先与赵姑娘知会一声,告诉赵姑娘你,我‘服’了,我这只不过是在告诉赵姑娘我饮了碗中的酒而已,你却想到哪里去了?我怎的服了你了?” 无言这么一说,还真不无道理,赵家小姐又怎会在几个字上计较,因此之前叫无言说我服了之时倒也没多虑,岂知现下被他捉住这几个字大作文章,将当中含义颠倒一番。 如此一来,赵家小姐一时却不知如何辩驳他了,登时语塞。 旁边青儿却是心中一喜,心道:“好呀!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虽说鞭了你几鞭子,姑奶奶我心中的气却还没消,你若是乖乖走了我倒还真奈何不了你,却不想你竟自寻死路找罪受,却是再好不过了,又给姑奶奶我出气的机会。”便道:“还没有我们家小姐收拾不了的人,任你再倔也得乖乖就范,你既还不服,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们家小姐自有办法让你屈服。”向赵家小姐躬身,道:“小姐,这混账家伙既是不服小家,那决不能让他轻易便走,不然小姐的颜面何在,他既不服就收拾到他服为止。” 赵家小姐冷冷盯了青儿一眼,随即道:“还用你说了?竟敢戏弄本小姐,本小姐自是饶不过这混账家伙,又岂能让他轻易便走了。” 无言笑道:“怎么?莫不成还想打我,好得很打死我算了。” 赵家小姐目光冰冷,投到无言脸上,却不发话,只是目光丝毫不移的盯着无言,先前还以为无言屈服的得意早已是一扫而光。 “可恶!”赵家小姐心中这般骂道,她现下的心情可真是坏到了极点,她心中的气就快要抑制不住轰然爆发,她真想冲过去,拔剑在眼前这个巧舌如簧的男人身上刺上七八个窟窿,一解此恨,只是她不能! “怎么办?再鞭他一顿?”赵家小姐心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可当即便否定了,再鞭打他蔫知他受不受得住?赵大山虽然极为宠爱她,可这事若做得太过了,只怕赵大山也要发大火。 无言笑眯眯望着赵家小姐,一副懒散的模样,盯着赵家小姐,明明看到了她的双眼,却视她眼中的愤怒如无物,显得十分淡定从容。 赵家小姐本已是气愤之极,又见无言笑眯眯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账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不仅巧舌如簧,还总是摆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之前被鞭打也是,现下也是,自己不知收拾过多少个不听话的家伙,可从没一个人如眼前这家伙一般。 “你越是淡然,本小姐越是要收拾你,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了,若不收拾你,本小姐威严何存,脸面何在?”心中这般想道,赵家小姐再也顾不得其他,心中只存下一个念头要他好看! 当下右掌按到腰身佩剑剑柄之上,紧紧握住了剑柄,长剑唰地一声响应声拔出,挽了个剑花,喝道:“看剑!” 手中长剑正欲刺出,却听得坐在树桩凳上的无言突然‘啊!’地一声大叫,叫声嘶哑低沉,似乎蕴含着极大的痛苦,手中长剑不禁微微一顿,再向无言望去之时,却见他手捂肚子,一头栽倒在了树桩面上。 第126章 毒 眼见变故骤生,在场众上皆是微微一愕,不明所以,心中满是疑窦,怎生回事? 无言夹杂着痛苦的哀叫之声虽然清晰可闻,手捂着肚子上半身倒在树桩面上随意可见,但赵家小姐只觉此人滑头滑脑,诡计多端,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亦并不足以为信,只恐他生了什么坏心思使诈,轻哼一声,道:“你装什么装,无缘无故又怎会肚子疼 ,你当本小姐傻么,装模作样却想骗得谁来?” 无言满脸痛苦之色,颤声道:“你……你好无耻,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放我走,却原……来在这酒中下了……毒来……来害我。”话音虽是低沉无力,但当中却蕴含着一股让人极为容易感受得到的愤意。 青儿冷笑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家小姐作事光明磊落,若要害你,一两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了,用不着费尽心思在酒中下什么毒。” 赵家小姐接道:“怎么?见本小姐要对你动手,却心生了惧意,装起肚痛来了么?早知今日,何必嘴硬,乖乖服了本小姐不就没事了,真是自作自受,现下你就算再装也无用,本小姐若不治服了你,决计不会让你轻易离开。” “哈……哈哈!”无言笑了三声,只是这笑声中依旧掺杂着一丝丝痛苦,倒把这笑声衬托得颇是凄凉,甚为古怪,明明十分痛苦,却又为何要笑?明明是笑,却是似笑而非笑,倒不知是不是笑了。 赵家小姐哼道:“你笑什么!你若是真痛,又怎么笑?分明是在笑自己蠢蛋。” 无言喘了几口大气,断断续续道:“我确是在……笑自己,明明知道……唯小人与女子难信也,自己尚……不可信,却非要去信一个与我品行一般的……女子,到头来却中了她的诡计。”将垂放在树桩面上的右手缓缓抬起,右掌四指往掌内一扣,对着赵家小姐竖起大拇指,接着有气无力说道:“这回我是……真服了赵家小姐你了,女人心有如海底之针,如何捞得,赵小姐你的心思有如那海底之渊,高峰危崖,当真是……深不可测。赵小姐先在剑上抹上迷药迷晕我,之后再行鞭打在下,现下又在这酒中……下了剧毒想要我小命,种种谋划,无不是精心安排,无所不用其极。赵小姐诡计多端,谋略之高,在下不得不佩服。” 按理说无言此时已亲口说了服了赵家小姐,赵家小姐理当得意洋洋,笑逐颜开。可却相反,赵家小姐反倒却是一脸疑惑,丝毫未有一丝得意的神态,因为她先前确实是在剑上涂过迷魂药,可却并没有在准备给无言敬自己的酒中下过毒,她根本没有必要下毒。可是无言手捂肚子,一脸痛苦之色,说话有气无力,却又不似作假,这到底是怎生回事? 一时不明,赵家小姐寻思:“管他怎么回事,却不可轻易相信这混账家伙,反正我又不曾在酒中下过毒,关我何事。”便道:“反正本小姐未曾在酒中下过毒,岂是你说污蔑便污蔑得了的。” 无言缓缓道:“我来到你这练剑阁之中,一直到喝酒之前,身体……并无异样,毫发无损。”忽想:“不对,被她鞭打成这样,怎能说是毫发无损?”话亦已说,便不理会,接着道:“喝下你的酒之后,现下肚子却突然生痛,有如刀割,更似有无数道罡风在肚中东刮西扯,翻江倒海。若……不是你在酒中下的毒,我又为何会如此?” 赵家小姐驳道:“本小姐又不是你的贴身奴婢,时时在你身侧看候,你身体出了个什么异样,我又怎知。再说了,你这家伙嘴皮子损得紧,动不动就出言相讥于人,蔫知是不是你嘴损得罪了什么人,却被人暗中下了毒,此时发作了,却要赖到我头上来了。” 无言大口呼气,沉声问道:“你……当真……没下过毒?”语音之中满是怀疑。 赵家小姐语气严肃,说道:“本小姐当真没在酒中下过毒,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就没下过,也没叫人下过。” 便在此时,楚护卫行到赵家小姐身侧,躬身说道:“小姐,依我看他这般模样,不似作假,未防有变。依我看不如叫几个下人抬他出去看看,否则他若在小姐这练剑阁中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到时于老爷那里却不好交待。” 青儿却大声谏道:“小姐!切切不可,楚护卫虽是好心,但却不识其中机要,此人终究是何品行,小姐又不是不曾见识过。此人诡计多端,狡猾至极,切不可轻信于他。依我看他这显然是见小姐要处罚他,心中惊惧,无可奈何之下故意装病。小姐心地善良,大人有大量,他装出这般可怜模样,却要来博取小姐的同情。小姐若叫人抬他出去,岂不着了他的如意算盘。” 赵家小姐点点头,只觉青儿此话不无道理,可楚护卫所说却亦是不无道理,到底是要抬他出去看看,还是怎么着,一时竟陷入两难,眉头紧锁,疑虑不定。 无言在充满痛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哈……哈,青儿姑娘拍地好马屁,赵姑娘心地善良,下毒却丝毫不手软,既要下毒,却又要来同情,这不是假惺惺么。” 青儿笑道:“哎哟!公子爷有肚子不是痛得有如刀割么,怎么还有心思在这讨这嘴头上的便宜?不如省点说话的气力捂捂肚子不是更好么。” 无言双眉倒竖,低声道:“怎……么,你们占了我那么多便宜,我讨点嘴头上的便宜不行么。我们江湖中人,奔波闯荡,过的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一路走来至今不知吃过多少苦,挨过多少刀子,这点痛在下还忍得住。可惜明枪易躲,暗箭终是难防,你们若是光明正大胜了我,拿刀子在我身上割上几十刀,几百刀我亦凌然不惧,心中犹生敬佩,可弄这些下 流的勾当,那可真是恬不知耻了。” 青儿道:“拿刀子在你身上割上几十刀,几百刀,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这是自己讨打了,那可怨不得别人了。”向赵家小姐道:“小姐,依我看此人决计是在装模作样,不防取回鞭子来,再在他身上打了十向鞭,且看他如何装下去。咱家小姐这般聪明机智,又如何能叫他骗了,必叫他再吃苦头,这才知道小姐你的厉害。” 其实无言手捂肚子,神情痛苦,说话无力,倒是十分真切,青儿倒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只是青儿完全没有必要去分辨真假,只因她心中怨气未消,若让无言离开了,此怨再难得平,故而她口口声声断定无言装模作样,再加言语相激,定要让自家小姐再教训无言一番,方消余怨。 赵家小姐寻思:“该当如何是好,不防虚刺他一剑,且看他有何反应。不行!他料定我必不敢取他性命,因此并不需躲避,此法却是无用。若按青儿所说亦是不行,这家伙倔得紧,先前那一番鞭打,这混账家伙视如无物,跟个无事人一般,即使现下鞭打他,他若是假装,也必按兵不动,故而亦是无用。这家伙到底是真痛还是假痛?”正自寻思间,却听得无言喘着气说道:“对……了,赵姑娘,你当真没在酒中下过毒么?” 赵家小姐哼道:“你不是不信我的话么,又问我作甚!”停顿了片刻,这才接道:“我确实没下过毒。” 无言双眉紧锁,目光一转之下投到了树桩面上那个酒碗之上,目光在酒碗上略微停顿了片刻之后随即一移,移到了酒碗旁的酒缸之上,沉吟片刻之后,忽的开口问道:“赵姑娘……你给我准备的酒却是什么酒?” 赵家小姐奇怪:“这混账家伙之前口口声声自夸,说自己多么会饮酒,极精酒道,说什么如同酒的知己,不会埋没了酒,既是知己,自当彼此相知相识到了极深的地步,怎的连树桩面上的酒是什么酒都喝不出来?连所谓的知己的名号都道不上来?却原来连这喝酒的本事也是胡乱瞎扯自捧出来的了。此人说的话竟没半分可信,我先前还道他喝酒的本事是真的,却没想尽也是胡吹乱扯的。”一想至此处,本想出言讥讽他一番,可又想:“他现下这副可怜模样,不知是真是假,我又何需跟他再行计较,讥讽他一番也是无趣。”便道:“我准备的酒可是我爹爹的自酿的酒,这酒叫做瑞露酒。” 她话音一落,无言竟是‘啊!’的一声大叫,全身一阵剧烈颤抖,脸色铁青,颤声道:“什……么!这是……瑞露……酒,难道……我竟要死……死在这儿么!” 赵家小姐一怔,她虽不饮酒,可把她所知,这瑞露酒不过是一种平平常常的酒罢了,怎么饮了便要死了这儿了?遂道:“你乱说什么,瑞露酒又怎么了,又怎……么会在死儿。”她见无言身子急剧颤抖,似乎极为惊恐,只觉得十分真切,万万作假不得,又听无言说什么死在这儿了,无言若是死在了这儿,她如何向父亲交待,登时一直揣揣不定的心竟而有些慌了。 无言盯着那盛过番椒酒水的酒碗,一字一字颤声道:“天亡……亡我也!” 第127章 逆袭 无言突然问起树桩上的酒酒名,又说什么死在这儿,又说什么天亡我也,尽是些令人摸不着的头脑的话,在场其余人众皆心想:“这家伙发的什么疯?” 赵家小姐问道:“你乱说什么,什么天亡你也的,究竟怎生回事?” 无言缓缓摇了摇头,双目迷茫,突然间右手轻轻抬了起来,伸出一根指头,不住颤抖着指向树桩面上那口瓷碗,颤声喃喃说道:“这……瑞露酒有个要……命的酒忌,此酒若跟番椒混合而饮,便生剧……剧毒,此毒毒性堪比砒霜。” 赵家小姐心头一惊,这砒霜可是要人命的剧毒,若真如他所说,那眼前这家伙的小命可当真是不保了。只是这瑞露酒与番椒混合是否真会产生剧毒?自己对这酒道可一窍不通,自家爹爹饮瑞露酒到从未曾混过番椒,因此这到底是真是假还真是分辨不来,登时心慌意乱,道:“你……你少骗人了。”她口上虽说无言骗人,其实只是一时不知所措慌乱之下随口而说的话罢了。 青儿却冷哼一声,置疑道:“你先前口口声声说自己极精酒道,既知这瑞露酒与番椒混合在一起会产生剧毒,又怎会偏偏拿盛过番椒酒水的碗用来饮酒。” 赵家小姐忙接道:“对!对!是你自己要拿盛过番椒的酒碗饮瑞露酒的,不……不是我下的毒,是你自己的下的毒。” “哈……哈哈,哈……哈!”无言大笑,笑声又是无奈,又是凄凉,自顾道:“天意!天意!偏偏我没饮过瑞露酒,却是不知这酒是瑞露酒,当真天亡我也,只……是,只是……我就算做了死人,定要化成一缕冤魂,来向你……”颤抖的手指指着赵家小姐,接道:“来向你……讨个公道,我的冤魂定要时时……刻刻跟着你身边,让你日夜难安,卧榻难……难……眠。”说到后头,竟是声嘶力竭,满是怨恨。 赵家小姐颤声道:“你……你吓……吓唬本小姐,本小姐便怕了么,我……我才不怕。来人,快!快抬他去看大夫。”赵家小姐虽是嘴硬,可从她惊恐的声调之中谁都听得出来,她分明是在强作镇定。 一听得赵家小姐慌急的喊叫,两名小婢登时向无言快步行去,准备带他出去,却听得无言‘啊’的一声大叫,双手捂肚,身子向旁侧一头便栽倒了下去,倒在了石板砖之上不住翻滚,原来的痛叫之声竟变成了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惨叫声登时冲破了练剑阁长久以来的宁静,冲击着在场众人的心灵。 两名小婢本想过来掺扶无言,谁料无言突然倒地翻滚,面对这突然而来的变故,竟是不由得一怔,又见无言痛苦翻滚的样子,竟是吓得停住了脚步。 赵家小姐惊慌之极,道:“喂……你……你可别死。” 一直十分从容的青儿此时不禁也有些慌了,道:“小姐,怎……么办。”这家伙若是死在这,那到时尸身上的鞭痕又如何瞒得过,赵大山稍一盘问,自己打这家伙的事必定给问了出来,想到自家老爷愤怒的样子,身子登时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 便在这时,无言身子一抖之后便停住了翻滚,双目紧闭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之上,身子竟是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赵家小姐盯着无言的身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反复复:“怎么办?怎么办?” 青儿颤声道:“小……姐,怎么不动了,难不成是死……死了。” 反倒是在一旁许久不发话的楚领队尚且冷静,道:“小姐别急,兴许还有得救,待我察看下。”于是快步上前,伸出双指蹲下了身子,将双指伸到无言人中处,这么一探,只觉鼻中尚有气息,只是气息若有若无,十分微弱,不禁一喜,道:“小姐,还有气息,兴许还有救。” 赵家小姐一听此话,登时一喜,道:“真的?”于是快步上前,要去察看个究竟,行到无言旁侧蹲下身子伸指去探无言鼻息,果如楚领队所言,心下一宽,想:“或许还有救,会有救的。”心中只能这般不住宽慰自己了。又想:“气息微弱,不知心律如何?”无是伸掌便去按无言心口,手掌紧紧贴到无言心口,便觉有一股十分规律的跳动传到手心,心想:“奇怪,这心律正常得很么。”正觉不对,忽见无言猛的睁开紧闭的双眼, 赵家小姐吃了一惊,‘啊’的一声脱口而出,情知有诈,正欲腾身跃开,忽觉身子一紧,似乎被人点了穴道。 一旁的楚领队此时却是向后跃退了好几步,自家小姐有了危难,怎的不出手相护却反倒是退开了? 原来无言之前双目看似紧闭,其实稍留了一丝可供察看的缝隙,早看清得楚领队跟赵家小姐的方位举动,突然睁开双眼之时,上半身从石板地上挺身而起,左右双手同时疾探而出,分两路同出,左手一路点楚领队穴道,右手一路封赵家小姐穴道。 赵家小姐手放在无言心口,因此离无言甚近,她方才察觉不对,便已被无言疾探而出的右手封了穴位,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 无言假装中毒装得实在是太过真实,因此在场众人早都信以为真,赵家小姐和楚领队心中毫皆无戒心,但楚领队离无言的距离要远上一些,突然间见到无言挺身而起,双指点向自己穴位,亦是一惊,欲待反击却已不及,更莫说相救旁侧的赵家小姐了,无奈之下只得自保,双掌往后身一按,身子往后几个腾空倒翻,落到了不远处。 无言右手封住了赵家小姐穴道,左手刚碰到楚领队衣身,便落了个空被楚领队避了开去,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可惜,只差了这么分毫。”情知自己点了赵家小姐的穴道,楚领队避了开去,为救赵家小姐必定疾攻而来。 当下身子一挺,便从石板上挺身立起,右手往赵家小姐脖颈后一探,再往她身前一绕之下手掌便绕到了她的前颈,大拇指跟食指登时扣住了咽喉,同时一个转身之下便绕到赵家小姐身后。 赵家小姐自不甘心为他所挟,在无言右手绕到她脖颈前时,她便运劲伸出右掌要去扫开无言的手掌,可这一运劲之下只觉丹田一紧,内劲竟是丝毫调动不起来,更觉浑身乏力,这一只去扫无言的手绵软无力,却又如何扫得开,登时被无言手掌一震而开,心中又急又气,心道:“糟糕,他刚才连点了我两下,两下所点却皆是我丹田要穴,第一下点的却是我的‘命门’穴,此穴被点,我内劲便运不上来;第二下所点的却是我的‘气海’一穴,‘气海’一穴被封,登时气滞血淤,浑身乏力,身体失灵。如此一来,我又如何斗得过他,虽说这混账家伙内劲差得紧,我暗暗缓缓运劲去冲开‘气海’‘命门’两个穴道必能解开,可也决非一时三刻便能解得开的。” 无言方才制住赵家小姐,那边楚领队已是挺剑而来。无言笑道:“哈哈!楚领队可千万别动,你家小姐的小命在我手中。” 楚领队已离无言不过二丈之距,一见此形此景,手中长剑微微一凛之下便即顿住,怒道:“你敢伤我家小姐一根头发,必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边青儿见自家小姐被挟,亦是怒不可当,骂道:“混账家伙,你好大胆子,敢劫挟我家小姐,嫌狗命太长了么。” 赵家小姐又气又恼,骂道:“你这混账家伙卑鄙无耻,什么中毒,却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无言一声长笑,道:“自然是装出来的,番椒混瑞露酒便生剧毒这样的鬼话自是我编出来的了,亏你们个个信以为真,倒是真好骗。”其实倒不是众人好骗,只是无言装得实在是太像,这才叫人毫不生疑。 青儿却是冷笑,忽地问道:“你可是准剑派的人?” 无言笑道:“青儿姑娘问的什么话,我身为准剑派的弟子,当然是准剑派的人了。” 青儿道:“你们准剑派可是江湖中有名的大派,都说准剑派的人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做些偷偷摸摸暗算人的勾当,你这般做为,不是在丢你们准剑派的脸么。” 无言道:“错!错!我们准剑派其他的人确实是如青儿姑娘所说,可唯独在下是个例外,在下向来不管世俗礼教,行事但求任意而为,无拘无束。非常时刻,必行非常之道,依我所见,此乃灵活而动,寻机而变,这叫奇袭,不叫暗算。” 青儿冷笑道:“暗算就是暗算,何需给自己下流的行径找借口。” 无言道:“其实在下本来不想走此一招,无奈你家小姐步步紧逼,欺人太甚,我便要教她尝尝受人所制,任人摆布的滋味,好教她知道先前我的感受。” 赵家小姐道:“本小姐可不是什么大圣人,就算尝到了这种受人所制的滋味,也决计不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难道还要来教导本小姐了?”忽想:“对了,先前我不敢对他做得太甚,概因爹爹与他师叔有交情的缘故,可反过来呢?却是同一个道理,他虽制住了本小姐,却也决计不敢取本小姐的命,他扣住我的咽喉,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我又何惧。”这么一想,登时镇定了许多。 无言微笑道:“像你这般蛮横的人,又有谁人能教得了你,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楚领队喝道:“你速速放了我家小姐,不得伤她分毫,我任你离开。” 赵家小姐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不用!楚领队你怕什么,尽管出手,谅他也不敢伤本小姐,否则他决计出不了这练剑阁。” 第128章 奇寒袭来 无言啧啧道:“赵姑娘倒还真是大义凛然,只不过在下可人没说过要杀赵姑娘你。”目光一转,望向楚领队。 楚领队此时正自疑虑不定,不知该不该出手,无言的武功她倒 领教过,自己若是出手,当然有把握救回小姐,只是眼前这个人虽不敢杀自家小姐,可就怕自家小姐有什么损伤,要将自家小姐救回来她有把握,可要将自家小姐毫发无损的救回来,她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却是一时不决,不知该不该出手。 无言见楚领队一番疑虑不定的样子,便笑道:“我劝楚领队你还是别动手,我是不会杀你们家小姐这点自是没有错的。只是你忘了么?青儿姑娘之前却是如何说的?。” 楚领队心想:“青儿之前说了什么,不就是几句骂人的话么。”其时她一心只在自家小姐的安危之上,青儿几句骂人之语,她又如何会去注意,因此此时却是想不起青儿说了什么。 无言淡淡一笑,故意将鼻子凑到赵家小姐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顾道:“真香!赵姑娘的身子真香!” “呸!下流!无耻。”赵家小姐羞愤难当,无奈浑身使不上劲,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嘴上开骂,以泄心中怨气。 无言哈哈大笑,接着道:“对!赵姑娘说得真对!青儿姑娘说我是个下流小人,赵姑娘也说我是个下流小人。哎呀呀!还是青儿姑娘跟赵姑娘了解在下,我确实是个下流小人。虽说见不得赵姑娘你的面目,不过我可曾听青儿姑娘说赵姑娘你是个美人,我这下流小人呢,一来好酒,二来好色。”说话之时,左手已搂到赵家小姐腰间,啧啧道:“ 一个下流的好色小人,手中搂着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不知会做些什么呢?”故意凑到赵家小姐耳边,问道:“赵姑娘你说呢?” “你……你……个混账。”赵家小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怒道:“你敢!快将你的脏手拿开,你敢乱碰本小姐,我必一剑杀了你。”仿佛下誓言一般,语气决然,令人一听之下,便能清晰的感受到她那种必要说到做到的决心。 无言冷哼一声,望向楚领队,道:“楚领队你不是要救你家小姐么,既是如此,何不挺剑而来?楚领队刚才可听到了么?你家小姐可不喜欢我乱碰她,在下武功不如你,你若是挺剑来救你家小姐,我心神必定慌乱,慌乱之下这手便控制不住,一控制不住乱摸到你家小姐什么地方那就不好了。” 楚领队咬牙切齿,道:“无耻小人,身为正道人士,竟连女流之辈都挟胁,还要做些下流勾当,当真不要脸了么。” 青儿道:“你敢乱摸我家小姐,我家庄主必定放不过你。” 无言哈哈一声长笑,道:“哟!我刚才确实是不要脸,那等假话都说得出口,说什么你家小姐是个美人,现在想想,还好在下肚子空空如也,不然连我自己都要吐将出来。你家小姐蒙着这么个脸巾,性子又蛮横无礼,我看多半是个丑八怪,难道你们以为我真愿意去摸个丑八怪?算在下我求求你们几位,切莫相逼在下,不得万不得已,我是万万不想乱摸一个丑八怪的,要是摸了之后却被她赖上了,那小人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岂不是要到头了。两位行行好,算在下求你们两位了。” 楚领队冷哼道:“混账家伙,得了便宜卖乖。你若算条汉子,放了我家小姐,我与你堂堂正正决上一场如何?” 无言摇了摇头,道:“我为何要与你打,又没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小人我不做。若要打的话改日有空在下必定奉陪。” 楚领队笑道:“我只是想不通,你这人怎的尽做蠢事,像先前我家小姐已是放你走了,你却不走非要在这服与不服一字上计较不休,后来装中毒倒也算是有点小聪明,其时我等已然皆为你所骗,小姐已吩咐下人抬你出去看先生,你若乖乖被人抬出去,岂不是全身而退?可你倒好竟敢挟持我家小姐,岂非火上浇油,以我家小姐的脾气,被你这般戏弄,决不肯轻易罢休。全身而退的事你不做,却反要浇油点火,可真是够蠢的。” 无言笑道:“这服与不服虽一字之差,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下从小到大,行走江湖所见好汉英雄倒也不在少数,而能让在下悉心相服者,却不过廖廖无几,你家小姐凭什么让我服?凭那迷药?凭那长鞭?亦或是凭那比在下高明不了多少的武功?” 不待无言说完,赵家小姐却是出声打断的了他的话,只听得赵家小姐道:“凭本小姐腰间的长剑,待本小姐一脱身,定要教你知道厉害。” 无言微笑道:“哦!是么?你现下不是还在我手中么。我就是看不惯你这趾高气扬的样子,本来我让人抬出去倒是可全身可退,可我又想,我让你百般戏弄,岂能这般轻易干休,必要教你要知道我的厉害。” 赵家小姐哼道:“好么,那你也在我身上鞭上几十鞭,几百鞭出气,你敢么?” 无言道:“你放心,在下大人不计小人过,岂会跟你这么个蛮横的女子一般见识,岂不有损本少侠的身份。” 赵家小姐呸了一声道:“真不要脸,既然自称少侠,既是少侠当有侠义,你使下流手段暗算我,挟持我这么一个弱女子,这是侠义之举?” 无言哈哈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如意算盘么,在这尽跟我扯些闲话,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好让你冲开被我所封穴道。” 赵这小姐冷哼一声,置之不答,其实她自从被无言制住便一直暗中在缓缓运劲冲击穴道,故意跟无言扯些闲话,还道他浑然未觉,估计再运劲冲击些时候必能冲开穴道,正自暗暗窃喜,此时被无言一语道破,只做不理,仍暗运劲冲击穴道。 那边楚领队道:“你倒是想怎样,男子汉大丈夫快人快语,何不明说。” 无言心想:“我内劲差得紧,封住她的穴道并不能维持长久,以她的内力,估计再过不久便要冲开穴道了,不可再做拖延。”这么一想,遂道:“我还想怎样,难不成你以为我想一直搂着个丑八怪?我自是要离开这了,只是怕你们不肯给个方便,无奈只能让你们家小姐陪我走一趟,离开这燕园,我再行放了你们家小姐了。 楚领队道:“你现下就放了我家小姐,我吩咐手下不得对你动手,必教你安然离开。” 无言笑道:“你当我傻么,我一放了你家小姐,你必替她解开穴道,就算你肯放我离开,她肯么。”嘴巴在赵家小姐耳边问道:“赵姑娘你肯放我走么?” 赵家小姐心想:“你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么,你小人不守信,我女子何必守信,骗你一时又有何防。”略微一沉吟了,说道:“好!你现下立马放开本小姐。” 无言笑道:“赵姑娘,我其实只是假意问问,我真正的目的却是闻一闻赵姑娘身上的体香。啧啧!赵姑娘人丑见不得人,可偏偏这身子这般香,闻得在下心猿意马。” “你……你……”赵家小姐咬牙切齿,心道:“你个混账,本小姐若不报此仇,我就不姓赵。” 无言心想:“什么真香,天下最香莫过于酒香,你还道我真是想闻你身上的体香了,不过是故意气气你罢了。”对着楚领队道:“你们退后十步,我要带你们小姐离开。” 赵家小姐却喝道:“莫听他的,别退。哼,你要走就自己走,本小姐就站在这么寸步不移,你能奈我何。” 无言道:“好呀!看来赵姑娘是想让在下摸一摸了。”边说手边在她腰身挪动。 赵家小姐又急又气,急道:“你……你别乱来。” 无言道:“那你就要听话,我便不乱动,你叫她们远远退开,你乖乖跟我离开这燕园。” 赵家小姐虽知无言不敢伤害自己,可对无言也是一知半解,他是不是好色这点可真是不知,还真怕他乱摸自己,心道:“本小姐受个一时之屈又有何妨,待我脱身之后还怕报不得仇!”便道:“好!你别乱来。”对楚领队等人喝道:“你们远远退开。” 自家小姐亲口吩咐了,楚领队等人自是不敢有违,自当照办,往后退了开去。 无言挟着赵家小姐缓缓走向石道门口,向石道门口处微瞥一眼,却见石道口一个身着红衣的护卫正持剑怒目盯着自己。 无言认得这是守门的护卫,只是先前进来之时明明见得有两人,现下却怎的只有一个了?便笑道:“姑娘,麻烦借个道了,你在石道之中在下可不安心,还是进来罢。” 那护卫冷哼一声,走了进来,她并不是听无言的话,只是刚才她早听得自家小姐的吩咐,这才不敢抗拒,乖乖走了进来。 无言笑道:“还有一人呢?莫不成是伏在石道中准备暗算在下吧!” 那护卫冷哼道:“你以为人人像你一般么,她先前去解手了,还未归来。” 无言将信将疑,察看了下石道,只见石道两旁全是峋嶙的假山,并未有能藏身之所,这才宽心,背向假山,挟着赵家小姐向石道门口行去,忽觉胸膛处突然有一阵彻骨的冰寒袭来,不禁身子一颤,打了个寒颤,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正自吃惊之际,只觉挟在身前的赵家小姐浑身急剧颤抖,竟发出一阵咯咯的打牙颤声,向她脖颈处一望,只见她晶莹白嫩的肌肤之上竟有一层蒙蒙的水雾凭空生出,水雾方一生出便迅速凝结,竟在瞬间凝结化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层,紧紧道凝在她的肌肤之上。 第129章 寒症 无言大是惊异,赵家小姐怎的无缘无故身上竟凝结了冰? 此时只觉得寒气扑体,身前所挟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寒冷的大冰块,扣在赵家小姐咽喉上的双指,搂在她腰身上的左手更是寒冷无比,忙驱使内力汇到双手,内力一到之处,登时手上的寒气渐渐退去,只觉得暖和了不少,心下大奇:“怎生回事?难不成这是她使的什么古怪功夫要逼退我?竟用寒气自冻,世间竟有这种怪异功夫?可是她丹田要穴明明为我所封,此时应该还未曾解开,按理说以她的功夫境界,怎能到达如此地步,奇怪!奇怪!”便开口问道:“你使的什么古怪?” 赵家小姐却是一直咯咯直打牙颤,并未回他。 那边青儿跟赵领队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无言这边的一举一动,此时竟是齐声惊呼:“小姐!” 楚领队竟是按奈不住,向前跨上两步,第三步脚方才踏出,却听得无言摆手喝道:“且慢!你可莫走过来,不然我就对你家小姐不客气了。” 青儿一脸焦急之色,怒喝道:“混账,快!快!放开 我家小姐,若是再拖些时候,我家小姐定有性命之危。” 无言此时只觉从赵家小姐身上发出的寒气越来越盛,暗运内劲去抵御寒气,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向楚领队问道:“你家小姐身子怎的无故发出如此奇寒,怎生回事?” 楚领队忙应道:“现下哪有余地跟你解释这些,你快放开我家小姐,不然我家小姐危矣。” 无言恐是有诈,便道:“你若不说个明白,要我这般轻易放开你家小姐,那自是不可能的事。” 青儿忙应道:“我家小姐受我家夫人所遗传,天生便得一种奇症,此症叫做寒症。此症发病之时毫无征兆,叫人难以预防,发病之人通体生寒,有如寒冰,若不能压制住此寒,则此寒气越来越盛,到最后直入病人心脉,生生冻死病人。” 无言甚是惊奇:“这是什么怪病,从未听过。”望向赵家小姐脖颈,只见她肌肤之上那一层冰竟是越来越厚,心想:“看样子不似乱说,怕是确有此事,那可马虎不得。我与她身子相近,尚需运上内力方能消抵此寒,可想而知此寒是多么厉害,而这寒气却是从她体内所发出,她所受寒气必定比我所受寒气要可怕得多。”当即问道:“你家小姐天生此寒,既是如此,那你家小姐活到现下,必是有解救之法,该当如何,你速速道来。” 青儿道:“你放开我家小姐,我等自会解救我家小姐。” 无言正色道:“青儿姑娘,我又不是没着过你们的道,现下我总是不太相信你们,而且在下也从未听过有这么一种怪病,蔫知是不是使的什么诡计来骗我。你家小姐命在旦昔之间,你若真心想要相救你家小姐,依在下之见,你不防说下解救之法,容在下斟酌一番。” 青儿眼见自家小姐瘫倒在无言身上,全身不住发抖打颤,登时气急败坏,连连顿足,道:“你……!好!我说就是,我家小姐衣袋之中有一个红色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一种叫玉露镇寒丸的药丸,这玉露镇寒丸正是压制这寒症的药。” 无言笑道:“原来如此,那倒是好办多了。” 青儿道:“让楚领队去拿药喂我家小姐。” 无言摇头道:“我实在是信不过你们,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们规规矩矩莫乱来,我自当克制,我来拿药便是了。”心中却想:“不行,为防万一,需叫她们远远退开。”便道:“闲话休说,要救你家小姐的命,你们就给我远远退开,我这就给你家小姐服药。” 青儿欲言又止。自家小姐命在旦昔之间,楚领队跟青儿等人哪敢不从,只得依言照做,远远退了开去。 无言正想伸手入赵家小姐怀中替她拿药,忽想:“眼前这人是个姑娘,我却伸手到她衣袋中乱掏乱寻,未免太也无礼。”便对赵家小姐道:“赵姑娘,你自己拿药出来罢。”话方一出口,不禁哑然失笑,望着双目紧闭的赵家小姐,心道:“无言啊!你怎的这般糊涂,她若能自己能拿药,早便拿了。只要你心中无歪邪之念,替她拿个药又有什么要紧了,何需如此迂腐。”轻轻伸手到赵家小姐怀中,只觉触手所及的事物正是一个小瓶子,心中一喜,手不敢在她衣身之中多作逗留,当下握紧小瓶缓缓掏出了衣袋。 向那小瓶一瞧,却见得是个红色小瓶,心想:“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吧?”便拨开瓶塞,向青儿那边喊道:“可是这小瓶?可别服错了药了,服几颗药丸?” 青儿望了那小瓶一眼,忙回道:“就是这个没错,一颗便够。” 无言从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在左掌中,右掌伸手去揭开赵家小姐遮着半边脸的面幕,手方一触碰到面幕,心想:“她是美是丑,此时我只需轻轻一揭便能知晓,只是她既自遮面幕,掩面不愿为人所看,或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又何必去揭,未免无趣。”当下只轻轻揭开了面幕下的一角,露出嘴来。 无言只见她脸色白净,一如她脖颈般光滑晶莹,一张小口如同樱桃般小巧鲜艳,灵巧端正,只可惜微微轻颤的嘴唇之上却有一层薄冰,将这张小嘴原本的红润光泽掩盖了不少。 无言捏住她的下颏,将赵家小姐两片嘴唇捏了开来,只见她两排细细的牙齿如若瓠犀,不住轻颤,心道:“这牙齿可真是好看得紧,看来青儿所言不假,她实是个绝色美人。”捏住她下颏的手稍稍运力,便将她的牙齿也捏了开来,另一只手将玉露镇寒丸塞到她嘴中,手掌伸到她喉头轻轻一捏之下,咕的一声响,赵家小姐口中的玉露镇寒丸已是吞入肚中。 楚领队跟青儿几人一见赵家不服下了玉露镇寒丸,均是长吁了一口气,如似重负。 楚领队道:“我家小姐虽服下了药丸,可她丹田要穴尚未解开,如何能运劲调气,消除寒气,你快将我家小姐被封的穴道解了。” 无言望了望赵家小姐的脖颈,伸出双指按到她肌肤上的冰层之上,只觉冰层虽冷,可在冰层之下却传来一股暖洋洋的热气,将手指一移,去探她鼻息,只觉气息微弱,心道:“这玉露镇寒丸当真是奇药,竟在这片刻之时,药效便已产生了作用。” 又见她脖颈上的冰层已是渐渐消融,较上头的冰层已是化作一滴滴水珠子从底下的冰层之上轻轻滑落而下,落到赵家小姐的衣身上,便知楚领队此言有虚,便道:“不急,有我这福星在侧,你家小姐必能沾得我的光,必定能安然无恙。依我看凡事要顺其自然,生病更不可太急,猛药急攻,必定伤身,需得慢慢调理,就让玉露镇寒丸药效慢慢发挥效用,缓了你家小姐的寒毒,又何需解开你家小姐被封的穴道。” 心中却想:“赵姑娘身上的穴道怕就要解开了,她现下这般状况,需得让她在此静心驱离寒毒。若强行带她离开,就怕出了什么问题,但凡生了大病的人都需静心调养,不可随意妄动,就是怕动了气,她此时这般气息微弱,岂是乱动得的,若她身子受不住却被寒毒再行反攻,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可这楚领队跟青儿等人岂肯罢休,练剑阁外守卫重重,没了她我又如何离得开,这下可当真是为难了!早知如此,就不跟她一时计较了,现在倒好,落了个进退两难了。”心中急速筹思脱身之法。 青儿却一脸焦急,道:“你瞧瞧我家小姐现下这副样子,你还不罢休,难道当真是要她命么。” 无言叹了一声长气,道:“罢了!闹也闹够了,本少侠可没闲情陪你们再闹下去了,本少侠这就还你们小姐。”望向楚领队,道:“楚领队,不过咱得先行说好,你吩咐下去让你的手下不得阻我回去,我可真没心情陪你们闹了。” 楚领队哼了一声,道:“谁要跟你闹了,是你挟着小姐不放,你这就放开,我立马吩咐下人们放你走。” 无言笑道:“其实你们就算阻我在这练剑阁中此亦是无用,时间一长,我师姐师叔必来寻我,你们最多能困我一时,难不成能困我一世了。愿你们识相,有再来扰我的心思,还不如想想怎么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 正要松开手中的赵家小姐,忽听得几声“咻”的破空声响,紧接着后背上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连打了三下,只觉全身一震,身子突然变得麻木不灵,竟是动弹不得,情知被人暗袭点了穴道,暗叫一声:“糟糕!”不禁奇怪:“我先前为防不测,后背却是靠近假山方向,怎的会有东西从后面飞来点我穴?”正自又惊又疑虑之际,却听得一个女儿声得意地说道:“活该,叫你大胆妄为,敢挟我家小姐。” 话音一落,众人只见一个女子的头颅从无言身后方向处一座假山的小洞口探了出来,头颅方才探将出来,一双手便紧随其后伸了出来,按住洞口两旁的假山石块,一摁之下,整个身体便从洞中急滑了出来,掉落到了石板之上。 第130章 大钟 这女子翻身一跃,站起身来,却原来是个身着红衣,腰佩长剑,右手中拿着几颗小石子的女护卫。 站在楚领队身旁的另一名红衣女护卫登时出声,这一开口便是责骂的话语,道:“你搞什么,怎的到现在才出来,这般慢吞吞的。” 这女护卫奇袭成功,封住了无言穴道,另一名护卫不喜却反倒责骂,怎生回事? 只听得那女护卫道:“我爬入假山道中,却不想假山道中实在是太窄,身体活动受制,后来脚又被石道中一根青藤缠住,挣扎了好些时候才摆脱开,差点误了大事。” 却原来先前赵家小姐被无言所挟,石道门外两名女护卫自也看到了,其中一人见无言背靠近假山,遂想:“他所靠身后的假山却有个小洞,那小洞直通石道这边的另一个小洞口,这一条小通道却可容人爬行,我何不爬入其中,而我正精暗器之道,出其不意,定能他身后奇袭成功。” 这么一想,于是便偷偷知会了另一名护卫,爬入了石道之中,可却不曾想被石道中的一根青藤缠住了脚,弄了好些时候才挣脱了出来,因此拖延了好些时间。也幸得无言挟赵家小姐要离开之时,赵家小姐寒症突然发作,否则无言早挟赵家小姐出了石道了,她却还在石道之中跟青藤缠纠着。 待到她头探出另一边小洞洞口之时,无言正想放开赵家小姐,当下她可顾不得那么多,好不容易从石道中爬了出来,又见无言正背对着她这边,后背门户大开,岂能失此良机,于是认准无言身后穴位,将早已准备好捏在手中在石子连连投了三颗出去。无言离她所在洞口不远,又毫无防备,登时被她奇袭得手。 一旁无言此时听了她的话,登觉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我还道你从天而降,却原来是假山中有通道。哎!假山上那些洞口又能有多大,我自不曾去注意,更不曾想到假山中竟能通行,其时我一心只怕后背为人偷袭,因为故意将后背靠近假山,此举原是为防万一,却没想反倒为此所误,倒被暗袭了。” 那边楚领队跟青儿大喜,一直紧锁的双眉终于是舒展了开来,青儿大喜,拍手赞道:“好!你做得好!” 楚领队关心自家小姐,纵身一跃之下便落到无言身前,冷冷盯着无言,道:“这下你逃不了了,等我家小姐缓了身子上的寒毒,必定饶你不过,到时你定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正想上前一步,去推开无言抱在赵家小姐身上的双手。 忽听得一声大叫从假山上传来:“哎哟!这鬼东西可真是重得紧,都快累死老子了。” 只是听声音方位似乎离这练剑阁尚有些距离,正自疑惑不定之际,又听得“呼”地一声大响,竟是从头顶处骤然响起。 楚领队心中一惊,自生反应抬头向天上望去,只见得一见黑乎乎的物体竟是从天而降,向自己头顶急剧坠落罩了下来,心中暗呼:“不好!”欲要避开,却已不及,只听得“铛”的一声大响,那物体已是重重砸到石板之上,刚好将楚领队整个人罩进了当中。 场上众人皆是愕然,目光齐唰唰便向那从天而降突然落到场中的物事望去,只见得那物事足有一人半高,通体乌黑,呈圆锥形状,上小下大,竟是一口大黑钟。这大黑钟钟体上铸满花纹,还有一个很大的佛字,似乎是寺庙中的敲钟。 无言此时只觉脚下石板一震,耳鼓发麻,耳中嗡嗡作响,因为这口大钟正是落在了他跟赵家小姐的面前,钟体距离赵家小姐的面门不过一尺之距,大黑钟落地撞击石板发出的铛声极为响亮,他跟赵家小姐两人自是首当其冲。 不过赵家小姐虽离钟体较近,可她此时却还神智未清,对大钟所发出的撞击声响犹若未闻,倒还好受些。 无言睁大双眼向那大黑钟瞧去,只见那大黑钟钟身上除了花纹之外,竟还有四个手腕大小的孔洞,不禁奇怪:“怎的无缘无故会有口大钟落到此处将楚领队罩在钟中,却是谁人扔的?这大钟破了几个大洞,似乎是口废钟。”目光从大黑钟上的孔洞移到别处,望着钟身,登时又想:“不对!这大黑钟通体乌亮,无一丝一毫锈斑,看来是口新钟,钟身上的孔洞似乎是什么极为坚硬的东西捅穿所留下的。” 忽听得大钟钟身上传来“铛铛铛”几声大响,似乎是谁人在钟内拍打钟身。 这自是楚领队在钟身上拍打了,楚领队刚被罩进钟身之中,便觉四周昏黑,慌急中将双掌护住周身,猛听得“铛”的一声大响聚然冲入她双耳之中,直震得她耳鼓生痛。这大响竟是久久不散,一直在她耳边反复环饶,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头晕目眩。 片刻后,随着最后一丝余音消散,楚领队甩了甩头,头脑复归清明,向周身随意察看,只觉周围一片昏黑,心中惊疑:“到底是怎么回事?”转过身子,忽觉眼前一亮,不禁一喜,只见得几道微弱的光线从几个孔洞中射了进来。却原己刚才背对着这些孔洞,竟将孔洞遮住了。 楚领队微一弯腰俯身,将眼睛凑到孔洞前,向外望去,只见得映入肉眼的是自家小姐苍白的面容,还有一只手搂在自家小姐脖颈,另一只手环抱着自家小姐腰身,正呆立着一动不动的那个混账家伙,登时心想:“我还在原处,将我困在当中的却是什么东西?”伸手往孔洞旁一摸,只觉肉掌触摸到了极为光滑冰冷的东西,心道:“什么东西!”不及细思,只想快些离开这昏黑的所在,挺起双掌,运上内劲,便向孔洞旁拍去,一掌接连一掌,霎时间连拍了七八掌,只听得“铛铛”声在自己身旁不断响起,双掌竟是微微生疼,登时明了:“这物事竟是铜铁一类所做,竟发出铛铛声,莫不成是口大钟!”这般想道,登时撤了双掌,既是口大钟,以自己这一双肉掌又如何能打得动这钟壁,寻思:“既是如此,我便运足内力,一口气击在钟顶,将这钟击飞上半空,然后趁着空隙逃出这钟。”于是运气调息,双掌一挺,正欲纵身去击打钟顶,忽听得一道声音从孔洞中钻了进来:“楚领队,你可在当中,没事吧!” 楚领队一喜,认得这是青儿的声音,登时收起双掌,俯身弯腰将眼睛凑到孔洞向外张望,果见得是青儿的面孔,忙将嘴凑到另一个孔洞处,问道:“青儿!怎么回事,外面如何?扔这东西的人呢?” 没想到青儿的回答却另她意外,只听得青儿一脸迷茫之色,道:“什么人?根本没有人呀!” 她此时也正满腹疑惑,先前明明听到远处有个人的说话声传来,紧跟着这口大钟便从天而降落到场中将楚领队罩了进去,可偏偏在这之后,便没了动静,根本不见有什么人出现。 无言哈哈一声大笑,道:“看来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特意降下这口大钟,想要给你们敲钟警示。” 青儿转头冷冷盯了他一眼,见他双手抱着自家小姐,不禁怒道:“你个混账家伙,死到临头还敢多嘴,竟敢占我家小姐便宜。”伸手便要去扯开他抱着自家小姐的双手,却听得钟身孔洞处传来楚领队的喊声。 只听得楚领队道:“青儿,那家伙已是瓮中之鳖,处置他不用着急。”原来青儿转过身去,楚领队从孔洞中只见得她双手高抬,还道她要去打无言,遂出口这般道,接着又道:“那扔钟之人无端无故闯入燕园,怕是来者不善,困我这大钟如此厚重,他竟能将之随意乱扔,可见武功之高。此处当属我与小姐武功最高,现下小姐寒毒发作尚未缓过来,而我被困在这钟之中,若是他突然现身,那可如何是好!你速速吩咐护卫们过来帮忙抬起这大钟,助我脱困。” 青儿点点头,向旁侧几个红衣护卫道:“大家齐心合力,将这大钟给抬起来,救楚领队出来。” 几个护卫跟丫鬟登时围凑到大钟旁,蹲下了身子,伸出双手扣到钟口弯起的狐边处,这大钟钟口呈五个尖角狐行状,拱起的狐边处正好有空隙容她们的手伸入钟内,也幸得这大钟钟口并非圆形钟口,否则一落到地上,钟口必与石板严丝密合,自没有空隙让她们的手扣到钟口上,更莫说抬了。 几人方才准备就绪,便听得楚领队道:“你们准备好了没?你们抬的时候,我在这钟内拍动钟顶,将这钟拍飞上半空。” 青儿点点头,道:“好了!这就开始。”一声大喝:“大家起!”几人登时齐齐鼓气,运上全身的力道,使劲将那大钟往上抬,可这大钟实在是太过厚重,尽管各人都尽了力,却只抬离石板不过一寸之高。 钟内楚领队见脚下的大钟升高了一寸,当即深吸一口气,双掌一挺,运足内力,纵身一跃,双掌便向钟顶齐拍而出,只听得铛的一声大响,那大钟蓦地拔地而起,向半空中升起。 钟内楚领队忙使个千斤坠,身子聚然从空中落下,落到石板之上,心中不禁一喜,还未再有所动作,却见头顶那黑色大钟似乎被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突然压住,骤然落下,又向自己罩了下来,登时只觉周身突然一片昏黑,紧跟着脚下只觉一震,铛地一声大响传入了耳中,这一声大响却比先前的要小的多,但也觉得耳中发麻,连忙用双手掩住双耳,心道:“怎生回事。” 钟外青儿几人也是大为吃惊,眼见楚领队就要脱身,那大钟竟突然急落了下来,竟将楚领队又罩了下去,众人一番努力,岂不做了白费功了。 忽听得钟顶上传来一声大笑:“哈哈!想不到老子随手这么一扔,竟是扔得这么远了,看来我功夫大有长进。” 第131章 火炎果 钟下众人忽听得这一声大笑之声,尽觉诧异,皆高抬头颅,目光投向钟顶之上。 只见得大钟钟顶之上,此时已是多出了一个人,此人身子丰腴,油头粉面,双腿交叉盘坐,双臂交叉拢在胸口之间。 无言此时亦是将目光投到钟顶之上,只是钟顶上那人所坐的方位却正背对着他这边,因此瞧不得他的面貌,只见得他身子丰腴,腰间系着一根白色的腰带,腰间左右两边各佩着一条手腕大小的方形银棍条,登时心下一惊:“身子丰腴,腰系白带,左右两边各佩银棍条,此人这般特征,不正如章才口中所说的那敌人一般样貌了。”心中不禁暗叫一声苦也,寻思:“若按章才所说,此人曾言要杀光赵家庄之人,此次前来必是来杀戮众人的,怎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来,这时来也就罢了,怎的偏偏来这里!这里又有谁能对付得了他,现下本少侠被点了穴,赵家蛮横小姐还未清醒过来,楚领队又被他压在了这大钟之中,不过就算我三人一起上,怕也非此人对手,这下可真是惨了,乌乎哀哉,小命怕是难保了。” 钟底下青儿忽见这陌生人闯了进来,登时将手往钟顶一指,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这练剑阁,不要命了么。” 钟顶上那人却是不理青儿,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声惊疑:“咦!这味道难道是……。”蓦地睁开双眼,又深吸了一口气,自顾喃喃道:“没错!没错!是了!”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满脸狂喜之色,好似天上突然掉下了什么金银财宝,让他捡到了一般。 便在这时,只听得铛地一声大响在钟顶处传来,钟身微微一震,这自是被困在钟内的楚领队在钟内拍打钟顶了。 钟内的楚领队虽奋力拍打钟顶,可大钟却只是微微震动,竟是拍不动了,不禁奇怪,先前自己明明拍得动大钟,可现下却是怎生回事?这大钟竟如粘在石板上一般,竟是不为所动。 虽说自己先前那一拍鼓足了全身气力,现下劲力不如先前强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就算现下气力已衰,难不成竟是撼动不得了么? 钟顶那人只觉身下大钟微微震动,竟是“咦!”的一声,轻声说道:“谁躲到钟内去了?这般调皮,倒跟我三弟一般了,还是你以为躲进钟内就能逃得过去了么?” 钟下无言一听此话,寻思:“他竟不知钟内有人,难不成这钟是这人随意扔的,却刚好将楚领队罩了下去了?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倒莓透顶了,亦或是这人故意说的风凉话?” 钟顶上那人说话间,只觉身下钟声铛铛响个不停,哼了一声,道:“好呀!你个何物等流,就你会拍了么?你拍我也拍。”当下将他交叉在胸前的肥厚右手从胸前撤了开来,举到头顶,喝道:“我叫你再也拍不得,省得你吵死人。”喝声一落,这一只粗肥的右掌竟发出淡淡红光,伴随着红光闪动掌势骤然向下一沉,击在了钟顶之上。 “铛……”的一声巨响骤然间便在练剑阁中响起。 钟内楚领队只觉周身一震,一股巨力骤然间向自己双耳中冲了进来,登时惊慌失色,忙运上内劲欲要抵抗住耳中这股极为强劲的音波冲击,可这音波竟是势猛力沉,竟是一波接过一波,霎时间竟如江河堤溃,一泄千里,又如何抵抗得住,登时被震得头眼昏花,只觉天旋地转,脑子一黑,便即不省人事。 钟内的楚领队晕了过去,钟外的人却也好不了多少,两个婢女被震得直接晕了过去,护卫们跟青儿等人也是被震得头晕目眩,身子摇晃站立不定。 那人收起手掌,笑道:“哈哈!你个何物等流,怎么不拍了,知道老子厉害了没,叫你吵死人。”突然腾身跃起,落到青石板上,鼻子不住嗅个不停,边嗅边朝秋千架旁的假山处行去,自顾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只是好久没闻过这味道了,不知道对不对。”似乎疑虑不定的样子,摇了摇头,又自顾道:“何物等流,没错!肯定没错,我这鼻子又怎会闻错。”点了点头,双腿一分,抬起先前击打大钟的右掌,深吸一口气,右掌红光骤现,伴随着他一声大喝:“裂开!”泛着红光的右掌砰的一声大响,已是击打在了假山之上,登时间碎石乱舞,藤草纷飞,当中更有一块大石砸飞到了秋千架上,秋千架在一阵摇摇晃晃之后便是轰然而倒,砸落到石板面上。 这人抖了抖身子,抖掉了飞落到他身上的碎石杂草,似乎还不太满意,双掌在身上不住拍擦,清掉身上的灰尘细屑,这才张眼向假山望去,只见那假山中间此时已是裂开了一条两手宽的大缝,石缝内黑沉沉一片,看不清楚当中有些什么。 这人走到石缝旁,将鼻子凑到缝旁轻轻嗅了嗅,脸现笑容,拍了拍手道:“好呀!果然没错。”随即伸出他那只肥手,小心翼翼伸入石缝之中,过得片刻,手又从石缝之中缓缓掏了出来,掏出来之时手掌中已是多出了一颗晶莹剔透,通身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椭园形的小果子。 这人望着静静躺在自己肉掌上小红果子,竟是欣喜若狂,跟个小孩子一般不住跳跃,边跳边纵声大笑:“哈哈!何物等流,老子没白来,老天爷真他娘的开眼了。” 这到底是一枚怎样的果子,竟让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喜形于色,忘乎所以,难不成竟跟那奇峰上的奇叶一般,服下去能凭添几十年的功力? 青儿跟几名护卫此时已是过神来,见此人这般大摇大摆,视这练剑阁中的人如无物,竟是肆意妄为,不仅将假山打裂开来,还将小姐最爱玩的秋千架弄倒在地,皆是愤然之极。 青儿怒道:“你这混账家伙,谁给了你这般大的胆子?竟胆敢在这练剑阁中胡来,你知道那秋千架是我家小姐的心爱之物么?你这下可闯下大祸了。” 那人对青儿的话置若罔闻,双目紧紧盯着手上的晶莹红果,一心全在这果子之上,自顾啧啧道:“得有多久了,记得上一次好像是几年前……唔……记不清了,想不到今日竟又有机会了品尝了。”说罢伸出嘴中的舌头在嘴唇边舔了几下,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青儿见他全然不理自己,竟将自己当成了个透明人了,更觉气愤,骂道:“混账家伙!你倒是说话呀!难不成是个哑巴么?”见他盯着手上的红果子,便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这可是我家小姐练剑阁中的东西,哪怕是一尘一土,都不是你能动得的。” 那人突然转过头来,望着青儿,笑眯眯道:“你们这些个何物等流,真是不识货,这样难得的好东西若是给了你们,岂不是大大的浪费,像老子这样的行家,那才对得起它。” 青儿心中奇怪:“不就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果子,这样的果子,赵家庄一大把,伸手可得,倒说得好似天上的琼浆玉露一般难得了,这家伙莫不成是什么荒山野岭来的?平时没尝过果子,否则怎的会对这一枚果子似若珍宝。”便用十分不屑的语气,道:“你个土包子真没见识,连个果子都这般大惊小怪,我问你你到底闯进来做甚?” 那人啧啧道:“何物等流,可真是蠢!我手上的东西这叫火炎果,可不是一般的果子。这果子只有二三十余年的青藤子才能长出来,它的长成条件极为苛特,一百株二三十年的青藤子也许就生出个一两颗,你说它珍不珍贵,是那些普通果子比得了的?” 望了一眼手上的果子,接着道:“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它吃起来……啧啧!那可真是美味之极,当年我便吃过一次,那味道至今想起来都难以忘怀。” 闭起了双眼,似乎回到了当年吃火炎果的时候,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摇头说道:“它的外皮弹滑筋道,一放入口中,牙齿咬破外皮,火炎果外皮所包含的青藤子二三十年来所吸收日月精华转化而成的果汁,登时在你嘴中一爆而开,想像一下,无数滴包含着甜蜜、清爽、浓香的果汁突然溅到你的牙齿、舌头、以及嘴巴中的每一处的时候,那种宛如腾云架雾,无拘无束翱翔于天际之间,那种飘飘然,如云上飞仙般的感觉,啧啧……啧啧……”说罢兀自不住摇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青儿见他摇头晃脑,一副销魂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这一笑出来,便想:“都什么关头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笑。”可那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古怪了,自己确实是忍不住,咳了一声,又想:“以前听说青藤子能长果子,可这假山上栽的青藤子却从没长过果子,我还道是谣言,却不想倒是真的,原来这果子竟是长在假山中了,只不知里面还有没有,若真如他所说,那一定要让小姐尝尝。”于是问道:“这东西当真这么好吃?假山中还有没有?” 第132章 夺命 那人应道:“那是自然了,你当这东西是什么了,还问有没有,哪里还有了,只此一枚,这吃的东西我怎能乱说。” 青儿点点头,道:“那好得紧,这果子是我赵家庄的东西,你把那果子给我留下,待我拿给我家小姐尝尝鲜,至于你么,快给我滚。” 青儿此话语意颇重,但那人却是毫不在意,摸着手上的红果子,说道:“这果子是我的,什么你赵家庄的东西,它就像我的小情人,我的心肝宝贝,小情人心肝宝贝是能说给就给的?”说罢将手上的红果子小心翼翼放入了怀中。 青儿冷哼一声道:“管你什么小情人,什么心肝宝贝,既是你的小情人心肝宝贝,那我便偏偏要拆散你们,叫你们不得相聚,把你这个‘小情人’留下来。” 那人一听此话,双目蓦地圆睁,竟是横眉倒竖,喝道:“你说甚么!这么说来你竟是喜欢拆散情人了?” 青儿道:“对!我就是要拆散你们这对‘小情人’” 那人目露凶光低沉着嗓子,道:“我姥姥说过,天下间最难得的便是有情人,一对有情人那是要修多少世的因缘才能凑到一起,但凡破坏有情人之间的感情,搅和人家美好姻缘,硬生生拆散人家的人,那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对于这等人,老子向来只做一件事要他(她)死!今日你既遇到了我,便休想活命。”话一说完,身形一闪 ,右手红光大泛,已是跃到青儿面前。 青儿见那人目露凶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中已隐隐觉得害怕,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待听得他说到‘要他(她)死’的时候,心中更是一紧。 脚步一移,便要往后退去,方才抬起了脚,那人已是闪到她的面前,双眼圆睁,目光中满是杀气,不禁吓得“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方才叫了出来,便见一道红光蓦地在面门前闪现。 天灵盖登觉一痛,紧跟着身子轻飘飘的,竟如个断线风筝一般往后急飞,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全身乏力,似乎有谁人在慢慢抽走她身体中的气力,心想:“我就要死了么?小姐……我还不想死,我还想照顾小姐呀!”脑子一黑,已是没了知觉。 其实青儿之前那话不过是戏言罢了,她一生之中又何曾拆散过什么眷侣,她不过是个下人,懂事后便要这赵家庄作奴作婢,又有几人会看上个身份卑微的下人?因此她连男女的感情之事都未曾经历过,更莫说拆散什么眷侣了。 赵家小姐最为宠幸她,因此平时间她常盛气凌人,向来趾高气扬,久而久之倒养成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性子,此时口出不逊,不过是逞一时口快,却不想正是这一时口快,竟是要了她的小命。 旁首四名护卫见那人出手将青儿打飞了出去,当然想救,但又何曾来得及相救,那人的身法如此之快,四人手中长剑方才一挺,青儿便被打飞了出来,登时齐齐喝道:“大胆!”手中长剑不约而同分四个方位向那人身上要穴刺去。 那人“咦!”的一声,似乎略感诧异,突然高声喊道:“箫声咽”身形只轻轻一晃之下,便躲过了四名护卫分刺而来的四剑,接着道:“秦娥梦断”再次闪过四名护卫袭来的四剑,又道:“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他每说一句,便躲过四名护卫刺来的四剑,待得他一说罢,四名护卫已是各自使了十六招,他正好说了十六句,正好遥相呼应。 四名护卫使剑之时脸色阴沉,眉头紧锁,而那人却是始终笑眯眯,如闲庭信步,在剑影之中穿来行去,竟是毫发无损。护卫们一人十六招,四人共使了六十四招,但四人同使,群起而攻之,那人便如临四面楚歌之境,比之一人使六十四招,威力之别,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可却也是奇怪,无论几人的长剑如何使动,每当要触碰到那人之时,他似乎早已算到剑路,登即闪避而开,每次相距不过一寸之间,皆是惊险之极,又听闻他口中喊着话,护卫们登时大惊,心想:“这可是我们使的这套剑法的招数,他怎的却知?”登时明了,原来此人早便知晓了自己等人所使的剑法,却故意待到长剑要刺到他之时方才闪开,明显是有意卖弄功夫。 那人突然哈哈一声大笑,腾身向后一跃,从几人剑圈之中跃开,摇了摇头,说道:“这剑法叫“忆秦娥”,又叫“秦娥十六剑”,十六剑之中有四剑两两同名,招名取自李白《忆秦娥》,是咸阳两大武学世家之一的楚家家主‘别伤剑’楚霸凌所创,传闻这是楚霸凌为忆他的亡妻秦娥所创的剑法,剑法之中含着他对亡妻的哀悼苦思之意。一对深情的恋人,却被老天爷分处异地,心中虽有千般思念,万般爱语,却不能与对方诉说,只能积压在心中,那是何等痛苦之事?这种相思痛苦之意凝聚在了剑招之上,借助这剑意诉说而出,故而这套剑法使将出来便如山洪骤然喷发,扑天盖地袭来。” 四名护卫见他娓娓道来,竟是对这套剑法如此了解,登时愣住了,心想:“楚领队教我们的剑法之中,就属这套剑法最为精妙,我等最为熟练,可这敌人对这剑法却是如此了如指掌,用这套剑法自是对付不了他,可别的剑法就更对付不了了,却该使什么剑法才好?” 那人接着道:“楚霸凌人称‘别伤剑’那是因为他与人武斗,向来只要人命,从来不伤人,故而人称‘别伤’,据说他将这套忆秦娥练化得神乎其技,其势如奔雷,十六招使将出来竟如四招,少有人能挡,若是他死而复生,见到你们使这忆秦娥岂不是要笑死了!瞧瞧你们这剑招使的迟滞缓沉,呆板至极,连一丝一毫痛苦相思的剑意都没发挥出来,还使什么忆秦娥,这不是丢人么?” 四名护卫当中却有人想:“对着你这么一个肥胖的凶神恶煞,我等又有什么相思之意,又有什么要跟你诉说了,发挥出来那才叫怪了。” 当中一名护卫开口道:“废话作甚,看剑!”长剑一震,便欲出击。 那人哼了一声,道:“何物等流,还使什么剑,还敢来丢人现眼么,老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说罢身形一晃,竟已欺到四人跟前,双掌一晃。 只听得那四名护卫‘啊’的几声又惊又怒的叫声,那人腾身跃开,落地之时左右双掌中各抓着两把长剑,长剑在他手中微微轻颤,剑柄在半空中摇来摇去,只听得他哈哈大笑,道:“何物等流,你们也配使剑,既是污辱了这剑,我便让这剑向你们讨个公道。”振臂将握在掌中的长剑剑锋向四人掷了出去。 四名护卫只见两道剑光在半空中一晃之下分成了四道,其中一道向自己疾刺飞来,均是大惊失色,欲待闪避,却又如何得及。飞来的几道剑光去势奇急,显然那人掷出之时用上了强劲的力道,志在取几人小命,更不与几人躲避的间隙。 登时间只见四道剑光分别贯穿了四名护卫胸口,四人胸前的长剑剑柄更是直没至胸,足见势道之急,力道之狠,掷出长剑那人没有丝毫留情的余地。 四人胸口霎时间鲜血直淌,各人均是双眼圆瞪。懊悔、惊慌、恐惧、绝望,四人的脸色各异,不尽相同,但却有一点相同,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就这么死了。 “哈哈!”伴随着那人一声爽朗的长笑声,四名护卫身子一软,均是软绵绵垂倒了下去。 那人脸露笑意,指着倒在地上的那四名护卫道:“一帮何物等流,凭你们也配跟老子比剑?凭你们也配使忆秦娥?你们也配跟老子抢火炎果?”目光一转,移到远处青儿的尸身上,道:“凭你也配拆散有情人?” 这一开口,便是四连问,可是对着这么些死人连问,死人自是回不了他话。 那人朝着青儿的尸身方向,呸地一声,道:“这赵家庄没个好人,那混账家丁可恶,这四名护卫可恶,最可恶的便是你这混账何物等流,竟敢坏人姻缘,把你下油锅都不为过,这么一掌拍死你算是便宜你了。”又自顾道:“好了!现下没人打扰老子了,且让老子慢慢来品尝火炎果。”说罢蹲下身子,双腿盘坐在石板之上,伸手入怀缓缓掏出那枚火炎果,伸出另一只手不住在火炎果上抚摸,仿佛在爱抚自家的小孩儿一般,边摸边喃喃说道:“我真舍不得吃你,可是你的味道又太美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可别怪我。你给我吃总比给别人吃好多了,我可是吃方面的大行家,在这世上又有谁人能在吃这方面上比得过我,又有谁比我更适合吃你,你说是也不是?” 他一会说自己舍不得吃,一会又说自己最该吃,一会又问起这枚果子来,竟将手中这一枚死物当成了能言会语的活物,当真令人匪夷所思,若此时有人在此听到他这般怪异言论,必定以为这人是个傻子或是个疯子了。 第133章 小情人 那人又自答道:“肯定是了,你肯定想让我吃,我这就吃了你,如了你愿。”将手中的果子缓缓塞入张得老大的口中,嚼动之时,双眼缓缓闭上,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似乎吃在嘴中的是天上的神仙果子。 过了片刻,只见他伸着舌头舔着嘴唇,似是意犹未尽,啧啧道:“若还有得吃那可有多好,真是太美味了,不输给去年我在皇家宫庭里偷吃的‘千百滋味’,那厨子的手艺实在不错。” 忽的拍掌叫道:“对了!我刚才错了,这赵家庄最可恨不是那拆散人家姻缘的小剑人,最可恨的是赵大山,若不是他教导不善,那些个家丁,这些个护卫,这些个奴婢,一群下人怎会如此,罪魁祸首自是他了。”自责道:“瞧瞧你差点忘了,你还有大事要办,哪有时间在此处多耗,你可是来杀这赵家庄人的,得速速办了这事,再去办庄中的大事。”挺身而起,走到大钟旁,伸掌对着面前的大钟便是一拍,伴随着铛的一声大响,黑色大钟蓦地拔地而起,冲向半空,骤然又是一沉之下便落了下来,那人将掌心一翻,掌面朝天五指往掌心内一收,便将钟口抓在了手掌之上,这么一口大钟在他手中竟如玩物一般,竟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抓在了掌中。 无言跟赵家小姐却在大钟后面,这人一抓起大钟,登时见到了两人,不禁“咦!”的一声,笑眯眯道:“瞧瞧我,差点忘了,这还有你们两个。” 无言望着他,只见那人脸上始终慈和含笑,全无愠色,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杀气,心道:“他这般和蔼可亲的样子,我若非亲身经历,又怎敢相信此人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是暗暗叫苦:“这下我小命怕是难保了,莫说现下身体动弹不得,就是没被点了穴又能如何,万万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罢了,只能听天由命了。”闭目只待等死。 正自忐忑不安之际,耳中却传来那人的声音:“糟糕!糟糕!这可叫我怎么办才好!”声音似是懊恼、又似高兴,仿佛遇到一件天大的事一般,竟是一时迟疑不定。 无言心道:“怎生回事?怎的还不下杀手?”睁开闭紧的双眼,却见那人竟是一手持钟,蹲坐在了石板面上,双眉紧锁,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寻思:“怪了!怪了!这人怎的如此之怪。”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扫视四周,扫过那四名护卫跟青儿的尸身之时,心想:“那青儿虽骄纵无礼,却也罪不至死,四名护卫更是无辜,竟这般白白送了性命,真是凄惨。”又想:“你现下小命也是难保了,怎的还在想这些,也不替自己想想!记得外面廊道口倒有两名护卫,我若在此喊叫,或许能知会她们,只是廊道口离此颇远,远水蔫能救得近火,再说她们也不是这人对手,当今之计,唯有师叔他们能对付得了此人,可师叔他们更是离此甚远,现下真如鱼游沸鼎,燕处危巢,怕是难逃一死了。” 那人忽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大钟扔到石板上,蓦地纵身而起,落到钟顶双腿盘坐在上面,盯着无言,笑眯眯道:“我本来想杀光赵家庄所有人,却不想竟在这遇上你们这一对小情人了,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姥姥常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她最恨的便是坏人姻缘之人,我若杀了你们,你们两个去了阴间地府,却要喝那孟婆汤,如此一来必定忘了对方,在阴间地府却成不了一对有情人了,如此一来,岂非我生生拆散了你们俩的姻缘,这种事我怎能做得?岂不是要让姥姥恨我了?我左思右想,这事万万做不得,故而今日我就放过你们这对小情人。” 无言本来心中忐忑不安,一听他这番话,不禁愕然,心道:“这……还真是天意茫茫,我抱着这赵家小姐,他却将我俩当成了一对小情人了,原来他却不杀有情人么,当真天无绝人之路,我命不该绝。” 那人指了指无言,哈哈大笑,道:“瞧瞧你们俩,浓情爱意竟到了这般,在我这么个外人面前竟还搂搂抱抱,却将我当透明的了么?” 无言寻思:“他既这般想,我便添油加醋,切不可露了破绽,只盼这煞星能早些离开了,否则赵家小姐一醒过来,岂不是要露陷。”便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了,你瞧瞧我,并非小子故意忽视前辈,只是我对我这妹子实在是痴情太甚,这情到浓时我眼中竟只剩我这妹子了,恨不得天天望着她俊俏的脸蛋,又哪有闲情去看别人,这才不知前辈在此,还望前辈莫要怪罪,敢问前辈尊称?” 钟顶上那人点点头,笑眯眯道:“不怪你,浓情蜜意最好不过,我么乃是酒庄四好老大,姓好,单名吃,你叫我好吃便行了,不要叫什么前辈前辈的,听着多不舒服。” 无言心下一凛:“原来这人竟是酒庄四好之一,那便是好玩的大哥了,怪不得这性子这般怪异,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却原来是好玩的兄弟,那便不足为怪了,他叫我不要叫前辈,那我便依着他,此时却不可违拗于他。”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斗胆称一声好吃兄了。” 好吃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最喜欢人家称我作兄了,哈哈!” 无言寻思:“既是好玩的兄弟,想来定关心好玩,既是如此我便随意编个谎话,且看能不能骗他离开这赵家庄,便道:“好吃……咦!好像!这名怎的跟那好玩这般像。” 好吃听闻他说出了自己三弟的名字,双眉一挑,脸有喜色,登时问道:“怎么?你认识我三弟?” 无言一脸讶色,道:“怎么?那好玩竟是好吃兄你的兄弟么,怪不得名字这么像。”突然脸显狂喜之色,道:“天啊!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好玩兄有得救了!”脸上的狂喜之色一转即逝,变成了一脸焦急之色,道:“好吃兄,你快快去救好玩兄!” 好吃一听无言口气,似乎自己三弟身陷于什么险境,皱眉问道:“怎么?我三弟怎么了?你快说!” 无言道:“我先前在绩溪城外偶遇好玩兄,刚好我也是童心未泯,甚是爱玩,我俩志趣相投,便结为了好友。后来我被人追杀,却是好玩兄救了我,脱离了险境,自是喜极而泣,却不想又横生变故,此时有一个老者要来找好玩兄寻仇,那老者道明缘由,说好玩兄竟抢了他孙儿玩物,竟是扬言要将好玩兄捉去,当着自家孙儿的面折磨他个一天一夜,然后把他扔到悬崖下,说罢便与好玩兄斗了起来。那人武功奇高,好玩兄却不是他对手,便被他抓了去。我岂能眼见好玩兄被他抓去,自是想要相助,无奈我武功实在是太差,竟是丝毫帮不上忙,却听得好玩兄对我嚷道:‘你快去找我大哥好吃来救我。’其时我又不曾认识好吃兄,这江湖这般广大,却叫我去何处寻,却没想到竟在这赵家庄中遇到了好吃兄,好玩兄当真命不该绝,好吃兄速速前去救他,若是晚了,就怕好玩有生命之危。”他这些话自是胡绉乱造的,却哪曾有这样的事发生过。 好玩略一沉吟,道:“那老者长得怎生模样?趁手兵器又是如何?他捉我三弟往哪个方向去了?” 无言寻思:“我需说个江湖人真实的人物,否则就怕他起疑。”便道:“那老者白发苍苍,面容刚毅,身材高大,使的却是一对大刀,我似乎听到他说要将好玩兄抓去什么飞岩寨。” 好吃一听此话,眉头却是舒展来,说道:“飞岩寨么,这人应该是七岩刀赫老头,这人武功比我三弟却高出许多,我三弟倒还真不是他对手,不过若是他的话,我三弟便无恙了,他知我酒庄的名头,谅他不敢对我三弟怎样。只是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孙儿,这倒怪了。” 无言心下暗叹:“糟糕透顶!他竟断定赫老头不敢对好玩怎样,怕是相识,本想骗他离开这赵家庄,却不想抬了赫老头出来,倒是弄巧成拙了。”便道:“我也不知,只是听那人这般说,至于他真有没有孙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吃道:“待此间事一了,我再去救我三弟,到时定要赫老头好看!”盯着无言,目光如矩,忽然说道:“不对!” 无言心中一凛,心道:“难道他识破我说的是谎话了么,到底是哪里有了破绽,这下可糟了!” 正自心下不安之际,只听得好吃道:“从刚才到现下,你一直站着,竟是不动分毫,我见你这般模样显然有异,莫不成是被人点了穴?” 无言心下一宽,叹了一声,道:“惭愧,惭愧,在下确实是被人点了穴。” 好吃目光中一道寒光闪过,问道:“这么说来你一直搂着怀中这女子,却是并非自愿了,你们却不是一对情人了?” 无言呸了一声,怒道:“哼!好吃兄,好玩兄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又是他的兄长,我全将你当成我的兄长了,却不想你竟这般说我,却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跟我这妹子那是两情相悦,生死不离的一对恋人,你却说我们是假恋人,这不是在咒我俩么,你若再这般说,纵使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却也要跟你拼了!”语气中怒气十足,似乎愤怒到了极点。 第134章 胡编乱造 好吃见他这般怒态,见疑之心登时消了大半,摆手道:“小兄弟莫气,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莫要在意,只是你怎的被人点了穴?” 无言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道:“这事么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好吃兄,依我之见,你还是快去救好玩兄,那老者可凶得紧,到时好玩兄人若有个差池,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s。 好看在线>” 好吃笑眯眯道:“我说没事就没事,若是别人捉了我三弟,我现下立马动身去救他了,又用得着你来说么,赫老头那便无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伤我三弟。”又催道:“你快说说,怎生回事,我可还有大事要办,你速速说来。” 无言笑道:“这等小儿家的事,说起来怕要让好吃兄取笑。”无言自是在拖延时间,在脑中编造故事了。 好玩还道他说到情事,却是怕羞,便道:“男子汉怕什么羞,尽管说来。” 无言沉吟了一会,低头望了望赵家小姐,心想:“糟糕透顶!我跟她之间又有什么事好说了?这好吃又非要听不可,恐怕赵家小姐就快醒了,我得编好了,不然等下小命就不保了,现下走一步看一步,只盼老天爷保佑了。”便说道:“好罢!好吃兄既这般想听,我便说给你听。” 好吃点点头,道:“快说快说,我最喜欢听你们这些个小情人的事了。” 无言缓缓说道:“我跟我这妹子那是一次偶然相遇,彼此一见钟情,从此天涯海角,海枯石烂,誓要永不分离。”心中却想:“老天,这等肉麻的话我竟也说得出口。没事!你只要将这话中的妹子当成玉琳师姐便是了。”接着道:“谁料后来又有一个叫无雀的老女人看上我了。” 其实无言本来望到地上的楚领队,便想随意拿楚领队充数,但又想:“他最恨别的拆散有情人,我若说这人是楚领队,恐怕他要下杀手,岂不是害了她,我需得说个与我不相关的人。”一时想不到什么人,刚好想起来无雀,遂想:“这无雀倒做了不少恶事,便拿她来充当了,兴许日后她倒莓透顶遇上了这人被他所杀,那正是借他手除了一害,何乐不为。” 好吃打断他的话,道:“什么?你所说的无雀可是无行帮四圣之一,若是她的话,起码都有三十几岁了,怎会看上你这么个小子?” 无言回道:“好吃兄此言差矣,岂不闻老牛吃嫩草,谁不爱吃鲜。那洛家庄那洛老头年近七十,娶个小妾才十几岁;那青蓬山花心老太婆最爱年青小生,一年不知抢了多少个年青小生上山服侍她,无雀看上我,又有什么稀奇了?你说是也不是?” 好吃点点头,道:“倒也有理,你不说我还当真不知,想不到那无雀竟是这等剑人。” 无言接着道:“我对我这妹子一往情深,又如何能移情别恋,自然毫不理睬她,谁料她竟使奸计,让我这妹子误以为我在外粘花惹草,她一气之下便跑到这赵家庄投靠她堂姊妹。她堂姊妹最恨负心人,听了此事岂能善罢甘休,便想替我这妹子讨个公道,便要派人杀了我,刚好那时我却被好玩兄所救,后来好玩兄被赫老头带走,我心想我虽无力相救好玩兄,但总不能这般没义气,任好玩兄身陷险境,便要追上去,便在这时我这妹子的堂姊妹突然又杀到,将我劫到这赵家庄来。” 叹了一声,这才接着道:“她竟要我妹子当着她的面亲手用剑杀了我,我妹子虽以为我负了她,但她对我痴心之极,又怎忍心杀害我,自然是下不了手了。这些日子来她以为我移情别恋,只觉人生没了味道,日日为情所折磨,竟是心力交瘁,晕倒在了我怀中。我见她朝我怀中晕倒了下来,自是紧紧抱着她,这些日子与她两地分离,不知有多久未曾这般抱着她,现下能将她抱在怀中,我自是欢天喜地,但又担心她的身子,便在这又惊又喜之际,却被人点了穴道。”低头见赵家小姐还未醒来,松了一口气,道:“事情便是这般了。” 好吃点点头,指着青儿,道:“哼!怪不得这剑人说喜欢拆散有情人,原来是这般,这帮剑人真是死有余辜。”大声问道:“你妹子她的姊妹现下却在哪里?”指着地上的楚领队,道:“是她么?” 无言心道:“我若说是楚领队,恐怕害了她性命,但我若不说是她,此人扬言要杀光赵家庄中的人,只怕楚领队亦难逃一死,现下唯有一试了。”便道:“正是她。” 好吃点点头,道:“那好得紧,竟敢乱拆有情人,我便替你出一口气,这就杀了她。”目中一道杀气一闪而过。 无言喝道:“且慢!好吃兄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直说便是了,却为何非要硬生生拆散我跟我妹子?” 好吃一头雾水,道:“你胡说什么,我这是帮你们,怎么成了拆散你们了,你这人真不识好殆。” 无言道:“我这妹子跟她堂姊妹如同亲姐妹一般,两人感情深厚,你若杀了她堂姊妹,她却以为是我杀了她堂姊妹,到底岂不是旧结未解再添新结?你这不是硬生生要来拆散我们么。” 好吃微一细思,才道:“这倒也是,不过这容易得紧,我杀了她再跟你这小情人说是我杀的不就是了,那她便不会怪到你头上了。” 无言道:“不行!不行!好吃兄有所不知,我这妹子是个死脑筋,只要她堂姊妹一死,她定然以为我怨恨她堂姊妹,故而请你杀了她,无论我如何辩驳,她定然不信,到时她悲愤之下只怕做出什么傻事来,定会杀了我再行自尽,你这不是要拆散我们么?其实她堂姊妹也是个痴情之人,我问好吃兄,我若是个负情之人,你杀我不杀?” 好吃登时回道:“当然杀,留你个负心人有何用!”此话毫不迟疑,斩钉截铁。 无言道:“好!这便对了,她堂姊妹误以为我是个负心人,便跟好吃兄一般,想要杀了我,这自不是她的错。我话已到此,好吃兄若硬是要拆散我们这对有情人,那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只天由命了。“ 好吃沉吟了好一会儿,叹道:“罢了罢了!算她走运,不杀她便是了。”又道:“我帮你解了穴道,你带着你这小情人,快快离开这赵家庄,等下我要大开杀戒了。” 忽的腾身从钟顶落了下来,走到两个跟前,忽的眉头一皱,望了望两人脚下,道:“不对!”从赵家小姐腰间唰的一声拔出她的长剑,道:“你不是说她堂姊妹要她亲手拿剑杀了你么,怎的她的剑还在剑鞘之中?而且你们脚下附近并未有剑,那么自不是她拿其它的剑了,显然她并没有拿过剑!” 不待无言回话,又自顾啧啧道:“笨!瞧瞧我,看来你妹子应该是拿剑要杀你却又下不了手,于是回剑入鞘,转身要走,刚好昏倒。”他边说边做,说到昏倒这两字之时,竟真是背朝两人倒了下来。 无言暗叫苦也:“他如此肥壮,这要是倒下来还不得成了他的席垫了。” 眼看那人就要倒下来,身子突然一顿之下却斜斜立定,竟是稳如泰山,不动分毫,忽的一个转身,顺势挽了个剑花,将手中长剑唰的一声插回赵家小姐腰间剑鞘。他虽身子肥壮,但这几下动作流畅自如,身形飘逸,倒煞是好看。 好吃望着赵家小姐,点了点头,自顾道:“是了!我猜的应该没错,她这般背靠着你,跟我所想一模一样。” 无言忙应道:“好吃兄好生了得,在下佩服之极,好吃兄竟是如临其境,演示的分毫不差。” 好吃脸有得意之色,道:“那是当然了,我是什么人,酒庄四好的老大,不就猜猜当时情景,这点小事也能难得倒我么。” 便在这时,好吃突然“咦!”的一声,道:“你这小情人好像醒了。” 无言心下一惊,心下叫苦:“他解了我穴道便要离开这练剑阁了,好不容易能脱离虎口,你怎的在这时候醒,真是会选时候。”低头朝赵家小姐的脸望去,只见她双目间的细缝渐张渐大,果是醒转过来了。 赵家小姐缓缓睁开双眼,只觉眼前迷蒙一片,脑头沉重,微微生疼,又觉身子湿粘粘的,十分不舒服,后背似乎贴在什么物事之上,这物事上竟有一丝丝温暖,这温暖隔着一片冰凉湿滑传递到了她后背之上,只觉又是暖和又是冰凉,腰身上跟脖颈间十分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东西架着。 于是甩甩头,头脑中的沉重之感渐渐逝去,双眼前的迷迷蒙蒙也缓缓消散,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入眼的竟是一个胖子,这胖子笑眯眯望着自己,心下一惊:“怎么回事?这人是谁?”朝自己身上望去,只见得两只粗壮的手臂分别拢在自己腰间跟脖颈处,看样子似乎是个男子的手臂,更是惊慌失色,双手抓住这两只手臂,拉扯而开,随即挺身跃起,落到旁侧。 朝自己原先方位望去,只见得无言双手大张,呆立在那里,心道:“刚才是这混账家伙抱着我,天啊!竟敢这般占我便宜,我……我……”怒不可遏,上前几步,右掌一举,啪的一声便在无言右脸颊上狠狠甩了个耳光,这一下力道之大,直打得无言耳中嗡嗡作响,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呆立的身子差点便倒了下去。 第135章 斗 无言脸上火辣辣一阵疼,心中却想:“这一掌力道竟如此之大,看来她被我所封的穴道却是解开了。奇怪,以她的内力决不能在昏睡前解开穴道,而她现下方才醒将过来,连片刻都未曾缓上一缓,怎的穴道解开了?” 无言却又哪知,原来赵家小姐的寒症一发作起来,寒气深入五脏六腑,经络穴道亦不能幸。寒气冲入经络穴道,故而冻得她通身僵硬,得弹不得,但却也因这冲入的寒气,冲破了她‘气海’与‘命门’两穴间的阻碍,反助她解了穴道,她寒气一消,气力自回了。 无言脸上的疼痛劲犹未缓过来,赵家小姐手掌一抬之下便即又往无言脸上扫来。无言心下只暗暗叫苦,身子又动弹不得,却 又哪里能躲得开,只能任她打了。 哪知赵家小姐掌至半途,蓦然一顿竟是生生停住了,突然双手捂肚,似是作呕,‘哇’的一声,竟从嘴中吐出一粒棋子般大小的金色小球,这金色小球一落到石板之上,稍稍滚动了几下便即不动了。 无言一见此景,登想:“这东西这般模样,跟赵伯伯吐出来的那蛊卵甚为相似,只是颜色不同,分明便是蛊卵。看来赵家小姐也中了蛊毒!不过她好像没服过嘉草,却怎的将蛊卵逼出来了?” 其实这也是赵家小姐体内寒症的功劳了,这虫卵一入人体,便会紧紧粘在人体之中。赵家小姐平日间寒症一发作便即服药,因此寒气并未在体内扩散,但这一次却是不同,她被无言点了丹田要穴受制于他,却没能及时服药,因此寒气扩生到她体内,却将这藏身在她体内的蛊卵生生给冻死了,蛊卵一死当即从她体内脱落,被她吐了出来,要说起来,却也有无言的一份功劳。 赵家小姐盯着地上的金色小球,秀眉微蹙,大是惊讶:“这是什么东西,怎的我会吐出这东西来?” 只听好吃“咦!”的一声,望着地上的金色小球,啧啧道:“这是蛊卵!瞧这颜色似乎是极为厉害的蛊类,小姑娘你被人下了蛊了。” 无言见好吃一脸惊疑之色,又如此说法,寻思:“看来这蛊却不是他下的了。” 赵家小姐方一醒将过来,却只顾着打无言,反倒没在意周围动静,此时一听得自己旁侧有人说话之声,也顾不得地上的金色小球,登时朝好玩望去,却见是个陌生人,登时喝道:“你是什么人?怎的会在我这练剑阁中?” 好吃笑眯眯道:“我是酒庄四好老大好吃,小姑娘你的小命可真大,我瞧地上那蛊卵似乎已是成熟,显然卵中的蛊虫不久便要破卵而出,却在这关头被你吐出来了,你怎么办到的?” 赵家小姐倒是听闻蛊的名头,听好吃说自己所吐的是蛊卵,心下一惊,可自己也是满腹疑惑,却又如何回答他,心道:“我怎会给人下了蛊,这到底怎么回事?酒庄四好又是什么人,我从没听过,还有那混账家伙好像被人点了穴,难不成也是眼前这人所做?”道:“你闯入我这练剑阁中作甚?” 话一说罢,隐隐约约又觉哪里不对,似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忽想:“他怎么闯进来的,护卫们拦不住他么?”一想到护卫,心下一凛:“青儿楚领队她么人呢?”便向四周微一扫视,却见得楚领队倒在地上;远处还有四名红衣护卫也倒在地上,身插长剑;青儿则是倒在自己旁侧方向不远处,脑袋下一滩浓血,登时惊呼道:“怎么回事!”于是纵身一跃之下便到了青儿身旁,只见得青儿双目紧闭,脸上满是鲜血,俯身弯腰伸手去探她鼻息,一探之间发觉已无一丝气息,显然已是气绝。 练剑阁中无缘无故多出了这么一个陌生人,自己的护卫奴婢又皆惨死,不是这陌生人所为,却是何人所为? 赵家小姐这一下不用多想便料定是这陌生人行的凶,手掌登时按到腰侧剑柄之上,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剑尖向好吃一指,高声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我奴婢。” 好吃道:“小姑娘,我这是在帮你,这些人想要拆散你们这对有情人,那都该死。” 赵家不姐又哪里听得懂他这些话,只觉这人语无论次,又何需跟他多言,当下长剑一挺,便向好吃刺去。 她这一出手,使的却是她的拿手剑法听风隐剑当中一招‘且听风吟’长剑一出之间,剑身登时急剧颤动,风声隐隐作响,剑尖直取好吃心口,却是一招狠辣的杀招。 好吃见她挺剑而来,却不出手,挺身向后便退,喝道:“小姑娘,你真不识好殆,怎的我帮你们,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却对我出手。” 赵家小姐挺剑追上,道:“胆敢杀我心腹,还在这说风凉话,本小姐要你偿命。” 好吃道:“什么你的心腹,这不是你堂姊妹的下人们,怎么成了你的了?” 赵家小姐只觉这人说话不着边际,尽说些人听不懂的话,干脆置之不答,唰唰唰又是三剑。 好吃一一避过,追问道:“不是么?” 赵家小姐哼了一声,喝道:“纳命来!”纵身上半空,身子于半空中一个翻转,头顶倒朝而下,长剑顺势向下便对着好吃头顶刺了下去,剑至中途忽然一抖,风声骤然响起,剑尖急颤之下竟是化作无数个剑花,向好吃头顶落了下去。 这一招其名‘雨落风声’,所谓的风声自是使剑颤之时发出的剑风之声;所谓雨落,便是因这剑尖所化成的无数剑点如同从天而落的雨点,故此剑招名为‘雨落风声’。 好吃头抬也不抬,笑眯眯道:“小姑娘功夫倒还不赖,这招倒挺不错。”身子蓦地一转,便如同一个被抽动的坨螺一般急转而起,一摆之下朝无言转去,转到无言身侧,坨螺骤然一顿,现出他那肥胖的身躯,对无言喝道:“小子!你这小情人性子也太蛮野了,刚醒将过来就这般对我大出手脚,你还不快快劝劝她。” 无言心下嘀咕:“我劝她有何用,天塌下来她也不可能听我的话。”寻思:“我需得把戏做足了,不然露出破绽我跟这赵家小姐小命只怕都不保。”便对赵家小姐道:“妹子哟,我的心肝小宝贝,你听哥哥我的话,你先别动手,容哥哥给你说说。” 赵家小姐不禁一愕,心道:“这混账家伙在发什么疯?怎的说出这般肉麻的话,却是说给谁听的?” 无言说这话时目光投向她,这练剑阁中现下也只有他们三人,不是说给她听的还能是谁,赵家小姐心中自也知道这点,可又觉得无言怎么可能对自己说这些,什么心肝小宝贝这类话分明是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自己跟这混账家伙相互有怨,跟这恋人自是差上十万八千里,可这话传到自己耳中,那是清清晰晰,自己绝没有听错,干脆不理无言,道:“看剑!”手中突然顿住的剑再次一晃之下便向好吃刺去。 无言心中却在想:“这蛮野的女人,以好吃的武功她又如何是他对手,她若不停手等下激怒了他,恐怕小命便不保了。她对好吃毫无惧色,难道赵家庄这几日来发生的大事她却是不知?不然见到好吃怎的浑然不惧,还是她向来骄纵,却不知天高地厚?”见赵家小姐又挺剑削向好吃,忙道:“妹子,你且听我说,好玩兄厉害者呢!他一招就要了地上五人的小命,更是一招震晕楚领队,你断断不是他对手,快住手!”说到一招震晕楚领队这几字之时故意拉高了嗓门,这是有意在提醒赵家小姐。 赵家小姐一听此话,心下一惊:“楚领队那可是这赵庄中数一数二的好手,武功比之自己尚要高明,这人一掌便震晕了楚领队,那我决非他对手。”又思:“不对!若是这人当真有这等本事,怎的我出手使了这么多招,他却毫无还手的余地,只有躲的份?以他武功断断不可能一招震晕楚领队,定是使了什么下流的手段,这混账家伙到底是何意?”这么一想,便将无言的话当成耳旁风,毫不理他,手中剑招急速转换,又杀向好吃。 其实以楚领队的功夫,确实也不是好吃一招便能打败的,只不过先前楚领队被困在钟内,好吃拍下那一掌之时用足了内劲,一掌的内劲劲力透到钟内化成了音波,再加上钟内回音反复,这一道内劲化成的音波登时威力倍增,这才得以震晕楚领队,一来是借了钟的功效,二来好吃的内力确也了得;而好吃只道她跟无言是对情人,却不想出手伤她,故而只一意躲避她,如此一来她不知其中缘由,倒以为好吃武功不怎么样了。 好吃连连闪避,喝道:“何物等流,你个小女娃娃,再不住手的话,我可是要对你不客气了。” 无言知好吃动了怒了,忙道:“妹子,你快快住手,若是惹怒了好吃兄,等下他发起怒来一掌便打死了你怎么办,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却教我如何活呀!”他自话虽是对赵家小姐说,可分明却是说给好吃听的,他自是担心好吃对赵家小姐下杀手,这才故意这般说辞。 好吃突然大喝一声,伸出右掌,一掌便震开赵家小姐袭来的长剑剑身,退了几步,道:“不对!好小子,你敢骗我。” 第136章 驳辨 无言一听好吃的喝声,心下一惊,道:“不好,莫不成是他识破了我的谎言?”一颗心登时砰砰直跳,惴惴难安。 无言曾听章才说过好吃的事,现下又亲身经历,好吃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杀人便如杀牛羊一般,连眼都不曾眨一下,简直令人触目惊心。现下他跟赵家小姐就像是两个溺水的人一般,正是命悬一线的时刻,无言凭空编造出来的恋人的关系,便是在这命悬一刻时突然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如果这一根救命稻草突然折了,两人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现下这杀人不眨眼的人起了疑心,眼见最后的活命之机有消逝的可能,无言如何不惊,心中如何能安。他不是怕死,只是觉得这般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岂不冤枉,登即道:“好吃兄,你说什么玩笑话呢,我又哪里骗你了。” 好吃大喝一声:“还敢说你没骗我!”右掌一震之下红光大泛而起,便朝赵家小姐拍去,掌犹未到,掌气已是朝赵家小姐疾扑而去。 赵家小姐见好吃掌泛红光,更觉有一阵阴森森的冷气从他掌中向自己扑来,阴气之盛,竟是不下于自己寒症发作这时体内所产生的寒气,心下颇讶:“这是什么掌法,这般邪门。”知道这掌风厉害,不敢与之硬抗,纵身一跃之下便即往后远远退了开。 好吃一逼退她,右掌一翻之下便即撤了回来,并不再行出手,反指着石板上尚且昏迷楚领队,向无言道:“你说过你妹子以为你在外拈花惹草,一气之下到赵家庄来投靠她堂姊妹是不是?” 无言应道:“没错,确实如此,好吃兄这又怎么了?” 好吃又问道:“你说她堂姊妹差人去抓拿你,后来又亲自出马把你抓到赵家庄来是不是?” 无言点头,道:“这也没错。” 好吃又问道:“既然如此,这小女娃子的堂姊妹能差人抓你,自是下人们肯听她的话了,那她身份定然不一般了,这是不是?” 无言道:“当然是了。” 好吃道:“那你且回答我,那你妹子堂姊妹是这赵庄中的什么人?” 无言心道:“我若说楚领队是个领队的,终究也是个下人,大富大贵人家向来身份分明,规矩森严,一个下人为了自家堂姊妹差使另一班下人出庄抓人,未免逾规越矩,不合常理,岂不叫他生疑。”便道:“我妹子她堂姊妹便是这赵家庄的小姐了。”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赵家小姐自不可能规规矩矩站着听两人说话。她先前避开好吃那一掌之后,随即持剑又向好吃刺来,好吃却不理她,只是一味躲着她的剑招。对付赵家小姐,以好吃的武功自是游刃有余,边躲边分心质问无言,尚且一副悠然的模样。 赵家小姐听着两人的对话,却觉奇怪:“这家伙胡说些什么?怎么楚领队倒成了小姐了?” 好吃突然大喝一声,道:“还说你没有骗我,你妹子她堂姊妹既是这赵家庄的小姐,怎的却穿一副下人的服饰?先前这小女娃子曾说过我杀她的奴婢,你说地上的人是她的堂姊妹,她却说是她的奴婢,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了么!” 无言哈哈一笑,淡然道:“原来如此,好吃兄你却是不知其中缘由了,你且听我说。” 好吃道:“我便给你个解释的机会,免得错杀了一对小情人,若是你解释得不合情理,你们却是一对假情人,那可别怪我了。” 无言怒道:“好吃兄你乱说什么,气煞我也,我们怎会是假情人!她堂姊妹从小尚武,不喜做大家闺秀,不爱女装却爱武装,平日间总喜欢穿些江湖打扮在外闯荡,回到家中却又喜欢穿成护卫头的模样。若不是我妹子曾与我说过,我也觉得奇怪,这点也怪不得好吃兄你见疑。” 赵家小姐越听越觉纳闷,寻思:“这混账家伙到底在扯些什么?他这般胡编乱扯,到底有什么阴谋?”越想越是觉得不妥,虽不明白他的用意,可自己不能再任他这般胡扯下去了,反正眼前这敌人也非一时三刻便能拿下的,索兴将手中长剑一收,往后退开,喝道:“你这混账家伙胡扯够了没,再胡扯等下我连你一起杀了。” 此时好吃正退到无言身后。无言双眉一挑,向她连连使眼色,心下想:“这凶神现下正自起疑,我能不能将他疑心消除尚且难说,你非得在此时插嘴,这不是要我命么?不对,你的小命也得搭上。”嘴上道:“妹子哟,我知你尚在气头上,可你哥哥我当真没有在外拈花惹草,我对你的心意那是日月可鉴苍天可表。” 好吃笑眯眯道:“嘿嘿,连这小姑娘都说你乱扯了,你还想来骗我么!” 无言道:“好吃兄,你却是不知,我对我妹子再了解不过。她又怎忍心对我下手,她这是心灰意冷之下,想借你的手杀了我,到时她必也自杀,这样一来你可就成了一个拆散人姻缘的恶徒了。” 好吃笑眯眯望着赵家小姐,问道:“小女娃子,我且问你,你跟这小子可是一对恋人?” 赵家小姐秀目一蹙,呸的一声,道:“你乱说什么,这等无耻之徒我又怎会看上他。” 无言却长叹了一声,道:“哎哟!我的妹子,你若是心头有气,便尽管打我骂我,只要你能原谅了哥哥我就好。” 好吃又问道:“地上的人是你的奴婢么?” 赵家小姐哼了一声,道:“我凭什么回你的话,你们俩扯够了没,你是要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本小姐拿出真本事来拿你。” 好吃笑呵呵道:“哦!你还没出真本事么?” 无言大声道:“我确实没骗好吃兄,地上这人当真是我妹子她堂姊妹了,你是好玩的大哥,我又怎能骗你!先前我妹子说好吃兄你杀了她的奴婢是也不是?我妹子她堂姊妹跟她亲如手足,她的下人便如同我妹子的下人一般,我妹子说是她的奴婢又有什么不对了?再说我妹子说的是你杀了她的奴婢,可我妹子她堂姊妹现下虽倒在地上,可死了没有?好吃兄你又没有杀她,我妹子所说的自是其余几人,其余几人却是奴婢了,又有什么不对了,好吃兄你却是误会了。” 好吃微一沉吟了,忽然一改笑眯眯的样子,脸色变得十分严肃,问赵家小姐道:“小女娃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们是不是一对小恋人?不是的话我可杀了他了。” 赵家小姐哼道:“呸!本小姐瞎了眼也不会看上这种无耻小人,不准你动他,他是本小姐的!” 她这话随口而出,自是有所简略。无言先前抱着她占了她便宜,赵家小姐岂是肯随意吃亏的人,吃了这般大的亏又岂能罢休,自然要向无言讨债,若让他杀无言自己找谁讨去?她说这话自是把无言当成了自己到手的一只猎物,要怎么处置这只猎物那自是她的事,不容别人插手,更不容别人抢夺。 但她这话听在好吃耳中却变了味了。好吃心想:“小女娃嘴头虽硬,可一听我说要杀这混账小子,情急之下竟说这混小子是她的,看来是护小情人心切,却是承认了,只怕两人还真是一对小恋人。” 无言大声叹气,道:“好吃兄,你看到了没,我早说过我这妹子脑子一根筋,无论我如何跟她解释她总是不信于我。我妹子她知道你不杀情人,她自己又下不了手,于是便百般抵赖不认我这小恋人。她这般做法只是想借你的手杀了我罢了,然后她自己则自刎殉情。你听听她说的话,内有玄机。她说瞎了眼也不会看上我,可是现下她瞎了眼没?” 好吃回道:“没瞎,你这不白问么。” 无言道:“瞎了眼不会看上我,可她明明没瞎,这不是说她自己看上我了么,最后一句,更是再明白不过了。”叹了长长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妹子你既是不信于我,不肯原谅于我,我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好吃兄,你这就杀了我吧!只要如了我妹子的意,就算我死了也是开心至极的。”说罢闭起了双目,一副引颈任戳的样子。 好吃皱眉苦脸,围着无言身子转了一圈,思索了一阵,道:“这么说来,倒也有道理。只是你这小情人性子好野辣,一闹别扭却想要你的命。” 无言郁郁寡欢的样子,叹道:“情至深处,岂能自已,我不怪我妹子,我只怪那害我与我妹子生下如此大误结的老女人。”对赵家小姐道:“我的小心肝,不管你信不信,哥哥我只喜欢你一人,决不会移情别恋。” 无言这些话虽是胡言乱语,可他话语中暗藏玄机,分明是在传递给赵家小姐一个关乎两人性命的信息这人不杀恋人! 可赵家小姐又哪听得进去,本来已是气愤至极,现下听他又是心肝小宝贝,又是妹子般深情的叫唤,又说自己看上了他,又说自己要为他殉情,这叫她如何不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觉气塞胸臆,怒目盯着无言,一双水灵灵的美目简直就像两个大火山口,当中怒火直烧,随时都能喷涌而出。 无言见她双目圆睁盯着自己,心想:“这泼辣女子怕又要对我出手了,我这是在救你小命,你却不知好殆,我可吃够了你的耳光了,不想再吃了。”不待她出手,突然一声大叫:“好吃兄大事不好!我瞧我妹子这般模样,只怕她骗你不得,却要寻死自尽,你快快制住她。” 好吃笑眯眯道:“你放心,有我在这你的小情人死不了。”纵身而起,落到赵家小姐身旁,喝道:“小女娃子你可别想不开,怎的这般死脑筋,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对情人却死在我面前。”说话之际,右掌已是抓向赵家小姐手中长剑。 第137章 兰桂齐芳 赵家小姐轻咤一声,手中长剑在她手腕一翻之下化作一道剑影,剑锋急削向好吃右腕,这一出手凌厉果断,尽取他攻势之中的要害。 但凡武斗过招,向来有攻便有守,而天下武学攻守虽可兼备,但若攻势一盛,则守势必衰,势若一衰则自生破绽,故而武学招法之中攻守虽可兼备,却非无瑕可击。 好吃这一下抓拿先行出手,原是占了个先机,他要利用这个先机速战速决拿下赵家小姐,故而这一招长驱直入,使的自是一招只求攻却不守的招势,如此一来攻势之中自有破绽。 赵家小姐本该是守的一方,但她这一下使的招法却也是攻势,以攻对攻,以势破势。但好吃先行出手,其势疾速,赵家小姐后发出手,势必比之不如。己势却不足以破彼势,故而她却取好吃攻势中的破绽,以已势破其攻势之中所生弱势,如此一来,后发反倒占了先机,以攻势逼他成守势。 眼见剑锋离好吃手腕不足三寸,随时都有断腕之险,好吃却不相避,手腕微微向上一抬,反倒将手腕向赵家小姐长剑迎去,霎时之间相距的三寸之距变成了一寸。 “难道他的手腕不要了么?”赵家小姐心中颇讶,万料不到好吃会自己将手腕向长剑剑锋撞去,但她可不会大发慈悲突然收剑,手腕力道却加足了一分,长剑剑锋登时一沉,又落下去了半寸,你既要自断手腕,那我便成全你! 赵家小姐长剑落了半寸,好吃将手腕向剑锋迎了上去,却是上了半寸,一寸之距登时化作了零。 好吃只觉手腕微微一凉,一只手眼看便要没了,他却笑眯眯喝道:“擒住了!” 突然间,只见他手腕骤然一翻,掌心处红光大泛而起,伴随着红光闪动之间,四只手指向着剑身处一弯,便扣在了赵家小姐长剑剑身之上,剑锋刚好抵在他的肌肤之上。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好吃这一下虽瞬间化转了危势,却也着实惊险,若非他变招极快,掌握精准,这手腕怕非断了不可。 他这一下将攻势极尽发挥,他本来占个先机便是为了这么一个攻势,赵家小姐也以攻势破他攻势中的破绽,若是他蓦然收住攻势,却反倒去解破绽之危,却不是攻势变成了守势了,岂非白白浪费先机了。 你既以强势要破我强势中所生弱势,我便尽我之强势,以强势破你强势,我虽不避我所短,却要扬我所长,将这攻势发挥尽致。 赵家小姐长剑剑身被他一扣,只觉剑身一颤,心下颇讶道:“好家伙,变招真快,可你太也没见识,这样一来我先断了你四指。”于是手腕一抖之下运劲便要撩起长剑,却不料好吃四指竟如同铁石一般,竟是撩之不动,连忙运劲将长剑往回抽动,只觉手中长剑竟似在好吃手中生了根一般,丝毫不动,左掌一振之下便抬了起来,向好吃手臂拍去。 好吃笑眯眯道:“小女娃子,莫做无用之功。”右掌间红光大泛而起,扣在他四指之中的剑身突然嗡嗡作响,不住颤动。 赵家小姐只觉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透过自己手中长剑,向自己掌间急窜而来,只觉虎口一震,手中剑柄登时脱手而出,心下大骇:“这人的内力好了得。”打向好吃的左掌在半途中蓦然一收,变招便去抓长剑剑柄。 手掌方才靠到剑柄旁,却听得好吃喝道:“去!”只见得他右掌一抬,手腕向后一挥之下,手中四指紧扣的长剑咻的一声响便向他后身急速飞去,噗的一声轻响,剑尖便插到了一座假山之上,剑身直没入半截。 眼见自己的趁手兵器被好吃夺去扔掉,赵家小姐又惊又怒,虽失去手中长剑,便她却是个倔性子,如何肯罢体!当下纵身退开,一跃之下落到那几名护卫的尸身处,右掌握住插在其中一人身上的长剑一拔而出,喝道:“试下本小姐这套剑法!” 喝声一落,手中长剑一挺,手腕翻动不停,手中这一把长剑登时由一道剑光化作无数道剑影,登时剑影霍霍,直逼好吃。 好吃突然腾身向后便跃开,失声大叫:“啊!你这是……这是留芳剑!”竟是不再出手,连连往后退开,避开赵家小姐的剑影。 赵家小姐心下颇讶:“这人怎的知道我这剑法,奇怪!刘芳师太说过她这剑法极少人知,怎的今日我两次使这剑法却均被人识了出来,这人莫非与刘芳师太有什么关系?这人跟先前街头那个古怪的家伙是什么关系?对了!那人好像叫好玩,好像也是什么酒庄四好的,看来两人是一伙的!”心中这般想着,手上的剑却不曾停下片刻,一招接过一招,片刻间已是使了十多招。 好吃却只一味闪避着她的剑影,自顾道:“没错!没错!确实是留芳剑。”哈哈大笑,又道:“刘芳老前辈那是你什么人?这套剑法她老人家可不会随意传给外人,你竟会使这剑法,看来跟她关系非同一般。” 赵家小姐反问道:“你又跟刘芳师太是什么人?怎的会识这剑法。” 好吃笑眯眯道:“刘芳老师太那可是我姥姥的前辈,这剑法我见过当然知道了,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 赵家小姐冷哼道:“我凭什么回你。”长剑越使越急,连连进逼。 好吃连连倒退,蓦地纵身一跃,落到无言身旁,哈哈大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对无言笑眯眯问道:“小子,你会千古剑是不是?” 无言又哪会这千古剑,可他曾从好玩口中得知,这两套剑法似乎是情剑。自己骗他说和赵家小姐是小情人,赵家小姐会留芳剑,自己若是说不会千古剑,只怕叫他生疑;可若自己说会,他却教自己使给他看,却又怎么办?当下不知如何回答,所幸沉声不语。 好吃叫他不回答,却也不逼问,反自顾道:“肯定是刘芳老前辈见你们是对甜蜜的小情人,这才教给你们俩的,我猜的绝对没有错。” 他这话刚说罢,赵家小姐长剑一挺,再次杀到好吃身旁,只见她脚尖一点,整个身子登时转动而起,手中长剑一晃之下,便化作一片白色的剑光,向好吃腰身急削而至。 一片白色剑光残影犹未消逝,身子又一转之下,手中的长剑再次化作了一片白色的剑光,叠在了先前的剑光残影之上,却削向好吃腹间。 霎时间,她连连转了五下身子,每一转身子,便出现一道白色剑光,白色剑光后一道叠着前一道的残影疾扑而至,竟是如同五个白色波浪,前浪不济,后浪便扑前浪,汹涌而至。 好吃却是依旧不出手,腾身连连闪避,犹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这一招使出来之时如同汹涌急扑而至的波浪,遂叫澜,澜便是波浪,接下来你要使的是跪。” 他话音一落,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脚方才离开青石板面不远,鞋下一道剑光便急闪而至,从他鞋底一闪而过。 好吃身子犹在半空,笑道:“这一招削人膝足,要叫人跪,故便是跪,接下来便是起或七……”话音未落,只见得赵家小姐亦是腾空而起,手中长剑一晃之下化作七道剑光,七道剑光骤闪之下便从赵家小姐手中脱手而出,又是一晃之后重新变成了一道剑光,虽变回了原样但位置却不一样了,由七道剑光刚变成一道剑光这么一瞬之间,剑光已是飞至好吃脑门。 好吃哈哈大笑,似是早有预料,右掌红光直泛,伸手便向半空中捞去,在七道剑光刚变成一道剑光之际,他右掌刚好捞到,一掌便捞到剑柄之上,便抓住了剑光上的剑柄,随即倒转长剑,将剑柄对准赵家小姐,人还未落,喝一声:“着!”将抓到手的长剑朝赵家小姐一掷而出,刚好落地。 赵家小姐身子刚从半空中落下,脚尖刚点到地面之上,未及反应,便觉一道剑光向自己袭来,紧接着啪的一声轻响,身子一紧,竟已是被人点了穴道,登时骇然:“这留芳剑可是我的拿手剑法,这家伙竟对之了如指掌,这下可怎么办!” 那边好吃人一落地,哈哈大笑,道:“你刚才先前的那招叫做起与七,后面那一招却是叫做放。先是腾身而起,再将手中长剑化作七道剑光,扰人视线,这招是七或起;接下来你趁敌人视力为剑光所扰,奋力急掷长剑而出取敌之命,便是放。”对赵家小姐道:“你这四招分别是澜、跪、起七、放;四招常常连使,威力倍增,这四招连起来便叫做兰桂齐芳。我所说对不对呀小女娃子?” 赵家小姐冷哼一声,道:“你得意个什么劲,本小姐技不如人为你所制,你若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好吃道:“一来你们是对小情人,我不可以杀你们,拆人姻缘;二来你会使这留芳剑,跟刘芳师太一定有不一般的干系,故而我更不能杀;你我是万万杀不得的,也不准你自杀,所以我就先点了你的穴。” 赵家小姐呸的一声,道:“你胡说什么,谁跟那混账家伙是情人。” 好吃笑眯眯道:“我知道你还在生他的气。不让我遇到也就罢了,既让我遇到了,我断断不能看着你们这么一对小情人生生分散,今日我定要做件美事,令你们俩和好如初。”说罢纵身落到无言身侧,问道:“小子,我来帮你解开穴道。” 无言一听说他要解自己穴道,登时一喜,忙道:“多谢好玩兄了,我被封的穴道是……” 不待无言说完,好吃伸出右掌,搭到无言肩头之上,道:“不用你说,我自会帮你解开。” 第138章 我的方法 无言只觉肩头处有一股冰凉的内劲骤然袭来,缓缓冲入了自己体中,分散到全身经络之中,只觉身子微微一震,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心道:“好强的内劲!我若说出穴道所在,要解开穴位却容易得多了,他如此做法,却要损耗颇多内力,看来他是仗着自己的内力强盛,故才这般。”情知好吃这是在以他强劲的内劲替自己舒经活血,冲开穴道,于是不再多想,沉心静气等候。 不稍片刻,只觉身子一松,后背被封的穴道已然解开,轻吁一口气,活动了下筋骨,拱手道:“多谢好吃兄帮在下解开穴道。”心中思忖:“好吃扬言要杀光赵家庄人,赵家小姐现下虽被制,但却无性命之忧,反倒是其他人等有性命之忧;现下之机,需得寻个脱身之机去知会赵庄主跟师父他们,方能一解此危。” 好吃连连摆手,说道:“不用,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你最应该谢我的却不是这件事。” 无言哈哈大笑,登即回道:“好吃兄所说虽是有理,却也未必有理。我妹子性子蛮野,对好吃兄大打出手,好吃兄大人大量却不与她计较,多番忍让不曾伤她分毫,现下又帮我制住了我妹子,让她没有机会殉情,便如同救了她与我的性命一般,此等大恩,在下铭心刻骨,必当相报,又岂是一个谢字能当得的?故而最应该谢的却不是这件事。” 赵家小姐听无言又是胡说,怒道:“你个混账家伙果然跟他是一伙的,什么殉情,你若死了我不知有多开心。” 无言低声道:“妹子,我知道你以为我在外头有了别人,想杀了我再自刎殉情,跟我做对鬼夫妻,你的心思哥哥我又怎能不知?可你却是错了,下了地狱却要喝孟婆汤,任你我百般爱意,千般浓情皆要化作乌有,就算是做了鬼,却也是两不相识,又有何用?” 赵家小姐盯着无言,喝道:“鬼你个混账,你才做鬼,你……。”心中本有千般骂语,可见无言一脸淡然的模样,忽想:“沉住气,你跟他扯又怎能扯过他,他这是要故意气你的,他说你跟他是情人便是了?你太也傻了,又何必气,岂不着了他的如意算盘了。”所幸哼了一声,再不言语。 好吃笑道:“瞧瞧你们这对小情人,又吵起来了不是。”接着又是连连摇手,道:“你错了,我不是说这件事,这也不过是件举手之劳罢了,我所说的是接下来我要帮你的事。” 无言心下嘀咕:“他又要做什么事?”嘴上道:“好吃兄几次相帮,在下问心有愧,怕是不敢再行相受。” 好吃笑眯眯道:“你个笨蛋!你这小子怎的这么不懂事!你们既是对有情人,我能帮你们自当尽力相帮,什么不敢再受的。我便问你,我虽制住了你妹子,可你们俩合好了没?她原谅你了没,你们恢复了往日间的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了没?” 无言摇头,心道:“从来便没有,今后也不会有。”应道:“自是还没有。” 好吃登即又道:“那不就是了,你们这般,我看着都揪心,你让我怎么安心?故而我自是要帮你们合好如初,然后我才能放心离开。” 无言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般,好吃兄的好意我却是心领了!其实我心中早便想好了法子,只要我用上这法子,必能与我妹子一释前嫌,重新和好如初。” 好吃忙追问道:“是么!那你快说说是什么法子。” 无言道:“这个么……容我暗暗说与好吃兄听。”却是行到好吃身旁,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其实我先前早已准备了一件东西,只要能将这东西拿给我妹子,她一见到必定心花怒放,与我的误结也必能迎刃而解。” 好吃脸现喜色,道:“你个呆子,那你还不快拿出这东西来!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无言皱眉道:“是什么东西可不能说,那东西先前我带在身上,后来被她堂姊妹抓到这里来,半途之中却掉落在一处廊道口了,我得先去拿来。只好相烦一下好吃兄了,帮我在这看一下我妹子,我速去速来。” 好吃沉吟了一会,道:“我哪有那么多时间,为了你们这对小情人我已经浪费了许多时候,现下又要等你,却怎么可以!”忽的拍掌道:“对了!你这呆子真不懂女人心,送东西这等法子不好用。我却有一个普天之下最好的法子,这法子虽简便易懂,随意可为,却十分有效!你若照我所说的这法子做,保你妹子立马回心转意,原谅了你。”竟是自信满满,似乎他对这男女之间的情事甚为了解。 无言又哪有什么东西要拿,不过是随意编造,要抽身走人去寻他师叔等人罢了,好吃的法子就算当真如一副神仙妙药,能立马见效,于他也丝毫无用,遂道:“好吃兄呀!但凡看病救人,自需对症下药。我这妹子脑子一根筋,我对她的了解难不成不如好吃兄么?只有我的法子才是对她这症的良药,其他法子万万行不通的,多谢好吃兄好意了。” 好吃喝道:“傻小子,我这法子专治天下有情人,只要是有情人那便绝对有用。” 无言道:“好吃兄,我妹子现下对我的误结之深你自也见到了。现下是我俩关系的最后转机,容不得有分毫差错,必需一剂除病。不是在下信不过好吃兄,只是若有分毫差错,我跟我妹子这么一对有情人却要从此离散,好吃兄岂不是帮了倒忙,反倒拆散了我俩姻缘了?若按我所说法子,必是一剂下去,定能药到病除,解了我跟我妹子的误结。” 好吃连连摇头,喝道:“何物等流,我真不知说你这小子什么好,怎的笨成这样,近水不取却要去取远水,如此能救得了身旁的火么?我能害你们么?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断断不敢以你们俩相试;我不跟你多说,好不好试了便知。”话声一落,身形一晃之下已是闪到赵家小姐面前,目光如箭,射到了赵家小姐的脸上。 赵家小姐见好吃突然落到自己身边,紧紧盯着自己,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心中一凛,忙喝道:“你……你要做甚,你敢对本小姐无礼,我……我饶不了你!”嘴上虽说饶不了他,可心中却着实没底,眼前的这人武功不知比之自己高出多少,现下又被他点了穴,自己又能奈他何?忽想:“对啊!我不能动,难不成我不能叫人么?只要我奋力大喊,练剑阁外的护卫必能听得到!” 于是气觉丹田‘啊’的一声便要叫出来,啊字才到喉咙口处,便觉喉头一滞,似乎被什么东西突然塞住了,竟是生生发不得声,登即明了,自己已被好吃点了哑穴。 好吃笑眯眯道:“要用我这法子么,必需先得揭开小女娃子你的面纱!奇怪,小女娃子你遮这么个面纱做甚,难不成是怕羞么?”说话之时右手一抬,伸出双指夹住了面幕下的一角,运劲一拉扯之下,赵家小姐脸上的红面幕登时被他扯了下来。 没了面幕的遮挡,赵家小姐一张脸终于完全露了出来。 薄唇小嘴、娇挺巧鼻、眸似清水、眉如弯月、再加上一张皓白胜雪的瓜子小脸,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个绝色美人。 好吃‘哇’的一声便叫了出来,拍手啧啧道:“小女娃子长得好俊俏!我还以为你是个丑八怪,不敢见人是而面遮红幕,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却又为什么要用面幕遮挡起来?难不成是怕好色之徒见了生了色心么?”又自顾道:“对了!你被我点了哑穴,又怎么能回我,瞧瞧我问这话,真是何物等流。” 无言此时清清楚楚看见了赵家小姐的脸,不禁讶然:“这么一个看起来楚楚动人,娇柔婉转的美人,怎的性子却那般蛮野。” 好吃忽然转头望着无言,盯了一阵,笑眯眯道:“真是对俊男美女,好生般配。” 无言微微一笑,道:“不敢当,在下这副吓死人的尊容,实在是当不上俊男两字。” 好吃道:“当得!当得!我是什么眼光,说你是俊男你便是,还能骗你么!你这小情人为何要遮面幕?” 无言吱吱唔唔道:“这个……这个么……”心中想着:“这该如何瞎编呢?” 不待他回话,好吃拍掌道:“瞧你这小子这模样,你不说我也知了!肯定是你这小情人长得太美,你却怕别人看上了她,故而硬是叫她戴上这么个面幕遮脸,你却才放心。” 无言哈哈一笑,道:“好吃兄真是知我心!有这么一个绝色的小情人我当然不放心了。” 好吃却抬起了手,对着他连连招手,道:“小子!现下我替你揭掉面幕了,接下来可以用上我那法子了,你给我过来!” 无言微笑道:“好吃兄,你到底要做甚?” 好吃却笑眯眯道:“你给我过来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么,过来了便知。” 无言心中寻思:“糟糕透顶,他这到底要做甚?我需得问清了。”便道:“好吃兄先把法子给我说明白了,让我看看是否可行,不然我可不能冒险而为,断送了我与我妹子的姻缘。” 好吃呵呵笑道:“这个法子么十分简单,现下你随意便可做到,就是要你亲她。” 第139章 亲 无言一听此话,不禁眉头一皱,心道:“这么一头母大虫,你要我亲她,那我还能有命在么!”连连摇手,道:“不行!决计不行!好吃兄这主意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 好吃斥道:“你这傻小子,她不是你的小情人么,要你亲她你必是高兴得不得了,怎的倒成了难为你了?” 无言道:“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夫妻之间尚且相敬如宾,我与我妹子虽两情相悦,却还未成夫妻,总要守礼数。这世间无规矩便不成方圆,若是行事不依本分、不守礼教,却成何体统?我这妹子虽刁蛮任性,但对这男女之事,男女之别,向来重而视之,我亦深以之为重。坦若我如好吃兄所说去亲我妹子,岂非轻薄于她,作贱了我自己。一个不尊礼教,胡作非为之人却有何脸面苟活于世,因此这事我是万万做不得的。” 好喝大声道:“你个何物等流!我说你不懂女人心还真是没有错。你这小情人现下是嘴硬心软,正所谓对症下药,攻这症之弱处所在,也就是攻她的心。爱侣之间的吻,便如同一股炽热暖心的烈焰、一块香甜可口的蜜糖;纵是她现下是铁石心肠,也必教你这股炽热的爱焰生生暖化,又何况她现下心中却还放不下你却软着呢,岂能不化?这炽热的爱焰便是温她的情;征服了她的心,再加上这么一块甜甜的蜜糖哄着她,让她吃下去甜到心里,这便是蜜意,这般温情蜜意,她岂能不原谅你!” 无言苦笑道:“好吃兄你所说虽然有理,然天下之间,万物各形各态,各有所异,凡事之好坏,也是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论之。我这妹子的性子我最了解不过,她与我最为重视这男女之别,我若行这等轻薄她的事,她必羞怒至极;现下她心中燃着火,我却用这油嘴滑舌去轻薄于她,岂非火上浇油。” 好吃连连摇头,道:“你这傻小子,我可是过来人,这种事我教你这般做必定错不了!” 无言应道:“好吃兄最恨人拆散天下间的有情人,既是如此想来好吃兄也是个一心一意的痴情之人,那么好吃兄所说这些不过是你自己的经验罢了。而我这小情人非你那小情人,性子却是不同,你却总要一概而论;便如同你用银子买了一个下人,难不成你的银子能买尽天下人了?人心之别,十万八千里远,好吃兄怎的不识此中道理。” 好吃笑眯眯道:“什么你的小情人非我的小情人,我却哪里有小情人了,我对这男女之事可没兴趣,连一个小情人都不曾有过。” 无言一怔,大是不解,好吃说到男女情事之时无不是娓娓道来,如指诸掌,却原己连个恋人都没有,这一番高谈阔论,竟是纸上谈兵了,正色道:“好吃兄!你这不是成心戏耍在下么,还说你是什么过来人,你未曾谈过这情事,对这情事自是不懂了,却反倒来教我了,这是什么道理。” 好吃笑着道:“你这小子真呆!这个么就像练武功,看久了不就会个两三招,就像读诗,熟读诗词,不会作也会吟。我遇到不知多少对恋人,自然懂了。” 无言冷哼一声,道:“好玩兄还是莫要消遣在下了,原来你这法子竟是胡言乱扯出来的,这不是要生生拆散我们么,我还是回去取我那东西了。”衣袖一摆,便要走开。 好吃喝道:“慢着!你这臭小子,真是迂腐得紧。我虽没有亲身经历男女之事,可这件事我可不是乱说的,我用这法子不知搓和了多少对怨侣,这可是我亲身所为,试过了不知多少遍,至今无一不成,不然我又怎敢乱试。” 无言道:“好吃兄莫再多说,这等胡作非为之事我断断作不来,你若逼我做,我纵是一剑自刎,也决计不能轻薄于我妹子 。” 好吃一听此话,连连摇头顿足,厉声喝道:“迂腐!迂腐!你这何物等流真是气煞我也!我费这般多时间,不就是为了帮你们这对有情人,我这般好心好意,岂料你这小子却这般迂腐,真是气死我了。你小子到底亲不是不亲?我越想越觉不对,你口口声声你们俩浓情爱意,如何恩爱,现下让你亲一下你的小恋人,你却百般推辞,这可不合乎情理。”显然是又气又生了疑心了。 无言见他脸色阴沉,心想:“他非要逼我亲赵家小姐,我若不亲只怕他生疑,到时小命不保!但这赵家小姐我是万万亲不得的,这一亲下去到时小命怕也不保!这下该当如何是好?我原想胡编乱造保命,将他拖在这里,不让他出去为害别人,岂料他这般难缠,现下陷入两难之地了。”沉吟了一会,低声道:“好吃兄,我反复想了想其实好吃兄所说也不无道理,反正我跟我妹子是迟早要结为夫妻的,早亲晚亲倒也一样。只是……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未免……”脸现羞色,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好吃见他这般模样,呵呵笑道:“这样就对了!我懂了,你这小子是怕羞么,你个大男人怕什么!” 无言低声道:“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岂不为人非议,虽说现下只有我等三人,但即使我不羞,但我妹子是个女儿家,我总要保全她的脸面。我当着好玩兄的面跟她亲热,岂不叫她无处羞愧了。”向廊道口一指,道:“这样罢,我跟我妹子到里面去,这样不就不怕好吃兄看到了,我方便亲……亲我妹子。” 好吃哈哈大笑,忽然连连摇头,道:“何物等流,我真受够你这呆小子了。”蓦地纵身一跃,落到无言身前,双指如风,一探之下便朝无言身前点去。 无言大吃一惊,万料不到他说动手就动手,竟是未有半分征兆,此时毫无防备,好吃身形又太快,他又如何躲得过好吃这雷霆一击,登时身子一紧,已被好吃点住了穴。 无言怒道:“好吃兄,你这是做甚,怎的突然点我穴道?” 好吃笑眯眯望着无言,说道:“叫你小子亲你小恋人,你这小子跟个女人一样忸忸捏捏,迟疑不决;你老子我还有大事要办,又哪有时间再跟你耗下去。你既这般不做为,我只能出手相助你一番了。”右掌绕到无言身后脖颈处,抓住他脖颈处衣服,使劲一提之下便将无言提了起来,几步连跨之下便提着无言到了赵家小姐面前,这么一个大人在他手中竟是轻如无物,提在他手中的似乎不是个人,而是件毫无份量的物事罢了。 无言心下只暗暗叫苦,却又无可奈何,好吃的武功实在是太强,自己竟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他摆布,心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叫嚷道:“好吃兄,你可莫要乱来。” 好吃将他轻轻放到赵家小姐面前,两人面对面,身子几乎就要贴在了一起,两人鼻间只差了那么两寸左右便要触碰到了。 赵家小姐此时只觉一股浓厚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一双如同灿灿朗星般的大眼映入了她的视线之中,心中想:“这人将这混账家伙放到我的眼前,难不成是……啊!不……” 无言跟好吃两人先前的言谈她自也听到,现下不用多想便知道好吃的目的了,登时惊怒惶恐,奈何动不得说不得,又能如何? 无言闻到的却是淡淡一股香味,这股香味清新幽雅,清爽怡人,目光所到之处,却是一对水灵灵的美目,美目之中似乎有一团渐燃渐大的烈火,似乎有一股令人捉摸不定的风,风绕着火吹,火在风中摇摇曳曳,惊惶躲避,心中暗暗叫苦:“惨了惨了!老天保佑!叫你胡编乱造,这下自吃苦果。” 好吃望着两人贴身相对的样子,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哈哈笑道:“老子今天又要搓和一对有情人了,姥姥知道了肯定又要夸我了,哈哈!”抬起右掌便按到无言背心之上。 无言大惊失色,喊道:“好吃兄,你可别……”他话还未说罢,只觉后心一紧,一道力道骤然袭来,自己身子便微微向前一倾,登时鼻间与赵家小姐的鼻间轻轻一触,四片嘴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无言只觉唇上一股温润炽热骤然袭来,呼吸不由得为之一窒,只觉心脏怦怦一阵乱跳,胸膛剧烈起伏,这是他第一次吻女孩子,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得让他的头脑有一点空白,但这空白一瞬即逝,无言心中叫苦:“天呢!我想吻的人可不是她!这下两双眼睛相离不过才几寸,只觉赵家小姐眼中的怒火汹涌急喷,冲到了自己眼中,一双眼睛如同被火山所喷的烈焰岩浆所包围,简直就要融化了一般,心道:“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片刻后,赵家小姐双目中的愤怒火焰骤然消散,变成了令人寒颤的冷意,冷冷盯着无言。 她心中却在想:“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真如那人所说,唇亡齿寒之兆。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他!” 第140章 连杀 好吃却是哈哈大笑,一脸得色,道:“小子!你尽管放心,我所说决不会有错,只要你这般深情吻着你的小情人,她必定被你的甜蜜融化,必能原谅了你。你不用感谢我,与恋人为乐我之所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无言心中暗骂:“你这混账家伙,你捅了马蜂窝,我却要来受马蜂的苦,还谢你个屁。” 好吃纵声长笑,蓦地纵身而起,落到昏倒在地上的两个丫头那里,指着地上两人,说道:“你们是赵家庄的人,都该死!”右脚运劲连踢之下两名丫头登时应脚而飞,啪啪两声便撞在假山石上,登时间撞了个心脑俱裂,连哼都没能哼一声便即去见了阎王爷。 好吃将目光一移,投到楚领队身上,自顾道:“算了!说不杀你就不杀你,不过可不能任你在这里,等下打扰了他们这对小情人怎么办!”俯身弯腰啪啪连封了楚领队好几处大穴,道:“好了!这样一来,在我杀光赵家庄人之前,你必定醒不过来,等下再跟你算账。”行到那黑色大钟之前,右掌一掌便按到大钟之上,振臂一举之下那大钟蓦地拔地而起,在他右掌一抓之下,钟口便被他抓在了手中。 好吃对无言跟赵家小姐两人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人了,你们就在这亲个够,等下我办完事再来帮你们解开穴道。”话声一落,身形一晃之下已到了石门口,脚尖一点便即纵身而起,落到了假山之上。 举目望只见得四处尽是藤罗掩映的假山,忽见得正首方向露出一处亭角,点了点头,自顾说道:“好!那里比较高。”举步便跨,行走于这高低不平,参差不齐的假山之上,竟是如屡平地,片刻后已到了假山尽头之处,双腿膝间微微一屈,轻轻一弹之下便落在了廊道之上。 方一落到廊道上,右手一抖之下手上的大钟便斜斜向着肩头倒了下来,钟身便被他扛在了肩膀之上,便在这时,忽听得身后有人喝道:“站住!你是何人!” 这自是两个守门的护卫所发之声,两人见到这么个陌生人骤然从假山之下落了下来,自要喝问了。 好吃将头向后一转,望了两人一眼,龇牙咧嘴道:“我是阎王爷!”抬起右手食指向两人身后那道石门一指,笑道:“那是鬼门关。”说罢便转过了头,理都不理两人,径自朝前方行去。 两名女护卫对望了一眼,均思:“这人说话不着边际,竟视我等如无物,显然是故意来找茬的,又何必跟他多废唇舌。”于是齐唰唰拔出腰间所佩长剑,喝道:“大胆!”一左一右,长剑分袭好吃左右双肋。 好吃刚行了两步,此时正要行第三步,刚跨出去的右脚蓦然一顿,左脚运劲一点之下整个身子便即向左斜转。 他身子方一转将过来,两道剑光灿灿,便从他腹间与背后一闪而过,相距不过几寸之距。 好吃笑眯眯道:“我送你们一程!”屈着停在虚处的右脚蓦然便向其中一人腹间踢去,这一脚力道奇大,只听得那护卫闷哼一声,整个身子便如同一颗弹射出去的炮弹,向石门处急射而去。 另一名护卫见一招落空,登即变招,剑锋顺势急削好吃的后背。好吃连头也不回,左掌向后便是一绕,绕到了这护卫后颈,五指一分之下便扣到她脖颈之上,这一抓势急力猛,五指竟是深深嵌入她脖颈肉中,在好吃左臂一振一甩之下,被他抓在掌中的这名护卫登即应手而飞,连人带剑便被他抛了出去,所抛方向亦是石门之处。 有如后浪扑前浪,后头被抛飞的护卫去势甚急,紧追而上,啪地一声大响,脑袋便撞到前头力穷势尽正要掉落的另一名护卫的脑袋之上,两个脑袋便如同两个剧烈相撞的鸡蛋一般,登时头破血流,脑浆喷飞,相撞之声方过,两人的身子便即软腾腾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到了石门之中。 好吃哈哈大笑,道:“刚好进了鬼门关!”快步行了几步,纵身一跃之下人便已落到亭顶之上。 还未站稳脚跟,亭角处两道身影蓦地闪现而出,两道身影一晃之下带着两道寒光闪闪的剑光便向他袭来。 好吃冷哼一声,双足运力一沉之下便落在了亭顶,轰的一声大响,脚下亭瓦应声齐碎,整个身子咻地一下,伴随着碎瓦连同肩头扛着的大钟便从亭顶处骤然落向亭中。 人犹在半空之中,呼呼两声风响,只见落瓦飞尘之间,又是两道剑光急闪,相互交缠之下化成十多道剑光向自己身上罩来,不假思索,右臂一抖之下肩上的大钟登即从他肩头弹跳而起,又在他急抡之后,呼的一声大响,大钟横着钟身便即在他身子附近绕了一圈,钟身将所有欲近其身的剑光都弹了开去,顺势一振之下大钟又在他手间弹立而起,双腿间运足力道,身子一沉之后人便已落到亭中石板之上。 方一落地,右掌便向上一举,掌心一震之下手上的大钟脱手而出,一阵急转便朝着亭顶冲了上去。 亭顶破口处此时正有一名红衣护卫腾身落了下来,蓦然间只见得身下黑压压的钟顶急转着向自己冲来,身子急转而下,手中长剑一抖之下剑尖便点向那钟顶,岂料剑尖方才触到钟顶,便即一软,随着卟地一声轻响,剑身应声而断。 那大钟钟顶砰的一声便撞在了她心口之上,余势不衰,又是砰的一声便将她整个人撞到了亭顶瓦上。 亭顶剑钟相交,亭下剑掌相斗。两名护卫一见好吃落稳身形,手中长剑登即一左一右再次刺出。 好吃笑呵呵道:“来得好!我不杀你们!”突然间双臂向左右一分,左边掌中金光骤现,右边掌中红光陡起,一金一红两道光闪动之下便迎向飞扑而至的银光,一晃之下金光红光便与银光相撞到了一处,银光骤然消散,金光红光也是骤然消失,却原来好吃两掌已是握在了向他刺来的两边长剑剑身之上,大喝一声:“死!”右掌运劲向左边猛力一扯,左掌却向右边猛力一扯,这两下同时而为,力道一般沉猛。 两名护卫又如何抵得住他,登时间各自只觉虎口一痛,手中长剑齐齐脱手而出,咻的一声剑尖分别向对方刺去,剑身在好吃胸前一晃交叉而过之后,两把长剑已是分别插入了两人心口中,直没至柄。 好吃笑道:“是你们自己杀了对方!”话声方落,两名护卫向后便倒。 便在这时,亭顶上那钟跟那名护卫向下落来,好吃右掌一举之下便抓住了钟口,身子向一退,右足骤然抬起,在那名护卫身子落到他腰间之间右足猛然发力,一脚便踢在了她心口之上,将她踢得直飞出亭外,噗通一声便落到了池中。 此时前亭还有一名红色护卫,她正是方才跟另一名护卫跃上亭顶剑袭好吃的两人,另一人从好吃坠落的破洞中跳了下去,而她却从亭顶落到了前亭处。 方一落地,便见得亭中两名护卫被好吃扯剑所杀,双双倒地,手中长剑不禁一顿,心中惧意已然骤生,又见好吃一脚踢飞另一人落水,那人在水中纹丝不动,显然已是个死人,登时吓得肝胆俱裂,却哪敢再行提剑上前。 登时转身向另一边廊道口冲去,失声惊叫:“来人啊!有……”话方出口,只觉胸口忽然一痛,低头朝胸口望去,只见得一把长剑剑身沾满红色的鲜血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胸口之上,身子一晃之后脑子便是一黑,随即不省人事。 好吃举着黑色大钟走到亭前空地之上,哈哈大笑:“你们这帮何物等流,功夫实在太差,连老子两三招都敌不过,还敢跟我交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突然间,只见两道红色身影从廊道上快速奔来,瞬间便即到了廊道口,却是那两名守前首廊道口的女护卫,此时一听闻惊叫声,登即赶过来察看究竟。方一赶到廊道口,便即见得廊道口那名倒在地上的女护卫,登即愤怒之极。 一人将手中剑尖对着好吃一指,喝道:“好你个贼子,敢在这燕园之中生事,纳命来。”更不多话,手中长剑一挺,便即刺出。 好吃冷哼一声,右掌高高一举,对着亭顶处蓦地狠狠一抛,手中黑色大钟呼的一声响,便即飞向亭顶,落到了亭顶正中间,钟口刚好将亭顶雷公柱套了进去。 手中大钟方才飞向亭顶,面门处便觉一凉,一道剑光闪至,脚尖连点之下便向后退去,腾身一跃之后,好吃落到了一处石栏之上,身子向前便倒,同时双掌金红光两色大泛而起,便抓在了削向自己脚间的两把长剑剑身之上,运颈便是向下一压。 两名护卫手中长剑登即脱手而出,被好吃抓着压到了石板面上,双手方才触地,好吃运力一按之下,双脚便从石栏之上急弹而起,从好吃背面倒翻而过,啪啪两声分别踢中了两人脑门跟胸口要害之处。 两名护卫啊的两声大叫,齐齐撞到后面石栏之上。不待他们缓过疼痛劲来,好吃身子连翻之下,右掌左掌齐拍而出,登时打在两人脑门之上,将两人打落入了池中。 望在落入池中的两名护卫,好吃哈哈大笑,道:“让你们做个水鬼。”双掌按在石栏之上,运劲一按之下身子如同一道弯弓一般倒纵而起,弹落到了亭顶之上,脚尖对着瓦面轻轻一点,人便已落到钟顶,双足盘坐,呵呵笑道:“一群废物,连让我尽点兴都不能。”抬天对着天际,鼓气张口大喝一声:“赵大山,你给我滚出来!” 第141章 对阵 这一声大叫其势有如龙吟虎啸,其力声震屋瓦,霎时之间,便响彻在整个赵家庄之中。s。 好看在线> 赵大山、萧湘、白旭三人此时正在闲谈,忽听得这么一声洪亮的喊叫,均是双眉微皱。 三人面面相觑,赵大山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向远处遥望,说道:“看来是那敌人来了!可真让我赵某人好等。” 萧湘道:“此人所发之声有如洪钟,充沛有力,入耳清晰可闻,这等内力当真了得!” 白旭哼了一声,道:“再了得又能如何,我三人既在此处,他既敢再来便叫他有来无回!” 赵大山点点头,道:“走!我等前去会会他,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说话之时,右掌向着石桌一捞,将石桌上装了满满一碗酒的瓷碗扣在手中,抬到嘴边一饮而尽,随即将空碗对着地面猛力一掷,运气微一调息,鼓足劲气,蓦地纵声长笑,喝道:“待我赵大山会一会你!”声音厚重悠长,远远传了开去。 虽然是一声喊叫,但这一声喊叫之声已是他与好吃,这两个从未见面的敌人第一次无形之中的交锋,为的就是一个势字! 对战临敌,输阵不输势也! 输阵者,虽入于险境,陷于生死之地,然以弱胜强,扭转乾坤者亦不在少数。 势者,气也!怯势则丧气,丧气则灰心,灰心丧气者,纵有回山倒海、秋风扫落叶之力,却不能尽力而为其所用,如同千两黄金与之三岁小儿,却有何用? 力之不足尚可虚张声势,势之不足则如空心之竹,虽外强而中干,势之不足则必为人势如破竹,如堤溃千里,江水一泻而下,势难再挡矣! 赵大山此时运足气力所喝的这一声,正是要抢个势,明明白白告诉对方,你虽强然我亦不弱,并非是你能随意便拿到手中,随意想捏就捏的一粒软柿子! 喝声余音一落,赵大山蓦地拔地纵身而起,身子一晃之下人已落到前首屋顶屋脊之上,方才立稳脚跟,便觉左右身侧微微风起,两道身子一左一右已是落到了他身侧两旁,不用察看,便知是萧湘跟白旭两人跟了上来。 赵大山极目向前方望去,抬手一指,说道:“听那声音方向,应该是我女儿的燕园之中,萧贤弟跟白贤弟便跟着我就是了。” 萧湘跟白旭均是点了点头,赵家庄占地极广,房舍众多,屋顶处更是参差不齐。两人虽能闻声辨向知敌所在,但于此处甚为陌生,虽知目的所在,却如同个无头苍蝇一般,只能乱闯乱撞,要赶到那敌人处少不了要多费些时间,有赵大山引路,自然一路畅所无阻。 赵大山腾身一纵,便落到西首一处屋顶之上,人方落下,脚尖一点,纵身又落到前首另一处屋面之上,萧湘跟白旭当即纵身而起,紧随而上。 三人如同三颗跳球一般,在屋顶之上一弹一跳,一起一落,片刻间已是连翻过十几处屋顶,待得落到一处缠满绿藤的屋面之上时,赵大山蓦地顿住身子,一拂衣摆就此立定。 萧湘跟白旭两人见赵大山停住身子,登即也已落到屋面上站定了身子。 赵大山说道:“听那声音,应该就在此处。”微一低头,目光向下首扫视了一番,见不得有何异样,随即双目一翻,向远处望去,登即见得远处亭上的雷公柱已然不见,变成了一口黑乎乎的大钟,大钟顶上似乎盘坐着一人,只是相离得太远,那人的面目倒是瞧之不清,登即抬手向那亭处一指,微笑道:“贼子在那!” 白旭跟萧湘闻言便朝他所指方向望去,自也见到了赵大山所见的景象。 萧湘哼了一声,道:“一个人么!此人仗着武功了得,这般自负,今日便要教他知道厉害。” 白旭接道:“他一个人来最好不过,若是再多向个帮手,那我们可就敌不过了。” 赵大山道:“走!我等前去会一会他。”腾身便从屋上落到下方杂草地之上,方一落下便即腾身再行跃起,人已跃到一棵树顶之上,脚尖对着一根粗大的枝干轻轻一点,身子将枝干压得微微一弯随即轻轻弹起纵跃而出,人便落到了廊道口处。 萧湘跟白旭两人只比赵大山慢了一步落下,方一落到廊道口,三人目光齐唰唰便投向前首处亭顶之上,这下终于看清了那人。 只见得那人身形肥壮,腰系白带,一脸肥肉,左右双腰间各佩着一根银棍,三人相互对望一眼,均思:“这般形貌便如章才所说一般模样,果然是他!”又见他坐在一口大钟之上,均觉奇怪,难不成这大钟也是他的拿手兵器?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一口大钟在赵家庄中,却要拿来作甚? 三人目光又从亭下扫过,见亭前亭中几名护卫身插长剑,一身鲜血,横尸就地,不用想便知是顶上那人所为了,均是脸色微变,均思:“这人视人命如同草芥,好生毒辣!” 亭顶之上那好吃缓缓睁开了他紧闭的双眼,阴冷的目光即随投到了廊道口三人身上,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这才张口说道:“我出庄之时,我姥姥曾交与我一张赵大山的图像,看你们三人这般模样,中间那一脸富贵,衣着光鲜的肯定便是赵大山了!只是怎么赵庄之中又多了两个好手,你们两个却是谁?” 赵大山一听好吃此话,心中一惊:“他说他姥姥有我的图像,看来竟是早有预谋的了,他竟是受人差使而来,那他口中所说的姥姥只怕更为了不得!我到底是何时得罪了这么个厉害人物?”冷哼一声,道:“你又是谁?到底是哪门哪派的人物,可敢道来!” 好吃哈哈大笑,道:“我是什么人告诉你又何防,我无门无派,乃酒庄四好之一,排行老大,姓好单名吃是也!” 赵大山跟白旭两人一听此话,均是皱头深皱,心中却想:“此人武功高深之极,不应在江湖中默默无闻,怎的酒庄四好的名头,却从来未曾听过。” 萧湘心中却想:“好吃!这名字怎的跟那好玩一般。无言曾说好玩有两个兄弟,不过一个却是拿着两根黑棍,另一人却背负着个酒葫芦,与这人却是不相同。”又想:“对了!这人叫好吃,又说酒庄四好,他加上另外三人不正是四人了么!”登即开口喝问道:“酒庄四好么!好玩可是你们其中之一?” 好吃双眼微微一眯,笑呵呵道:“原来你竟是识得我三弟,怎么了,你跟我三弟玩过?” 萧湘冷哼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那混账三弟杀了与我朝夕相伴的书童,我正要找他索命。” 好吃笑呵呵道:“哦!你个何物等流!你不用去找我三弟了,我三弟现下被人抓去了,那人武功强得紧,我看你这样子,应该连我都打不过,更莫说去向他要了人。我们酒庄四好一家兄弟,生死与共,你既然想要杀我三弟,找我也是一般,我今日正好在这里,你可如愿所偿找我报仇了!” 萧湘冷笑道:“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冤有头债有主也!是非恩怨,务需分明;我那书童是好玩所杀,我要寻仇自是找他,又何必找你,岂非自辱吾之品性。” 好吃呸了一声,道:“何物等流,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书生,婆婆妈妈,讲一堆道理,乱七八糟的!你不向老子下手杀老子,那我可不管你,反正老子我是一定要向你动手的。” 萧湘冷笑道:“你既要寻赵家庄的麻烦,我与赵大哥情如手足,自当出手相助。我虽与你无仇不杀你,却又何曾说过不对你动手了?” 好吃对着赵大山一指,笑呵呵道:“赵大山,你倒挺沉得住气啊!我杀了你们赵家庄那么多人,你见了老子犹然气定神闲,怎么?还不动手杀我?” 不待赵大山答话,白旭先声应道:“俎上之肉,笼中困兽,随意皆可宰割,又何需急于一时。” 好吃喝道:“你这家伙是谁?” 白旭心想:“我在江湖之中不敢说人尽皆知,但也小有名声,武林中的好手多半识得我,这人却认不出我,我常于江湖行走,却对他亦是一无所知,小隐于市大隐于林,只怕此人是个隐士。”嘴上回道:“在下准剑派白旭。” 好吃一听此话,脸色忽的一变,双眉大皱,叫道:“何物等流!怎么是准剑派的!何物等流,怎么会有个大门大派的人物在这!”对白旭问道:“你准剑派的来这干么,你不会也是要来帮赵大山的吧?” 白旭道:“你又何必多此一问,我跟赵兄交情深厚,今日你既要为难赵家庄,我自当全力相帮于他。” 好吃脸色一沉,吼道:“你个何物等流,这是我跟赵大山的事,你瞎掺和干什么!你快走!快点给我离开赵家庄,我不想杀准剑派的人,老子现在不能再多惹事了。” 白旭哈哈大笑,道:“你胡说些什么!你要找大山兄的麻烦,我又岂能弃大山兄于不顾,今日之境,无非是你死我亡罢了,却想要我离开,岂不休想!” 好吃却是沉吟了片刻,忽的向萧湘问道:“你呢?你是哪门哪派的人物?” 萧湘哼了一声,道:“我么虽练得一身武功,但却是无门无派,不过是一个闲居野外散人是也!” 好吃吁了一口气,阴沉的脸色有了一丝放松,自顾道:“还好!还好!要都是些大门大派的,老子我可就难办了!” 第142章 送钟 赵大山心想:“我不识此人,他却要来找我的麻烦,这其中到底是怎生回事,必要问出个究竟,再行动手也不迟。 ”高声喝道:“我赵某人行走于江湖,向来谨慎谦让,自问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与你更是素未蒙面,毫不相识!阁下却要来找我赵家庄的麻烦,连下杀手取我赵庄人之命,不知是我赵某人不觉之间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还请明示!” 好吃笑眯眯道:“你么!可从来没得罪过我,不过呢!因为你有人得罪了我!哦!不!是得罪了我姥姥,得罪了我姥姥么便别想活命!” 赵大山冷哼道:“明人不说暗话,阁下何不明明白白说个清楚,我到底是怎生得罪了你们!” 萧湘却道:“赵兄,与他多说无益,何不动手。” 好吃拍手道:“对啊!说那么多作甚,你就是问了个清清楚楚又有什么用,等下你便要做个死人了,死了知道了又能怎样?再说了,老子我可是很赶时间的,今天浪费了好多时候,再跟你扯下去还有完没完了。” 萧湘将腰间玉萧一拔而下握在手中,道:“赵兄,便让我先会一会他!” 赵大兄伸手按到他玉萧之上,道:“萧贤弟且慢,且让为兄打个头阵,让我先来向他讨教一番。” 好吃忽然张开双臂,连连摇手,道:“慢着慢着!先别打。” 赵大山、萧湘、白旭三人均是微微一怔,均思:“先前明明说自己没时间,急着要跟我们打,现下怎的却又突然说先别打了,怎生回事?” 只听好吃道:“在打之前,老子我有个很好的东西送给赵大山你!” 赵大山心想:“你既来寻仇,又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便冷哼一声,说道:“我赵某人对风水甚为讲究,对运势之道极为重视,死人的东西沾有死者的晦气,我赵某人可不敢收!”言语之中,已是表明得再明白不过,今日要你就是个死人! 好吃笑呵呵道:“这东西可不是我的,老子又不是秃驴,怎么会有这等东西!我这东西可是从九华山肉身殿之处取来的!” 赵大山、萧湘、白旭三人一听此话,均为之动容。 九华山肉身殿那可是大名鼎鼎,这肉身殿可是供奉九华山历来得道高僧不灭金身的所在,殿中向来戒备森严,绝非是能轻易进出的所在。 武林中人常戏说,哪怕是要取走肉身殿中的一木一瓦也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守护肉身殿的众僧之中,有一位武功卓绝的得道高僧无因大师。 无因大师武功奇高,手下不知曾败过多少英雄好汉,其中更不乏江湖中大名鼎鼎之辈,因此有他坐镇肉身殿,肖小之辈莫不敢犯。 从他坐镇肉身殿以来,肉身殿之中还真是一木一瓦都不曾失过,当然所谓的木瓦不过是些凡物,又有谁会看上?自不过是形容有他坐镇,威震四方,肉身殿从来安如盘石,少有事端。 这么一个难以动摇的所在,好吃却说他从肉身殿处取出了一件东西,这叫三人如何不为之动容,若他所说是真,却是怎样在无因大师眼皮底下取出来的? 赵大山冷哼道:“阁下武功虽高,但这等牛皮未免吹得太过了。” 萧湘接道:“众所周知,肉身殿之中有无因大师坐镇,无因大师的武功卓绝,依我看你也决非对手。” 白旭冷笑道:“阁下既如此说,我等倒还真想见识一番,你却从肉身殿处取出了什么东西了?难不成是虫道十绝之一的银娱?”目光投到好吃身下的大钟之上,对着大钟一指,道:“亦或是这口大钟?” 好吃哈哈大笑,说道:“没错!就是这口钟了!我可不是那老秃驴的对手,再说了银娱那东西可是九华山的镇山之物,我去肉身殿夺这东西,那不是找死么,无因那老秃驴岂能任我下山。我不过是去借了口殿外的钟罢了!”腾身便从钟顶落下,一掌便拍到钟身之上,发出铛的一声大响,接着道:“当时守殿那帮秃驴见我抢钟,死活不肯相与,我一气之下便拔出了我的一品筷,在钟上连连捅了几个大洞,说道:‘你们这些个何物等流,不借给我是么!我既得不到钟,便要毁了它,把它捅成个马蜂窝。’ 这时无因那老秃驴在殿中传声道:‘阿尼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你一身戾气如此之深重,老纳甚为之忧。万物皆有其命,这大钟虽为物,却也有其命,它在殿外时时刻刻聆听佛经,受香火日夜洗礼,早已身沾佛光。施主若要拿之,便取走便是,切不可伤人性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此钟伴于施主身侧,有它身怀之佛光,必能减少施主身上所生的戾气,倒也是美事一桩,这也算是它的命。’ 我一听这话,骂道:‘秃驴废话一大堆,老子我可不听了。’就扛着这大钟下了九华山。这大钟倒是挺重,原本我扛起来倒也不怕,只是从九华山扛到了这里,倒也挺累。” 白旭、赵大山、萧湘三人皆是晃然,原来无因大师慈悲为怀,却不肯与他动手,否则以无因大师那般高深的武功,岂是他所能敌的。 好玩忽的纵声大笑,连连拍了三下钟身,高声喝道:“赵大山,你个何物等流!我特地跑去九华山跟无因老秃驴借了这么一口大钟,就是要送与你!我要来给你送钟!这东西可是无因老秃驴的,你有本事让他死么?若是有的话这钟就真有晦气了。” 赵大山一听此话,放声大笑,道:“哼!谁给谁送钟还不一定呢!我与无因大师无仇无怨,无因大师得道高僧,我又如何会向他下手。你虽武功了得,我赵某人便是凡夫俗子了么,就算敌不过你,拉上你一条胳膊或是废掉你一条腿,相信在下还是办得到的!” 便在这时,一道人影从远处屋顶之上纵身而落,落到杂草地之上,腾身几个起落之下,便落到了三人身侧,这人自是玉琳了。 好吃那一声大喝洪亮雄广,几乎传遍了整个赵家庄,玉琳自也听到了,更不作多想便知是敌人找上门来了,于是闻声辨向,寻了过来。她对这赵家庄可是不熟,因此费了些时刻这才赶到。 她方一落到三人身侧,三人便即转头望了一眼,均是微微点头示意。 玉琳将手中玉露剑轻轻向上斜抬,剑柄指着好吃,开口问白旭道:“师叔,这人这般相貌便是那敌人了罢!” 白旭点点头,道:“还能有谁,自然便是他了!” 好吃双目冷冷盯着玉琳,说道:“你们这些个何物等流,又来了个帮手,只是这小女娃子武功又能高到哪里去,来了又能奈我何!”突然跺脚,对白旭道:“她叫你师叔,那你是她什么人?” 几人均思,这不是问的废话么,玉琳都叫白旭师叔了,那还能是什么人! 不待众人应话,好吃自顾喃喃道:“气死我了!何物等流!这么说来这女娃子也是准剑派的了,来什么人不好,尽来这些不好下手的家伙!老子我可难办了!” 便在这时,又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十几人赶到赵大山等人身后,却是十几名护卫。 原来一闻到好吃的叫喝声,赵家庄中的护卫便在庄中四处察找,他们可不会闻声辨向这等功夫,只能分头到外乱找,这一队人马此时正好找到此处。 赵大山回首望了众护卫一眼,心中却想:“这些个护卫武功低下,来了又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是陡送性命罢了!”便吩咐道:“这里有庄主我在,我自会料理,你们这些人给我退下,没我吩咐不得进入这燕园中来。” 众护卫齐声应了声是,便即退下了。 赵大山见众护卫门退下,忽思:“对了!我一心只在敌人身上,燕儿跟楚丫头呢?她们两人却在何处?还有无言贤侄呢?敌人喝了这么大一声,他们几人却怎的没有丝毫动静?难不成遭了这敌人的毒手了?”摇了摇头,又想:“大敌当前,胡思乱想些什么!燕儿跟楚丫头的武功均是不弱,再加上无言贤侄,又岂是他随意能拿下的,就算没有他们三人,我跟萧贤弟、白贤弟也足以应对这贼子,何需多虑。”便不再多想,目光投到好吃身上。 玉琳听好吃话语之中,似乎对准剑派颇为忌惮,当即道:“怎么?你怕我们准剑派么,若是如此就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赵伯伯大发慈悲,对你从轻发落。” 好吃呸了一声,道:“何物等流的,你准剑派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要不是担心坏了……”蓦的顿住,挠了一下头,自顾道:“不能说!差点就说漏了!”又道:“老子才不怕你准剑派,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这事,如果硬要搅和的话,那我说不得也只好把你们两个一起灭了!” 白旭冷哼道:“好大的口气!想灭我等,那可要看你的本事了,我等可没有无因大师那般好心肠。” 赵大山喝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赵家庄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们,你若是不说我便动手了!” 好吃笑呵呵道:“你个何物等流,说这话也太好笑了!明明是你要求我告诉你原因,反倒说是你给我机会了,那我偏就不要了。” 萧湘高声喝道:“赵兄!再行多说无益,依我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好吃道:“要动手了么,你们是要群战还是单挑,我都奉陪!” 赵大山冷哼道:“你视我赵家庄如无物,我身为赵家庄之主,自当让你知道个厉害,便让我赵某人来讨教一番。” 第143章 算珠 赵大山话音一落,一拂衣摆,冷哼道:“赵某人这些年安于清闲,武功倒是生疏了不少,我这金算盘许久未用,不过却一直带在身边,今日便让它活动一下筋骨。”右手伸入衣襟之中,一晃之下手中已是出现了一个金光灿灿的八卦算盘。 这八卦算盘通体为黄金所铸,处处金光闪闪。正中心是一个金色小八卦,黑白两色阴与阳,阴与阳旁的八卦则以黑为色,中心八卦之外分三层八角框,置二十四档于其中,与中心小八卦紧邻一层每档置五珠于内,再外一层每档两珠于内,最后一层却是无珠。 赵大山外号‘金算盘’,正是因手中这八卦算盘而得来,不愧是富贵人家,连个武器都是以纯金所铸,章显财气不凡。 好吃一见赵大山拿出他的金算盘,眯着眼睛盯着金算盘,说道:“你个何物等流!外号叫金算盘,原来还真有个金算盘。可惜我现下不缺钱花,要不就好了,有人白送金子给我。” 赵大山见好吃处处轻视于他,颇为气怒,怒喝道:“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想要我这金算盘,就怕倒赔了本。”手中金算盘一抖之下,叮咚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叮叮咚咚声,赵大山双脚一点,人已纵身上了半空向好吃扑了过去。 好吃见他急纵扑来,呵呵笑道:“你个何物等流,这么急着送死。”脚尖微微掂起,运劲一震之下脚尖下的屋瓦登即咔咔作响,浮现出无数道裂缝,在他身子一沉横腿便是大力一扫之下,无数块碎瓦蓦地弹跳而起,扑向半空中的赵大山。 赵大山冷哼一声:“雕虫小技!”手中金算盘连连拔打,将近身的飞瓦一片片打落,人便落到亭顶之上。 好吃向后便退,连退两步之后蓦地纵身拔起,落到钟顶之上,说道:“这钟老子好不容易从肉身殿中抢来送给你,在这里打等下不小心伤着了它那就不好了,岂不枉费了我一番心意。” 赵大山哼了一声,手中金算盘急抡而起,朝着好吃面门便是一扇而去。 好吃弯腰一闪之下腾身便翻,翻落到钟身之后。 赵大山身形一晃,绕过钟身,转身奋力便是一挥,将金算盘对着好吃腰身扫去。 好吃腾身闪过,道:“何物等流,你这样一来到底是要扇我还是扇这钟?”蓦地腾身便起,落到亭角处翻身便向亭下急落而去,在半空中一个急转身之下双脚便落到石柱栏上,道:“你要扇钟,我偏要你不得扇钟!” 赵大山见他落下,纵身一跃落到亭前小空地处,一听此话,哼道:“我赵大山虽不是什么济贫救世的大善人,但自问也不曾做过什么恶事,人在做天在看!阁下视人命如同草芥,光是我赵家庄便被你杀了十几人,你的双手不知染过多少人血,不得善终之人必是你这种杀人如麻之人。” 好吃笑嘻嘻道:“你个何物等流,老天爷算个屁,他也奈何不了我,这地方太小,打得不够痛快。”转身便从栏柱之下跳入池中,右脚一点水面,水面登时泛起一圈涟漪,有如晴蜒点水,在他双脚连点之下,片刻间便在水面点出十几个水圈, 赵大山见他施展轻功离开,心想:“若是有心要打哪处不能打,莫不是他见形势于他不利,表面作出一副强势之态,此时却要逃跑么?”登即纵身一跃,落入池中水面之上,脚尖连点之下,俯身弯向池面之上,右手中的金算盘顺势朝水中从右至左奋力一划,池中登时激起一道水幕。 赵大山将内劲附到金算盘之上,一翻一松之下手中金算盘在水幕之中蓦地急翻而起,那水幕中的水珠被金算盘一带之下顺势便是一卷,于金算盘周围急涌之后便形成了一圈水壁。 赵大山方一松手,又即将手掌急探而回,抓住了金算盘,喝一声:“贼子!吃我一招‘算珠’”将手中金算盘顺势向前便是狠狠一撩,又是一震之下手中金算盘附近为内力所裹住的水壁登时轻轻啪的一声细响,轰然散开化成无数滴细小的小水珠,被赵大山金算盘震了出去,在半空中急速飞动之下,朝着好吃的后背急冲而至,方一震出水珠,赵大山身子急转,脚尖在水面之上又是连点之下,人已朝好吃急纵而出。 这些水珠每一颗都非常细小,看似柔绵无力,但每一滴都附着着赵大山的内劲,却变成了一颗颗足以穿肉破石的暗器,虽无伤人之态,却有伤人之力。 好吃忽觉背后微微生凉,身子在水面之上骤然便是一转,双脚却是不停依旧在水面连点,只不过却是倒着向身后连点,人在水中竟是如屡于平地,眉头微皱,道:“这等小把戏,能奈何得了你老子么!”右掌向上一抬,掌间红光大泛而起,对着近及身子的水珠便是一拍。 那些撞到他肉掌间的水珠皆是微微一顿之下便在他掌中停了下来,又在他一阵揉转之下,如同百川汇海,无数滴急射而至的水珠便汇聚到了一起,变成一块不规则的水块在他掌间流动。 好吃喝道:“这一招是大轮手总式!”右掌对着空中便是一按,右掌间的水块突然间急剧颤动,微微一晃之下透明的水块便成了一块血水块,在好吃朝着虚空成轮型一阵揉动之下,右掌间的水块顺着他掌间急剧涌动,霎时便化成了一个血色大轮。 好吃笑呵呵道:“去!”右掌在血色大轮之中一震之下,半空中的血色大轮便朝着水面上急追而来的赵大山飞去。 好吃连望也不望一眼,转身在水面上急点之下,腾身便是一纵,落到了一片大草地之上。 赵大山眼见水面之上骤然间飞来一个血色大轮,大轮犹还未到,一股冷意便是扑面而来,心道:“好强的阴气!你既是‘空盘’,我便来个‘空档’!空档即为无,赵某人无招是也!”眼见那血色大轮越逼越进,阴气越来越盛,看准血色大轮来势,冷哼一声,脚尖连点之下忽的纵身而起,从血色大轮上方一翻而过,便即避了开去,人一落水,又是一阵急点之下,便已落到了大草地之上。 赵大山方一稳住身子,便是一声冷喝:“贼子,难不成是知今日之势,你必定不敌,却想要逃跑么!怎的躲躲缩缩,一昧逃避。” 好吃冷哼道:“何物等流,躲躲缩缩那是你们赵家庄人的本领,一群缩头乌龟,老子那是嫌那地方太小,老子施展不开手脚,束手束脚的,打个何物等流呀!” 赵大山冷笑道:“一昧逃躲,却不敢正面与我交锋,你若是怕了我手中金算盘,便乖乖投降!” 好吃打了个哈欠,道:“你个何物等流,就你那点功夫,还真不够我尽心尽力,我若是上来便主动出招,你没个几十招便要败下阵来了。你瞧瞧我多好,给你留点面子,免得你在别人面前丢脸,你的那些个帮手可还在那看着呢!” 赵大山心下颇怒,他金算盘的名头也不是白闯出来的,在江湖之中也有些声名,今日却被人这般瞧不起,若不叫让他知道厉害,自己颜面何存?而且这人还是在自己赵家庄中任意妄为,伤了自己二弟,取了自己赵家庄许多人的性命,这样嚣张的敌人,不叫他知道厉害,那这口气又如何能出! 登即怒喝一声,道:“接招!”手中金算盘叮咚大响,便向好吃脑袋扇去,这一出手,便是他拿手的‘算珠’四十二式中的一招‘商首’,商首者意为扇首也! 好吃腾身便即闪开,赵大山一招落空,第二招紧接而使,手中金算盘急拍好吃胸口,这一招却叫‘置商’,却是一招杀招!置商者置敌于伤也!便是要让敌人受伤! 赵大山家中世代为商,祖辈中不乏爱习武之人,他所使这套算珠,便是祖传的武功。这套算珠四十二式是他赵家中第七代家主所创,其一生经商,日日与算盘为伴,生性又好武,加之天性聪慧,一次忽生灵感,便根据珠算之时的手法、算法创出了这么一套武功,招名便皆以珠算的术语为名,原本这套武功有六十二招,传到赵大山这一代,却只余四十二招了。 算盘轻快便携,易于运用,珠算之时要求灵活而用,不拘一格;故而这套武功招法讲究灵活多变,随意自如,身形便要如那算盘一般,轻迅快捷,不华但却要实! 赵大山八岁学这套算珠,每日皆要练习,至今三十余年,这套算珠在他手中早已是炉火纯青,此时一使将出来,将算珠这套武功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四十二招一招紧接一招,不余半分空暇,片刻间四十二招便已使尽,手上金算盘不禁缓了一缓,心中大讶:“此人武功当真了得!” 赵大山之所以在心中发出这么一声暗叹,那是因为他连使四十二招,好吃却一昧躲避,竟是不曾出手,便一一避了开去! 四十二招,自己竟未能伤得他分毫,对手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却叫他如何不惊! 好吃见赵大山手上金算盘微微缓了一缓,腾身向后,道:“你个何物等流,你耍完了么?接下来老子便让你见识见识一下我的森罗血印手!” 第144章 连招 好吃话声方落,右掌间红光大泛,对准赵大山方向右掌连震之下,三道掌风便朝赵大山扑去,将赵大山逼得直退了数十步之远,方一逼退赵大山,喝一声:“摧伏掌!”右掌平摊向着头顶高高一举,红光大闪之下只见他在半空中平摊的肉掌骤然向掌心之内便是一抓。 霎时间阴风骤起,发出一阵低沉的风呼之声,好吃附近二丈之内的树木、连同地上的杂草突然之间摆脱了原本的沉寂之态,变得如同一个欢欣鼓舞的孩童一般,摆动着身子摇摇晃晃,不住剧烈摆动。 风呼之声骤然急响,树木之上所有树枝不住颤动,树枝之上的树叶在颤动之中好像被人蓦然抓住,骤然便是一拉之下便从树枝之上脱离了开去,好吃身下的杂草也是一般的命运,只见得无数根杂草骤然间拔地而起,纷狂般朝好吃高举朝天的手掌心窜去。 眨眼间,只见得杂草夹杂着树叶在好吃周边四散飘飞,汇成一条绿流纷狂地朝好吃掌心聚去,在好吃掌心之上形成一个绿色的旋涡,旋涡方一形成蓦然间便是一顿。 只见得好吃掌心间红光大盛,红光一闪之下便印在了掌心处的旋涡尖角中心点处,红光顺着旋涡急速转动,片刻间好吃掌心处便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大旋涡。 赵大山见他这般动作,心下大惊:“这是凌空摄物!”知他这一招必定非凡,欲要相阻,却是不及,望着好吃掌心中的旋涡,蓦地大呼一口气,凝神戒备。 好吃双眼微眯,右掌向前便是一甩之下,手中的旋涡登即向前急舞而出,旋转着朝赵大山撞去。 所谓摧伏,便是要摧尽一切,伏尽一切! 这道旋涡之中蓄含着好吃的内劲,非同小可,旋涡所掠过之处,地上的杂草纷纷为之一卷,其势之雄,竟似不能相挡! 赵大山将那一口鼓在口中的气吐了出来,望着来势汹汹的大旋涡,心道:“他这一招,却是将内力凝到了旋涡最下角的中心点之上,这是以内劲强行凝物成形,所谓擒贼先擒王,要破他这一招,唯有破了最下角处他所凝的内劲!”心中这般想法急速闪过,口上轻喝一声:“除首!” 除首者,斩首也!没了这首,则其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攻自破! 赵手山喝声方落,手中金算盘蓦然一翻,运上八成内劲附之于上。 与好吃一番交手,赵大山早知道好吃内功了得,因此这一招岂敢大意,这下运上八成内力尚且未有把握,留着余下两成却待应变之用,不然若是有变,内劲又岂是一时便缓得过的。 眼见那旋涡近及三尺,手中金算盘运劲大力一翻,金算盘便在半空中急舞而起,被他掌心一拍之下斜斜向下便向旋涡最下角的中心尖点撞去。 登时间,两物骤然相撞,两股内力激震之下,均是为之微微一顿,但旋涡只一顿之后,便将金算盘一震而开,再次向前急冲而去。 赵大山右掌向前一探之下便接住急弹而回的金算盘,将金算盘向上便是一举,一翻之下将其势作横,狠狠对着草面便是一拍,啪的一声响,泥草飞溅之下只见得草面之上登时给他砸出了一个深达几寸的大洞。方一拍出这洞,赵大山将手中金算盘往回就是一收,双脚连点之下往后便是飞退。 这一招,却叫隔档。隔档者隔挡也!隔敌之攻势,挡敌之力! 赵大山人方才退去,那旋涡一转之下便到了大洞之处,旋涡中心下角尖点正好转到洞中,蓦然便是一沉,整个旋涡为之一顿,似遇上了极大的阻力,越转越慢,蓦然一顿之下轰然四散,化成了一堆堆红色的残叶败草。 好吃望着自己的杰作蓦然消散,一招未能立功,并不懊恼,反倒是嬉嬉一笑,道:“接我第二招,思缚手!”腾身跃到另一处满是草地之处。 赵大山冷哼一声,心道:“不能再让他出招!”腾身一跃,便落到好吃二丈外,正待再次纵身欺近他身边,却见好吃右掌红光再次大泛而起,蹲下身子将泛着红光的右掌对着身下杂草轻轻便是一按。 这一次,却是无声无息,并无异像生起。 赵大山一怔,但却顿住了脚步,他只觉周围的气息有些诡异,这种诡异的气息让他身子微微生凉,登时心中戒心大起,却是不敢冒然欺到好吃身边去了。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宁静得可怕,可怕得让人有些窒息! 好吃见赵大山顿住身子,呵呵笑道:“我这思缚手就是专门缚人所用,只要老子我有心缚人,你便逃不掉!既叫思缚手,有心有缚有手,那田哪里去了?”纵声忽的哈哈大笑。 赵大山一听此话,心下一惊,只觉周身附近气息微微一凝,脚下生起一股莫名的轻微颤动,低头一望之下,只见得好吃按在草地之上的右掌左右两侧与掌尖处草地间的杂草突然间急鼓而起,分三道方向猛然急窜。 掌尖处鼓动的杂草朝赵大山正面急窜而来,其势较缓,掌左右两边两道鼓动的杂草其势如奔雷,却是奔动了片刻,骤然间便是一折,又在一晃之下便从赵大山身子两侧急窜而过,窜过赵大山身子之时,分别从各自一左一右两侧又再分出了两道急鼓而起的杂草冲向赵大山脚下。 方才窜过赵大山的身子,两道又是一左一右分别对折之下相互碰撞在了一起,融合成了一道,方一融成,又从中心处分出一道鼓动而起,冲向赵大山背后。 左右两道鼓动的杂草成口字型奔动,中间各自折了两折,路径比之从掌尖窜出的那一道,和后来奔动之时分出的三道自是要远得多,而从掌尖窜出的那一道,比之后来分出的三道又要先了许多,但奇怪的是,中间四道几乎是在左右两道汇聚在一起这么眨眼间,齐齐奔到了赵大山脚下。 赵大山心下大惊:“原来他暗伏内力于杂草之中,我这么跳上前来反倒着了他的道了!”见四道杂草鼓动着朝自己脚下奔来,冷哼一声,身形一晃之下纵身而起。 赵大山方一跃起,好吃喝一声:“起!”地上鼓动的杂草骤然间便从地上拔地而起,跃上了半空,却是一个田字型,赵大山的方位正是在这田字型中间十字的正中心处。 赵大山只觉周身四处微微生凉,有如四处临敌,心下却是大骇:“此人一身武功,不但能凌空摄物,连以劲凝形这等高深武学也运用自如,怪不得胆敢如此嚣张。”手中金算盘一抖,往身前便是一档,只觉手中金算盘之上一股力道直压而来,但被他运劲一震之下,金算盘前那道杂草骤然便是一颤。 赵大山冷哼一声,往右边便是一拨,金算盘前这道杂草被他劲力所带,啪的一声响便撞在了赵大山右侧的那一道杂草之上,两道剧烈激撞之下轰然便四散而落。 此时他身后跟左侧两道已离他身子不及三寸,赵大山身子向后一扭,手上加足劲道,手中金算盘便是一沉,沉到下首,向上便是一拨,正好打在冲向他后心的那一道之上,将之打了个四散,却不停手,顺势一转身,手中金算盘向左侧那一道借势猛砸而下,这一道已离他身子不过一寸的杂草也在他这么猛力砸击之下,亦是轰然碎散。 他这几下连环出击,迅疾紧凑,却用了三招,分别是拨去、拨上、拨下,三招连贯而用,威力颇增,瞬间便解了眼前之危。 赵大山一解此危,正欲松一口气,却听得好吃大喝一声:“凝!”人方一落到,便觉周身处气息又是一凉,捉着金算盘的手不觉又是一紧。 只见赵大山周身处,那杂草所凝成的口字型忽然急剧紧缩,朝赵大山身子直逼了进去,好似要将他锁在口字之中一般。 赵大山心想:“他招式如此迅急,我却是缓不过来,不如先行避开,缓上一缓。”腾身便欲向后跃开。 忽然间,半空中的口字一晃之下迅速便缩,竟是在片刻之间便缩到了赵大山腰间身围,只差得那么几寸之距便要触碰到了! 眼见骤生变故,赵大山心中一凛,已是不及思虑对策,将手中金算盘一抖,急竖而下对着身前的一字型草条便是一砸! 只觉虎口一震,草条之上一股反弹之力急震而来,心中暗喝一声:“好!”借着这股反弹而来的力道,身子顺势向上便是一挺,整个人如同泥鳅一般从口字型之中滑跳而出,脚尖方才离开,那口字型便汇聚到了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响,杂草四散激飞,赵大山只觉脚底微微生疼,竟是被激荡之力震到了,手中金算盘急舞而起,拨开激射而来的杂草。 赵大山方一脱身,身形一晃之下便落到了远处,脚底的疼痛感已然消失,暗松一口气,一颗心砰砰直跳,暗思:“实是饶幸!那口字草条之中夹杂着他的内力,就如同四道内力骤然相撞一般,产生一股急剧的冲撞之力,我若中了此招,恐怕受伤不轻!”手中金算盘一晃,护住周身,又想:“看来我决非他对手,只怕得叫萧贤弟跟白贤弟一起上了!不过我总不能显得太过狼狈,岂不有失气度,再跟他拆上个一两招,耗耗他气力,了解一下他的招式,也是好的!” 好吃见赵大山堪堪避过了他这一招,冷哼一声道:“算你走运,接下来我再来一招,九头龙手!” 第145章 外道 只见好吃右掌红光蓦然一闪,五指凭空斜对着草地下面向着掌心之内便是一抓,在他这一抓之下,一阵阴风骤起。s。 好看在线> 无声无息,地上杂草跟之前散落在地上的杂草均是急剧颤抖,蓦地腾空而起,汇成一道大绿流汹涌奔腾冲向好吃掌心之中,在好吃右掌轻轻一抖之下,半空中的杂草骤然一顿,已是形成一条长达三丈有余,一身九头的杂草所组成的绿色九头龙。 绿色九头龙的大尾巴被好吃抓在右掌之中,在他轻轻一抖之下,尾巴便从好吃手中一荡而出,这一下有如龙投大海,虎奔高山,绿色九头龙浑身一阵急摆,张牙舞爪便向赵大山冲了过去。 赵大山见这一招攻击如此之猛,气势如此非凡,心中不敢大意,握在手中的金算盘微微一紧,心道:“打蛇打七寸,此龙不过是 堆杂草罢了,虽张牙舞爪,不过虚有其表罢了,说是龙不如说是蛇!那我就打其七寸,使其首尾不能相顾也,则必能一举破之!”于是迈开步子向前便是一阵连跨,冲向急奔而至的草龙,将及其首之时,着地便是一个打滚,却冲到了九头草龙的身下,手中金算盘在他运劲一抖之下骤然弹立而起,又在赵大山往上一撩之下金算盘边锋便向绿色九头龙的身子撞去。 眼看手中金算盘就要打到绿色九头龙的身子,头顶上那绿色九头龙身子突然间便是一摆,竟将这一下避了开去,登时落了个空。 却原来是那边好吃见赵大山打九头龙身子,右掌便是一摇,半空中的绿色大草龙身子跟着便是一摆,便避了开去,好吃应变不凡,赵大山却也不差,一见一招落空,手中金算盘登时一转,又向右侧九头草龙的身子击去,将及之时,又在绿色九头龙一摆之下落了个空。 正要再行变招,只觉腰侧一阵阴风骤至,低头一看之下只见得那九头草龙的头却是在半空中转了一个折,又向自己冲了过来,其距之近,已是避无可避,手中金算盘蓦地轻轻一晃,向九头草龙九个头其中一个便拍了下去,方一击中,只觉一股巨力反弹而至,虎口一震之下手中金算盘登即脱手而出,朝半空中飞去,自己的身子也是一震之下被弹开了数步。 方一被弹开,赵大山身形在半空中连连转了三下便卸掉了反震之力,身子一晃便即落地,脚尖方一点到草地之上,借力便是一纵,腾身冲向半空对着落下来的金算盘探手一抓,又将金算盘抓到手中,连翻了三翻,这才落地。 人方落地,又觉前方一阵阴风袭来,那九头龙张着九个大口已冲到自己身旁,情知非一时能破,身形一晃之下便即避开落到远处。 心中却想:“这九头草龙凝着他的内劲,正面对上以我的内颈却是破不了它!七寸他又不让我打到。他的内劲虽然强猛,但终有尽时,我一次一次击打,不久当然能破开这一招,但却要耗上许多气力与时候。当下之计,唯有用那一招了!” 心中诸般念头急速闪过,腾身一晃之下又避开了草龙的一次冲击,蓦地将手中金算盘往身下地下竖着便是一插,金算盘一沉之下半身已是没入泥土之中。 赵大山腾出双手,右掌与左掌齐齐伸到胸口处,相对着便是一拍,合掌成十,大喝一声:“外道借力!”喝声一落,他合着的双掌上的皮肉蓦地一紧,青筋骤然暴起,朝着肩头急速蔓延而上,霎时之间,他两只藏在衣袖之中的手臂之上便是纵横交错的青筋。 半空之中的青龙突然之间微微一顿,似乎是被赵大山一双突然间便充满青筋的双掌威慑到了,竟是停住了攻势,在半空中一摇一摆,虽停住了攻势,但气势却是不减,依旧张口张爪,一副随时要吞人的模样。 那边好吃望着赵大山布满青筋的双掌,脸色微微一变,咦的一声,道:“这是外家功夫,你个何物等流不是练内家的么,想不到还会外家功夫!” 赵大山冷哼一声,左掌对着地下便是一拍,啪的一声大响,半身插在泥土中的金算盘蓦地拔地跳起,在赵大山右掌一探之下便已被他抓在了手心之上。 那边好吃右掌一摆,停在半空中的九头草龙身子在一转之下便再次冲向赵大山,这一次攻势之猛,如风卷残云,其势之急,迅如奔雷。 赵大山将手中金算盘一翻之下,金算盘便倒竖而起,赵大山双手一抓紧,纵身跳起,大喝一声:“破山!”连人带着金算盘向着九头草龙首当其冲的九个头中间最突出的那一个狠狠便是一削。 他这一招,正是外家的功夫,外家功夫不以内力为基,纯属以力为根,以自身之力以破万力! 招名破山,一招既出,连山都可破得,纵使你是龙又如何!更合况这只不过是一条以内劲所凝成的假龙罢了,又有何破不得! 这一下,有如天降大石,其势难挡矣;有如大斧劈柴,斧至则柴分。 登时之间,九头草龙头破而身分。它最中间那个头首当其冲一溃而散,化作无数根杂草缓缓向地上飘落;他的身子被切割成了两半,这一条九头草龙却被赵大山这一招破山的力道切成了两条四头草龙。 九头草龙一被切成两条四头草龙,全身分别一阵急剧颤抖,身上一根根杂草缓缓脱落,片刻之间,便成了两条身子残破不堪的草龙,眼看就要一溃而散,却听得那边好吃大喝一声:“分!” 骤然间,只见半空中的两条四头草龙在一阵急剧抖动之下,突然间一晃之后当中一个头大口一张,向右便是一拉之下,便从四头龙的身上分离了开去,却变成了单独一条,只不过体积却要小得多了;这一条方才分离,第二个头又是一拉之下又分成了单独一条,紧接着第三个头又是一拉,霎时之间,一条四头一身的草龙便分成了四条单独的草龙,两条四头一身的草龙竟在这片刻这间便分成了八条一头一身的草龙,在半空之中游离飘荡。 赵大山破山一出,双臂便是微微生痛,他所专的是内家功夫,外家功夫的造诣不过是略通皮毛罢了,这所用的外道借力却是一招暂时提高肉身强度的招式,破山则是纯以力破敌的招式,对于专精外家功夫的人这两招自是没什么,但像他这种专精内家功夫的人,从来未练过肉身,这肉身自然会有所负担,若是久用的话,更会产生后遗之症,他用这两招也是不得己罢了。 虽说手臂生痛,但破了好吃这一招却也不枉了,眼见半空中的九头草龙被自己的破山切割而开,就要一溃而散,呼的一声便松了一口气,不料一口气才吐将出来,半空中的九头草龙又分成了八条草龙,心中登时惊呼:“糟糕!我这外道借力可不能持久!”但敌势已成,情势就算再糟糕自也要应对,于是深吸一口大气,将手中金算盘一翻,右掌四指便扣在了金算盘最外围的八角框其中一条边框之上。 方一扣住,只觉周身处那股微弱阴凉之气又是蓦地大涨,向着自己四周逼近,喝一声:“拔!”握在金算盘边框之上的右掌骤然间便是一拉一抖,只见金算盘最外围的的八角边框其中一条边框骤然脱落,在赵大山接着一抖之下,金算盘横着飞转而出,外围八角框上第二条横框、第三条、第四条……霎时之间八条边框接连从金算盘之上脱落而出,八条边框一条连接一条,最后一条连接着金算盘,却变成了一条八节鞭了。 这么一来,金算盘却变成了一件奇怪的武器,金算盘还是八卦形,只是少了最外围的八角边框,却多了一条连接着的八节鞭。二十四根档没了外围的八角框,档尖尽皆露了出来,只见档尖金光闪闪,每一根都磨得有如一根根尖刺,伤人取命不在话下。 一抖出八节鞭,赵大山轻喝一声:“飞扬!”右臂一荡之下手中八节鞭带着末端处露出尖档的金算盘便是一甩,登时急舞盘旋而起,转眼之间,便在赵大山周身处舞成了一个金色大圆圈,金色大圆圈一成,赵大山松了一口气,喝道:“护!” 此时半空中的八条草龙在好吃的操纵之下朝赵大山周身不同方位急冲而至,这一下刚好冲到赵大山急舞而起的金色大圆圈周旁,登时如同一条条肉卷,撞到一个飞速旋转的绞肉刀片之上,刹那间八条草龙便被金色大圆圈绞了个稀巴碎,化成无数根残断的杂草被金色大圆圈绞入了其中,与金色大圆圈相互掺合之下变成了一个金青色的大圈。 赵大山一见已经化了敌人的攻势,运劲便是一震之下,手中八节鞭蓦然一顿,反向又是一甩之下金青色大圆圈登时一溃而散,金色蓦然消散,青色却被一震之下骤然间反弹而开,化成了一片纷落的草雨。 赵大山所使的这一招,也是外家功夫,叫做‘飞扬拔扈’,外家功夫全仗力破敌,要的就是这种目中无人,放手而为的态势,不惧一切,蛮横放纵!这一招,却是一招守招,不过外家功夫,即使是守,也是守得霸道之极,即使是‘扈’,也要护得飞扬! 第146章 二战一 赵大山一招化解危势,手中的八角金鞭一甩之下,鞭尾的金算盘在半空中激荡之下朝着赵大山急抛而回,赵大山伸手一探,左掌五指便抓在了金算盘的档身之上,将金算盘护在了身旁。 随即目光一转之下便投向前方,这一望之际只觉前方纷落的杂草之中突然有一点红光骤然生起,一闪一闪之下红光蓦的大涨,有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红色大火,耀眼夺目,自己双目竟被闪得微微一痛,自然而然生出反应,眼皮一沉便闭起了双眼。 只听得好吃大喝一声:“光焰手!” 赵大山只觉这一声大喝之声直贯入耳,有如雷鸣,入耳嗡嗡声响,心中不禁便是一紧,情知好吃已临身旁,然而目不能视,耳未能闻,连现下情势都未能知道,却如何应附? 要舞起金算盘护住全身或是躲避而开,时间却已是不及,只得将金算盘挡在身体要害之处。 忽然只听得咻咻咻几道凌厉的风势从自己身旁窜过,好吃冷哼一声,又听得一声大叫:“赵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心中一喜,认得是白旭的声音。 这自是白旭出手相助了。萧湘、白旭、玉琳三人一直在旁观望,赵大山跟好吃各显神通,打得如火如茶,三人自是目不转睛般看着。 此时场中的比较,高下之分三人自也看得出来,更是看得暗暗心惊,均思:“此人凌空摄物,凝劲成形运用得颇为纯熟,武功果是了得!”既知赵大山处于劣势,三人均是凝神戒备,以应万变。 此时一见好吃右掌间红光大泛而起,只觉夺目刺眼,但他们离好吃却是远得多,因此双眼虽不舒服,却还能张望,又见好吃纵身跃向赵大山,而赵大山双目紧闭,一副慌乱之态,情知赵大山身陷于危,自要出手相救。 白旭当先出手,将早已暗暗扣在掌心中的钢珠连连急弹,片刻间便弹出了六颗,所弹钢珠虽有先后之分,却无前后之别,几乎一并而至,每一颗所指方位皆是好吃的要穴,正是武学之中攻敌之不得不救的围魏救赵之招! 好吃此时有心一举制住赵大山,因此一招既出,后背门户虽大开却也不理,一掌直拍向赵大山,忽闻后背处咻咻风响,情知有人暗袭,若自己置之不理照拍赵大山,虽能得手自己却也要受伤,不过是个两败俱伤之势罢了,自是不肯如此,身子在半空中强势一扭,避过了三颗钢珠,同时右掌连拍之下又拍掉了三颗。 这么一缓之下,赵大山已睁开了双目,好吃情知自己创造出来的良机已然消逝,只得冷哼一声,腾身向后而落。 白旭弹出钢珠助赵大山解危,腾身一纵之下便落到赵大山身旁,说道:“赵兄!此人武功非你我一人可敌也!我们俩人联手应对!” 赵大山点了点头,这一番交手,他深深的体会到了好吃的厉害,此时怎敢夸大,道:“如此甚好!有白贤弟助我,我俩齐心并力,又有何所惧哉!” 好吃收起右掌,望着白旭,骂道:“你个准剑派的何物等流,给我乖乖在一旁站着,你来瞎掺合做什么!” 白旭微微一笑,道:“怎么?阁下就这么怕我们准剑派,若是如此何不尽早投降。” 好吃呸的一声,道:“老子那是记着我姥姥的训戒,若不是的话怕你们准剑派个何物等流呀!老子叫你别掺合,你若是不听,等下惹怒了老子,老子管你什么准剑派、鸡鸭派、桂花糕派、肉丸子派的!我将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全力而使,把你拍成个大肉饼!” 白旭目光从好吃脸上一转,投到他双掌之上,冷哼一声,道:“阁下莫要嚣张,你以为我不知你底细么!我见你右掌虽有血色,但却不过是淡红之色罢了,并非深深的血红之色;而左掌处也是淡金之色,足见你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不过是学个皮毛罢了,全力而使也并非多么了不得!” 好吃一听此话,哟的一声,脸有讶色,道:“你个何物等流,对这掌法倒是蛮了解的。不错!老子我只不过是学了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六个总式而已,分式我却没有学!若是有学的话,拍你们这些个何物等流不过跟拍蚂蚁似的!” 对敌之际,谁人会将自己所学武功深浅毫无顾际倾盘托出?即使做不到深藏不露,出奇制胜,也要尽量不露出个深浅底细来,虚虚实实好让对方猜之不透,而有所顾忌!可好吃却是毫无顾忌,竟将自己所学武功深浅随意相告,这是为何? 其实倒也简单,因为他是强者!因为他并没有把眼前的两个人放在眼中! 虚虚实实,刻意掩藏在他眼中那是弱者所为。 强者!让你知道了底细又如何,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在绝对的强力面前,弱者就像被如来佛祖玩弄于掌心之中的孙猴子一般,再怎么闹腾,也翻不出五指山! 白旭却是哈哈一笑,道:“可笑!依我看你不是没有学,而是不敢学!若将这森罗血印手与大罗金印掌学至深处,则阴寒之气与阳刚之气愈是大盛,你内力虽强,并且虽有鸡血石与黄石相互调合,只怕也未能达到将之稳控的地步,你若再学下去,只怕为阴寒之气与阳刚之气侵入心脉,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暴毙身亡。” 好吃双眉一挑,道:“你个何物等流,想不到对这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知晓得如此深透,但是又能怎样,你们两人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白旭冷哼一声,道:“是与不是,手底下见真章!”突然之间,双掌一抖之下倏地向着草地之上拍出,身随掌动,向着前首处连连跨出六七步。 双掌挥击间,只听得呼呼声响,地下的杂草四处飘动,尚长在地上的杂草则左摇右晃,他所跨脚步先疾后缓,掌风也是愈来愈缓,正是疾而不显急,舒而不减狠。 蓦地里只听白旭一声清啸,双掌忽地一震之下,地上的杂草纷纷急跃而起,却将成千成万根草片反震上了半空,双掌对着急飞而起的草片一拍而出,登时将这些草片直震飞了出去。 草片受力,登时间柔嫩轻细的草片却变成了一根根飞针,化成了一大片横飞的针雨,冲向好吃。 这边白旭一出手,赵大山身形一晃,落到好吃身后,方一稳住身子登即将手中八节金鞭一舞,金算盘盘旋飞出击向好吃后心,这一下攻其后背,使其前后难顾,却与白旭成了个夹击之势。 好吃身形一晃,向前跨出两步同时双掌向前一探,迎向飞奔而来的草片,身形飞舞而起,双掌连引之下,飞冲而至的无数片草片便被他御掉了攻劲,反被他的掌风带得随之而舞,霎时之间千千万万片绿叶便化成一团绿影,将他一个盘旋飞舞的人影裹在其中。 赵大山的金算盘飞砸而至,啪的一声便砸在绿影之上,绿影微微一阵颤动,被砸之处泛起一圈波纹,最外圈的草片便纷纷坠落。 好吃哼了一声,掌上内力疾吐,下坠的草片便不再增多,被震散的波纹处微微一顿之下,波纹蓦地一紧之下便朝圈内就是急速一收,登时将赵大山的金算盘弹了开去,绿影又即恢复了原状。 好吃蓦地呼了一口气,内力徐缓双掌一收之下,周围的草片纷纷缓缓飘落,在他脚下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大圆圈。 赵大山一招不成,登即变招,手中八节鞭又是一抖,金算盘飞舞而起,却攻向了好吃脚下。 那边白旭双掌一翻,左右连弹之下数十颗钢珠急射而出,分袭好吃数十处要穴。 好吃脚尖轻轻一点,看准横削他底盘的金算盘,左脚轻探之际已是点到金算盘之上,借势一纵同时双掌连拍之下拍掉近及周身的七八颗钢珠,一晃之下便落到了一棵光秃秃的树木之上。 这树木树皮粗糙深裂,但干挺枝鲜,却并非枯树,只不过通身的鲜叶都被先前被好吃掌劲所吸走了罢了,自是好吃的杰作。 眼见好吃纵身上树,白旭跟赵大山也是跟着急纵而起,人在半空,白旭左右四指连弹之下,珠影晃动,又是数十颗钢珠急射而出,赵大山手中节鞭一抖,一甩之下又将金算盘向好吃甩了过去。 好吃方一落到树上,连停也不停片刻即便纵身而起,跃到半空之中,这一下白旭跟赵大山两人的攻势又是慢了一步落了个空,却打在了树木之上,只打得树木急剧一阵抖动,除此之处却无建树。两人身子一晃顺势各自便落在了一根粗大的枝干之上,抬头便向半空中望去。 方一抬头,只听得好吃一声大喝:“便让你们见识下大罗金印掌,吃我一招天轮掌。”只见得好吃身子在半空中一扭之下倒纵而下,左掌蓦地向着脑袋之下虚空处便是一拍。 虚空中忽然间竟生起一股波动,好吃左掌金光直闪,掌正中处一道透明的气流蓦地奔涌而出,如同泉眼水喷,上而复落。 这道气流在好吃掌心中向着半空之下一落,急喷而回,却是落而复上,喷到他掌心金光之处一寸之时蓦地一变,却变成了一道金色的气流,突然间向着四处急涌而开,在他掌心下瞬间便化作一个金色大圆轮。 第147章 内力之拼 正在观望的玉琳跟萧湘一见好吃掌心处奔涌而出的透明之气,均是大惊失色。 玉琳失声道:“天啊!这是凝气化虚!我听爹爹说过,那可是能够操动天地间气的强者了啊!” 萧湘脸色一沉,双目紧盯着那透明之气,忽的摇摇头,道:“不是!凝气化虚有真气化虚与虚气化虚之分,他这分明是他体内所涌出的真气,并非是操动天地间的虚气,看似相同却有天壤之别!所谓以气化劲、以劲转真、以真成虚,这真与虚虽一步之差,却如天地之别,遥之不可及也!不过纵然他现下只是凝劲真气出体,却也不容小觑。” 玉琳一脸愁容,道:“这人如此了得,我师叔与赵伯伯可应付得过?” 萧湘却是一心在好吃身上,此时只是点点头却不回答,玉琳也不再问,目光又投到半空中好吃身上。 此时好吃已凝成了金色大圆轮,喝一声:“天降之物,你们这些何物等流如何能挡。”左掌一拍之下掌心之下的金色大圆轮蓦然一颤急剧转动而起,骤然间又是向下急沉,砸向树上的赵大山跟白旭。 赵大山跟白旭两人此时心中也是大为之惊,两人见识也不比萧湘差,自是认出好吃这是真气出体凝形了,脸色不禁为之一变。 半空中那金色圆轮急落而下,其势凶急,登时间遮天蔽日,当然遮蔽的自是赵大山跟白旭两人眼中的天与日了。眼看其势,避虽可避,可即使相避也必只能堪堪避过,到时必为其溃散的气流所伤到,即使避了也必要落个受伤,如此情势虽生而置于险也! 赵大山与白旭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是微微点头。 赵大山将手中八节鞭一抖之下便朝手臂之上绕去,连绕了几圈之后垂吊着金算盘便缠绕在了赵大山手臂之上,随即身形一转,绕到白旭身后,双掌齐齐向着白旭的后背按去,方一按到白旭后背,身上劲力一吐,便将内力输到了白旭身上。 白旭身子一震,抬首望着将要砸落的金轮,双掌高抬,大喝一声:“功高震主!”喝声一落,瞄准金轮正中心,双掌齐齐便向天空中的金轮一拍而去。 赵大山与白旭两人功力相加,拍向天际,这功确实是高,白旭震掌所震的却是金色大圆轮正中心,其力之所主也!正是震主! 功高震主,则其身必危,不是为主所杀,便是反之一杀,不是生则唯有一死矣,生死之机全在一博之间。 两人这一下就是使力一博! 既是难以相避,便拼尽全力与之一博,与其生而置于险,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也! 砰的一声闷响! 白旭震掌一出,掌风即至,将天空之上落下的金色大圆轮往上便是一震,金色大圆轮轻轻一颤之下便往上升高了一寸,白旭震掌又是一震,金色大圆轮又是升高了一寸,两人心中不禁一喜。 突然之间,好吃的身影骤然间出现在了两人视线之中,只见好吃倒纵而下,左掌对着金色大轮向下便是一拍,升起的金色圆轮骤然间又是一沉,却向下沉了两寸。 虽是一寸之别,微不足道,但其间劲力深浅不言自喻。 白旭跟赵大山皆是心惊,两人尽力相博,与之一比,竟犹不能相敌! 眼看头顶之上的金色大圆轮渐沉渐下,再过几寸便要到两人头顶,忽闻一声大喝:“赵兄,白贤弟,便让我也来掺合一下。” 只见萧湘腾身纵到赵大山身后,双掌齐探而出,按到赵大山后背之上。 白旭只觉身躯一震,赵大山按在自己后背的双掌之上,忽然生出一股强劲的内劲直奔入身体之中,登时精神一振,心中大喜,他跟赵大山体内的内力此时已是消逝了大半,再过片刻只怕就要接济不上,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萧湘这一股内力涌入身体之中,有如干旱逢甘霖,蔫有不喜之理。 这一下强援骤至,双掌之上的劲力登时变得浑厚之极,心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不一鼓作气破之却更待何时!”于是陡然急催内劲,双掌在他运劲连震之下,一道道浑猛的劲力登时生出,头顶之上那金色大圆轮一抖之下向着上空便是急剧上升,连连升高了五寸。 金色圆轮之上好吃见掌下圆轮骤升,鼓足一口气,正欲加足劲道,突间然掌下的圆轮中心处生出了一条条裂缝,裂缝方一生出便急速蔓延,竟在片刻之间布满了整个金轮。 轰的一声响,金轮轰然四碎,化作无数片金色碎片,一晃之下金色碎片便化作无数点金色亮光,金色亮光只一闪之后便即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金轮一散,没了缓冲之地,两道内力登时急剧相撞。 好吃只觉一道劲强劲的内力急涌而至,左掌间的内力与之一撞之后便即一溃而散,那劲力登时扑到自己身子之上,只觉全身为之一震。 “哇!”的一声,好吃身子被震得直飞了出去,后背砸到了一根树干之上,直震得树上树叶籁籁直落而下,身子又在树干微微反震之下扑落到了草地之上。 树干上白旭、萧湘、赵大山三人一见此景,相顾微微一笑,这一阵比拼,却是自己三人拼胜了,不过虽然心喜,三人却也知道,自己等人以三人之力敌其一人之力,以三胜一,胜之不武! 虽说胜之不武,但对付这等杀人如麻之人,又何需讲武林道义,又何需讲究什么以一敌一,三人也只能这般在心中相慰自己了。 而且虽然胜了,自己等人却也比敌人好不了多少,白旭十成内力已去了八成,赵大山更是去了八成有余,两人脸色均是苍白,萧湘倒是好些,只去了五六成,三人内力损耗甚大,均是暗暗心惊:“此人一身内力,竟是如此了得啊!” 三人望着伏倒在地上的好吃,腾身相继从树顶上落下,方一落下,却见得好吃双手往草地之上一按,腾身便即跃了起来,身子一抖之下身上的杂草便被抖了个干干净净。 赵大山心中颇讶:“此人被我等三人所联合之内劲所伤,竟能在这片刻之间说起就起,难不成我等三人的内劲竟是伤不得他分毫?”惊诧之下便向好吃一阵打量,只见得好吃嘴角处有一丝血渍,心中一喜:“他武功再强,终究是受不住这般冲劲,受了内伤。” 好吃右手擦了擦嘴角间的血渍,盯着赵大山三人,双眼一眯,却仍是作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赵大山冷哼一声,道:“你笑什么,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等三人的内力已将你震成了内伤。你内力虽强,可现下却动用不得内力了,一使动内力则牵动内伤,你一身强劲的内力却如同虚有了,再说你跟我等相持,自身的内力只怕也已损耗了个七八成,只余两三成却也非我三人敌手!” 萧湘道:“依我看你还是认清形势,乖乖束手就擒,莫做徒劳反抗。” 白旭道:“你若是再行反抗,那我等可要出重手了,到时若废了你手或是脚的话,莫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好吃哈哈一笑,左右双掌突然按到他腰身两侧的方形银棍之上,说道:“你们三个何物等流,我内力虽然损耗,现下也动用不得,但你们要拿住我,却又哪有这般简单!我还有这一品筷呢!” 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均是将目光投到他腰间的两根上大下细、如同筷子般的银棍之上。 赵大山寻思:“自与他交手已来,他一直以掌相敌,腰身之上这对银棍却是未曾使用。此时说这等话,难不成他的棍法比之掌法尚要强?这对银棍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这般一想,心中不禁一凛,难不成敌人从相斗以来一直未尽全力? 白旭却是冷哼一声,道:“你少要虚张声势,你这般说莫不成你的棍法十分了得了?你棍法再了得又能如何!你一身内力十去七八,剩余两三成又不能轻易动用,没有了内劲相辅,你的棍法就算是再出神入化,也只不过如同如同一根空心之竹罢了,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萧湘点点头,道:“白贤弟所言甚是,你唬不了我等。” 好吃却是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三个何物等流,真是可笑!”蓦地腾身纵起,落到一块假山石之山。 萧湘、白旭、赵大山三人见他身形一动,怕他逃走,登即身形一晃,落到假山石下。 好吃冷笑道:“你们放心,我不逃跑!就你们三人也配逼得我逃跑么!” 白旭冷哼道:“你还不死心,再行装下去又有何益,阁下若再不束手就降,我等三人可要动手了。” 好吃摇了摇头,大声道:“天地之间有万物,江湖之间有万路。天地之间虽有千万人,而江湖之中武学之道却只有三道!天下武学分为内道、外道、气道三道!此三道又称内家、外家、气功。其中又以内家最为强盛,所学之人最多;气功最为稀有,并非人人可学,只有天降之姿方有掌控气的资格;外功最为霸道,以身为器,以力破敌。” 赵大山、萧湘、白旭三人眉头微皱,好吃所说这些却是天下武学的区分,这等关头却怎的说起这种事来?难不成是要拖延时间?到底是何用意? 三人疑惑之际,只听得好吃咳了一声,接着道:“而外道诛般武学之中,当属虚无门绝世神功乾坤力最负盛名!”右手手指一指赵大山道:“你以为就你会外道的功夫!我既然不能动用内力,那我就不要用内力了,我就用外道不就行了!今日我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乾坤力是什么样子的!” 第148章 阴阳力 萧湘、白旭、赵大山三人一听此话,无不神情耸动,这乾坤力之名那是如雷贯耳,天下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乾坤力虽是神功,但之所以能在江湖之中这般有名,还是因为一个门派与一个人所系,这一个门派就是虚无门,这门功夫却是虚无门中的功夫,但凡与虚无门有关系的,那都是大名鼎鼎;而这一个人就是当今天下武林中公认的外道第一人,人称‘天言第一天,乾坤力无边’的天言宗第一天乾震,他也是当今天下间唯一一个会乾坤力的人。 提起乾坤力,江湖中人第一个想到的多半是乾震,然后才是虚无门。 那是因为乾震之名威震河山,天下人闻之无不丧胆!若闻乾震之名,小儿亦不敢啼哭也! 乾震之战绩不胜枚举,当中最有名的当属轰动武林的雪澜山一战,当年他在雪澜山以一己之力对付十八名强敌,最后十八名强敌尽皆为其所手刃,他自身却是毫发无伤。 此时好吃一提到乾坤力,三人自然而然想了了乾震,蔫能不惊!乾坤力天下间只乾震一人会,他怎么却也会?难不成他与乾震有何干系?亦或是虚张声势唬吓人的? 诛般念头在三人心中急速闪过,白旭哼了一声,开口道:“可笑!你想要唬人也要搬个实在一点的由头,把乾坤力搬出来,却当我们是三岁小儿了么,这般好唬!” 好吃收起笑眯眯的样子,正色道:“你个何物等流,老子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你可要看好了,以后可没机会看到了!不对,你没有以后了!”左掌右掌同时往上一举,左掌金光直闪,右掌红光大泛而起,两只闪动着不同光色的肉掌蓦地在胸口处相对着便是一拍,这般样子却如赵大山使那外道借力一般模样了。 白旭、萧湘、赵大山三人相顾对望了一眼,均是眉头微皱,好吃这般样子似乎不似作假,难不成他真会那神功乾坤力?可这乾坤力天下间明明只乾坤一人会,他却从不传人,又如何可能?三人却是一时猜疑不定。 好吃双掌方一合十,盯着三人呵呵道:“瞧你们三个何物等流被乾坤力吓成什么样了。老子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老子这一招叫做阴阳力,是当年一位密教之人在见过乾坤力之后,根据乾坤力临摹的一招外道招式罢了!若是老子真会乾坤力,你们三人早就死翘翘了。” 白旭、萧湘、赵大山一时不明,却不料好吃自暴底细,登时松了一口气。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这乾坤力之名实在是太过威盛,无怪三人担忧不已。 白旭喃喃道:“不管他是什么力,总之不让他使出来便行了!”自是要出手制止好吃了,右手间衣袖一抖,便从中滚出一粒钢珠落到他手掌心处,在他双指一捏之下,登时将钢珠压在了双指间,正要运上内劲注于双指,方一调动气息,只觉丹田虚浮,心中暗叹:“糟糕!我一身内力已去七八,就算运上所余之全部内劲弹珠而出,只怕也难有建树。”这么一想,手头不禁微微一缓。 赵大山、萧湘两人当然也想出手制止好吃,见白旭衣袖一拂,自知他要出手了,可白旭一拂之后又是蓦然一顿。 二人登即明了,赵大山却思:“白贤弟与我一般损耗许多内力,只怕这一发打出去怕也奈何不得他,他定是想到这一节,这才停手,不过我却也是一般。我只余两分内力,一成护体,只余一成却有何用!外道却也用不得,我的身体却是负担不下。” 萧湘心道:“看来白贤弟内力耗损,三人之中就属我现下内力最为旺盛,我不出手谁出手。”将腰间玉萧一拔而下,身形一晃之下纵跃而起,便向假山处好吃方向落了下去。 三人这么一缓之间,假山上好吃合十的双掌蓦然间发出一阵耀眼刺目的金红色光芒,金红色光芒方一大涨便即在瞬间又即消失不见,只见好吃原本发出红色光芒的右掌肌肤之上一道金色光骤现,原本发出金色光芒的左掌肌肤之上却是一道红色光芒急闪而现。 两道光芒方一现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好吃藏在衣袖中的两条手臂狂涌而上,一瞬间金红两色光芒便出现在了好吃的脖颈之上,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晃之后两色光芒各分一半便朝他的脸上蔓延了开去。 眨眼间,只见好吃右半边脸金光闪闪,左半脸红光森森,一张满是肥肉的脸竟在这片刻之间便变成了一张分成两色的怪脸,实在是诡异之极。 好吃脸方变色,半空中萧湘不待落身,手中玉萧急探而出便点向好吃合十的双掌,自是要逼他撤开双掌,让他半途而废。 不料玉萧方至半途,假山之山好吃身上金红两光蓦然大盛,只听好吃一声大喝:“开!”合十的双掌骤然间便是一分,向外大张而开,登时间只见他左右两半边脸和双掌上的金红两光直闪,在一晃之下右半边的金光骤然消散,却变成了红光,左半边的红光亦是一晃,却变成了金光,身子两边虽是换了光色,可还是一般的诡异。 他脸色方才变转过来,双掌便是向外一拍。 萧湘此时玉萧已是点到,忽觉身子陷入了一股又是阴冷又是炙热的气息之中,这股气息在好吃双掌一拍之下有如一股汹涌浑猛的浪涛,扑向自己,其势之凶竟似自己不能相敌,脸色不禁为之一变,但此时身形再难变转,情急之下,双脚猛的运劲一沉使上个千斤坠,身子登时变得如同一颗大石,重重砸落到地上,双脚一点借着力道身子一翻之下反弹而回,在头将触地之时左掌朝地上一按,又是一翻之下却落到了白旭、赵大山两人身旁。 萧湘方一落下,心中暗惊:“这不是外道功夫么!他刚才所拍掌风似乎是内劲,难不成他的内劲还余下许多?” 赵大山、白旭见萧湘阻止不了好吃,反倒被他一拍之间便被逼退,两人脸色均是一变。 好吃哈哈大笑,神情坑奋,并不急着出手,缓缓说道:“这就是我的阴阳力了!怎么样见识了没!老子我许久没用过这招了!” 萧湘冷哼一声,道:“阁下好心计,刚才那一招夹杂着浑厚的内劲,却原来你的内劲犹然强盛不衰,却故意作出一副内力损耗的样子,再行假言假语说什么外道功夫,做的好戏!” 好吃摇了摇头,冷哼道:“像我们这些练内家的人,又哪会什么真真正正的外道!通过内劲强行刺激经脉,以达到暂时借力的效果,这些不过是些似是而非的招式罢了,都是些假外道。老子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老子练森罗血印手跟大罗金印掌所产生的阴寒之气跟阳刚之气虽用鸡血石与黄石调合,但我并未将之消融,而是将部份积在我的体内之中。而我这阴阳力正是通过调用这两股气息,阴阳相激,从而刺激身体经脉潜能,故而激发身体潜能借力被我所用,并不需要内劲,不过也是同理,这也是假外道。” 又忽然仰头哈哈大笑,道:“早在密教大罗与金罗之前,密教之中就有人创出了化解阴阳之气与阳刚之气的方法,他将两种掌法的劣势转化成优势,创出了这么一招阴阳力!一来消除了积在体内的阴阳之气,二来又创出了一式外道高招!虽然这种方法也有缺陷,但老子有幸得之怎能放过!刚才老子拍出去的掌风,不过是因为体内阴寒与阳刚之气积蓄过久,骤然暴发所产生的劲力罢了,我内力确实消耗得差不多了!不过又怎样!现下我动用了阴阳力,身体之力强横之极,也足以对付你们三人了!”说罢又是纵声哈哈大声,一副意发风发的模样。 白旭、萧湘、赵大山三人暗暗心惊,此时三人之中尚有一战之力的也就是萧湘了,阴阳力究竟有多强三人自是没见识过,不过此人这般得意,一副目中无人之态,料这阴阳力定是不凡,只怕萧湘也非敌手,眼下之计,却当如何? 便在此时,玉琳腾身落到三人身旁,见好吃一副得意猖狂的模样,手中玉露剑一抬,剑柄对着好吃便是一指,冷哼一声,道:“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一招外道功夫罢了,外道功夫不过是仗着肉身强横,一身蛮力罢了,再强的力也有尽时,再强的盾也有矛能破开。”手中玉露剑一晃,道:“本小姐这把宝剑你的区区血肉之躯能挡得了么!” 好吃冷哼一声,脸色满是不屑之态,道:“你个小女娃子当真没见识!外道功夫之中的金钟罩、铁布衫普通刀剑都难伤分毫,比这再强的外道功夫你见过没?有些外道横练功夫,莫说你这把破剑,连江湖中威名赫赫的神器都难以伤之。” 第149章 危! 玉琳冷笑道:“我这把剑伤外道高手自然不行,但伤你这种假外道却不在话下!”手中玉露剑一抖,剑柄一颤之下登即从剑鞘之中滑了出来,露出了四寸闪闪青锋。 萧湘寻思:“玉琳武功只怕也是不高,不过现下多一份力也是好的,便让她在旁助我。”附和道:“对!说得不错!你这假外道又有何了不得!”随即低声对玉琳道:“我一出手你便即出手,以辅我为主,切记不可与之硬碰硬,尽量寻机攻他耳目等要害之处。” 玉琳点了点头,右掌按到玉露剑剑柄之上,唰的一声拔出玉露剑,只见玉露剑青锋闪闪,锐利逼人,果是一把好剑。 白旭跟赵大山相视一眼,均是点点头,身子一转向后便倒退,退到远处。 两人现下内力损耗太多,即使与萧湘玉琳并肩而战,不但帮不上两人忙,反倒徒添劳烦罢了,这等徒劳无益之事,两人自不会做,故而退到远处。 萧湘与玉琳两人不知是不是好吃的对手,胜败尚且难说,两人退到远处慢慢调运气息恢复,等下恢复元气,一有变故自可出手相助。 白旭蓦地停住脚步,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将小瓶子上的瓶塞一拔而下,倒转瓶子从当中倒出两颗黑色小药丸来,对着赵大山道:“大山兄,这益气丹可助人顺气调息,回缓内力,速速服下一颗,也好早先恢复体中流失的内力。” 赵大山也不答话,伸手便从白旭掌中捏起一颗,大口一张之下便将手中药丸投入了嘴口,咕噜一声便将药丸吞下了喉头,方服下了肚,只觉体中微微生暖,深吸一口大气,气息颇顺了许多,心想:“这药丸倒是挺灵,方服了下去便能察觉到丝许效用了。” 白旭左掌对着自己右腕一拍,右掌中的药丸登时弹跃而起,白旭张口一吸之下便将药丸吸入口中吞了下去,运气调息了起来。 那边白旭跟赵大山两人方一退开,好吃冷哼一声,道:“先让你们见识一下这外道功夫的威力!”身子轻轻向上空一跳,又即落回假山之上,双脚方一落下向着两旁各自一分,运力一沉之力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 只见他肥粗的双脚已成了个一字马,双脚之下假山已是被他双脚分成了两半,各自撞到旁首处假山之上,只撞了个石飞尘溅,藤草破断。 他脚下这假山少说都有两人之高,一丈之宽,竟在他随意一力一分之下便轻而易举而劈分之,这份力道当真了得。 萧湘跟玉琳两人心下均是暗自心惊,玉琳自问随意脚分这般高大的假山是如何做不来的,萧湘自是做得来,只是也颇费劲力,决非能如此随意而为。 好吃见萧湘跟玉琳两人脸现异色,自是知他们被自己卖弄的这一下所震慑到了,心下颇觉得意,道:“你们的身体可有假山硬?接下来我就要拿你们来耍了!”双脚一蹬之下便并作一处,跃到假山大裂缝中,快步行将出来,哈哈大笑,脸上的肌肉都挤到了一起。 玉琳见他脸色又红又金,诡异之极,这么一笑起来脸上五官更是分不清了,简直如同一个厉鬼,心中惧意顿生,握着玉露剑的手不禁一紧,鼓起勇气,心道:“怕什么!又不是真正的鬼。” 萧湘冷哼一声,喝道:“动手!” 玉琳登即点头,萧湘手中玉萧一凛,玉琳手中长剑一抖,两人便要出招。 突然之间,只听得一声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你爷爷的!二打一么,那可有趣得紧了!” 这声音余音未落,又一个洪亮的声音道:“你舅舅的!那拿萧的家伙么看起来内力还不错的样子,那女娃子么脚步看似沉稳,却略显虚浮,显然武功还不到家,二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大哥的对手。” 正要动手的萧湘玉琳、远处的白旭赵大山四人均是一惊,萧湘与玉琳手中玉萧与长剑不禁微微一顿。 四人暗惊:“这两道声音雄浑清亮,显然发声之人武功皆是不弱,从两人的言语之间听来,似乎是好吃一伙的人!” 两人是究竟是何时潜到此处的? 玉琳武功较弱,发出声音两人内气颇强,匿气藏形,玉琳自是不能察觉,强敌临前,萧湘却一心只在好吃身上,因此一时也未去细察周边情境,而那边白旭跟赵大山一心调息,无暇分心,自也不曾发觉。 强敌未退,又添强敌!这一下当真如久旱临大火,屋漏再添连夜雨,形势之危,比之累卵过之而无不及。 萧湘寻声辨向,向远处一颗临近假山的高大树木望去,喝道:“树上是什么人,何必躲躲藏藏,何不现身一见!” 他话音一落,树上便即传来一个应答之声:“你舅舅的!你会不会说话,我们是两个人,这一下来,你望我们两人不就要两见了,什么一见,难不成把我们兄弟另一人当成透明的了?” 另一声道:“你爷爷的,四弟你扯这些无关紧要的干甚么,下去便下去呗。” 只见那树木一阵剧烈抖动,一道人影在摇摇晃晃的茂密树叶之中一窜而下,落到地上。 几人登时朝这人望去,只见此人中年年纪,身长五尺之间,身强而体壮,一张国字红脸,两道粗眉,鼠目微眯,身后背着一个大黄葫芦,黄葫芦上倒挂着一大一小两把弯刀,此人正是好喝。 好喝方一落下,又一道人影从树上急窜而落,这人却是面似土色,双目如箭,身长约莫六尺来高,体形消瘦,着一件黑色长袍,腰系一根皂绦软巾垂带,手握两根黑棍,却是好赌。 却原来他两人办完了事,过来赵家庄找寻好吃,倒也不是潜伏在这树上许久,只是刚到不久罢了。 好喝方一落地,便对好吃道:“大哥!你瞧瞧你,怎么动用起这阴阳力来了,你爷爷的这可太伤身了,你怎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好赌道:“没事没事!大哥什么大补没吃过,身子损伤了到时再吃些不就补回来了,他可最爱吃了。”手中黑棍向着萧湘等人一指,道:“这几个家伙就是大哥你要杀的人?好像武功还瞒不错的样子,竟然逼得大哥你动用阴阳力,你舅舅的这可不赖。” 好吃哈哈大笑,双掌蓦地合十,掌心处红光金光大闪,突然间他脸上的红金两色一晃之下蓦然便消散了开去,重新变成那张肥白的肉脸,双掌处的金红两光亦是一晃而散,双掌一收,呼的一声,道:“二弟四弟来得正好呀!事情办完了么?有你们来助我一臂之力我就不用动用这阴阳力了。” 好喝道:“我们办事大哥你还不放心么!” 好吃道:“我是怕你们担心我,却急着赶过来这边相助我,倒把大事情搁一边了,我们庄的大事可耽误不得。”笑眯眯道:“即使你们不来帮我,对付这几个何物等流,也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 好喝好赌齐声喝道:“那是当然了,咱大哥论吃天下第一,武功也是咱兄弟四人中最强的,当然不是他们所能敌的了。” 三人一番见面,各自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却全然不把萧湘等人当回事了。 好吃三兄弟不急着动手,萧湘等人自也不急着动手,眼前这般情势于己已是不利,他们巴不得再拖些时候思忖对策,又怎会先行动手。 萧湘跟玉琳两人身子倒纵而出,回到赵大山跟白旭身旁,四人脸色各异,但眉间均有忧色,显然都在为眼前的恶劣形势担忧。 玉琳当先开口道:“师叔,这下怎么办?” 白旭叹了一声,道:“刚才我调息了一下,借着益气丹的药效,内力不过缓回了两成,大山兄想来跟我也是差不多的。” 赵大山点了点头,显然他的情况正所白旭所说,内力也是回了两成左右。 萧湘亦是一叹,道:“这两人只怕武功也是不差,我应付一人,大山兄跟白贤弟功力大损,只怕合起来也只能应付一人,剩下玉琳却如何与那人相抗,这下当真难办了,只能尽力相拼了。” 那边好吃三兄弟目光一转,投到玉琳几人这边。 好吃开口道:“这赵家庄中就这四人是好手,其余全部皆是废物,要杀尽这庄中人便要先杀了这四人,这四人其中两人内力跟我一般损耗了七八成,另一个女娃子气不沉,力不稳一看便知武功不高,另一人内力也只余个五六成左右。” 好喝道:“大哥你先挑,挑完我人再挑。” 好吃道:“那个拿玉萧的就交给我,这拿把破萧的何物等流我倒是没跟他交过手,那便让我来杀,我虽内力不多,却也有把握应付他。” 好喝道:“那我就要两个,就那女娃子跟那带剑书生好了,女娃子长得倒还不错,那书生么就不行了,一副书生模样,文绉绉的我可不喜欢。” 好赌道:“那我不就没得选了,你们把稍微好点的都挑走了,只有那个拿个算盘的家伙了,剩下这么一个歪瓜裂枣给我,要不是没得选我还真看不上。” 三人临阵对敌,到像市场买卖做生意一般,却是挑三捡四选起对手来了。 第150章 五湖四海 萧湘等人被三人这般品头论足,颇觉气苦。s。 好看在线> 白旭、萧湘、玉琳倒还好,赵大山却被说成了个歪瓜裂枣,心下一怒,但这怒意方才在心中萌生,却又骤然消散了,因为此时他心中却忽的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怎的忘了!我女儿跟楚领队尚在庄中却未曾出现,先前还叫了无言贤侄前来这燕园之中相聚,何不把他们一起叫上前来对敌,多了几个帮手,便添了几分胜算,这等生死悠关之事,哪怕是半分的胜算也乎略不得!往日这般时候,燕儿都会在练剑阁中练剑,此时他们定在那练剑阁之中。”一想到这一节,心中登即大喜,紧崩的脸色终于是舒缓了开来,向三人道:“萧贤弟、白贤弟、玉琳侄女你们三人靠近些,我有些紧要的话要跟你们讲。” 三人心中皆是一凛,这等危难关头,赵大山突然说有紧要的话要与几人讲,定然是至关重要之事,心中皆是萌生了一丝期望,均是盼望赵大山接下来所讲的是一件能瞬间扭转眼前劣势的事,于是均未有丝毫迟延,立马靠到赵大山身旁。 赵大山极力压低了声音,将声音压得细如蚊鸣,道:“我忽的想起一事,我赵家庄之中尚有一名专守这燕园的护卫头武功不错,还有犬女的武功亦是不弱,另外还有无言贤侄呢!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几人现下应当在离此处不远的一处练剑阁之中,若能去知会他们,叫上他们一此共临此危的话,则我等又多了几分胜算了!” 赵大山此话方一钻入三人耳中,三人心中皆是一凛,随即各生各想。 萧湘心道:“无言贤侄的武功太过薄弱,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不知赵大哥的女儿跟那护卫头武功如何?虽说又有了几名帮手,但几人武功深浅却又难说,究竟能不能解眼前之危,只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老天保佑便是了。” 白旭却想:“我一心顾敌,倒把无言那小子给忘了!无言那小子就算来了又能有什么用!就他那点武功能帮上什么忙!不过那小子武功虽然不行,但行事无拘无束,却往往出人意料,若他来了,却会怎么解眼前这等危机?” 玉琳心中是在想:“我先前还在想怎的没见到无言师弟,却原来他跟赵庄主的女儿在一起,他怎么跟赵庄主的女儿相识呢?他怎的从没说给我听过,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他跟赵家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哼哼……我……在乱想什么呀!” 三人诛般念头在心中急速闪过,只听得赵大山接着道:“萧贤弟、白贤弟、玉琳侄女。现下我要过去练剑阁,却需要些许时间,你们三人尽量拖住他们三人,为我争取时间!” 三人均是微微点头,萧湘道:“现下几人之中我内力最为旺盛,那边新来的两人之中,那背葫芦的口气甚大,想来武功应该是两人之中较好的,就交给我了!” 萧湘方一说完,白旭接道:“既是这样,那好吃就交给我了!他与我一般所余内力不多,不过我纠缠他一阵却是没问题。” 方一说罢,便望向玉琳,眉头微皱,道:“玉琳这边情况可不是太妙!” 玉琳一听白旭这话,登即明了,自己师叔这是担心自己的武功难以拖住那拿黑棍的家伙,登即说道:“师叔放心,我必使出浑身解数拖住他,我的轻功可是不弱,想来拖个一时半刻应当不成问题。” 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均是微微点头,眼前这般情况,也只能这般了,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不叫玉琳去拖住其中一人,却又还有谁人? 赵大山道:“就这般办了!” 几人方一商议定,却听得那边好吃喝道:“你们几个何物等流,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些什么呢?现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帮不上你们了!” 好喝紧接着道:“怎么样,你爷爷的!我们三兄弟不急着取你们狗命,特意让你们四人好好相商,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了没?” 赵大山冷哼一声,向萧湘三人使了个眼色,道:“动手!”他话音方一落,萧湘喝一声:“让我来会会你!”大拇指与中指一扳之下,掌中梅花玉萧登时飞旋盘舞而起,化成了一轮玉团. 他人随萧动,身形一晃便即欺到了好喝身边,在五指向内一抓之后,掌中盘旋转动的梅花玉萧化成的玉影登即一晃而散,重新变成了通体碧绿的样子,一颤之下萧头便点向好喝脑门。 萧湘这一出手,就是一招凌厉迅捷的杀招,好喝将身子向后一仰,登即避了开去,同时脚下连跨,已晃出萧湘玉萧攻势范围之内,说道:“你爷爷的,老子我可不想跟你打,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右掌抓到胸前葫芦的负带之上,向着头外一扯,背后的大黄葫芦登即被带子一带之下脱身而出,又在好吃一甩之后,大黄葫芦砰的一声轻响砸落在了草地之上。 砰声方响,萧湘手中玉萧又已点到,片刻间一招紧接一招,不余半分空暇,连连使了十多招,好喝身子腾挪闪躲之下,十多招皆是轻松避过,并且始终未离开大黄葫芦旁侧,忽听得他大喝一声:“推!”双手高高一抬,向着萧湘便是轻轻一推。 萧湘只觉一股混猛的劲道向自己身上扑来,劲道虽猛,但以自己的内力,要化解这股劲道却也不难,可他却想:“我内力本来已是不多,此时如何能与他拼内力!只需采取游斗的方式,且打且避。”故而不愿多费内力,腾身便闪,避开了这股急推而来的劲道。 好喝一逼退萧湘,右掌往葫芦身上便是一拍,啪的一声轻响,弯嵌在葫芦身上的两把一大一小的弯刀相继从葫芦上的嵌槽一脱而出,在好喝右掌又是一拍之下,两把弯刀急跃而起,他左右双掌同时一探而出,运劲一抓之下两把弯刀的刀柄便被他抓到了掌中。 这两把弯刀形如半月,银光灿灿,在他两只手腕一合一翻转之下,两把弯刀的刀锋皆转向外侧,隔着十指的刀柄分别相互凑作一处,细尖的刀尖各自一上一下,均是寒光闪闪,冷意逼人。 好喝望着眼前手中紧握的两把弯刀,说道:“老子这两把刀,叫做四海刀。” 既叫做四海刀,明明有四海,却怎的只有两把刀? 只见好喝右手中的大弯刀微微一颤,继道:“不管你是什么海,不管你是四海还是八海,说起来不过都是大海小海之分罢了,所以老子这把弯刀叫做大海刀!”左手中的小弯刀紧接着也是一颤,道:“这把弯刀叫做小海刀,我这对四海刀便是我专门用来杀人的兵器。” 忽的将双手一分,手腕一转之下将两把弯刀倒提在了身侧,伸出右手食指向着草地之上的大黄葫芦一指,道:“这个叫做五葫,也是老子的兵器,不过这可不是杀人的兵器。但凡打架,除了武功、兵器之外,还有精气神也很重要,老子喜欢喝酒,而这大黄葫芦装的就是酒,只要一喝了酒我就有了精神,所以这大黄葫芦也算是我的一件兵器。所以我这两件兵器加起来就叫做五葫四海刀。” 其实好喝这五葫四海刀还有一个含义,就是五湖四海之义了,好喝!顾名乃思义,他最喜欢喝酒,十分能喝,五湖四海自是形容他的酒量了,他常自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能喝,这话自是他自诩连天下间的五湖四海也能喝得完了。 那边萧湘一退开,手中玉萧对着好喝一指,却并不急着动手,听着好喝缓缓说着他的五葫四海刀,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拖住好喝,此时见好喝这般扯些闲话,正中他下怀,自不会先行出手。 只见好喝忽的将右手间的弯刀交至左手,腾出右掌往葫芦口上一握,拨下了葫芦塞,俯身弯腰将口凑到葫芦口边,猛力一吸,登时将葫芦中的酒吸入了口中,连连吸了五口入肚,方才将嘴巴从葫芦口边撤开,又塞紧葫芦口塞,望着萧湘道:“你爷爷的,怎么不动手了?任我这般大摇大摆喝酒!” 萧湘冷哼一声,道:“君子者,胜之有道!你不是说打架要有精神么,我这就让你攒足了精神,免得等下落败之后你却有了借口,说什么自己精气神不足之类的话语。” 好喝摇了摇头,道:“你爷爷的,你们这些个书生,所讲的尽是些废话,老子这下喝了酒,神清气爽,是时候让你见识一见我五葫四海刀的威力了!”蓦地大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双刀引!”双手之中左右弯刀一翻之下刀身相互交合作一处,蓦然间双手又是一分,只见刀身之上嗤嗤声响,一点点小火星凭空生出,四处飞溅。 这一招,并非攻招亦并非守招,只是一招象征性的招式罢了。 以内力注入双刀,用双刀刀身摩擦生起火星,火星激射飞溅,自是喻情绪之高昂,心潮之澎湃。招名双刀引,自是说他全身的战意都已燃烧而起,手中的双刀所引出的火星就是他的战意,他要让敌人看到他的战意是多么的火热,多么的激烈! 双刀刀弯很快便分离而开,火星一溃而散,好喝说道:“这下老子来真的了!”手中双手一晃,人便欺到萧湘身边,手中双手连翻连砍、招式变化层出不穷,一招紧接一招。 萧湘尽行守势,且打且退,完全不与好喝正面交锋。 两人一个穷攻猛打,一个腾挪闪躲,一时间却也分不出个结果。 第151章 争敌 却说白旭这边,自萧湘一出手,白旭自也出手了,只见白旭右手间袖袍一拂之下,三颗钢珠登即从袖子之间相继滑落而出,落到了他的掌心之上。 白旭右掌运力一震之下,掌正中心处三颗钢珠蓦地一颤,向着掌上轻轻跃起,方一弹跃而起,白旭指随珠动,掐了个指诀,在一瞬之间连连弹了三下,每一弹皆是准确无误的弹中了跳跃而起的三颗钢珠。 三颗钢珠受力之下登时急射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了三道银光飞射向好吃。 三道银光几乎同时射出,但银光所去方向却是不同,一颗所对准的位置却是好吃的脑门;一颗所射的方位却是心口之处;最后一颗却是打向好吃的下盘方位。方位虽是不同但却有个相同之处,每一颗所打的方位皆是好吃的要害所在,三颗所射方向分上、中、下三处,却将好吃全身紧要之处皆纳入了攻击范围,实是狠厉。 好吃见半空之中忽有三道银光向着自己方向急射而至,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个何物等流,打暗器么,那可是好得紧了!这可用不着我出手了。” 他话音方落,猛听得半空中传来咻咻咻三声急响,紧接着三点白光骤然而现,一晃之下拖着长长的白色残影,均是撞向了半空中尚在急射的三颗钢珠。 啪!啪!啪! 半空中忽的传来三声撞击声响,声音大小音色皆是不同,但一声紧接着一声,三声几乎是同时响起,若非细听,决难察觉,必定以为三声是同时而响。 响声方起,只见半空之中三道白光与三道银光均是蓦然一顿,白色光点蓦地一爆而开,化作三团白色尘粉,弥散在空中;银色光点却是滴溜溜转动了几下却又蓦然止住,在弥散而开的白色尘粉之间骤然向下急落,咚咚咚的几声响,三颗钢珠掉落到了草地之上。 观其所落的方向,却是离好吃脚下不过几尺之距,若非突如其来的三点白光,三颗钢珠此时早已打到了好吃所在位置了。 这三点突然杀出的白光却是从何而来? 这自是一旁的好赌所发的骰子了。 他一见白旭弹出了三颗钢珠,嘴中不禁发出轻轻一声咦,心想:“原来你舅舅的这家伙也是个使暗器的好手!”不禁心中一喜。 但凡习武之人,自有兵器之别、武功强弱之分,更有相互论比声名威望、武功强弱之心。 不论使用何种武功亦或是何种兵器,突然间遇到了一个与自己所使用兵器相同,或是武功招式与自己一般的人,自然而然皆会生出论比之心,更有甚者则免不了要找此人切磋比试一般,同样一种武功、同样一种兵器,究竟是谁练得高深,谁运用得巧妙? 胜者自然是心生欣慰,败者却并非垂头丧气,因为相互切磋比试之间,能互相从对方的武功招式之中汲取所长,为己所用,实是大大的受用,故而好赌遇上的白旭这样一个暗器行家,自是欣喜之极了。 不过他所欣喜之处可并非是想要吸取白旭暗器之道的所长,而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争强好胜! 没错!他的目的很简单,我是暗器行家,你也是暗器高手,那就看看咱俩谁更厉害,是你的钢珠强还是我的骰子猛! 他要让白旭知道自己的暗器之道的厉害! 他心中喜意顿生,双手自生反应,握在双掌之上的一对至尊双棍蓦然间微微一颤,嗖嗖嗖三声细响,只见三颗白色骰子应声从黑棍上的孔洞之中蓦地急飞而出,左边飞出一颗,右边却是飞出了两颗。 三颗骰子方一飞将出来,好赌双手黑棍皆是轻轻向外一甩,手中两根黑棍化成一片黑影向着三颗骰子便是一扫,半空中向下落的三颗骰子登时改变了势头,化作三道拖着白色残影的白光急飞而去,飞向白旭打向好吃的三颗钢珠,在三颗钢珠将要近及好吃身边之时及明将之截住了。 其实好吃一见白旭弹出暗器,见自己四弟在身侧不远,便料定自己四弟会抢先在自己出手破掉袭来的暗器之前出手,故而他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是静静的望着暗器朝自己击来,眼看三颗钢珠离自己正面已是不远,他却丝毫未有惊态,这份镇定与从容着实不容小觑。 白旭见自己第一招便即无功,只是微微一笑,这一招必定无功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了,又见对方也发出了暗器,而且所用手法之巧、控制之精准丝毫不亚于自己,不禁微微一讶。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好赌与白旭两人皆是极精暗器之道的行家,白旭一看好赌的手法,力度方位控制精准,便知好赌也是个暗器行家了,心中自生讶意,在心中想:“此人竟也是个暗器行家,这可不太好办了。” 依白旭所想,自己所余内力不足五成,虽说好吃的内力比他所余内力或许更少,但好吃内力比之自己深厚强劲得多,此时就算以全身之力与之拼命博杀,也未必是他对手,而他这暗器之道,正好可以一解此难。 暗器之道,极尽远攻灵巧之势,此时要拖住好吃,自是不能与他正面交锋,自己要行远交而不近攻之策,在远处频频弹出暗器袭扰于他,这等战术于现下最是适合不过。 可是此时对方之中却也出现了这么一个暗器行家,暗器之道大同小异,虽然双方之间只交了一次手,虽未曾知底,却早知了各自之根了,拿暗器对付一个也是暗器行家的人,却有什么用? 故而他这以暗器远交不近攻之策可以说也就没什么用了,所以他心中才有了这般的想法。 好赌一截下白旭所发的三颗暗器,发出嘿嘿一声笑,道:“你舅舅的!想不到今日倒还遇到了个同行了。看你使暗器的手法,好像暗器功夫还瞒不错不样子。既是这样,今日就让我来跟你交交手好了,看看是你的暗器强还是我的暗器厉害。” 话音一落,手中两根黑根皆是一抖,左右黑棍之中各自蓦然滚出了两颗白色骰子,一根两颗却总共有四颗之数,四颗骰子齐齐滚落到了他瘦得有如皮包骨头的掌心之中。 只听得好吃忽道:“四弟!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个跟你一般使暗器的,你可是好好亮亮功夫,让他知道我们酒庄的厉害!” 好赌嘿嘿笑道:“大哥尽管放心好了!论暗器之道我怎么会输与了这你舅舅的,我的暗器之道就跟我赌的功夫一般,试问天下间论这赌,却有谁有能比得过我,那我还会落败了么!” 好吃微一沉吟了,喃喃道:“这个何物等流可不好处置,嗯……最好就是能活抓了他,不到万不得己就不要杀了他,你手下可得留点力了,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己的话,那也没办法只能杀了。”伸出一根指头指向玉琳,道:“那个女娃子也是一般。” 好赌回道:“大哥怎么说,弟弟我自然照办了。”双掌运力一振,掌心之上四颗骰子登时从他掌上急跃而起,升到半空之中,好赌望着急跃而起的骰子,手中两根黑棍一颤,正要将之击出,去敲打骰子。 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儿声音喝道:“哼!你的对手可是我,不是我。”喝声方罢,一道银光急晃而现,朝着好赌的双腕急削而下。 这自是玉琳出手了,她见好赌打扰了白旭,登即想:“师叔内力所余已是不多,对付一人尚且难说,又如何能让让对付两个,而且这人也是个暗器好手,可不能让他打扰了师叔,此时不出手,却更待何时?”于中手中玉露剑一凛,脚尖往草地之上轻轻便是一点,借力施展轻功,身子猛的一窜而出,同时手中长剑急舞而起,使一招准剑剑法当中的杀招‘壮士断腕’。 使剑的人并非是个壮士,然而她的剑却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再加上剑上含着她勇敢的决意,断区区两条手腕,不过是轻而易举便了。 然而她的敌人并非泛泛之辈!岂能让她轻易得手。 好赌方一振起骰子,玉琳剑影已然袭来。好赌一时怕兴,一心全注之于白旭身上,倒是没堤坊玉琳,岂料玉琳忽的半路杀出,这一下登时被打乱了分寸。 但他的应变能力却也不差,蓦然间将正要挥打出去敲击骰子的两根黑棍往手腕里便是一甩,棍身登时化作一片黑影,蓦然一顿之下两根黑棍便停留在了手腕之上。 猛听得铛的一声响,玉露剑青光闪闪的剑锋已然剁到了好赌的至尊双棍棍身之上,方一相撞,棍身之上一股内力急剧激荡而起,反将玉露剑一震而开。 玉琳倒退了几步,手中玉露剑反向一甩,卸掉了冲击之力,借势又将长剑向上一撩,一招‘准喉’应手而出,直取好赌喉头。 好赌 方才突然变招,半空中的四颗骰子却是不及理会,此时早已落到了草地之上,低头向着草地上稍稍一瞥,望到了散落而开的四颗骰子,心头不禁一怒,腾身避开玉琳刺向他喉头的一剑,双目圆睁,喝道:“你舅舅的!老子正在兴头上,想要跟那家伙好好比比暗器功夫,你个小女娃子竟然敢跑出来瞎掺合,坏我好事,快给我滚开!” 第152章 追斗 玉琳却是凌然不惧,冷笑道:“你的暗器功夫实在是太差了,不配跟我师叔比试,你若真想要跟我师叔比试,需得先行过了我这一亲关才行。”边说话之际,手中玉露剑又是一挺,再次出招。 好赌不住闪退,吼道:“你舅舅舅的!你个小女娃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武功这般差得紧,我都懒得跟你动手,乖乖走开,我可是生气了!” 玉琳道:“我偏要跟你动手,武功差不差,你试了方知!”蓦然间加快了攻势,手中玉露剑连削带砍,飞舞转动之间,已是连出了十余招。 那边好吃见玉琳缠住了好赌,眉头一皱,道:“你个小何物等流,敢打扰我四弟的兴头,你现下可真是找死!”又道:“不对!你之前也是找死!” 白旭见玉琳缠住了好赌 ,怕好吃向玉琳出手,深吸一口气,在手指连弹之下,十余颗钢珠相继飞射而出,击向了好吃。 好吃腾挪急闪,一一避了开去,喝道:“你个何物等流,这样打有何意思,老子内力虽然只余两成多,但勉强之下也能动用,对付你一人却是足矣,你快给我滚过来受死!” 他虽说叫白旭滚过来受死,可白旭又怎会听他的话,反而边弹边退。 好吃伸手连拨,又拨掉了好几颗钢珠,道:“你不来老子就找上门来!”脚步连跨之下便欺向白旭而来。 白旭见他欺身而来,身子却是一晃,向后便退,后退之时尚且不住出手连弹。 好吃轻功不差,白旭轻功却也是不赖,再加上好吃追赶之际尚要留心白旭弹出来的暗器,脚步自是缓了不少,因此好吃虽被白旭弹得不耐烦之极,可却是始终难以追上他,却是只能干着急,无可奈何,两人一个跨步急追,想要近身攻打,一个迂回躲避,不时伸指连弹,却要图个游斗,这般相持,非一时三刻能有个结果。 再说赵大山这边,他一见萧湘、白旭、玉琳三人出手各自缠住了好吃兄弟三人中一人,心中稍宽,情知时间珍贵,更不作丝毫的迟延,腾身便起,落向前方廊道上的一根石栏柱之上,脚方碰到石栏柱便是奋力一点,整个身子又一次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翻了一翻之后便即落到了步需亭亭顶之上,身形一晃之下绕过黑色大钟,又是一点之下身子再次向前腾空落去。 就这般几个起落之间,赵大山人便已到了练剑阁的假山之上,眼看过了脚下这一片假山,便即可到达练剑阁之中,心中不禁微微一喜,正待再行加快速度,却听得半空之中忽然传来了好几声咻咻咻的破空声响。 从这声音判断,似乎是什么人在发暗器,赵大山心中不禁疑惑:“好吃兄弟三人之中只一人会使那暗器,但那人现下却被玉琳侄女缠住了,此处怎的会有暗器破风之声?” 只听得那暗器破风之声越来越响,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片刻之后便即到了自己身侧附近,赵大山心中一惊:“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这庄中还伏有什么会使暗器的敌人?”于是身子蓦然一顿,认明方向,转身朝破风声处望去。 这一望之下,只见得半空中五点白光分五处方位朝自己急射而来,登时脸色大变。 这五点白光固然在半空中奔得飞快,所指方位固然准确之极,若是为之击中,固然也必受伤,但对付这么几颗小小的暗器,对赵大山来讲,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罢了。 那赵大山究竟为何会突然间大惊失色? 那是因为他一见到半空中急射而来的五点白光,便即认了出来,这是好赌的骰子,是他的暗器! 于是他心中一个念头急速闪过:“使这般暗器,除了那拿黑棍的家伙却能有何人,可那家伙却是被玉琳缠着呢!这练剑阁离他们所交手的地方也有些距离,怎的那家伙的暗器却会出现在这练剑阁的假山之上?他这般快就追上来,难不成玉琳侄女出了什么事了?” 他想到这一节,故才脸色大变,若是玉琳出了什么事,那就算赵家庄平安过了此劫,自己却又于心何安。 他心中虽忧虑,但手头之上却是不慢,眼见五道白光急射而来,已是近及身子各处,手中金算盘蓦地一抖之下便即扣在了右掌之上,方一扣住登即连连急扇五下,将五点白光尽数打落到了假山之上,随即将手中金算盘一收,心想:“不管如何,发暗器之人现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阻止我前去练剑阁,我又岂能让他得逞,因此不管他如何相逼,切不可与之交手。”于是转身脚尖一点,腾身向前而去。 忽听得一个人嘿嘿一笑,说道:“赵大山,你这个缩头乌龟,怎么这是怕了么,却想要逃之夭夭了吧!” 话音一落,只见得一道黑影骤然从半空之中急落而下,落到了假山之上,只见来人手持两根黑色棍子,除了好赌,却还能有谁! 此时此刻,好赌应当与玉琳缠斗着呢,却怎的会突然间出现在此处? 原来好赌觉得玉琳武功太弱,不是自己对手,却是没有兴致与她打斗,无奈玉琳步步紧逼,他初时尚一味闪躲,可越躲越觉乏味,正欲出手,却听得另一外好吃突然喝道:“四弟!赵大山那缩头乌龟要逃跑了,我现下没空去追,你莫理那女娃子的纠缠了,快去追赵大山,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却原来好吃见赵大山施展轻功离开,倒以为他这是想要逃之夭夭了。他这一趟特意前来,主要的目的便是为了杀光赵家庄的人,而赵大山是赵家庄一庄之主,更是非杀不可,若让赵大山跑了,就算杀再多其余人众,却又有何用。 自己本想去追,可那边白旭又如何能让他轻易脱身,连连弹珠,纠缠得他却是腾不出手,于是登即吩咐 好赌去追。 好赌一听好吃吩咐,登应回道:“好!我这就去追!” 他这下却反倒高兴了,赵大山的武功却是不差,这一打起来可比眼前这女娃子有意思得多了,于是双手间两根黑棍蓦地急抖,脚尖在地上连点之上,整个身子呼的一声响急转而起,双手随着身子摆动之时,手中的黑棍中发出一阵阵嗖嗖嗖的急响,霎时之间只见数十颗骰子从好赌转动的身子间忽然急射而出,齐齐射向玉琳而去。 玉琳见好赌突然发动攻势,早已凝神戒备,此时一见数十颗骰子突然急射而来,手中玉露剑连忙急舞而起,连连挥击之下,一颗颗骰子应剑而落,眼见半空之中已无了骰子,正欲使剑再行出招,却见得好赌蓦地拔步急奔,奔到廊道口处,身子一纵而起,朝赵大山所去的方向追去。 玉琳心下一紧,心想:“糟糕!瞧这方向,他分明便是要去阻拦赵伯伯,我可不能让他得逞,否则如何对得起先前我的一番承诺。” 情急之下,更不作多想,手上运足了内劲附到玉露剑之上,将剑尖对准腾身而起尚在半空中的好吃,奋力便是急掷而去,手中玉露剑发出咻的一声急响,化作一道银色流光朝半空中的好赌后心急射而至。 她这一下连趁手兵器都脱手而出,只为了达到了一个目的,那就是稍稍拖住好赌,自己好再次追上与之缠斗。 却不想那好赌在半空之中忽闻得破风之声,连头也不回,身子在半空之中便是蓦然翻身急转,急射而至的玉露剑登即从他身下急射而过,被他轻轻松松便即避了开去。 好赌专精暗器之道,寻声辨向早已是纯熟之极,这么一把飞剑便如同一道暗器,却又如何能难倒了他。 他方一避开,却是不停手,右掌一振之下手中的黑棍便即离掌急跃而起,跃到半空之中,紧接着前身向前一俯,右掌向下便是一抓之下正好抓在了急飞而过的玉露剑的剑柄之上,方一抓住便即反手往回一掷,右掌向着半空中又是一抓,正好抓住了先前离开手心的那一根黑棍。 他这些动作皆在半空之中完成,干净利落,迅捷紧凑,一抓回黑棍,人便已落到了步需亭亭顶之上,连停也不停一下,脚尖一点,身子又向前飞去。 玉琳见一击无功,玉露剑反被一掷而回,自是不可能舍了这把她心爱的宝剑,登即腾身去接,看准玉露剑来势,右掌向着剑柄便是探手一抓,不料掌方触到剑柄,只觉虎口一震,手掌差点便被一震而开,连忙加足了劲道,向后连退了四五步,这才卸掉了玉露剑上的势道。 再看时,好赌早已无影无踪,心中不禁一急:“糟了!让他跑了。”虽说被好赌脱了身,但她自不可能就此便即罢体,施展轻功腾身而起便即追了上去。 好赌摆脱了玉琳的缠纠,方一落到假山之上,便即骂赵大山缩头乌龟,但赵大山却犹如未闻,腾身便走。 好赌心中一怒,手头上两根黑棍皆是微微一凛之后,从黑棍的孔洞之中相继飞出了六颗骰子,分不同方位朝赵大山激射而去。 这几颗骰子去势好快,后发疾至,一瞬间便追上了赵大山。 赵大山本不愿与他多作纠缠,便现下暗器已然袭至,已是不得不防,若是回防则必定被他拖了下来,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了,手中金算盘一甩,转身连连便是一阵急速扇动,将好赌发出的骰子一一打落。 第153章 棋逢对手正是巧合 好赌见他停住了身子击打骰子,嘿嘿笑道:“你舅舅的!赵大山我的暗器如何?” 赵大山冷哼一声,置之不答,心中寻思:“既是避难可避,那我唯有且打且退,只需退到练剑阁附近之处,那燕儿他们定然能听到打斗之声了。” 好赌左右双掌皆是一抬,手中两根黑棍相互一个交叉,喝一声:“赵大山,再吃我几颗骰子!”正待从棍中发射出骰子。 忽听得有人喝道:“胆小鬼!你休想要逃,你的对手可是我,怎么?你这般逃之夭夭,是怕了我么!” 只见得玉琳手持玉露剑随着话音一落人便落到了假山之上,手中玉露剑一凛,更不多话,一剑便即刺向了好赌。 好赌脸色微沉,道:“你舅舅的!你个阴魂不散的小女娃子,死活非要缠着我么!真是气死我了!”手中黑棍蓦然撤开,举起其中一棍将玉琳刺过来的长剑格开。 玉琳笑道:“气死你正是我所愿,那可省得我费气力了。”说话间手中玉露剑猛的一阵急攻,剑势有如疾风聚雨,更不与好赌一丝缓气的余地。 赵大山见玉琳忽然出现又缠住了好赌,心中自是大喜,一来是见玉琳安然无恙,二来是玉琳为他解了眼前被拖住之急,蔫有不喜之理。 情知现下时间之宝贵,更不愿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登时身子一转,腾身便即向假山深处中急奔而去。 玉琳虽然已拦住好赌,但赵大山再清楚不过,玉琳决计拖他不久,恐他又追上来阻拦纠缠,这一下却尽了全力,身子在假山之山弹跳起跃,十几个起落之后,前方假山之上一块独立高耸的大石块便出现了在他的视线之中,一见到这大石块,心中不禁一喜。 因为这块独立高耸的石块赵大山再熟悉不过了,这块石块的所在正是练剑阁之上。 赵大山在一个跃起之后又落到了假山之上,此时却不再跳跃,换跳作奔,朝前方那高耸的大石块急奔而去,片刻之后便即到了高耸的大石块之下,毫不停顿,身子一转之下便绕到大石块后面,目光投向假山之下。 这么一俯视之下,先是吃了一惊,惊意一转却变成了忧虑,忧虑尚未散去,紧接着却又是一变,成了微微一愣。 因为他第一眼所见却是练剑阁之中横七竖八倒着好几个奴婢,这几个奴婢不是身插长剑就是一身鲜血,显然均已是毙了命,而且竟连楚领队也在其中,叫他如何不惊,他心中顿想:“怎生回事?难不成那好吃先前已到过这剑练阁!”这么一想,登即然,怪不得先前他与好吃各自以内劲大喝了一声,劲力浑厚,余音悠长,按理说他们也应当听到了,却始终不见楚领队等人现身,原来竟已是遭了敌人毒手了!” 他此时还道楚领队已死,心中极为忧虑:“楚领一死,可少了一个好帮手了,这一下等于是又失了一分胜算。” 又想:“对了!燕儿跟无言贤侄呢?”目光一转,朝练剑阁中四处扫视,当目光投到一块假山附近的小角落之时,不禁微微一愣。 因为在假山附近的小角落那里,他终于看到了担心已久的女儿跟期盼着的无言,只不过眼前的一幕,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看到了自己女儿跟无言两人嘴对嘴亲在了一起。 赵大山眉头微皱,心想:“难不成燕儿瞒着我跟无言贤侄私自相恋?现下外面都打成了什么样了,情况这般糟糕透顶,他俩倒好,竟还在此处亲亲我我,哼!”但随即又想:“不对!楚领队等人都死在了他们旁侧,他俩怎么可能依旧如此淡然,却在此处亲亲我我起来!” 这么一想,只觉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大声咳了一声,不料下面无言跟燕儿两人似乎吻得忘乎所以,竟犹如未闻。 赵大山又咳咳咳了三声,下面两人却是依旧没有丝毫动静,赵大山心想:“果然不对劲!难不成是被人点了穴道了?”于是腾身便即从假山顶上落到练剑阁之中,快步奔到自己女儿跟无言两人身旁,喝道:“燕儿!无言!你们俩在干什么!” 除了赵大山自己说话的余音之外,依旧没有应答之声。 赵大山行到两人侧身之处,只见两人均是睁大着双眼,目光之中的情感极为复杂。 无言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焦急、担忧、更夹杂着一丝欣喜与一丝无奈。 无言知道那些大富大贵之家,家教向来极为森严,赵大山富甲一方,赵家庄自也是大富大贵之家,那赵大山的家教只怕也疏松不到哪里去。 大富大贵人家娶嫁更讲究门当户对,自己这样一个身无分文,游荡江湖的穷小子赵大山自不会看上,而男女又授授不亲,更何况是这等男女亲吻之事,自己在这跟赵家小姐这般亲吻,赵大山现下亲眼见到了,岂有不怒之理,定然是饶不了自己,故他才心中担忧! 而他所焦急者自是因自身被点了穴道,却是久久脱因不得,练剑阁中更无他人,却找谁来解开穴道?又担心好赌在赵家庄大开杀戒,外面的战况却是如何了?自己师叔跟师姐现下如何了? 正在他焦急脱不得身之际,忽然见到了赵大山,自知脱身有望了,虽有一些担忧,却也有一丝欣喜。 而所无奈者,自是赵家小姐了。 她老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可自己也是无奈之极,又不是他自己要亲她的,那是被好吃点住穴道,受制于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又能怎么办! 而赵燕儿的眼中此时充满的却是焦急、愤怒、惊忧、羞愧。 她所焦急者自是与无言一般,身子受制脱身不得。 而愤怒者自是被无言亲了嘴唇,被人无端占了这般大的便宜,以她的性子,岂有不怒之理! 她所惊忧,自是赵大山的出现了,自己爹爹见到两人这般,却会怎么想?以爹爹的性子,就算他再宠着自己只怕也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她所羞愧者,自是两人这般亲嘴却被自己爹爹看到了,她一个女孩子家,不管性子再如何泼辣蛮横,终究也是难免会生羞怯,更何况这等亲热之事,给人亲眼见到。 赵大山此时脸上的表情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之态,除了眉头微皱之外,脸上竟还有一丝丝喜意。 奇怪!自己的女儿瞒着自己跟人亲亲我我,这做爹爹不怒反倒是脸有喜色,难不成他对无言颇为心宜?想让无言做他的女婿? 究竟是怎生回事,也只有赵大山自己知道了。 赵大山此时心中却在想:“多少年了!我赵某人等了多少年了!唇亡齿寒之兆,这个人终于是出现了么!想不到竟会是无言贤侄,天意呀!竟在我赵家庄遭此大灾之时应验而现,当真命数所至。” 几人却是不知道,此时假山之上那一块孤立高耸的大石块后面,一道倩影正自倚靠在石背面上,倩影手中拿着一把泛着青光的宝剑,双目之中水雾蒙蒙,正自黯然神伤。 这突然出现在人是谁? 她美目弯眉,清秀丽人,正是先前与好赌缠斗的玉琳! 她怎么在此处? 却原来玉琳与好赌一交上手,就连使急招拖住了好赌,让赵大山抽身赶去练剑阁中,一见赵大山向前方跃去,喝一声:“棋逢对手!”正是准剑剑法当中一招。 不料喝声一出,剑招方起,好赌忽然‘啊!’的一声,腾身退开,自顾拍掌说道:“你舅舅的!糟糕了!这一说到棋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还要跟人赌一局棋局呢!糟了!我要是不赶快想想哪方赢,到时可不好赌了!”忽然交叉双腿盘坐到了假山石上,竟是全然不顾旁侧不远处的玉琳。 玉琳见他突然坐了下来不动手,却也干脆不动手,她巴不得好赌坐着,最好是坐到赵大山出来。 忽听得好赌道:“小女娃子,你给我滚开,不要打扰我想事情!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我得想想赌哪个,我可不能输!不对!我从来不会输!”说到最后一句之时,语气坚定之极,似乎将先前输给胡八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玉琳心想:“这人可真是怪,不过这样一来我可省力得多了,莫非这是他使的计,想要骗开我?不对!他武功比我高许多,要拿下我最多也不过三四十招之间,又何必这般。”于是道:“那我可走了,你可莫要追。” 好赌显得颇为不耐烦,道:“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碍着我想事情。” 玉琳心想:“我去看看赵庄主那边如何了,无言师弟到底是在做甚么呀。”于是腾身便走,向赵大山方向赶去,不时回头看了几下,见好赌依旧静静盘坐在假山之上沉思,心道:“还真没追来,好奇怪的家伙!” 玉琳几个腾身起落之间,便即赶到孤立高耸的那大石块后面,身子一转之下便绕到石块前,往练剑阁下四外扫视,突然望到了自己期盼担心了许久的师弟,只是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亲吻着另一个红衣女子。 一见到这般场面,玉琳脑中登时一片空白,眼前只觉一阵金星乱舞,耳中更似有一大群蜜蜂围绕着飞动,只觉嗡嗡作响,心口好似被人用一根大锤子猛然砸中,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 与自己朝夕相处,几乎是寸步不离,自己心宜了那么多年的师弟,此时正在亲吻着另一个女子! 第154章 解穴 他!言行浮滑,浪荡不羁。 他!武功薄弱,潇洒豪爽,快意恩仇。 他!在同门师兄弟们的眼中,是一个滑头滑脑,胡作非为的花心浪子。 但!有一个人却是一个例外,她就是玉琳。 他!是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师弟! 他!是她心中认定了非嫁不可的人! 哪怕他浪荡不羁,哪怕别人说他花心浮滑,其他人的评价,她从来都毫不在乎。因为,她一直认为只有她才懂得他,只有她才了解他,这些不过是别人在胡说八道罢了。 她相信他,因为她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就要信任他的一切。 直到这一刻,她亲眼见到他亲吻着别的女孩子。 她的心在这一刻轰然碎了! 往事不禁一幕幕在玉琳的脑海中回首,往日无言对她说过的话一句句在她的耳边环饶,还记得那一句:“师姐!你一直都是对我最好的,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棒的,谁都比不过你!” 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转过身子躲到大石后面,拼命想要止住泪水。 泪水,就如同她现下的的痛苦,眼见心爱的人吻着的却是别人,这种痛苦她又如何忍得住。 她忍不住! 眼中的泪水一滴滴慢慢从她白嫩的脸颊滑落,滴到假山之上。她心中反复想着:“原来无言师弟心中早有了别人了,我……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忽然间,只见远处一道黑影朝自己急奔而来,一眼便即认出那是好赌,自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现下这副狼狈模样,连忙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痕,手中玉露剑急舞而起,脚尖一点之下身子急窜而出,迎向那好赌。 人尚未到,手中的玉露剑在一阵急舞之下已幻化作一片银色光芒,光芒闪耀,夺目逼人! 这! 就是她手中玉露剑现下所蕴含着的剑意咄咄逼人,势不罢休! 因为她的心现下很苦,只有忘记自己,投入一场激烈的战斗,让自己没有丝毫的时间去想让她痛苦的事。 她要忘记这种痛苦,唯有用手中的这把玉露剑来发泄心中的苦! 她的苦,藏在了她的心中,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割心般的疼,一种莫名的痛。 她的苦,是痛苦。 她有苦,无言又何尝没有苦! 无言的苦,显在了他的脸上,赵燕儿双眼瞧到了,更是从嘴唇上清晰的感受到,赵大山也清清楚楚的瞧见了,这是两道紧皱的双眉和一种无奈的笑。 无言的苦,是苦笑。 除了苦笑,他现下却是做不得其余的事情了,因此只能这般无奈的苦笑了。 赵大山行到两人旁侧,望着两人这副样子,轻轻哼了一声,手腕一抖之下手中金算盘往腰间衣带处便是轻轻一插,将金算盘插入了腰间衣带之中,抬起双掌同时捏住了无言跟自己女儿的下巴,稍稍运力之下便是向左右各自一分。 两人紧贴了许久的双唇在赵大山这么一分之下登即分离了开来。 无言生怕赵大山误会自己是个浪荡之徒,在此轻薄他女儿,嘴唇方一离开,登即开口说道:“赵伯伯,且先容我解释,事实并非是如赵伯伯所见,我可没有轻薄令爱,这事实是有天下的误会在其中。” 哪料得赵大山脸色依旧,一脸平静之态,淡淡道:“你无需解释,此事可是一时三刻所能说得清的?” 无言应道:“此事缘由太长,非一时三刻三言两语便能轻易说完,只能说吻赵伯伯千金确非我本意,小子生怕赵伯伯见到这等景象心生误解。” 赵大山心想:“如此说来,他亲燕儿却非本意,那么他与燕儿不是私下定情了?你们若是私下生情,那可省却我许多事了,如此说来岂不反倒糟糕了。”开口言道:“既是如此,那你还解释什么,再说现下我庄中情势危急,也不是在此多耽搁的时候,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下当解眼前燃眉之急。”问无言道:“贤侄,你被人封了什么穴道?” 无言一听此话,知赵大山要给自己解穴,心中一喜,忙道:“他点我的是天枢一穴。” 赵大山闻言略微点了点头,伸出双指轻轻戳到无言天枢一穴之上,身上内劲缓缓透过双指流入无言天枢一穴,替他冲开穴道。 无言只觉一股暧洋洋的异流缓缓流入了自己天枢一穴之中,方一进入,缓流骤然一变,成了一道汹涌的急流,反复在天枢穴上冲流激撞,竟在片刻间来回冲撞了十余次。 过得片刻,便觉得天枢处蓦然一松,被点的穴道已然解开,舒展了一下筋骨,抱拳对赵大山道:“多谢赵伯伯了。” 赵大山微微点头,并不答话,向自己女儿问道:“燕儿,你被点了什么穴道?”不料话音落了片刻,自己女儿竟是不答。 无言道:“赵伯伯,她被那好吃点了哑穴,回不了你的话。” 赵大山心道:“怪不得,果然如此。”其实不用无言回答,他一见自己女儿瞪着眼睛却不回话,便想到了这一点上去了,于是伸指按到自己女儿穴道上,片刻后双指蓦地收回。 他双指方才收回,便听得赵燕儿急切的声音:“爹爹!快帮我解开穴道,我被封住了神封一穴。”说话之时双眼不是望向赵大山,反而是无言,与其说望不与却说是瞪。 无言一见她这逼样子,心道:“糟糕!以她的蛮野性子,就算赵庄主在这,只怕她也不罢休,定要找我算账,这蛮野女子只怕不知又要做出什么胡闹的事来,现下我还是三十六计,脚底抹油先走为妙。”便对赵大山道:“赵伯伯,外面战况如何?小侄我这就先出去了。” 赵大山心道:“我听白旭说过无言贤侄的武功不高,让他一人出去虽说能帮上些忙,不过若是出了什么事端就不好了。”伸手一拦,道:“贤侄莫急!外面的战况现下你就算前去也是无益,且待我解开燕儿的穴道,我俩三人一同前去迎敌。” 无言道:“赵伯伯,那就恕小侄直言,你家令爱性子野辣恐怕赵伯伯自也知道,等下她一解开穴道,哪有不找我麻烦的道理,我是怕她对我动手,故而还是先出去一步为好。” 赵大山微微一笑,道:“有我在此,你还怕甚,谅她也不敢胡来!” 无言心中疑惑:“赵庄主亲眼见我吻着他的千金,却为何这般冷静,难不成他对这事竟是毫不在乎?竟是这般通情豁达?奇怪!奇怪!”又想:“赵庄主既如此说,我等一阵又有何防,总要给他些情面,再说了,我这一走岂不是显得我怕了她了么!我怕她做甚!”于是不再接言。 赵大山伸出双指,按到了赵燕儿的身上,过得一阵,只见得赵燕子身子微微一颤,赵大山收手而回,显然是已解开了她身上的被封的穴道。 赵大山方一收指,只见赵燕儿右掌一拂,掌风骤起,脚下连跨之下一掌变横作竖便朝无言胸口径自直劈而去。 无言早料到她会出手,她方一出掌,无言身形一晃向后即退,三两步便避开了她的掌风范围。 赵燕儿一招不成,手掌一晃,正欲再行出招,不料手腕忽的一紧,只见一只大掌已抓住了自己停在半空中的右手,看也不用看,便知道是自己爹爹出手了,忙急道:“爹爹!你这是干什么,他……他非礼我!” 赵大山冷哼一声,道:“这么说你是想要杀了他么?” 赵燕儿道:“他敢轻薄我,我就要他不得好死。” 赵大山又哼了一声,道:“你小命不要了么!” 无言一听此话,更觉奇怪,自己的武功又不高,赵燕儿想要自己的命,怎么她的小命会没有了?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浑不着边际。 赵燕儿道:“不要就不要了!” 赵大山喝道:“你知道现下我们赵家庄中是什么情况么?外面三个强敌未退,三人要杀光我们赵家庄的人!我们赵家庄现下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这种时候,你却还有心情在这胡闹!现下你萧湘叔叔、白旭叔叔和玉琳侄女正在外面苦斗,你却要在这里内斗么,不给我省点心么!” 赵燕儿一听此话,低头沉声不语。 无言一听到白旭跟玉琳在外面打斗,心中一紧,忙道:“赵伯伯,既是如此,我们快些出去迎敌。” 赵大山语气一变,变得柔和了许多,道:“哼!这件事为父我自会处理,当下之急是退了我们庄中的敌人,你还有无言贤侄这就跟我出去,多了你们俩人,便又多了一份把握。” 无言一听到多了一份把握,目光一转,投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楚领队身上,向赵大山道:“赵伯伯,那楚领队昏迷了过去了,她的武功不错,若她也参战的话,想来又能多些胜算。” 赵大山先前见到练剑阁中倒着一堆满是鲜血的丫环奴婢,见楚领队也倒在地上,还道她也死了,再加上望见无言跟自己女儿在亲热,更没去注意,此时一听无言此话,登时大喜。 只听他“哦!”的一声,快步行到楚领队附近,蹲下身子将楚领队扶了起来,伸手一探鼻息,果然还有气息。 第155章 无言出马 无言道:“好吃点了她好几处大穴,若要她也前去相斗,必先解开她的穴道。” 赵大山问道:“你可知她被封的是什么穴道?” 他现下内力本就所余不多,若是不问清楚领队被封的穴道,那自己必须以内劲替她全身舒经活血,方能找到被封的所在,此法颇耗内力,若能知道被封的穴道,对症下药,自是容易了许多,赵大山自不愿浪费内力,故要问个清楚。 无言略一沉吟,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是璇玑、膻中、太乙、关元四穴。” 赵大山深吸了一口气,道:“燕儿你过来,扶住楚领队。” 赵燕儿闻言快步行了过去,从无言身旁过去之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他一眼,到了楚领队身后便即蹲下了身子扶住了楚领队后背。 赵大山伸出右手双指,点到楚领队关元一穴之上,手上劲上缓缓注入,方一注入,只觉穴道之中一股极强的反弹之力竟将自己注入的内力倒逼了出来,心中一紧,手上再加力道,这一次依旧被那反弹之力逼了出来,只是那反弹之力劲道稍缓了些许。 赵大山眉头大皱,蓦地收回双指,心道:“糟糕透顶,无言跟燕儿被封的穴道中内力不强,但楚领队被封的穴道之中却充斥着一股极强的内劲,显然封穴之人点穴之时运足了内劲。看来他是看燕儿跟无言武功较弱故而没用上劲力,而楚领队功夫却好得多了,故而他封穴之时运足了劲道。这下可糟糕透顶了,这等强劲非一时三刻能冲解化得,再说我内力也损耗不得。” 他却又哪知,好吃听信了无言胡编的鬼话,还以为无言跟赵燕儿是一对小情人呢,点他们穴道之时却没下重手,楚领队自是不同了,他点楚领队之时所下的皆是重手,因此赵大山解无言跟赵燕儿两人的穴道却是轻松之极,但要解楚领队的穴道,却是难得多了,再加上他现下内劲不足,更是添难。 无言见赵大山忽然收回双指,心中疑惑:“难不成这么快便解开穴道了,不可能吧!” 赵大山轻叹了一口气,略微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对赵燕儿道:“燕儿,楚领队的穴非一时三刻所能解得开,眼下之计,唯有留下你在此处替楚领队解开穴道了,我跟无言贤侄先行出去,助外面几人一臂之力!” 无言早就担心玉琳白旭他们了,巴不得快些出去,此时连连点头。s。 好看在线> 赵燕儿点了点头,道:“爹爹放心,我一定快些替楚领队解开穴道,然后一同前去帮你们。”说罢伸出双指,按到了楚领队关元穴上。 赵大山点了点头,转头对无言道:“无言,我们这就出去。” 无言点点头,两人相继腾身跃起,跃到了假山之上,方一跃起,赵大山便道:“无言,我可先行在这跟你说明一番,现下庄外有敌人三人,一人武功强盛之极,但与我们三人拼了内力之后,现下内劲已损耗了七八分,另外两人武功只怕不比我弱,皆是全盛之态;我跟你师叔一身内力现下只余四成多,萧湘贤弟只余五六成。所以,我们现下的战术就是一个字拖!切记!出去之后只管游斗,不准正面与他们交锋,拖到我女儿跟楚领队一起出来之后,我们这些人再一起群起反攻,到时必能败却强敌,转危为安!” 无言道:“好!一切听赵伯伯吩咐!” 两人说话间,已翻过十余处假山,忽然间见到前方两道身影正自激烈交斗,其中一人手中剑光绰绰、另一人双手间棍影重重,棍影与剑光交织缠绕,化作一片银黑两色的光芒。 无言一见这番景象,心中一紧随即又是一喜,因为那手中闪着银色剑光的身影正是玉琳,见玉琳这番与人激斗,想也不想右掌便即按到金风剑柄之上,唰的一声便即拔出了金风剑,腾身便冲了上去。 赵大山心中却是颇讶,心道:“玉琳侄女的武功竟这般了得!原是是深藏不露么,竟能拖这家伙如此之久,当真另我意外。” 无言一出手,便是一招杀招,手中金风剑连点十五下,每一点皆是直指好赌要害,准确无比,却是准剑派剑法当中一招‘连下十五城’。 好赌蓦然察觉有剑风袭至,腾身便闪,身子连晃之下无言十五点尽数皆落了空。 无言身子一晃,晃到玉琳身边,笑道:“师姐,小子无言来了,我俩并臂作战,披荆斩棘,齐力断金,无人能挡!” 回答他的不是熟悉的声音,不是他平日间最喜欢听到的声音,而是沉默! 玉琳沉着脸,沉默!只有沉默! 无言见玉琳不回答他,还道她一心打斗,全在敌人身上,喝一声:“师姐,金玉一心!”喝声一落,手中金风剑剑尖向着玉琳身旁便是轻轻一递。 无言口中的金玉一心,却是玉琳跟无言两人自己瞎琢磨的招式,说是招式,其实不如说是一招心意! 没错!这是一招两人共同的心意。 这一招很简单,就是将金风剑与玉露剑相互相交,以表交心之意,是平时玉琳与无言共同对敌之时,定会先行使的一招起手式,喻两人同心协力。 剑!有两把,金风与玉露。 使剑的人,有两个,玉琳与无言。 两个人却是一条心,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只可惜,相逢终有尽时。 玉琳此时的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无言的心,更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她现下全身所剩余的就是痛楚! 痛楚,让她的心一片空白,她好像已经没有了心。 忽然听到无言喝了这么一声,玉琳脑海中一晃,仿佛回到当年自己与师弟两人一齐使剑齐舞的时候,一起胡闹,一起编出这么一招金玉一心,一起在落日的余辉之中,手牵着手从后山的山道缓缓走回宗门的时候。 那个时候,两把剑一条山道,两个人一条心。 玉琳下意识的将手中玉露剑一晃,剑身一移之下剑尖便要递到金风剑剑身之上,突然间脑海中又是一幕晃过,那是自己喜欢的师弟,他亲吻着另一女人,一个不是自己的女人,手中的玉露剑突然微微一颤,剑尖离金风剑尚有一寸之时突然间往下一沉,与金风剑剑身擦身而过。 一寸间,天涯海角,一念灭,咫尺天涯。 玉琳回过神来,手中玉露剑蓦地一移,移了开去。 无言双眉一皱,心想:“怎么回事?师姐怎么突然移开了剑?对了!无言你可真笨!刚才师姐的剑身微微一颤,显然她与敌人久战之后心疲力尽,不然拿手的剑怎会发抖,肯定是这般了。”于是道:“师姐,你先退开,我来会会他!” 回答无言的是另一个无言。 沉默,又是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赵大山腾身跃到两人身旁,道:“想不到玉琳侄女竟是深藏不露,武功竟这般不错,既是如此,我等三人合力之下,兴许解决此人也未必不可,现下无需拖延,尽力与他决一胜负。”右掌往腰间一探,将金算盘取了下来,正待出手。 忽听得好赌‘啊!’的一声,自顾说道:“对了!你舅舅的,老子我又想起了一子。”说罢竟是蹲身坐到假山之上一块较平之处,右手上黑棍对着假山之上便是一阵连划,时而画横时而画竖,又用黑棍头对着横竖相交的地方不时一阵击砸,片刻之后,只见他身前假山之上已多了一个图案,却是一个象棋图,再看图中所划的象棋子其所摆之位,分明是一个残局,却是一个诸葛绝阵。 赵大山跟无言两两相望,均是觉得匪夷所思,敌人当前,这人怎的自顾画起图来,竟全然不将自己等人当回事,是仗着武功高强还是看不起众人? 好赌望着身下棋图,自顾喃喃道:“你舅舅的,这样一来也不对,这到底是红赢还是黑赢?不行!老子怎能赌不赢。” 却原来他几天前在一个路口见到有人摆象棋残局赌输赢,一听到赌字,便想着跟人赌一把,赌一赌这残局走下去却是哪方赢。本来这象棋之道,讲究的是棋技,不同的人走棋往往能走出不同的胜败,好赌可并非下棋能手,可他自诩天下间第一能赌,只在跟这赌字有关的,他便要跟人赌,象棋为何不能赌,自然也能赌了。 可他不精棋道,却不能一时下定决心,那摆局人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便说道:‘我让你想两天你再下决定。’ 好赌一听这话,可就不高兴了,自己是什么人,赌个棋输赢还要两天,这不是在小瞧自己么?一气之下正要下定决心赌一赌哪方输赢,不想却被好喝突然拉走了。 就这么一件事,他却记在了心中,初时忙着酒庄中的事,一时间倒也忘了,后来玉琳出了一招棋逢对手,却又提醒了他,这一记起来,时不时就要研究一番,比之打架,这赌可是重要得多了,此时他又想了起来,故而大摇大摆便在几人便面钻研了起来。 无言心想:“此人到底何意?不过他这般正合我意。” 赵大山却想:“他既不动,我也按兵不动,反正我们却需要时间。” 可玉琳却不这样想,她只想要使剑,想要发泄痛苦,于是手中玉露剑一晃,腾身便冲向好赌。 无言跟赵大山两人见玉琳当先出手,皆是眉头一皱,眼见玉琳手中长剑就快要刺向好赌。 忽听得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四弟!不要耍了,速速过来。” 蹲坐在假山之上的好赌一听此话,认得是自己二哥的声音,登即腾身跃起,连理也不理玉琳,腾身便即向步需亭处赶去。 玉琳见他突然施展轻功离去,自不肯罢休,当即紧跟而上。 无言、赵大山两人见这般状况,当即也施展轻功,急追而上。 第156章 受困 赵大山在前而无言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翻过了好几座假山,当前方赵大山身子蓦然便是一顿,又突然向下一沉,随即消失不见之时,无言抬首向前方望去,只见得不远处有一处翼然亭顶已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登即明晓,自己已然到了假山处的尽头,赵大山突然消失,自是腾身落到假山下去了,而远处那显露出的亭顶必然是那步需亭。 一边急奔一边思虑之际,只觉得前方的视线越拉越下,片刻后一处完整的亭子已显露而出,出现在了自己眼中,与此同时,脚下的假山已然到了尽头,向下一望之际,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条廊道,轻轻向前跨出一步踩到假山尽头之上,随即奋力便是一点,整个身子登即纵跃而出,落到了廊道之上,方一落下双脚却是一蹬,人又即纵跃飞出,几个起落之下,已然腾身落到了步需亭亭顶之上。 方一落下,脚下运劲稳住尚有些摇晃的身子,张大了双目向前方遥望,这一望之下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此时映入无言眼帘的是一口黑乎乎的大钟,那大钟好像是天上大罗神仙从天上所掷而下的神物,它从天而来,竟是天降之物! 天降之物,威力何等可怕,又岂是世间的凡夫俗子所能挡的。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怕,能不能挡,只有挡了才知道!只有试过了才是真理! 而这一个想要挡住从天而降的黑色大钟的人,就是手持玉萧,衣摆被风轻轻吹荡飘浮、一脸讶色的萧湘。 萧湘敢挡,不是因为他不怕天降之物,一个凡夫俗子,又拿什么去与天所降之物一挡? 虽然他的身子已经被这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向自己猛然砸落而下的黑色大钟所笼罩住,虽然自己着实吃惊,更来不及躲避,可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向自己扔这一口钟的人却是谁,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纠缠了好些时候的好喝。 故而萧湘虽惊却不怕,因为扔这一口钟的人也是个凡夫俗子,虽然是天降之物,又骤然出现打了自己个措手不及,可自己怎么能束手就缚,怎么能让自己被黑色大钟罩了进去,若是如此,到时岂不是任他宰割了。 哪怕是措手不及,哪怕只有一线之机,自己也当尽力一博,岂能受制于他人。 于是萧湘手中玉萧一晃之下急速转动而起,在手中化作了一片青碧色的光圈,光圈在他手中一闪之下便即撞向黑色大钟钟口一处边缘。 眼看青碧色光圈正要撞到钟口边缘处,上空那黑色大钟竟是蓦然一顿,方一顿住随即却是急转而起,转动之时竟在半空之中生生向右方移了两寸,随即骤然向下便是急沉,只听得铛的一声钟口撞地之声大作而起,半空中的黑色大钟已然将萧湘罩进了钟身之中并落到了地上。 而在黑色大钟钟顶之上,一道身影在半空中蓦地一翻之后向下便落,站在了黑色大钟钟顶之上,此人腰间插着一大一小两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左手间提着一个大黄葫芦,方一落到黑色大钟钟顶之上,便即哈哈大笑,道:“你爷爷的!这下终于让我抓住你了,你不是很能逃么,这下你却逃到哪里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萧湘与白旭两人深知自己内力不足,故而与好吃好喝相斗所采取的都是且打且避的方式,意在拖住敌手,给赵大山制造更多的时间。 白旭内力所余虽不如萧湘多,他的对手好吃武功虽强盛之极,但先前几人与他拼了内力之后,好吃已是元气大伤,再加上白旭极精暗器之道,更是得了远攻之利,故而他与好吃相斗,却是两两之间,白旭倒也应付得过来。 而萧湘却是不同了,他与好喝一番交手之后,心中对好喝已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据他所估计,自己所面对的敌人的武功比之好吃却是要差上许多,自己若是全盛状态之时,与他只怕是两两相当,往坏里算只怕也就输他个一两招,要胜他并不容易,但他要败自己却也并非轻而易举所能办到之事。 可此时自己内力不足,所面对的对手却是全盛状态,自然难以应付了,故而萧湘虽然采取了游斗的方式,初时尚且应付自如,到了后头却如同人上陡坡,只觉身心渐乏,越行越难。 眼看赵大山尚且未出来,自己若是败了,不但小命不保,到时敌人解决了自己腾出手来却去帮另一人,那白旭岂不是也有了性命之危了,此时这等情况,无论是自己亦或是白旭,两人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输不起。 正确来说不是输不起!而是不能输! 萧湘一想到这一节,登时甩了甩头,精神一振,心道:“若是这般与他游斗下去,我终究是要力乏气尽,既是这般,那我就改个策略便是了,只管跑不管打,一下也不去与他打。对!只管奔逃!” 可是自己若一昧奔走,蔫知敌人一时难以追到,会不会不耐烦却舍下了自己去对付白旭?这确实是一个说不准的事,必竟他不是好喝,又怎知他怎么想。 于是心想:“眼下情况,也只能这般了,不如采取激将法激一激他。”于是边奔边斗,开口笑道:“知乎者也!阁下的武功真是不赖,就是不知轻功如何?小生的轻功可就不行了,江湖人皆言三岁小孩尚能追得过我,追不得我者乌龟王八是也!小生喜好书卷,日夜秉读,身上带有灯油一小瓶,可堪与汝一用!” 好喝一听此话,不明其意,灯油给自己却又有何用,手中两把弯刀微微一顿,道:“你爷爷的,你个混账书生,你爱读书就读,老子我又不爱读书,我爱的乃是酒,书能喝么?你给我灯油作甚,灯油能喝么?” 萧湘笑道:“灯油自是不能喝,小生的意思么自是等下我使上了轻功,你却追不上我,故而这才借灯油与你一用,你若将之抹在脚底,那可滑溜得多了,到时说不定便能追上我了,追不得我者乌龟王八是也,你想做乌龟王八么?我这可是为你好!”说罢手中玉萧一凛,蓦然向后急退,施展轻功便即晃开。 好喝一闻此言,蔫能不怒,自己岂能做乌龟王八!他不能丢了自己的脸,更不能丢了酒庄四好的脸,更重要的事,不能丢了酒庄的脸! 酒庄的人怎么能做乌龟王八,蓦地大喝一声:“你爷爷的!你以为老子追不上你,我这一追上你,必要把你打到池中去,好让你个乌龟王八回你老家去!”于是奋身而起,登即便追。 就这般两人一前一后,来来回回在这燕园之中乱绕,萧湘内力虽然不济,但他轻功却着实是不错,好喝轻功却是不比他强多少,所强者就是内力。 内力虽然对轻功的功效有所影响,但真正影响轻功的除了内力更多的则是技巧,武林中各门各派,不同路数的轻功各有各的不同,也各有各的特点,自也有高明低下之分,高明的轻功即使内功低下的人使用,也往往能有奇效,低下的轻功,即使内力高强的人使用,往往却收不到成效。 也就是说,内力强弱影响着轻功的效果,但最大的方面往往是轻功使用的时限,更技巧则更多的是影响着轻功的成效,当然,上好的轻功,讲究的当然是内力与技巧的配合,两者缺一不可。 萧湘轻功技巧强于好喝,好喝内力强盛于萧湘,两人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这一跑一追之下,一时间难有个结果。 也不知折转了多少次,好喝追得不耐烦了,心想:“你爷爷的!这混账书生轻功竟是这般不错,这般追下去老子何时能追得上,不如叫四弟舍了那女娃子前来以暗器助我截下他。”于是大喝一声:“四弟,不要耍了,速速过来!” 萧湘听闻他喝人,却笑道:“怎么!追不上我者乌龟王八,果然是兄弟,要做乌龟王八也当一起!” 好喝怒喝一声,道:“你爷爷的!你才做乌龟王八!”于是腾身便追。 两人一起一落之下却绕到了步需亭处,萧湘蓦地腾身跃上了亭顶,对着套住雷公柱的大钟便是一点,身子急窜而去,却落回了廊道之上,几个纵跃之下便跃出了廊道,向草地之上奔去。 萧湘人方才点钟从亭顶落下到了廊道口,好喝腾身也跃到步需亭顶之上,方一稳住身子,却突然见到眼前有一口黑乎乎的大钟,心中一个念头一晃而现,登即大喜,道:“你爷爷的,这下老子有办法抓住你了!”于是将双手间弯刀往腰间一插,右掌啪的一掌打在钟身之上,将那大钟打得腾冲飞起,向着钟口便是一抓,五指扣在了钟口之上,方一扣住右臂在半空中便是一抡,蓦然一振之下手中大钟登即脱手而出,呼的一声大响,这一掷势沉力猛,黑色大钟在半空中急窜而去,竟发出铛的一声大响,紧跟着后发急至,萧湘人方才落到草地之上,那大钟已然窜到了他的头顶之上,钟口突然向下朝着萧湘便是猛然砸了下来。 第157章 酒庄四屁 原来黑色大钟方一被好喝掷出,他人即跟着急纵而出,右脚对着半空中的黑色大钟猛力便是一踢,黑色大钟势道登时更急,随即他身子落到了廊道之上,几个纵跃之下却紧随大钟而至,在晃过放在草地之上的大黄葫芦之时,左掌伸手对着葫口中便是一抓,顺手便将大黄葫芦抓到了手中。 萧湘忽闻得铛的一声大响,心中疑惑:“怎么会有钟身,难不成他在步需亭上拍钟?可听声音方位却又不似,不如转身一探究意!”又思:“不必!他一时三刻追我不得,现下我只管奔走,又管他什么钟声,或许是他惑敌之计,要骗我回头察看,这么缓得一缓,只怕就被他追上。”于是不理,方一想毕,忽觉头顶生风,抬头一瞧,只见得一件黑乎乎的物事从天而降,向自己落了下来,落势奇急,避无可避,只好舞萧打算将之击打而开。 就在他出萧打钟口,正将要及之时,好喝已然赶至,腾身上了半空,右手对着钟顶便是一抓,以内力控住钟身蓦然一顿,操动内力将之生生向右移了两寸,蓦然便是挥掌急拍而下,登时将钟打落了下去,罩住了萧湘,随即腾身落到钟顶,镇住萧湘。 他方一站定身子不久,闻声赶来的好赌已然跃起廊道,落到了大钟旁处,萧湘被困大钟他自也看到了,当下想也不想便即伸出右掌按到大钟钟身之上,说道:“二哥,你这不是制住了敌人了么,却叫我来干什么,你舅舅的!” 好喝道:“我也没想到刚好制住了,真是太巧了,我还想叫你来助我一臂之力呢!” 好赌道:“我现下也能助你!” 两人说话间,钟身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急剧颤动,发出一声紧接一声的铛铛声响,自是萧湘在钟内拍打钟顶,想要拍飞大钟脱身了,可好喝站在上面,双脚之下注入内劲,便如同在钟顶之上放了一块大巨石,生生压住了萧湘,令他难以脱身。 此时玉琳已持剑追到廊道口,一见萧湘被困于钟内,脸色大变,喝道:“你们两个混账,吃我一剑!”手中玉露一晃,便要出手。 她玉露剑方才晃动,那边好喝哈哈道:“小女娃子,你倒是动一剑试试,只要你一动,我就以内力震死钟内的人!” 此时赵大山正好赶到,一听此话,冷笑道:“你当你的内力那般了得么,你内力了得,我萧贤弟便差了么,岂是你能轻易震死的!” 好喝道:“我一个震不死,那加上我四弟呢!” 钟下好赌右臂微微一震,按在钟身上的右掌也跟着微微一颤,道:“我们俩兄弟合力震死他,还不容易么!” 此时尚与好吃纠缠的白旭见萧湘突然被困,赵大山等人出现,当即连弹钢珠,逼退好吃,腾身赶到赵大山跟玉琳身边。 那边好吃却也不追,哈哈笑道:“二弟干得好!”话音一落,登即腾身落到好赌身边。 方一落到好赌身边,便即开纵声大笑,道:“这帮何物等流烦人得要死,我们已在这赵家庄拖延了好些时候,庄中的大事尚且未办完,现下二弟你抓住了一个何物等流,眼下要速战速决,立刻震死他!” 在场众人皆是一凛! 不同的是,好喝好赌是手掌皆是一凛,准备运上内劲震钟,要生生震死被困于钟内无可奈何的萧湘。 而白旭、赵大山、玉琳三人是心中一凛,眼看敌人举手之间便要取了萧湘的性命,皆是大惊失色。 赵大山、玉琳欲要相救却均已是不及,白旭手上钢珠连忙一阵连弹,霎时间珠影晃动,钢珠飞射,眼看就要击中好喝好赌二人,蓦地里一道人影却闪到前面来,伸手连拨之下白旭所打的钢珠尽数被他击落,自是一旁的好吃不肯让白旭打扰了好喝好赌二人,却是出手挡珠了。 眼前萧湘命在旦昔之间,赵大山大喝:“且慢!……” 白旭惊呼:“萧兄……” 玉琳脸色则是一沉。 与三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好吃,只见他满脸得色,哈哈大笑:“我酒庄四好果然了得!” 他这话方一说出,只听得突然有人哈哈大笑道:“酒庄四好?你们这一掌拍下去,就是酒庄四屁了!” 好吃、好喝、好赌三人本得意之极,忽然听到有人骂酒庄四好,蔫能不奇,竟有人敢骂酒庄四好作四屁,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 好喝好赌两人手头不禁皆是一顿,好喝向下拍落的手掌在将及钟顶三寸之时蓦然停住,好赌右掌微微一颤,随即将内力往回一收,止住了攻势。 三人六只眼不约而同便朝声音所发出的方位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袍、腰悬一个酒葫芦与长剑的年轻人信步从廊道处缓缓向着这边走来,他脸带一丝笑意,腰间衣带被风吹得轻轻飘舞,显得甚为潇洒自若。 他不是别人,正是从练剑阁中出来最后一个赶到的无言。 无言眼见萧湘有生死之危,当即哈哈大笑,说出了那么一句话,他知酒庄四好自称吃喝玩赌天下第一,四人皆是甚为自负,若自己将酒庄四好骂成四屁,则他们必定为之生怒,怒气之下说不定便将注意力移到了自己这边来,或能暂时为萧湘求得一线生机。 只不过酒庄三好会不会停手,会不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因此他也没有把握,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试上这么一试。 于是他便说出了那句话,这么一讲,却收到了奇效,酒庄三好竟然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还停住了攻势。 好喝眉头一皱,道:“何物等流!我还道是谁,却原来是你这混小子,你的穴道怎么解了?”突然间双目之中寒光骤闪,冷冷说道:“小子!你别以为我不杀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你竟敢骂我们酒庄四好作四屁,这天下间敢骂我们酒庄四好作四屁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你这是想找死么!” 好赌接道:“你舅舅的!我等下要用骰子将你打成个马蜂窝。” 好喝接道:“你爷爷的!我等下就用我的双刀将你割成七八十块。” 无言脸上依旧淡淡笑意,目光投到玉琳几人身上,从几人身上一扫而过,见几人皆是无恙,心下一松,哈哈笑道:“怎么?你们这是怪我了么,酒庄四好之所以要变成酒庄四屁那可是因为你们,这可不是我的错!” 好吃三人一听这话,皆不明其意,怎么这事还得怪自己三人,自己三人却又怎会将酒庄四好变成了酒庄四屁? 好吃道:“你个混小子,胡说什么!” 无言道:“且容我先问一问你,你们可是自称天下间吃喝玩赌天下第一的酒庄四好?” 好喝、好吃、好赌三人一听无言这么一问,均是脸有得色,因为他们三人都听到了天下第一四个字,虽说只短短四个字,但却是江湖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四个字,他们蔫能不得意! 好吃道:“不对!不是自称,是天下公认的!” 好赌附和道:“对!大哥说得对。” 好喝道:“这个是自然了么,这还用问。” 无言笑道:“好!既是如此,那我就再问你等,你们这所谓的天下第一是公公正正与人比试较量得来的,还是阴谋暗算人得来的?” 酒庄四好虽人杀人不眨眼,可却从不行阴谋暗算之道,更何况是四人各自的得意长处吃喝玩赌,在吃喝玩赌方面若与人比试,他们不屑行阴谋暗算之道,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自信,天下间谁人胜得过我们酒庄四好? 好吃道:“当然是公公正正跟人比试较量了,阴谋暗算之类的岂是我们酒庄四好能做的事!” 无言摇了摇头,忽然一声冷笑,道:“你们做不出来么,怎么你们刚才就在做,若不是被我一言惊醒,你们早就做出阴谋暗算之事来了。” 好喝还道他指的事用大钟困住萧湘的事,当即回道:“这是他技不如人,再说这也不关吃喝玩赌的事。” 无言道:“你们既称酒庄四好,可现下只有三人,我问你们你们当中是不是还有一人叫做好玩?” 好吃道:“你这是明敌故问,好玩不是救过你么?” 无言笑道:“对!好玩兄为人光明磊落,我正是念在好玩兄于我有救命之恩的份上,这才出言提醒你们,若非如此,只怕你们早将阴谋暗算之事做成了,却要害好玩兄蒙受被天下人耻笑卑鄙无耻的骂名!你们既是他的兄弟,却怎的要陷他于这等境地?” 三人越听越犯糊涂了,自己兄弟四人向来同心协力,生死与共,怎么会害好玩,自己三人到底做了什么?却要陷好玩于卑鄙无耻之境地,这到底是怎生回事? 好喝喝道:“你小子胡扯什么,关我三弟何事了?” 好赌道:“大哥二哥,这小子尽扯些胡话,依我看不如冯理他。” 好吃摇了摇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给我明说,你若说不出个道理来,却是扯些胡话坑蒙消遣我们兄弟三人,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你不但敢骂我们酒庄四好作四屁,还敢消遣我们,我也顾不得许多,定要杀你而后快!” 言下之意,你若说的理由让我们兄弟三人不满意,我可不顾小情人这一顾忌了,也就是说定会要了你的命! 第158章 问酒 无言淡然一笑,道:“你们刚才要以内劲震死钟内之人,不知我所说可是?” 好吃点了点头,道:“当然了!这帮何物等流真烦人,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我们兄弟岂能放过!” 无言道:“你们可知钟内之人在江湖之中有什么称号?” 好吃兄弟三人以前均不认识萧湘,自不知他底细,当然对他一无所知了,均是摇头示意不知。 无言续道:“被你们困于钟人之人是一名书生,以梅花玉萧作器,武功为无花萧法,江湖人称玉萧湘,又取他武器中‘梅’之一字,与武功中‘无’之一字,合称‘无没书生。’但江湖中却少有人知,武功并非他真正的长处,他真正厉害的地方,就是极其会玩!” 赵大山、白旭、玉琳三人均觉迷惑,无言这分明是在胡扯,萧湘为人拘谨认真,又岂会跟三岁小儿一般,怎会耍戏玩耍。 赵大山此时心中却在想:“无言贤侄估计是扯些胡话,意在拖延时间,等燕儿她解开楚领队的穴道。好!既是这般,只要他们三人不再出手,我就按兵不动,让他拖就是了,。” 白旭对无言甚为了解,知他此时这般说必有其意,心中却在想:“无言这小子话语间从来暗藏玄关,往往引人入套,这小子难不成心中已有了什么对付这三人的法子?静观其变便是了!” 玉琳此时眼神空洞,只是望着无言愣愣的发呆,只要一望到无言,她就会心痛,可是只要无言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她就会忍不住想要去望他。 她的心中有如一团乱麻,乱麻之中好似打了一处结。 她的心在痛与不痛之间反复挣扎,在原谅与不原谅之间往返不定,就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解开她心中的结,又打了上去,如此反反复复。 解不断,理还乱,也许这一个结会在反复之中成为一个解不开的情结,一个死结! 会不会成为死结? 谁也不知道。 玉琳的心意还在反复之中,还在膜糊不清之际。 好吃、好喝、好赌三人一听无言此话,均是脸有诧色,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拘谨的书生竟然喜欢玩,只觉不可思议。 好吃道:“他喜欢玩?”自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无言冷哼一声,道:“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岂可斗量。你这分明便是在装傻,他会玩这件事你们兄弟三人早就知道了,否则你们兄弟三人也不会用钟困住他,却要生生震死他!你们三兄弟可真会装,刚才我故意问你们知不知他底细,你们三人均说不知,可你们不知,却怎么用这等下流手段,想要将这么一个极其会玩的人暗算杀死!你们是想替好玩兄除掉一个强敌么?依我看,好玩兄光明磊落,只怕你们做出这等无耻行径,他非但不会高兴,反而却会埋怨你们!而且,这事若传到江湖之中,则你们酒庄四好必定为人所耻笑,既是好称天下第一,那怎的却不敢跟人光明正大比试,却要行暗算之道?只可惜!好玩兄那等汉子,却要被你们三人坑死了!你们三人口口声声说你们酒庄四好吃喝玩赌如何了得,遇上了对手,却使下流手段,这等勾当,有如放屁,臭不可当,你们若杀了钟内之人,酒庄四好品行就如同臭屁,自是酒庄四屁了!” 酒庄四好手足情深,彼此关心呵护,又怎会害自家兄弟! 萧湘极其会玩这点纯萃是无言瞎编的,子虚乌有的事三人又怎会知道,此时一听无言如此说,又觉得好像有些道理,又觉得自己冤枉。 在吃喝玩赌方面,酒庄四好从来都是堂堂正正赢人,决计不使下流手段! 好吃道:“你个何物等流的,这分明是冤枉我们,我们当真不知他很会玩。” 好赌道:“若是他很会玩,那就暂时先不杀他,我们兄弟四人在这一点上赢人可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 好喝却有不同意见,道:“大哥、四弟依我看这小子所说不可尽信,蔫知他会不会说假话欺骗我们呢?” 好吃好赌倒没想过一点,被好喝这么一提点,登即齐声道:“对啊!说不定你小子是在胡说!” 无言哈哈大笑,反而道:“对啊!说不定你们也是在胡说!” 好吃问道:“你个何物等流,我们兄弟哪里胡说了 ?” 无言应道:“那我又哪里胡说了?” 好吃道:“你说这人会玩他就会玩了?” 无言道:“这么说来你是不信于我了,那这可好办得多了,你将他从钟内放了出来,我所言是虚是真,叫他一试不就便知了!” 好吃道:“有点道理。” 好喝却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他,你叫我放我就放么,现说我三弟不在这里,我们兄弟三人又不精通玩这一道,他会不会玩我们怎么知道?” 无言点头微笑道:“你这般说也有道理,你们既不信于我,我也不信于你们,你们说你们吃喝玩赌是天下第一,那便是天下第一了?” 好喝道:“我们酒庄四好说我们吃喝玩赌天下第一,那就是天下第一了,这还能有假。” 无言点头沉吟了一下,忽道:“既是这般,那我就问上几句。”抬起右指指向好喝,问道:“你叫做好喝,自称天下第一能喝是也不是?想来你对这酒道是极为精通的了。” 好喝点头微笑,道:“天下第一能喝的便是我了!” 无言道:“既是如此,我问你几句,你可答得上来?” 好喝胸膛一挺,胸有成竹道:“只要是酒的问题,你便尽管问!没有我答不上来的!” 无言脸色庄重,突然跨步在赵大山三人面前走来走去。 赵大山心下却是窃喜:“无言贤侄好样的!若是如此拖延下去,等到燕儿她们出来,则我等群起而攻,必能翻盘!” 白旭心中却道:“难不成无言这是在拖时间。对了!大山兄不是说去寻救兵么,却只找来了无言一人,其余人等呢?果然是在拖延时间,等救兵赶来,我还道无言又有了什么法子呢!只是萧兄尚在他们手中,却是有些难办!” 其实白旭又哪里知道,无言这一着,简直就如同一把骤然出现的利箭,横空飞出正中敌人把心! 酒庄四好,四人各自精通吃喝玩赌,对这吃喝玩赌之事视之如命,只要是牵扯到这吃喝玩赌之事,四人都会极为重视。 无言此时扯到这一个话题上来,三人竟都将打架的事抛之脑后了,一心只顾着与无言论说这吃喝玩赌之事了,又哪有心思去顾及萧湘,更莫说去杀他了。 这一着,虽说简简单单,却是一路奇兵,骤然切入敌人军中,正中敌人要害,简单却收奇效! 无言忽然停住踱步,对好喝道:“有了!你既对酒极精,那想来关于酒的一切你都是知的了,既是如此,我略微说几句诗,你来答酒名,不知如何?” 好喝正自跃跃欲试,诗词之道他虽不通,可关于酒的诗他却是知道了,只要是关于酒的东西,管你诗词还是什么东西,他都有涉略,登即回道:“你尽管问!” 无言朗声道:“二月春城长命杯,日落西山客忘归。” 好喝哈哈大笑,道:“你爷爷的,这太容易了,你省掉了两句,是怕说出酒名么?这是有关余杭酒、青田酒的诗。” 无言又道:“街头酒价常苦贵,方外酒徒稀醉眠。” 好喝想也不想,登即应道:“杜康酒!” 无言又问道:“李白醉去无醉客,可怜神采吊残阳。” 好喝笑道:“这是蓝尾酒!” 接下来无言又说了三句诗,好喝毫不犹豫随口便即应出,果然极通酒道。 无言忽然止住不问,抬起双掌连连拍了三下,喝彩道:“果然了得!看来好喝兄台并非胡吹!” 好喝见他这般喝彩,大是得意,道:“小意思,这又有什么能难倒我!” 无言忽然道:“那我问你,你可知元正酒?” 好喝冷哼一声,道:“十载元正酒,相欢意转深。谢将清酒寄愁人,澄澈甘香气味真。” 无言一听他道出这诗,却是淡然一笑,问道:“哦!看来果然是知,但你可知元正酒的酒忌?” 好喝一听此语,登时一怔,这元正酒他也曾喝过,酒忌的事他自也知,只是从未曾听过元正酒有酒忌一说,登时被问住了,眉头一皱,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自己自称天下第一能喝,难不成要在这里被问倒了? 可是自己真是从来没听过元正酒有酒忌。 正自觉得犯难之际,只听得无言哈哈大笑,道:“瞧瞧你,元正酒又哪里有什么酒忌,不过是我随意唬唬你的罢了!” 好喝一听此话,只觉自己被戏弄了,不禁一恼,横眉倒竖,怒喝道:“你爷爷的,好你个小子敢消遣我!” 无言道:“这可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自称天下第一能喝,却又对自己没有信心,否则刚才你怎的狐疑了起来,你若真是精通,又怎会被我一言轻易骗了?” 好喝脸色一变,只觉无言此话有理,便道:“那你再问,这回我决不会答不上来。” 无言笑道:“好!我也不需再多问,我只问你一句,你可知道有一种酒,叫做落叶青酒?” 第159章 争答 落叶青酒!无言说这四个字之时说得很轻,但到了好喝此处,这四个字却如同从天而降的千斤重石一般狠狠砸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因为,这落叶青酒四个字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听闻过,落叶青酒,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酒? 他从小饮酒,至今已不知品过了多少种酒,天下间的酒十有八九他都曾喝过,可这落叶青酒当真是头一次听闻。 他脸上额头处微微生起了几条皱纹,一脸疑色,心中思量:“难不成是他胡编出来的,却如同先前一般,又要来骗我?这天下间竟有我不知道的酒?” 他心中疑虑,但自也知这一下不管再如何穷思极想,也决计不能知道,只觉这一下真是被问住了,不禁头往下一沉,吱吱唔唔道:“我……我……不知道……这种……酒……” 无言一听好喝回了此话,登即哈哈大笑。 好喝脸色一红,还道无言取笑他,或是如同先前一般,却是拿子虚乌有的事来戏耍自己,正待发怒。 不料无言笑声骤然消失,高声说道:“好喝兄无需自扰,你确实是极精酒道,只是天下间的酒却有千千万万,又有何人能尽数知晓,尽数得以品尝之,好喝兄不知这落叶青酒,原也在情理之中。” 好喝本来答不出来,自己颇觉尴尬,此时无言如此说道,却是给了他个面子,他自要趁机下台,登即附和道:“你爷爷的!对啊!你这话说得甚是有道理,这天下间的酒其实十有八九我尽皆知晓,只是刚好你说的落叶青酒却不在此中,这实是太过凑巧,我不知道也是对的么!自不能怪我,要不你再问问别的酒?” “不用了!我先前一番相询,好喝兄虽略有所不知,但却对答如流,足见酒道之精,却非虚言,既是如此,又何需再加详询,岂不空费时间,耗增无趣。”无言抬起了手,连连摇摆,以做示意。 一旁赵大山却觉奇怪,无言为何却不问了? 无言精通酒道,而那好喝也精通酒道,正所谓棋逢对手,兴致倍增,好喝这么一个精通酒道的人,遇到了无言这样一个同样精通酒道的对手相询酒道之事,自是将之视如比决,兴致正是盎然之极。 当一个人遇到一件令己兴致盎然之事,谁愿半途舍之弃之? 好喝此时已被无言激发了兴致,早就把这当成了一场比试,一场关乎自己得意长处的比试,不管如何,他决计不愿在得意长处方面居于人下。 故而接下来只要无言紧追不舍,再行追问下去,不管无言再问多少关于酒道的事,他必然极尽其力、穷其所思以为应对,决计不愿输与了无言! 拖! 赵大山现下心中反复想的就是这个字,而现下这等拖时间的绝好良机,无言却怎的任之流失? 不解!惋惜! 赵大山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息。 那边好喝一听无言此话,登即道:“你爷爷的,你就问这么几句?老子兴致才刚上来,你尽管再问,这下不管你如何问,我决计能答上……” 不待无言回话,那好吃却打断他的话,道:“二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只顾着显露自己的功夫,却把兄弟我们给忘了。” 好赌附和道:“对啊!轮到我们么,你可不能一人独占。” 好吃道:“现下可轮到大哥我了。” 好赌却道:“大哥,先轮到我吧,一说到赌小弟我双手就痒痒的,心口更是痒的难当,不如就先让我来试试。” 好吃却道:“四弟,难不成你手痒,你大哥我就比你好?我嘴可馋起来了,吃却吃不到,只能说些关乎吃的事解一解瘾,你先让我试试,你不用着急,等下你也有显摆功夫的时候,又不是没有!。” 这一关乎各自的心头之好,两人竟尔争论起先后来了,也不理无言的意思。 无言要不要考一考他们俩却还不一定呢! 好吃胸膛一挺,对无言道:“小子!来!你来问问我吃的事。” 好赌摇头道:“不行!你先来问我赌的事!” 好吃道:“四弟,你就让大哥我先来呗,大哥我平时对你那般好,你就让我先。” 好赌道:“那我平时就待你不好了?你就不能让我先?” 好喝喝道:“大哥四弟你们莫争!不如看看那小子要先问谁!” 好吃跟好赌一听此话,齐声应道:“对!” 又是异口同声对无言道:“你小子要先问谁?” 无言略一沉吟,突然笑道:“这一说起吃么,我倒是有点肚子饿了。”略微一顿之后接道:“既是这般,就先问问关于吃的事吧!” 好吃一听这话,双手一拍,道:“好!”对好赌道:“四弟,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他要先问我,你可不能怪我,这是他的主意。” 好赌哼了一声,道:“大哥,这次就便宜你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好了。” 无言淡然一笑,忽的开口道:“你既号称天下第一能吃,想来对吃一道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好吃应道:“那是当然,这还用你说。” 无言续道:“我也不考你太多,就挑些随意的考考你,天下菜肴做法千百种,但将之总而论之,却是十四字,你可知之?” 好吃摇了摇头,道:“这也太简单了,不就是煎炒烹炸煮炖焖,腌卤酱拌生烤蒸。” 无言点了点头,道:“好!你可能道上一至九居首九道菜名?” 好吃不需细思,登即应道:“一品锅、双拌方破饼、三和菜、四圆扒鸭、五生盘、六角镟饼、七返膏、八方寒食饼、九转大肠。” 无言又说道:“不防再说上九个含颜色的菜名。” 好吃应道:“黄心管儿、白龙霍、炒银鱼、青椒肉片、金乳酥、贵妃红、乌发汤、粉蒸牛肉、香橙糕。” 无言双掌一拍,喝彩道:“好!果真厉害,不愧敢称天下第一能吃,果然有些门道!” 好吃听闻无言夸赞自己,脸有得色,道:“这个是当然了,论吃天下我当第一。” 他口口声声自称天下第一,虽有托大之嫌,但他在吃之一道之大确是极其精通,这一点却是无可否认的。 其实无言一心在酒道,对这吃之一道不过是一知半解,却怎的胆敢来出题考一个极精吃道的行家? 其实只不过是无言看出好吃有意显摆,似乎甚想在他人面前显弄自己吃之一道的功夫,正是看出他这才炫耀的心态,故才胆敢一试,他提问之时,故意避重就轻,决不提到有关于吃的一切,就是怕显露出破绽来。 若非好吃有意炫耀,却提出几个关于吃的问题来问无言,那他决计答不上来。 无言略微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再相问了。” 他话方说罢,好赌登即抢道:“好呀!问完了我大哥,那就快来问我吧!我可是早就等急了。” 他早已心急如梵,跃跃欲试,此时大是欣喜,逼不急待便说出这话来。 无言沉吟了片刻,问道:“既说到这赌之一道,那我就问问你,你知的赌法却有什么?” 好赌回道:“赌法么,这可容易得紧,赌之一道么,不外乎六博、双陆、摊钱、赌棋、赌箭、骰子、骨牌、蹴鞠、击鞠、捶丸、马吊、斗鸡……” 无言突然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好了!你无需再说了。” 好赌正在兴头上,却被无言打断了话,略显不悦,道:“你舅舅的!怎么回事,老子还有好多要说呢!怎么?你想要问我别的?”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无言摇头道:“大赌生死而小赌钱财,赌之一道,虽种类繁多,但却也可以说其无类!我认为只要想赌,却有什么不可以赌的?说来说去,只要想赌,天下万物皆可赌!所以赌之一道,虽是种类赌法繁多,却也不外乎输赢二字罢了,其实问起来也没什么可问的,故而我却是无话可问了。” 好赌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说道:“你舅舅的,这赌之一道博大精深,问起来说是三天三夜也问不完,怎么没什么好问的,你问我大哥二哥这时问了那么多,问我却只问了一句,而且也不让我答完,这分明是看不起我!” 无言淡淡一笑,道:“错了!我这不是看不起好赌兄,只因对好赌兄精通赌道这一事深信不疑,故而觉得无需再问,即使再问下去也难不倒好赌兄,故而不如不问,这才打断好赌兄的话。” 这话对好赌甚为受用,他一听这话,登即乐开了花,笑道:“这就对了么!我天下第一能赌这板上钉钉的事。” 无言突然抬起右掌,伸出食指向好吃一指,道:“你自称天下第一能吃可是?” 好赌觉得奇怪,无言先前说不信他兄弟三人吃喝赌的本事,故而出言考问,明明自己等人都过了关,在他想来那自是无言承认了他们三兄弟吃喝赌天下第一的本事了,怎的却又问起这事来? 不过他心中虽有疑虑,嘴上却回道:“这个当然!” 无言将指一移,指尖指向好赌,问道:“你自称天下第一能赌,可是?” 好赌大声道:“当然了!” 无言又指向好喝,道:“你自称天下间第一能喝,可是?” 好喝高声道:“没错,天下第一能喝就是我!” 无言将手一收,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大笑一阵笑声骤然变味,大笑却变成了冷笑。 没错,冷笑,与其说冷笑,不与说是一种嘲笑! 刚问了好吃兄弟三人几句话,却又突然在这里嘲笑,不是笑他们兄弟三人,却又是笑谁人? 玉琳、赵大山、白旭三人大惑不解,无言忽然笑什么? 好吃、好喝、好赌三人面面相觑,脸有怒色,三人心中均思:“难不成是在笑我们兄弟三人,却又笑我们什么?” 好喝喝道:“你爷爷的!你小子笑什么!” 无言止住笑声,冷哼一声,道:“我笑你们兄弟三人,你们在别人面前自夸天下第一也就罢了,竟胆敢在我莫无言面前自称吃喝赌天下第一,果真是天下第一,不过却是天下第一可笑之事!” 第160章 第一与第二 天下第一! 四个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字。 简单,却又不简单。 平凡,平凡之中彰显着它的种种不平凡。 谁不想成为天下第一! 这是江湖中无数人梦魅以求而不可得的四个简单平凡的字。 好吃、好喝、好赌也想成为天下第一,正确来说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 论武功,江湖中高手数不胜数,酒庄四好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若说到吃喝玩赌,酒庄四好自信天下间无人能与自己兄弟一比,自己兄弟几人不是天下第一谁人是? 此时他们从无言的口中听到了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天下第一四个字,确实是天下第一,只不过加上了可笑两个字! 吃喝玩赌之事,比之武功,酒庄四好更为重视,自己兄弟常以之为傲,视之如命的事,竟在这一刻被人说成了可笑之事! 怒意! 无声无息的涌动,骤然急剧凝集! 虽然怒意看不到,但从酒庄三好三人六只睁得奇大、满是怒火的眼睛之中却能清楚的感觉得到。 酒庄三好真的怒了!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 若酒庄三好一怒,先伏尸一人,再伏尸四人、后伏尸者赵家庄人众尽数也! 气氛。 如同凝聚的怒意一般,沉重而令人紧张! 赵大山脸色微沉,皱眉睁眼,心中却是暗呼:“无言贤侄怎生回事?先前明明好好的,却怎的突然惹这三个煞星发起怒来,岂不是自寻麻烦,若他们一怒之下杀了萧贤弟却又当如何?” 赵大山不了解无言,可白旭了解无言,玉琳也了解无言。 一个看着他从小长大,一个陪伴着他、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两个如同亲人一般的人,两个极为了解他的人! 不解! 如同赵大山一般,极为了解他的人此刻也不解,无言到底在做什么? 即使再不解无言现下所为,但他们两人却不出手相阻,也不多言,因为他们深知,眼前这一个他们极为了解的人总会做出一些另他们极为不了解的事来。 他! 有些时候令人不解,行事无度,但往往却总有他的深意。 他! 决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酒庄三好三人怒目盯着无言,盯着这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一脸笑意的家伙,盯着这个竟敢看不起酒庄三好,嘲笑酒庄三好的家伙。 这小子好大的胆! 他到底是倚仗着什么?竟敢这般嘲笑酒庄四好? 熊心?豹子胆? 他没吃过,他有的仅仅只是一颗平凡的人胆,一颗敢作敢为,年轻热血、充满活力的人胆! 生死天命,我皆不惧,死尚不惧,嘲笑你几句,我又有何不敢! 他,莫无言! 向来敢作敢为! 无言显得极为轻松淡然,与紧张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望着怒目而瞪,一脸凶态的酒庄三好,他依旧镇定自若。 只见他脸上双颊微微颤动,露出一个令人看起来极为温暖舒适的笑容和两个深深的酒窝来,开口说道:“酒庄三好三位!怎么?这般阵仗,却是想要动手杀死我么?我这可不是在嘲笑你们三人,我所说的可是事实!你们如果想杀我那便尽管动手好了,只不过你们若杀了我,却又要变成酒庄四屁了!” 不解!又是不解!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换了人,不解的却是酒庄三好三兄弟了,这小子怎的尽说有不着边际的话来,怎的杀了钟内的人变成酒庄四屁,杀了他却也变成酒庄四屁了? 事实? 自己兄弟几人吃喝玩赌天下第一决非可笑之事,那他所说的事实又是什么? 当汹涌的怒意遇到迷离的疑惑,就如同熊熊燃烧的大火遇到了喷涌的大水一般,水与火两不相容,却又并非不可相容。 一切,只在一个度! 此消彼长,非一时所能决胜负,只不过突发而来的疑惑的大水后发制人,虽消灭不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却多少浇灭了些许。 怒意的温度,就在这一刻被骤然出现的疑惑降下了不少。 怒意与疑惑,发怒亦或是解惑,酒庄三好会先选择哪一个? 好赌与好喝两人还未选择,好吃便抢先开口道:“何物等流的!我兄弟四人天下第一却怎的好笑了?杀你又如何变酒庄四屁了,你倒是给我说出个理来!” 显然在发怒与解疑之间,他选择了解惑。 明明只三人在此,却怎说酒庄四好? 虽说好玩不在此处,可四人都是天下第一,自不能困为他不在此处,就说成了酒庄三好天下第一了,那第四好岂不是非天下第一了,这可就不行了!故而好吃说之时却说成酒庄四好。 无言笑道:“要说出个道理来却也容易,你们在别人面前说你们酒庄四好吃喝玩赌天下第一,自是没人敢反驳你们。那是因为喜好这吃喝玩赌之道者,天下间虽然是不在少数,而能将之精通者,却是廖廖无几;江湖广大,精通此几道者甚少相逢,故而皆难知对方深浅,本来廖廖无几的精通者之中,有人谦虚好学,自知一山比一山高,故而不敢自傲,即使巧合遇到你们酒庄四好也有意谦让,不与你们相争。久而久之,你们酒庄四好便自以为天下第一了,本来你们若不遇到我,那也是天下第一,可却偏偏在此遇到我,那就不是天下第一了!” 他此话一出,酒庄三好相对一望,竟是哈哈大笑,先前的怒意竟在这片刻间便消散尽了。 无言这话在他们听来,实在是太好笑了,酒庄三好笑尚且不及,又怎么管得了怒,故而怒意骤然散尽,却是变成了大笑,由怒而转笑,变转之间意是如此之快。 好吃道:“你个何物等流,真可笑!” 确实可笑! 因为无言的话语间,分明便是在说我才是吃喝玩赌天下第一,在酒庄四好面前说自己吃喝玩赌天下第一,这简直就是在沈万三面前说我财钱多,我是天下第一富豪一般了。 班门弄斧,何其可笑哉! 好喝笑道:“你爷爷 的,你别笑死大爷!你的意思,却是说你才是吃喝玩赌天下间第一了?” 无言冷笑道:“我何曾说过我吃喝玩赌天下第一了,我可不是天下第一!更不敢自居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就是代表着天下间的极致。 人家酒庄四好号称吃喝玩赌天下第一,你却不敢自居天下第一,怎的第一的见了不是第一的却成了不是第一的了? 这却是个什么道理? 众人均觉疑惑之际,好喝说道:“你这分明就是在胡扯!” 无言淡淡一笑,来回踱了两步,道:“我虽不敢自居天下第一,可若是说到吃喝玩赌,我在江湖之中却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故而我先前说你们三人若是杀我,就是酒庄四屁!你们若用武功杀我,却非在吃喝玩赌几道之上胜我,则胜之不武,自是品行如屁了,臭不可当!” “哦!”酒庄三好异口同声发出这一声,脸色均是讶然,眼前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家伙,竟也是个精通吃喝玩赌的人? 在这吃喝玩赌之道上,他们酒庄四好四兄弟早已精熟之极,然而一人均只会一道,根本无法做到四道皆通,眼前这家伙难不成一人身兼四道,尚能做到样样精通?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难不成他数业而兼攻,却能尽皆做到炖火纯青? 不可能! 酒庄四好不敢相信,在这吃喝玩赌之道上,酒庄四好向自居天才,然而天才如他们也只能一人学一样,有人竟能四样皆学,尚能做到样样精通,那不就是说比他们酒庄四好要强了?一人顶得过他们酒庄四好四人了! 那酒庄四好是天下第一,那他却是天下第几? 好吃便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却是排第几?” 无言哈哈一笑,道:“我么排天下第二!” 怪了! 这不是越讲越乱了么,天下第一与第二一比,自是第一强了。 你自认天下第二,怎的第一遇到了你却不是第一了,莫非你比第一强? 可你又为何自居天下第二? 酒庄三好一听这话,均是笑眯眯点头,好吃道:“算你小子识相,倒是知道我们兄弟几人的厉害!” 无言说自己吃喝玩赌天下第二,酒庄三好自然而然便想,无言在三人面前不敢称第一,却称第二,自是认自己三人作第一了,这分明便是在承认自己兄弟三人天下第一! 无言却是摇头冷笑,道:“我虽是天下第二,并非天下第一,虽非第一,却胜似第一!我先前说你们若遇到了我,则不是天下第一,你们可知其中缘由?” 好吃道:“我们怎么知道,这分明是你胡扯,我们兄弟天下第一,岂是你这天下第二能比的!” 无言笑道:“这道理说来也简单得紧,只因为在吃喝玩赌几道之上,我莫无言若自居天下第二,便没人敢称天下第一!” 这一句话,话音轻轻、平平淡淡。 但当中却夹杂着无言所显露出来的无比的自信、从容! 一句轻声平淡的话语,往往却是震憾人心的! 在场众人皆为之一震! 惊! 赵大山、白旭、玉琳三人皆为之一惊! 无言这不是往火山口撞么,分明是找死! 竟敢在酒庄三好面前夸这般海口! 酒庄三好一听此话,蔫有不怒之理,你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隙! 第161章 第二比第一 酒庄三好决对不会任由无言这般嚣狂! 若是他们三人一气之下动起了手,或是要找你比试一番,你却拿什么来应付他们? 三人早知无言这些话都是在瞎扯,可扯到现下这般可实在是有点过了。 吃喝玩赌,除了喝这关于酒的一道,其余的无言尽皆不通,赵大山或许不知道,但玉琳与白旭清清楚楚。 吃喝玩赌天下第一,他又哪有这样的本事! 无言到底要做什么! 赵大山忍不住凑到白旭耳旁,低声说道:“无言贤侄这是何意?” 白旭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亦不知这小子卖弄的什么名堂,不过赵兄无需忧虑,静观其变便是了!” 这边三人吃惊,那边酒庄三好更为吃惊,无言的语态之中所显露出来的自信绝对是不容置疑的。 他!在吃喝玩赌几道之上,难不成真的那么厉害!竟敢夸下这等海口! 酒庄三好虽惊,却也不惧! 谁说没人敢自称天下第一,酒庄四好便敢! 酒庄四好有这等实力! 即使你再厉害之极,也决非酒庄四好的对手! 酒庄三好三人所显露出的自信也不比无言差多少,在吃喝玩赌方面,他们从来不惧挑战,也没有任何人能令他们惊惧!故而三人只稍稍一惊之后便即兴奋了起来! 若你真有这等本事,那可是大大的好,终于有个好对手了! 寂寞! 这是每个天下第一都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的感受,没有对手的寂寞! 酒庄四好自认天下第一,但是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尚无定论。 他们没有寂寞,因为他们会找对手。 吃喝玩赌,与天下民众悉悉相关,自是不缺对手,只是棋鼓相当的对手,却是难找罢了! 更何况他们有四兄弟作伴,常自娱自乐,心中从来没有寂寞,或许是他们还没到应该寂寞的时候。 寂寞! 无言已经到了该寂寞的时候了。 那种睨视天下,找不到对手的寂寞已经清清楚楚的显现在了无言的脸上。 无言嘘唏一叹,道:“在吃喝玩赌几道之上,我至今未尝败绩,可说是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一!但这普天之下何其之大,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我岂敢自傲而居天下第一,故而退而其次称天下第二!只因我希望能找到一个能败我的人,让我做这天下第二!” 无奈!落寞! 无言脸上的凄凉之意,如同融入了吹拂而过的微风之中,微风生凉,让众人都为之一凉! 寂寞无敌,只求一败,只愿做个天下第二! 这是何等的寂寞! 无言当然不会有这种寂寞,只不过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在是太过维妙维肖了。 “哈哈哈!”无言话音方落,便传来好吃一阵大笑,笑罢却道:“我们兄弟就敢在你面前称天下第一,你能拿我等怎样?今日你遇到我们兄弟,这一下只怕真要做天下第二了!我们酒庄三好就是今日败你之人!” 无言冷哼一声,摇头说道:“前些日子,也有一个人这么信誓旦旦般与我说道,他也在我面前自称吃喝玩赌天下第一!可最后呢?结果呢?哎!” 好喝一听这话,除了眼前这小子,竟还有人敢这般狂妄,敢自称吃喝玩赌天下第一,却把酒庄四好当成什么了?登即问道:“那人是谁?好大胆子,难不成不知我酒庄四好么!” 无言摇摇头,缓缓说道:“那人姓毕,叫做不书,全名一念便是毕不书了,暗示必不输!他自号吃喝玩赌乃是天下间的第一,故乃自取外号叫做‘四不输’,也就是说毕不书四不输!” 毕不书,很怪的名字! 这是酒庄三好三人头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 确实是挺别扭的一个名字,但别人若觉得怪尚在情理之中,酒庄三好觉得这名字怪,那倒是怪事一件了。 因为若说到这名字之怪,毕不书若是排得上号,酒庄四好四人的名字只怕比之也相差不了多少,差不多一般的怪! 可酒庄三好倒好,倒是觉得别人的名字怪,却是浑无自觉。 自觉! 不止是酒庄三好做不到,江湖中许多人也难做到! 许多人看到别人的总是缺点,看到自己的总是优点,这一类人完全沉浸在自我之中,没有丝毫的觉觉悟! 此刻的无言也完全沉浸在了他的自我之中,他没有自觉。 觉悟,他不需要。 此刻他所沉浸的自我不是觉悟,而是自决! 决!决定。 自决!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决定! 他胡编一大堆瞎话,自是有他的深意,但究竟为的是什么? 他的决定没有人知道。 但从他自信从容的模样可以想像,他对自己的决定一定十分的有把握。 没错! 就像此刻他紧紧攥在一起,握成拳头的两只手,这是一种紧紧的,不会轻易溜走的把握! 无言淡然一笑,叹了一声,继道:“这毕不书跟你们三人一般,口口声声自称吃喝玩赌天下第一……” 他话方至此,便被好吃喝声打断:“胡说!何物等流!什么跟我们一般,我们才是天下第一。” 无言淡然一笑,并不反驳,接着道:“也是凑巧,那一日毕不书与我相遇,一同在一处小客栈饮酒故而相识。谈话至深处,我俩不禁皆是为之一惊,因为我们皆了解到对方精通吃喝玩赌之道。 一知此事,我俩由惊而转大喜,遇到了这么个对手,蔫能错过,自是要比试一番,各显功夫了。 那毕不生说道:‘我吃喝玩赌天下间第一,至今未逢一败。’指了指我腰间的剑,接着道:‘论剑法天下当以疾风游龙变第一,可论这吃喝玩赌之道当属我毕不书天下第一,小兄弟!今日你我投缘,我便给你个面子,跟你比试一番,不过你可要有心头准备,你决非我对手!’” 不待无言说完,好吃又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何物等流的,这叫毕不书的家伙好狂妄,好嚣张!你跟我说说他长的什么模样?却是什么门派的?改日我定要找他比试一番,叫他知道个天高地厚!” 无言摇头道:“好吃兄!你要找他比试,也不急于这一时,且容我说完,再来说这些。” 好喝道:“对啊!大哥,这小子与那毕不书一比,也差不多一般的嚣张,且听他怎么说先,就算要教训,也要先训训眼前的这小子,让他知道个天高地厚。” 好吃好赌一听此话,均觉有理,点头以示赞同。 无言笑了笑,不理酒庄三好胡扯,续道:“我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登即回道:‘毕兄未免太过狂妄,你先前未曾遇到对手,这般说倒也合理,可现下遇到了我,这么说可就大大的不对了!我莫无言吃喝玩赌天下第二,我若说我第二,就没人敢在我面前说是第一!’ 毕不书一听我这话,也不乐意了,冷笑道:‘可笑,我便敢在你面前称第一,你能奈我何?” 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究竟是你第一强还是我第二强那还得看真本事!我俩何必争论不休,来比试几场不就知道谁强谁弱了么!’ 毕不书点点头,道:‘好!那却要如何比试?’ 我道:‘我们吃喝玩赌各比一场,不过自是由我出题,我们两人公平比试!’ 毕不书一听我这提议,登时回绝,道:‘不行!皆比一场却皆由你出题,却还有什么公正?’ 我道:‘我所出之题绝对公正,必不偏向于己。’ 毕不书依旧不同意,道:‘不行!我出二场的题,你出二场的题!’ 我一听这话,登时哈哈大笑,道:‘既是如此一说,我们也不用比了,我们俩谁也不输谁,不过你却输了天下第一的名头!’” 说到这里之时,停住不说望向酒庄三好,道:“你们可知我此话其中的缘由?” 酒庄三好又哪里知道,三人均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登即连连摇头,好喝道:“你快说!我们怎么知道!” 无言笑道:“毕不书好号天下第一,可我号称天下第二,这可是?” 好喝道:“对,没错!就如同你跟我们兄弟一般,不过我兄弟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无言又道:“游龙变剑法天下第一,那别人要跟他比试,他可曾怕了?” 好吃道:“你这不是问的废话么,既是天下第一,那怕什么!有什么能让天下第一怕!” 无言拍掌赞道:“好吃兄高见!正是如此!你既敢称天下第一,那自是不怕别人挑战了,可我这么个自称天下第二的出几道题与你公公正正比试,你却是不敢了,别的不说,就这份胆小如鼠的胆量就不配称做天下第一!你自称第一,自是把所有人皆当成弱者了,一个强者却怎的怕弱者?这自是虚张声势,徒有其表罢了,却无真正的实力,故而才不敢接受挑战!”双眉一挑,问酒庄三好:“不知我所说可有道理?” 酒庄三好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你这话在理,就像我们酒庄四好,那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吃喝玩赌上我们怕过谁人!就算你如何挑战我们也不怕!” 无言拍掌大声喝彩:“好!是条汉子!不对!是三条汉子!”声音变低,又道:‘毕不书听我这么一说,却道:‘我第一的名头谁也抢不走,你这么个比法,谁人肯跟你比!’ 我冷笑道:‘若是真正的吃喝玩赌天下第一,即使我这般比法,也必跟我比!’ 第162章 为什么要比? 毕不书冷哼一声,道:‘胡扯!你这般说法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你既自认第二,那自是自认输与了我,那还比什么?’ 我道:‘毕兄未免太没见识,我与你一般在这吃喝玩赌一道之上至今也是未曾一败,只是我这人生性谨慎,知道天高地广,或许有人在我之上也是不一定的事,故而不敢自称第一,乃称第二,为是就是希望能有人来打败我,我今日见到毕兄,心想毕兄或能败了我,助我一偿我所愿。没想到毕兄却是不敢应战,当真是令我失望透顶!可叹!可惜!’ 毕不书道:‘我自是能胜过你,只是你这比法太也不公平,若让我来出题,咱来比试,你却比不比?’ 我却冷笑,问道:‘在下自居第二,你可是自居天下第一,若当真天下第一,我一个第二出题你却怎的怕了?’ 毕不书连连冷笑,摇头说道:‘你这人尽是胡扯,在下可没空与你乱扯,就此告辞。’一脸怒气,起身拂袖便走。 我只是连连冷笑,心中却在想:‘你个狗屁天下第一,不过是个无胆鼠辈罢了,否则如何不敢跟我比!’” 说罢连声叹气,又道:“哎!三位兄台,若是遇到真正的天下第一,想必我这般比法,天下第一者肯定也敢与我比,你们说是也不是?” 酒庄三好连连拍手,齐声喝道:“对!对!对!” 好吃道:“我们酒庄四好就是天下第一!这就跟你来比一番,你尽管比试的题,决计难不倒我们几人!” “哦?你们三位想跟我比试一番?”无言脸带讶色,缓缓说道。 好吃道:“当然了!我们兄弟那是真真正正的吃喝玩赌天下第一,即使由你出题来比试,我们也不怕!” 无言略一沉思,开口道:“当真要比?” 好吃道:“当然要比,不比怎知我们兄弟的真本事!” 无言双掌一拍,喝彩道:“好!不过在下可得先说好了,你们自居天下第一,这比试的方法自也当由我这天下第二来出,若是几位不答应的话,那咱也不必比了,还比来作甚。” 好吃哈哈大笑,道:“你爷爷的!由你出就由你出,我们兄弟三人难不成还跟那毕输那混账家伙一般,却是不敢比灰溜溜逃走么!你出的比试内容就算是再难,也决计难不倒我么兄弟!” 好喝却正色道:“等等!虽说比试方法由你来作主,可你可不能乱出法子,一定要跟这吃喝玩赌相关,而且要公正公平!不然我们三兄弟岂不是要吃亏了。” 无言哈哈一笑,道:“好喝兄所虑者不无道理,只是在下又岂是个无耻小人,既由我出比试内容,我自当做到公正公平,否则岂不自污品性,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中混!既是要比吃喝玩赌谁强谁弱,那自是要与之相干了,这点好喝兄更无需多虑。” 好喝回道:“这般最好,你若敢乱来,坏了我们三兄弟的性头,那我们兄弟可就饶不了你!” 无言笑道:“好喝兄多虑了!既要比试,等下比试方法内容我自当说与你们听,好让你们参详一番,你们若是觉得我所提有什么不公的地方,大可将异议提将出来,大家一起商酌商酌。不过你放心!我所出方法必定公平公正,保证你们听了绝无异议!” 好喝道:“好!这般最好!那你说说怎么个比法?” 好赌、好吃也附和道:“快说!快说!咱快点来比!” 三人一听到要比试,早已是心急如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无言道:“怎么个比法这个咱且先不说!” 怪了! 你既主动要提出比试方案,却怎的又不说了,那到底还比不比了? 酒庄三好一听这话,可就急了。 好吃喝道:“你小子又怎么了?到底比不比了?” 好喝续道:“大哥,他敢不比就是拿我们兄弟消遣!我饶不了他!” 无言摆手道:“三位莫急,比自是要比的,怎么可能不比,我还希望三位能将我打败,以解我之寂寞呢!比法这个慢点再说,咱先说说比比法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比?” 为什么要比? 这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一个简单的问题,在每个人的心中往往都有各自不同的答案。 酒庄三好一听到这个问题,各自脑海中登即都浮现出了各自的答案,三个大同小异,简简单单的答案。 一个是为了吃、一个是为了喝、一个是为了赌! 吃喝赌皆不一样,就像三个不同的方向,但却又都是一样,因为他们所走的方向虽然不同,但目的却都是一致的。 他们三人都是为了证明一件事,自己在各自的长处方面是天下第一,为了得到无言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二的认可! 重视与在意! 他们三人对自己的得意长处实在是太过在意,太过重视了!以至于容不下别人的半点否定,半点怀疑。 所以他们要向无言展示自己的厉害,酒庄四好吃喝玩赌天下第一,绝非虚言! 他们要证明自己! 为什么要比? 这一个问题虽然无言问的是酒庄四好,但赵大山、白旭、玉琳三人也都听到了,这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到了他们三人这里,却成了一个无比复杂的问题。 只不过他们三人心中没有答案,因为这一个问题在他们三人心中却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要比? 赵大山心中只觉奇怪:“先前无言贤侄胡言乱扯,为了拖延时间倒也是对的!可现下却是怎生回事?怎的将话题扯到这比试上来了,难不成他真要跟他们比试?无言在酒之一道之上确实是厉害,也就是喝之一道上确有其事,但是其他几道呢?我对他却是了解不多,难不成真如他所说一般厉害?酒庄三好三人一副斗志昂扬、信心十足的模样,想来对那吃喝赌之道确实精通之极,无言到底仗着什么,却敢跟他们比试?亦或是他早知道他们三人的深浅?” 诛般疑虑在心头闪过,又想:“是了!无言贤侄故意抛出这么个问题来,定是要推了与他们的比试,却再扯到别的地方去,说来说去,却原来还是为了拖延时间!” 赵大山在想,白旭也在想,他心中却想:“这小子将话题引至此处,必有其深意,究竟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除了喝这一道,也就是酒道精通之外,其余一窍不通,决不会以己之短拼敌之长,应该不是为了比试!”摇了摇头,他实在是不知无言在想什么,完全摸不着边,只觉一头雾水。 玉琳却在想:“无言师弟到底在想什么呢,若是平时的话我应该多多少少能猜到些吧,现下他的心早在别人身上,我跟他心意早就不通了,又怎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意不通!两人现下的心意确实是完全不相通! 其实无言的心意一直在她的身上,只是她的心早己不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的心一直在隐隐作痛,充斥在她心中的除了痛就是杂念,她完全没有去想过无言现下的意图,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一心以为是自己跟无言的心有了隔层。 他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改变了,变得自己完全不懂了。 玉琳的心中一直都存在着这么一个念头,所以先入为主,她也就这么认为了。 为什么要比? 无言提出的问题,他心中当然有答案,只不过答案被他深深藏在了心中,其实重要的不仅仅是答案,还有问题本身! 酒庄三好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好吃当先开口,道:“这还用问,自是为了证明我们酒庄四好比你强,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 无言点点头,道:“你这么回答对你们来说自是没有错,可对我来说,却是有错了!我可没想过当天下第一,只想有人能打败我!” 好喝道:“这不就对了,这一比试我们兄弟就打败了你,不就如了你愿了,所以你要比。” 无言摆了摆手,望向好赌,道:“好赌兄,平时若是有人跟你单纯的赌,你可有快头,可有兴致?” 好赌略一沉吟,道:“只要是有赌我自然要赌,当然有兴致了!只不过单纯的赌就不太爽快了,没有快头,最好呢是加上些赌注!” 无言哈哈大笑,道:“对!好赌兄此话甚合我意!既是要赌就要下赌注,这才有快头!这才赌的痛快!这比试么也是一般,若是单纯的比试,又有什么快头?我为什么要赌?在下所愿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打败我,兴许从此以后我就真是天下第二了,这么重要的比试,岂能小视!故而这一番比试自是要比得痛痛快快,方合我意!故而在比试之前我们就加上些赌注,不知三位觉得如何?” 赌注! 这就是无言给出的答案。 他抛出为什么要比这个问题,就是为了抛砖引玉。 引出赌注这么一块看不见的玉。 玉不琢,不成器!成不成器,就看你怎么琢。 赌注这一块玉,能不能最终成器,就要看接下来的比试了。 比试,就是琢。 成败皆在琢上! 只不过现下还未开始琢,因为想要琢,那你便先要把玉拿出来。 无言拿出的玉会是什么? 第163章 各自的条件 酒庄三好一听无言这话,均觉有理。 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人总是有玉望的,占有的玉望。 人总是十分享受占有带来的成就感。 当你有渠道、有机会占有别人的东西的时候,总是不肯轻易错过的。 不过,这种占有欲却要因人而异,虽是占有,却不一定能带来成就感。 但当你有本事的时候,那就大大不同了。 当对方承服于你的本事,拱手乖乖将他所拥有的给你的时候, 这种占有就会带来成就感。 这是一种应有的成就感,我凭我的本事得来的,自然值得骄傲! 所以,单纯的比试确实是乏味,因为它不能激发玉望,不能激发占有感。 若是加上赌注,则比起来当然要激烈的多了! 赌注! 就像是一个动力,一个驱动你玉望,让你产生占有心理的动力! 占有的玉望,能激发快感!而激烈爽快的比试,正是酒庄三好想要的比试。 更重要的是,酒庄三好对自己信心十足,不管再加上什么天大的赌注也无防,因为酒庄三好自认为绝对不会输! 加了赌注不会输的比试,那就是对手白送的便宜,白送的便宜谁人不要? 酒庄三好当然也要! 好吃连连拍手,喝道:“好啊。这个提议很好!那你小子却要赌什么?” 无言的赌注早已经想好了,微微一笑,登即说道:“我要的赌注很简单,若是接下来的比试是我胜了,那你们就要答应我两点,其一就是将钟内被你们所困之人放将出来;其二么就得请你们三位离开这赵家庄了,以后不得再来打扰赵家庄,也不得杀赵家庄中任何一人!哪怕是这赵家庄中的一木一瓦,也不能动得!不知我这两个赌注,你们可应得?” 酒庄三好此趟来赵家庄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光赵家庄人众,这一个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无言一开口就要他们放弃,倒有点强人所难的味道了,酒庄三好若答应了你,那这一趟岂非是白来了? 当然不是! 在酒庄三好的心目中,与无言比试比之杀光赵家庄人却是要重要得多了,避开结果不说,只要能够在吃喝赌上跟人比试,酒庄三好就会心花怒放,与比试一比,其他的倒显得不重要了! 再说了,无言开出赌注,酒庄三好自然也要开出赌注。 酒庄三好信心十足,认为自己三人绝对不会输! 所以他们开出的赌注,就像一件礼物,一件无言将要白送给他们三人的礼物。s。 好看在线> 能轻而易举白白得到一件礼物,这一趟自然不是白来! 不过与所谓的礼物相比,酒庄三好更看重的是比试! 比试! 在他们看来是一种享受,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其中,感受比试带来的快意,带来的成就感。 他们要的就是这样一种全身心投入的享受! 如果他们拒绝了无言所开出的条件,那比试自然是比试不成了! 不能够比试? 酒庄三好的火热的兴头早已被激起,如果突然有了变故,不能再比试,那便如被人突然用一盘冷水浇了过来,心头的兴奋自然要被浇灭。 不可能!也不可以! 这一点是他们断断不能够接受的。 所以,不管无言开出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因为他们丝毫不惧,他们觉得胜券在握。 酒庄三好一听无言这话,登即连连点头,齐声道:“好!没问题!” 好吃道:“你这赌注么倒不是太强人所难,不杀就不杀呗!虽说杀这赵家庄人也是大事,不过只要有比试,我就舍得下。” 好喝却道:“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不是舍得下,而是完全不需要舍下。” 不待他说完,好赌接道:“因为么你这提议有个前提,就是你得赢,可我们酒庄三好绝对不会输,所以你提的赌注也没什么用,哪怕是你提出要我去杀玉帝老儿我也敢答应!” 无言哈哈一笑,道:“我所提有没有用,就要看几位的本事了,那么你们不防说说你们所谓有用的赌注,却是什么?” 赌注? 酒庄三好一时还真没想好,到底要什么呢? 三人此时方才思虑起来,面面相觑,似乎都在问对方,我们究竟要什么赌注? 三人沉思对望了一会,好吃当先开口道:“二弟、四弟,依我看不如就叫他们几个自己动手自杀!这样不就省了我们一番功夫了!” 好赌好喝皆是点点头。好喝道:“大哥这话虽然有理,不过呢依我看却也不是太好。杀他们这等小事,不就是多费我们兄弟些时间跟功夫罢了,所以开这般条件我觉得不太合适。” 好吃道:“那你倒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好喝道:“这赵大山不是很爱喝酒么,依我看不如就叫他把他庄中最好的酒拿出来给我,这样最好了!” 好赌却道:“二哥,你这也太自私了,就只顾你自己。“ 好喝道:“我怎么只顾着自己了,我们就开三个条件,一个要酒,一个要吃,一个要赌,这不就得了!” 好赌却是翻白眼,道:“那这不是你跟大哥占便宜了,你们一个可以拿好酒,一个能得好吃的,可我赌的能得什么,几颗骰子,还是几副牌子?这不是大大的吃亏了么!” 好吃一脸愁态,道:“四弟所说有理!这可不太好办了!” 正当三人各自觉得犯难之际,好喝脑海中忽的灵光一闪,拍掌喝道:“有了!大哥、四弟,我们为什第要比?” 为什么要比,这不是无言问的问题么,先前早便答过了,怎的你倒拿这问题来问自己人了? 好赌好吃均是一怔,好吃道:“二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好喝道:“大哥你想想,我们之所以要跟这小子比,自是为了证明我们酒庄四好吃喝玩赌天下第一,就是为了天下第一这四个字,既是如此,我们的赌注就要跟这天下第一有关!” “对!对!”好赌好吃皆拍掌喝道。 好喝这一提点,虽说也非真正的答案,但却有如拨开云雾见月明,让正自觉得为难的两人然而醒,找到了思虑条件的根据之处。 就像办一个迷雾重重的未解之事,毫无头绪之际,突然间却找对了点,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得多了。 好赌问道:“二哥既想到了这一点,想来定是有了主意了,可是?” 好喝一脸笑意,向无言一指,道:“当然了!我们不是要杀光赵家庄中的人么,我想呀等下我们胜了之后,却有三个家伙杀不得,这家伙自是第一个。” 奇怪了,叫你思虑条件,怎的倒去想怎么宽恕对手了,这不是完全不沾边的事么! 好吃道:“二弟!你说的什么话,扯哪里去了。” 好喝摆摆手,道:“大哥不急,先听我说完。”声音猛的拉高,道:“那书生跟女娃子不是准剑派的人么,倒有些不好处理,所以我想不如放过他们,可我这般想也是有我的缘由的。我想呀!我们三兄弟打败那小子之后,便是堂堂正正的天下第一了,可是江湖中定还有许多跟这小子一般愚昧无知的家伙,却不知道我们四弟兄。所以我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就是在这家伙脸上刻上‘酒庄四好天下第一’八个大字,并叫他以后不得蒙面,这样一来,他以后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人家必能看到他脸上的字,那么就会心奇,心奇之下就要逼问他:‘你这脸上的字是怎么回事。’他只好羞愧难当般回道:‘我自吹天下第二,后来被酒庄四好打败,我败在了他们手下,所以刻这八个字在脸上,哎!真是羞死人了!’这样一来,江湖中人不就知道我们酒庄四好的厉害了,更能好好羞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番,你们说我这主意好不好!” “好!”好赌好吃两人齐声喝彩,连连拍掌! 这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酒庄三好皆这般以为,既能羞辱敌人,又能让江湖中人知道酒庄四好多么了不得,威风之极呀,真是个两全其美之策! 不过这也是好喝凭空之想罢了,试想若是你被人在脸上刻了这么几个字,别人看到了来问,你却还会如好喝所想的那般说么,自是不可能的事。 故而这只不过是他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像以后多么美好的一副场景罢了。 想像总是美好的,但能不能成为事实,还是未知之事。 好喝又续道:“我又想,一个人总是不太够!所以等下赢了比试之后,我们当然要杀光赵家庄的人了,但就把准剑派两个家伙留下来,然后跟这小子一般,也刻上这么几个字!那效果可就更好了,准剑派可是大派,两个弟子被我们刻这样几个字在脸上,以后在江湖中行走肯定有更多人来相问,这不就更显我们兄弟威风了!” 好吃道:“好!二弟所言甚是。本来这两个家伙就不好处置,这样一来又是两全其美了!” 好赌道:“两两相加,不就是一石四鸟了!既能羞辱那混小子,又能解决准剑派两个难办的家伙,还能让人知道我们酒庄四好的厉害,更能……”说到这里却是想不出来了,倒是一时语塞。 好喝接道:“更能杨我们酒庄四好吃喝玩赌天下第一的美名!” “对!对!”好赌附和道。 好吃道:“好!就这般定了!就照二弟说的办!” 三人经过一番争论,总算是定下了主意。 那边无言一脸笑意,静静的望着,此时听闻好吃这般说,便道:“几位定下主意了么,那可好得紧,不防说说吧!” 好吃道:“若是我们赢了……不对!没有这若是,我们赢了就要在你、那书生和那女娃子的脸上用刀子划上酒庄四好天下第一八个大字!你们不得反抗,乖乖让我们划,以后在江湖中行走,更是不准遮面,要让大家都看得到这八个大字!” 无言高声喝道:“好!就这么定了,你所提的条件我皆应允了!” 第164章 信与疑 无言的回答斩钉截铁。s。 好看在线> 既可以说是一种自信,也可以说是一种我行我素! 因为酒庄三好所提的条件之中,不仅仅只是无言一个人,还包括了白旭跟玉琳。 三个人都要划脸,这是与三个人都悉悉相关的事! 脸。 在人体之中所占的比例并不多,但它却是极为重要,它是印像的代名词。 认人先望脸,人给别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往往就是从脸上所获取的信息。 就像一处庄园的大门,庄园之内是富丽堂皇或是破落陈简,要进入大门之后方能知晓,但庄园的大门是雄壮还是低矮,装饰豪华还是穷酸简陋,外人一眼尽知。 划脸。 就是拿一把刀,在你庄园的大门之上随意乱刻乱划,将你的大门弄的乱七八糟,不成体统。 外人从你门前路过,见你的大门尽是刀痕,一副杂乱模样,自然而然会想:“这样破败的大门,想必里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脸,就是人极为重要的门面。 白旭的门面虽然简单,但却因门面顶端处写着弹震手三个大字的牌匾而颇负盛名。 弹震手这三个字,早已与他的门面紧紧相连。 别人一经过他门口,不用望牌匾,便能从他的门面认出来,这就是弹震手的庄园。 这是一种名声,名扬在外。 闯荡江湖,生死奔波,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一个看不见的名声,当你一番闯荡,名声响彻在外之时,这种名声就会与你的尊严紧紧相连,悉悉相关。 所以名声就是一个成名人物的尊严,一个成名人物的象征,更是一个成名人物的骄傲。 骄傲看不见,名声也看不见,但脸却是可以清清楚楚看得见。 要认一位成名人物,一般都会从他的身形相貌来判断,其中相貌更是重中之重,所以脸就是一位成名人物的象征、尊严、骄傲! 一种被别人认出来的骄傲。[ 超多好看] 白旭闯荡江湖许久,好不容易在江湖中拼出了点名望,他的脸就是他的尊严、象征、骄傲。 而玉琳的门面漂亮端庄,但却鲜有人知,但即使如此,脸对她的重要性也决不比白旭差多少,原因很简单,也很普通。 因为她是一个女子。 没错!就这么简单。 常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而人的美,有内在美,外在美; 而外在美又有许多种表现方式,但最重要的就是通过脸而表现出来。 爱美之心,女孩子家向来更甚,重者更视之如命。 所以玉琳的门面对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自是不言而喻了。 划脸! 这两个看似简简单单的字,或许无言丝毫不在意,可对白旭跟玉琳两人来说,却是无比紧要的两个字。 对白旭跟玉琳这般重要的事,不只关乎无言自己一人的事,他却只凭着自己的意愿直接应允了,丝毫不征寻白旭跟玉琳两人的意见。 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丝毫不顾他人感受,这可不像是无言的作风! 可他却做出来了,当真令白旭跟玉琳这两个极为了解他的人觉得匪疑所思。 白旭此时再也压制不住心中诛般的疑惑,开口叫道:“无言,你小子给我过来。”说罢抬手向他招了招。 无言淡淡一笑,举步走到白旭身旁,道:“师叔,可是有话要问我?” 白旭道:“无言,你真的就这般有信心能在吃喝赌道之上胜过他们三人?” 无言却不答他,反而问道:“白师叔,不知现下此处我等有几人?” 白旭知他向来话中有话,便应道:“你、我、玉琳、赵兄却有四人,若加上萧兄则有五人。[ 超多好看]” 无言道:“不知五人却有几足?” 白旭微微一怔,心中一个答案一晃即逝,随即点点头。 他已然明了,无言这话分明是说有十足的把握。 白旭虽然相信他,虽听了无言这般自信的说辞,但却仍有些惊疑,无言究竟有何倚仗? 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担忧,白旭正色道:“划脸这事看似小事,更是大事,半分马虎不得。你若应了他,就是一个承诺,这意味着什么,想来你也知道!” 承诺! 意味着信用,信用则关乎一个人的品行! 人无信则不立。 对于白旭、玉琳、无言等人,这些正道人士。 这信用两字看得更是极为重要,特别是白旭这样一个有名声的人,无信的骂名,更是承受不起之重。 所以,白旭这话就是在告诉无言,你若答应了他们,那就算是输了我们也决计不能够反悔,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这等牵扯这般大的事,你可要三思而后行,慎思慎思! 不料无言却一脸轻松之态,道:“白师叔,你还信不过我么?” 白旭心中沉思:“若与他们动手,萧兄只怕难逃一劫,我等也殊无胜他们的把握,若是一博,倒也有一线生机。若是照无言这法子,确实能解眼前之危,只是那也得胜了才行。这小子鬼主意甚多,决不会无端胡来,他这般胸有成竹,只怕他真想到了什么法子,不然他决计不会这般大胆作为,我却还有什么顾虑,让他博一博又有何防!”便道:“信!反正你师叔我的脸就托在你身上了,你尽管放手而为!” 无言哈哈一笑,道:“还是白师叔好!”目光一转,投到玉琳身上,却不相询她的主意。 他心中所想:“玉琳师姐向知我心,我敢这般决然与他们比试,自然有十足的把握!玉琳师姐自会全心支持我,决不会有异议,我又何需相询。” 他这般以为,但玉琳可不这么想,她心中却在想:“师弟好狠的心!他有了赵家小姐,却全然不把我当回事了,竟拿我的脸作赌注,想来我现在在他的心目中,却是什么也不是了!反正他有赵家小姐,我让人划了脸,自是不关他的事,他以后日日相望的也是赵家小姐,又不是我,自然无所谓了。”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眶含泪,低头不语。 无言正望着她,玉琳这般异常,他自能察觉。 不过却是正巧,此时赵大山却是叫道:“无言!我有话与你说!” 无言一听赵大山叫自己,登时将了目光移到赵大山身上,正好此时玉琳眼中出泪,低下了头,他却是丝毫不知。 无言走到赵大山身旁,道:“赵伯伯,你有何话与我说?” 赵大山眉头大皱,道:“无言!你真要跟他们比?” 赵大山这第一句话便是抛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与白旭一般的疑惑,无言究竟有何倚仗? 无言点头,道:“赵伯伯,自然要跟他们比!此话决非虚言。赵伯伯莫忧,小侄必将赢下这番比试,一解此危。” 还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无言让赵大山又疑又奇。 赵大山道:“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无言正色道:“当然!赵伯伯尽管放心!” 还是一样自信的回答,赵大山却并没有因为无言的这股自信,而消除了心中的担忧,不禁皱眉沉思。 原本赵大山的心思,是想着拖延时间,等自家女儿跟楚领队出来之后合而攻之,大不了与这三人拼个鱼死破。 可无言一番说辞,却将三人引到了比试这一点上来了,实是大出赵大山意料。 既是比试,赢不赢然很重要,但既下了赌注,这赌注也很重要! 所以赵大山在意的不仅仅是赢,也在意赌注,也就是比试的得与失。 先说说这赢了之后的得。 无言的赌注有两点,其一就是要酒庄三好放了困在钟内的萧湘,解救萧湘,这一点是当务之急,所以这一点提的十分的好; 其二就是要酒庄三好不得杀赵家庄人,要叫他们三人离开,这一点虽然也是为赵家庄好,可是却有瑕疵。 酒庄三好大闹这赵家庄,杀了赵家庄那么多人,若是赢了比试,就这般让他们走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敌人这般横行,自己却还得乖乖放他们走,那这事传了出去,赵大山的脸面往哪放,赵家庄岂不沦为他人笑柄了,被人当成了个随意可捏的软柿子了! 所以赵大山认为这一点却是不太恰当。 接下来便是输了之后的失。 酒庄三好所提的条件,就是要在无言、白旭、玉琳三人脸上刻字,这一点条件却跟赵家庄无直接的关联。 所以可以说赵大山只得不失。 其实看似没有关联,但却有十分紧要的关联。 无言三人是赵家庄的客人,是在赵家庄危急之时挺身而出,相助赵大山的客人,这是一种雪中送碳般的情谊。 赢了自己就占好处,输了却要雪中送碳助自己的人来替自己承担后果,这是什么道理? 这等恩将仇报之事,赵大山万万做不出来,虽说主意并不是他提出来的,但他决计不愿让白旭、玉琳、无言这三个相助自己的人有所损伤。 更何况,让白旭等人被人划脸,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污辱,赵大山万万不忍。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忽对无言道:“无言,你真有把握?” 又是一句疑问! 其实这也实怪不得他,这事牵扯太大,虽说无言信心十足,但他根本不知无言底细,着实是担忧,故这才连发两句疑问。 不待无言回答,白旭抢道:“大山兄不必多虑,我信得过他!我们就尽管让他放手一博!” 第165章 议定 白旭这话语音沉厚,十分的有力。 赵大山心想:“若与他们博命,只怕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再说他们口口声声酒庄,酒庄我却没听过,蔫知酒庄深浅,兴许酒庄中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物,像他们口中曾提到过的姥姥只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无言贤侄这个法子,却可以永绝后患!” 于是点了点头,道:“白贤弟既这般信得过无言贤侄,我却又有何话可说,自是让他放手一博了!一切就托在无言贤侄身上了。”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无言贤侄所提的条件却得改上一改!” 无言道:“赵伯伯有何提议,尽管直言。” 赵大山道:“那我就直说了。”高声对酒庄三好道:“我们所提的条件要改一改,还有你们所提的条件也要改上一改!” 酒庄三好见赵大山有异议,相互望了一眼。 好吃道:“你个何物等流,改什么你倒是说说。” 赵大山道:“我们所提的第一点自是不用改,第二点么要改成让你们三人自杀于我等眼前!还有你们所提的条件是要划脸,划脸当然可以,只不过要划就划在我赵某人脸上!” 赵大山改动了这两点,第一要酒庄三好自杀,自是为了报自家庄中的仇,第二点么自是要让自己承受比试失败的后果了。 报仇! 不仅仅是一种怨意,也是一种挽回颜面的方式,赵大山所要的,就是赵家庄的颜面。 责任!敢于担当! 这是赵大山向来极为重视,是他心中一份不能放弃的执念。 所以,他开出了这么两个条件。 酒庄三好一听此话,均是哈哈大笑。 好吃道:“你个何物等流,想都别想,你提别的倒有可能,这两点我们万万不能答应。” 好喝道:“对!我们三人若是自杀了,岂不是对不起我们一身吃喝赌的功夫了。再说了,我们身上都背负着我们姥姥给我们的大事,这大事未办成之前,我们绝对不能死掉。” 好赌接道:“你赵大山接下来就要成为一个死人了,在一个死人脸上刻上酒庄四好天下第一,又有谁人能看得到,怎么扬我们酒庄四好的大名!你一死就是一具臭尸,把我们酒庄四好的大名刻在一具臭尸脸上,岂不是说我们跟你一般臭了。” 赵大山冷哼一声,道:“你们不是认为自己绝不会输么,怎么怕起来了!” 好吃道:“我们当然不会输,只不过不能有半分差池的事我们绝不会拿来赌!” 好喝道:“我们是跟那混小子比,又不是跟你比,你凭什么提条件!” 赵大山冷哼一声,道:“若是不能答应这条件,那就别比了!” 酒庄三好一听别比了这三个字,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好吃怒目圆睁,道:“你个何物等流,这是要消遣我们了!” 好喝喝道:“你爷爷的!” 好赌道:“你舅舅的!” 无言见他们这般怒态,登即开口道:“三位别急,比当然是要比的,赵庄主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 好吃道:“对!我们又不是跟他比。” 白旭转身对赵大山轻声道:“赵兄,依我看叫他们自杀只怕不可能,划脸一事么也不必改了,我信得过无言,他绝不会让我失望!不过自杀这一个条件却要改一改,不如就叫他们给大山兄道个歉,不知你以为如何?” 赵大山沉思了起来。 其实他提出要酒庄三好自杀这一个条件,原本也没指望能成功,所以酒庄三好不同意,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划脸这一件事么,他本极为顾虑,要以身代之,以表自己之心,可现下酒庄三好却是不同意,再加上白旭也这般决绝,对无言十分有信心的模样,赵大山也只好作罢了。 至于白旭所提的叫酒庄三好道歉,其实也甚合他意。 酒庄三好杀了赵家庄那么多人,重伤了自己的弟弟,道个歉就放过了他们,这未免也太好了! 可赵大山竟然觉得甚合心意,究竟为何? 赵大山这人虽甚有义气,但他向来轻视奴仆,认为奴仆不过是些下贱低等之人,故而完全不放在心上。 酒庄三好杀死了赵家庄许多奴仆,重伤了自己弟弟,他只在乎自己的弟弟,想要为他讨回个公道。 更重要的是,酒庄三好在赵家庄胡作非为,完全不把赵家庄当回事,简直就是瞧不起赵家庄,让赵大山甚失颜面。 他更看重的,正是这颜面。 而白旭这一个提议,要酒庄三好亲口向他道歉,正好可以挽回赵大山的颜面。 最重要的一点兼顾到了,其他的赵大山倒觉得可有可无了。 当然,他不是不想杀酒庄三好,只是这三人实在是太过棘手,想杀他们又谈何容易。 更何况这三人口中所提到的姥姥,不知是个何等人物,从三人提到之时神情庄严,极为敬重的神态之上可略觑得一二,这姥姥只怕是个十分了得的人物,令三人心甘情愿为之所驱策。 所以,这样一个未知的强敌,赵大山是万万不愿惹的,能够挽回颜面,赵大山已经甚为满意了。 白旭其实也是早看透了他的心思,这才提出此议。 赵大山点了点头,道:“好!就依白贤弟所言!” 无言见赵大山打定了主意,便笑了笑,对酒庄三好道:“三位可听到了,再加这么一个条件,要你们三位向赵庄主赔礼道歉,这等小事总能做到吧!” 好吃回道:“这等小事,当然可以了,不就道个歉么又有何难了!” 好喝道:“对!可惜这事决不会发生。” 那边白旭神色庄重,对无言道:“无言,你师叔我这般舍命陪你,你可莫要让我失望了!” 无言哈哈大笑,道:“师叔尽管放心!” 赵大山叹了一声,道:“你们前来助我,却要你等来受这划脸之辱,我心中怎过意得去!” 白旭淡然道:“赵兄无需自责,这是我自己甘愿的,无怪于你。” 赵大山心想:“若真是输了,白贤弟绝计不愿食言,可他又不肯受那等污辱,到时只怕要自决于此。”于是大声道:“白贤弟,我知你心思,若是输了,我赵某人决不独善己身!我等共同进退,生死与共!” “好!”几人齐声大喝,此时就连许久不发话的玉琳也发声了。 这四声不同音色,却齐齐发出的大喝之声,喝出的不仅仅是一种气势,更是一种义气! 共同进退!生死与共! 无言等人早便习惯了,因为他们准剑派的人从来皆是如此! 义字当头! 临阵对敌,不管情势再如何恶劣,准剑派的人也决不屈服,决不退缩! 所以,白旭跟玉琳在完全不知道无言究竟有何打算的情况下,甘愿冒着被敌人划脸的风险,也要相信他! 相信对方,才能共同进退! 几人喝声方落,那边好吃却开口道:“不对呀!你们提的条件这么多,我们兄弟才一个,好像不太公平!” 无言笑道:“这么说你还想提条件了,那你倒是说说,你还要什么?” 好吃却是皱起眉,问好喝跟好赌道:“二弟、四弟,我们再加什么条件?” 好喝跟好赌两人却是为难了,两人还真是一时想不出什么来。 好吃沉吟了片刻,自顾喃喃道:“何物等流的,还真是难想!” 好喝却道:“大哥!难想就别想了呗!想来想去又想不出,这不是浪费时间么,还不如快些比试。” 好赌道:“对!还是快些比试。” 好吃点点头,道:“二弟四弟所言有理,那就算了!就这般好了。” 无言嘴角一斜,道:“你们可要想好了,接下来一说定了,那可就反悔不得了。” 好吃道:“好了!我们三兄弟就原先那条件。” 无言点了点头,道:“那咱就这般说定了!不过在下还有一言先要挑明。” 好吃道:“你个何物等流,婆婆妈妈的,要扯到什么时候!有什么话就快说,急死老子了。” 无言道:“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是彼此答应了对方,那绝对不容反悔!若是反悔,那便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好吃连连拍手,道:“好!谁人反悔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好喝道:“反正我们酒主四好从来不会输!也从来不会反悔,向来说到做到,所以决对不会是乌龟儿子王八蛋,至于你要不要做乌龟儿子王八蛋,那可就不知了!” 好赌道:“好了!赌注既已定了,那接下来就要比试了!” 无言大手一摆,道:“且慢!” 好吃喝道:“你个何物等流,又怎么?” 无言道:“这一番比试可是非同小可,比试之前么容我先安排一番,让人准备下比试要用的东西!” 好吃道:“好!你要准备什么尽管准备,不过可不要拖得太久!我们兄弟可是等得不耐烦了!” 无言道:“片刻即可解决,三位不必多虑。”向白旭抛了个眼神,道:“师叔,请跟我来。”说罢当先举步向廊道上行去。 白旭见他脸色庄重,必有要事,登即紧跟而上。 两人一前一后,却走到了廊道尽头步需亭下那一小片空地处,只见无言低头将嘴巴凑到白旭耳旁,似乎是在向他说着些什么话。 两人嘀嘀咕咕了片刻,这才从步需亭下离开,又折返了回来,只是折返回来之时,白旭脸上却是多了一丝喜色,虽然只是一丝丝,不易为人察觉,但赵大山细看之下还是看出来了。 赵大山不禁心想:“无言究竟跟白贤弟说了些什么?定是跟比试有关之事,瞧白贤弟这般模样,定是好事!” 便在这时,无言却走到他身旁,道:“赵伯伯,我有话跟你说。” 第166章 三局两胜 赵大山点点头,举步便要向廊道上行去。 在他想来,无言跟白旭说话之时神神秘秘,走到远处去说,自是怕被酒庄三好听到,定是件十分秘密之事。 而无言此时有话要跟自己说,只怕也是紧要秘密之事,因此也得到那边去说方才妥当。 不料无言却是说道:“赵伯伯,这边说便好了!” “哦!”赵大山甚为不解,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方一停下脚步,无言便将嘴巴凑到了他的耳旁,轻声细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当无言嘴巴从赵大山耳旁离开之时,赵大山点了点头,走向燕园门廊处。 好吃见赵大山挪步走开,喝道:“你往哪里去,不会想要逃吧!” 无言哈哈大笑,道:“好吃兄太也多虑,这赵家庄这般大,越庄主要逃决非一时三刻能离开,他若是去得久了,你觉得有甚不妥之处,尽管出手!” 好吃点点头,道:“你们最好不要耍花招!” 不过片刻,赵大山却又回来了,回来之时身旁却是多出了一名丫鬟。 不待两人走来,无言跨步迎了上去,与赵大山对望了一眼,两人各自点了点头。 赵大山停也不停,径自朝前走来,却走到了白旭跟玉琳两人身旁。 无言却停在了那丫鬟身旁,向远处一指,说道:“你跟我去那边,我有事吩咐你。”随即当先跨步便向远处走去。 那丫鬟点点头,随即紧跟而上。 如同先前跟白旭一般,无言将嘴角凑到丫鬟耳旁,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片刻后脸带微笑缓缓行回了几人身旁。 那丫鬟则径自离开,出了燕园。 好吃见无言这般神神秘秘,便开口道:“你小子这般神神秘秘的,显然所说定是些不可告人之事,却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好喝紧随其后说道:“大哥所言有理,你小子定是在谋划些卑鄙无耻之事,要暗算我们兄弟,否则怎的不敢当我们兄弟的面说!” 无言淡然一笑,道:“两位这般多虑,依我看皆是自扰!我刚才之所以那般神神秘秘绝对是为了接下来的比试,两位尽管放心。三位对这吃喝赌三道极为精通,我若在比试中做了什么手脚,还能逃得过三位的法眼么?不过么却为何要这般神神秘秘?说起来么就是为了神秘!” 神神秘秘为了神秘,这不是白说了么! 好吃道:“你小子这不是废话!不过说得也对,你若做了什么手脚,决计瞒不过我三兄弟!所以你还是别动歪心思的好!” 无言笑道:“在下向来公正公平,决计不做岂等损人不利己之事。好吃兄你想呀,这个么就像是猜一个迷,我将迷与答案一同说与了你知,然后叫你猜上一猜,不知你可有兴趣?” 好吃一听这话,登即回道:“何物等流的,你这不是瞎扯么,那还猜什么,还有什么乐趣!” 猜迷,就是为了解迷! 解迷,就是解开迷题的答案。 猜迷的乐趣就在这解之一字上,解开心中的好奇,解开心中的疑惑。 而要解,便先要猜,在猜的过程中反复推敲,锻炼思维。 若是凭着自己解开了迷,便能带来一种成就感,若是解不开,别人公布了正确的答案之后,便有种恍然而悟之感。 这是一种考验智慧,考验判断力的游戏。 若是将迷题与答案一同告知了你,却叫你猜一猜,却有何义? 既知了答案,却还猜什么? 游戏的乐趣便不复存在了。 无言道:“这就对了么!我之所以这般神神秘秘,就是为了接下来比试的乐趣。我若现在将要比试的内容尽皆告诉你们,那等下比试起来虽有趣却不足趣,我这般神神秘秘,却不教你们知道比试内容,等下比试之时再行说将出来,这样一添了神秘之感,自添些许乐趣了!” 有理! 比试要的便是乐趣!要比得爽快,比得有趣! 酒庄三好心中皆以之为同,均点了点头。 好吃道:“对了!我有几句话问你小子!” 无言眼珠子一转,道:“好吃兄有何事,但说无防!” 好吃道:“你那小情人去哪儿了?怎的不见她了?还有你跟这赵大山究竟是什么关系,却怎的要帮他?” 好吃一说到这小情人,场中两人的心都为之一紧。 自是无言跟玉琳两人了。 无言心中却思:“玉琳师姐既在此处,只怕她心生误会,倒是不太好直言胡道。”转念又想:“不必!玉琳师姐向知我心,我胡言乱语,她又何曾不知,那必定也知我这番言论,皆是不实,想必不会在意,就算她在意也必会相询问我,到时与她细说一番,她必能谅解。”于是哈哈一笑,道:“她么现下还在生我的气,却还留在那练剑阁中,我师叔跟赵庄主却是至交,我自然要帮他了。” 玉琳一听他这番回答,心中却想:“师弟竟当着我的面这般直言不悔,显然已全然不把我当回事,他的心全在赵家小姐身上了。玉琳啊!你却还在痴心妄想么!” 好吃点点头,道:“你倒是有情有义。” 无言道:“不敢当!好玩兄与我有恩,我实是不愿与你们为敌。哎!无奈你们却非要寻赵庄主的麻烦,那只好得罪了!” 好吃道:“赵大山我非杀不可!你有什么得罪我们了,不过就是与我们比试罢了!” 好喝道:“大哥,闲话休与他多唠磕,接下来要如何比试?” 好赌道:“对么!快说说比试的事!” 无言道:“那我便提提比试的事。你们酒庄三好只来了三人,好玩兄却是不在此处,既是这般,那咱们就来比试三场,三盘两胜,不知几位以为如何?” 酒庄三好三人各自相望,均是点了点头。 好吃开口道:“不必三盘两胜!我们兄弟若有谁输了一场,就算是我们输了!” 好喝道:“对!我们兄弟决不会输!” 无言却是哼了一声,道:“三位这般却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摆明了是给便宜让我占,然我莫无言却是那种人么,既是要比就要公平比!若是你们输了一场便算输了,那岂不是我占你们便宜了,这等比试要来何用,岂不是污我之名!” 这是一番极为重要的比试,若是输了无言这方只怕有丧命之危、更是必定受辱。 酒庄三好突然给了这么一个便宜,无言怎的却是不要? 难不成他宁肯陷于危,也决不占酒庄三好便宜? 其实不然,还是那两个字。 自信! 无言有自信,此番比试决对能拿下两场,既然我决对能赢,要占你便宜干嘛?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占酒庄三好便宜。 酒庄三好三人各自微微点头,显然同意无言这番言论。 好吃道:“好!我也不跟你争,不然反倒成了我兄弟污辱你了!你虽非我们对手,可只要是在这吃喝玩赌之道上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决对尊重于你。那就这般定了,就三盘两胜!” “好!那就这般定了!”无言拍掌喝道。 好吃道:“你说过由你出题,那第一场比试却先要比什么?不如先来比吃一道,可好?” 不待无言回答,好喝抢道:“小子!我跟你说,还是比喝这一道好!你话说了那么多,难不成不口渴么?咱来比喝酒,不正合时机!” 好赌却道:“大哥、二哥这吃喝两道,什么时候比还不是一样!可我这赌之一道就不同了,趁现下我们都在兴头之上,不如来赌一场先!赌一场那可就爽快了,这样岂不是更添兴头!” 无言脸显为难之色,略一沉思,随即说道:“三位不需着急,不过是个先后的问题罢了,先比后比一样是比,何需争先恐后。” 好吃却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三盘两胜,那么也就是说我们兄弟之中有一个人却没得比!” 好吃说这话却也有他的道理,他自认为自己兄弟决不会输,也就是说三场皆必是胜局。 三盘两胜,自是说胜了两盘就算是赢了。 所以也就是说,赢了两场之后,最后一场却是不必比了,因为胜局已定,所以最后一人自是没得比了! 三兄弟皆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争先恐后抢起来了,生怕做最后一个,只能看着自己兄弟比试。 无言笑道:“你们可莫小瞧了我,输赢还不一定呢,只有比了才知道!” 好吃道:“要不这般,不管输赢,三场都要比,如何?” 无言哈哈一笑,道:“这样罢,比个十几场或是几百场,反正在下有的是时间,就不知你们三位有没有时间了?先前早便说过,比试这方面由我来出题,三盘两胜可是不公平?现下你们却是反悔了,却要改动比试。那好么,你改我也改,改来改去改到十天八天后,那也无防!” 时间? 酒庄三好身负大事,又在这赵家庄拖了不少时间,若不是心中怀着对比试的热烈期盼,绝对不愿在这赵家庄多待,所以若是说到时间,他们虽然有,但却绝不愿在此多作浪费。 三盘两胜,当然也很公平。 所以酒庄三好相顾一望,却在想该当如是好? 好喝忽然开口道:“我们兄弟可不能食言,既是如此,依我之见就看那小子决定了,如果被他安排到了后头,那就是天意。不对!是他意!” 好吃点头,道:“对!二弟此言有理,我们兄弟自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闹不快,就看他了,被选到了后头,自也无话可说,决不生怨。” 好赌道:“对么!大哥二哥这话合我心意。”对无言道:“三盘两胜就两胜!那么,第一场比试却要先比什么?” 第167章 听与看 先比什么? 无言千方百计引他们三兄弟来比,心中当然早有谋算,所以先比什么,他的心中早已决定好了。 与其说接下来的将会是一番比试,不如说是一场豪赌。 一场关乎赵家庄与萧湘命数,关乎准剑派三人荣辱的豪赌。 他敢这般放手去赌,就是因为他有信心、有把握。 所以,就让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在赌之一道上揭开序幕。 “赌!” 这一个字轻轻地从无言的口中说了出来,话音方落,他抬起右掌五指突然向掌内一抓,瞬间由掌变拳。 他的五指紧紧攥在了掌中,这是一种把握,一种牢牢抓着的把握! 酒庄三好一听无言这话,所显露出的神色自是各不相同。 好吃脸色微微一沉,好喝却是一副大为可惜的模样,而反观好赌,自是喜上眉头,一脸笑态了。 好赌脸显喜色,拍了拍掌,迫不及待便道:“好!你小子果然会选!既然要赌,那怎么赌法?” 无言并不回他话,只是松开紧握的右掌五指,随即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在自己耳旁晃动绕圈子,绕了几圈手指一移,移到脸前方,将指尖指到眼睛之上。 赌,又关他所指的眼睛耳朵什么事了? 众人均不明其意,好赌开口问道:“你这是何意?” 无言道:“好赌兄,若论赌之一道赌法却是有许多种,但若是说到这个人技巧方面,与之悉悉相关的,却是不多。而我所指的却是什么部位?” 我赌登即应道:“眼睛与耳朵。” 无言点头,随即道:“我刚才那番动作,除了眼睛耳朵之外还有我的手也是有份!所以与个人赌技悉悉相关的自是眼、手、耳了!而我今天要出的题,自是与此相关了。” 照如此推论,那么接下的自当是要比试赌技了! 好赌嘿嘿笑了声,道:“要比赌技么,那可好得紧了!”脸上笑意更甚。 这是得意的笑,因为赌这一道很是复杂,变化万千。 但其中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当属这赌技不可,他的赌技早已是纯熟之极,比赌技正投其好。 无言道:“没错!比赌技,就比跟听与看相关的!” 与听和看相关的,却是什么赌法? 好赌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随即想:“猜大小么自是看不得,纯是靠听;打马吊么除了运头之外自要靠看与思;既要有听又要看,莫非是打麻雀儿?对了!打麻雀儿自是要看牌,又要听牌,所以既要看也要‘听’!”便道:“我知道你要比什么了,是打麻雀儿吧!不过这样一来不就变成了四人比了么?” 无言摇了摇头,道:“不对!不是比打麻雀儿,更不是四人,而是三人比!” 随即话音一转,又否定了自己先前的话,道:“应该说是两人比!既是三人也是两人!” 到底是三人还是两人比? 此刻在场众人均是不解,这话太也奇怪。s。 好看在线> 好赌不禁心急道:“你舅舅的,莫卖关子,究竟是怎么比,你速速道来。” 无言淡淡一笑,向白旭一指,道:“这个又得从我师叔说起。” 又是令人不解的话语。 既是你要与好赌一分高下,自是要你亲自出马与好赌比试一番,这才叫公平,这才叫比试。 可是无言却又扯到白旭身上来了,究竟这场比试又关白旭什么事了? 好赌头脑一晃,一脸不解,道:“你舅舅的,又扯到他身上了,难不成你想叫他跟我比?是你叫嚣着自称天下第二就没人敢称天下第一,却又不是他,关他何事了?” 无言笑道:“这个么……又得从我师叔的一门暗器功夫说起。” 脑袋微微晃动,有如书院之中一名教书的夫子,正手拿书卷摇头晃脑念着书上的文章,不过他的手上却是没有书卷,但却是大有文章。 这是一篇无形的文章,隐藏在他的脑海之中,他随口便即道来。 正当众人又是不解之时。 无言随即续道:“我师叔外号弹震手,自是因其能震会弹而得名。而他这弹么是指他的一门暗器功夫弹指,他弹指的手法之中有一招叫做‘漫天花雨不知数!’” 好赌也是个暗器行家,这漫天花雨四个字,他再是熟悉不过。 此时心中不禁想:“关漫天花雨何事了?怎的又扯到暗器功夫上去了,难不成要我跟他比暗器,可这又关赌什么事了?”便道:“漫天花雨这手法我再知之不过,又关这手法什么事了?” 无言道:“漫天花雨不知数,这漫天花雨可以说是暗器中的一招群攻招式,它有一个与比试悉悉相关的作用!” 什么作用? 这自得从漫天花雨这个手法讲起了。 江湖之中,暗器种类虽然也有分许多种,手法更是各不相同,但这漫天花雨却是大多数暗器手法都有的招式,十分的普遍。 漫天花雨有如其名,自是将许多暗器一同朝敌人击出,不过数量一多,自是不能尽心控制,所以却不如一道一道暗器击打之时方位精准,但有长有短。 漫天花雨却也有它的长处,数量一多自是攻击范围更广。 以一剑去刺一个人与同时去刺十个人、百个人相比,哪个更为容易? 反过来讲,也就是说漫天花雨便如同十个人、百个人同时向你击来,你却要来防守,与防一个人相比,自是要难了许多。 也就是说数量一多,更能让敌人疲于应付。 所以,漫天花雨比之一道一道击出虽然威力减弱,但却攻击广,令敌难以防守。 而有些暗器行家更喜欢使这漫天花雨的手法,来迷惑对手,却将真正的凌厉狠辣的攻击藏于其中,令敌防不胜防。 所以漫天花雨还能起到掩敌耳目的作用。 掩人耳目,与耳目相关。 耳便是用来听、目便是用来看。 所以,这一个作用正与无言先前说的听与看相关。 无言接着道:“漫天花雨不知数,漫天花雨一出,掩人耳目,令人目不暇接,闻声而难辨,故而不知数!而我要出的比试法子,正是这不知数!” “难不成是要我猜数?”好赌一声轻咦。 既是不知数,那定然想要知数,故而一听到不知数三个字,他登时想到了猜数。 无言点点头,道:“没错!咱所赌的这一局就是猜数!” 猜数与赌。 两条完全不搭边的道路,却又怎么有关联了? 好赌不禁皱眉,道:“明明是赌却变成了猜数,这不是扯到天边去了么。” 无言哈哈一笑,道:“非也!非也!两者看似完全不相关,但其实赌技与看、听相关。而这漫天花雨也与看、听相关,所以两者却是可以相关的,就看你怎么将它们融到一起,让它相关。” 两条路,不相关不相连,但却又有共通点。 那么我那就在两个共同点之上再修一条路让两者紧紧相连。 路不是不通,而是看你怎么设想,怎么去修建。 好赌追问道:“怎么相通?” 无言道:“等下我叫我师叔用漫天花雨的手法,掷出暗器然后让你来猜一猜有多少!这自是猜数了,而你要猜数,自然要看我师叔掷暗器,听暗器之声,所以么自然是听与看了。听与看又与赌技相关,也就是说看似猜数,却间接成了赌!” 可是好赌听他这么一说,却又心生疑惑了。 因为无言这法子既没错又有错! 经过无言一番说辞,猜数倒确实是与赌技相关,所以说这样猜数倒也是赌,所以这一点没有错。 那么错在哪里? 还是猜数这法子! 法子本身没有错,但错就错在错了对象。 因为按照这法子来,无言是不用出手的,使漫天花雨这手法的却是白旭,也就是说无言与好赌的比试却变成了白旭与好赌的比试了。 跟白旭比试,有什么用? 在好赌看来,当然完全没有用,他要赢的是无言,是这个号称天下第二,别人不敢在他面前称第一的小子!只有赢了他,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让他知道自己是赌道的天下第一。 而且若按这法子,这也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 比试,自是两人比个高下了。 你不出手却让别人出手,而且所用的法子还是要对方来猜,那你自己猜不猜? 你猜,白旭是你师叔,难免有寻私舞弊之嫌; 你不猜,那还算是比试?岂不成了一场考验了,一场白旭对好赌的考验。 故而好赌心中疑惑。 无言到底卖弄的什么名堂,难不成是要占好赌便宜?可这占得也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而且这法子压根就与他八杆子打不着。 好赌心生疑惑,紧随而来的却是怒意,这小子尽扯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不是消遣人么! 于是喝道:“好啊!你小子越来越扯到天上去了,你到底是不是真心要比!”话音一落,双眉倒竖。 无言淡然一笑道:“好赌兄当真心急!听我慢慢道来。” 接着高声道:“漫天花雨这路暗器手法虽然很是普通,但到了我师叔手里却变得不寻常。我师叔弹指中这一招漫天花雨与平常的漫天花雨可是大不相同,它可厉害得多!招名漫天花雨不知数,最重要的就是不知数三个字,因为只要我师叔一出这一招,与他交手的人就避不过!也就是说分不出我师叔所弹出的暗器,所以中了招!正是不知数!我赌道甚为精通,眼力与听力自是极为了得,但当年我师叔一招漫天花雨不知数使出,让我猜一猜他掷出了多少暗器。当时我师叔所掷的是小石子,我却猜差了半颗!” 第168章 竟然输了! 无言稍稍缓了口气,又续道:“所以么我让我师叔用这漫天花雨的手法考验你,让你来猜一猜数,你若猜中了,自是说明你眼力与听力比我要强得多,那么也就是说你的赌技比我要高明了,也就是你胜了我!” 这么一说,又有了关联了。 就像是中间隔着一条深渊,完全不相连的两处悬崖,经他这么一番费力费心铺桥架设,终于是连作了一处。 好赌微微点头,脸上的怒意渐渐散去,道:“这么说来,还真是有道理!不错!这般比倒也没错,倒也公平。” 无言笑道:“当然公平了,我岂会占好赌兄便宜。不过呢好赌兄想过没有,你猜出来了自是你赢了,可你若猜错了呢?” 好赌冷笑一声,道:“我决不会猜错,一个漫天花雨就想难倒我,岂不可笑!你这法子对我来说太过简单了!我也不占你便宜,依我看你还是换个难一点的好!” 无言却道:“不必!就这法子就行了。不过为了等下不起争论,我还是在此先说明白了好!你若猜错自是算你输了,可我又为何要问?自是怕到时好赌兄猜错了,却道:‘我虽然猜错了,可你以前不是也猜错了半颗,那么怎么就说明你比我强了?’所以么在下便在此先声明一番,等下不管我师叔以什么暗器来掷,只要是好赌兄你猜错了,咱就以与真实情况相差的数目来论输赢,若是你猜错的与我一般数目,那就算是个平局,不知好赌阁下以为如何?” “好!”好赌想也不想便即应道。 虽然各种暗器皆是不同,大小也不一样,看和听也有难度大小之分,但漫天花雨又如何能难得倒他。 好赌他实在是太有信心了,根本没考虑过自己会输,所以他压根就无所谓。 无言哈哈一笑,道:“那么就这般定了!赌这一道一局便是一局,绝计容不得反悔!好赌兄可要准备好了,不要等下猜错了输了,却是不服输不信于我,嚷着要亲自出手依样画葫芦来叫我猜上一番。” 好赌神情不屑,冷哼一声,道:“你舅舅的!我向来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你还怕我反悔么!” 无言又是哈哈一笑,道:“当然信得过好赌兄,否则我也不会与你赌了!既然该说的都说了,那就开始比试吧!”身子一转,拱手向白旭请了一礼,道:“师叔!准备好了么?” 白旭点了点头,紧接着紧紧握成拳头的右手往上一抬,停在了半空之中。 无言也点了点头,望向好赌,道:“接下来我师叔就要出手了,好赌兄可要打起精神来了!”话音一落,嗓子猛的拉高,喝道:“师叔,出手吧!” 白旭早凝神准备好了,此时一听无言大喝之声,举手对着步需亭方向便是奋力一扬。 正是一招漫天花雨,好一招漫天花雨! 在他这么一扬之下,果然是暗器漫天,还有花与雨! 不过此花却非真正的花,而是众人均为之眼花。 除了花当然还有雨。 这一场由白旭洒出的雨在半空中纷散降落,最先降落的几道‘雨’影方落到地上,便发出一声声叮呤之声,随即微微滚动了几下之后一晃之下便化作一枚枚圆型的铜钱。 铜钱! 这便是白旭掷出的所谓的暗器。 铜钱也能成为暗器? 当然可以。 钱绝对是一种高明的暗器,一种可怕的暗器。 它不仅可以取人性命,还可以攻人之心,这是一种无形的暗攻! 无形的攻心比之有形的攻人可是要高明得多。 所以铜钱绝对是一种令人防不胜防的暗器。 令敌防不胜防,这一点正是无言想要的! 与其说这是漫天花雨,不知说漫天钱雨,这是一场铜钱雨! 伴随着叮呤声响,半空中的铜钱有的落到廊道之上,有的落到了水池之中,有的则落到了廊道这边的草地之上。 眼看半空中的铜前就要落尽,白旭突然脚步连跨之下,腾身便是一跃,落到廊道旁侧一根栏柱上,更不作停留单足一踏之下,整个人便即急窜而出,纵身飞向半空中尚未落下的钱雨之中。 人尚在半空之中,右手中指往掌内一弯,大拇指紧随其后也是向着掌内便是一弯,指尖登时压在了中指之上,却成了一个指决。 指诀方成,白旭大喝一声:“去也!”右臂一振之下,手掌突然间便是一晃,手上大衣袖随即轻轻一扬,之后向着手腕处便是一卷,衣袖登时卷作了一处,缠到了他的手上。 紧接着只见白旭身子在半空中微微一顿之后便即朝廊道落了下去。 在他身子在半空中微微一顿之际,半空中却是有几枚铜钱突然间便是一晃,好似水气突然在半空中蒸发了一般,竟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跟着只听得半空中发出咻咻咻几声尖锐的破空声响,又见得几道黄光骤然出现,朝着步需亭方向便是一闪。 噗! 一声沉闷的细响骤然间便在步需亭处响起。 伴随这一声细响,白旭双足已然踏到了廊道之上,右手轻轻一扬之下,卷在手腕上的衣袖登时脱落而开,重新垂到了他的手下,淡淡一笑,白旭道:“献丑了!漫天花雨再加上我一招‘无弹’已然使罢!” 白旭口中的无弹这一招,也是他的弹指手法。 这名字倒是取得怪,你既然是弹指,那定然要弹出暗器。 可你这一招叫无弹,你既不弹出暗器,怎么攻击敌人? 难不成是虚张声势,假装个手势,却不发暗器的虚招? 不!这一招不仅不是虚招,还是一招极为厉害的杀招。 其实这一招虽叫无弹,却是有弹。 只因这一招使出之时,别人往往看不到白旭在‘弹’。 他这一招使出之时常常扬动衣袖,遮人视线,再加上所弹之时动作实在是太快,往往让人看不清。 旁人所见,便是他只轻轻扬了下衣袖,而他隐藏在手袖之下如闪电般的动作旁人却是丝毫见不得,所以旁人没见到他弹,故而这一招叫做无弹。 那边好赌嘿嘿一笑,却对无言道:“你小子先前不是说用漫天花雨不知数来考我么,怎的又加了一招?” 无言淡然一笑,道:“好赌兄,瞧你这话问得。这漫天花雨的手法极为普遍,又如何能难得倒好赌兄! 我先前说漫天花雨能掩人耳目迷惑对手,而真正厉害的行家往往将真正的杀招藏在漫天花雨之中。我说过我师叔的漫天花雨不知数可是很厉害的,决不是普通的漫天花雨。而我师叔这漫天花雨不知数,除了漫天花雨之处却是多了个不知数,也就是说我师叔将这无弹的手法融入了漫天花雨之中。而这无弹这一招,才是真正的杀招,真正让你不知数!” 好赌嘿嘿笑道:“让我不知数么!笑死人了!那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突然哈哈大笑,笑了一阵方才说道:“你这书生师叔刚才抛了一大把铜钱上半空,然后又使了个什么无弹的手法弹掉了几枚铜钱,虽然极尽想要掩我耳目,可你们太也小瞧我!就这般的手法,又如何能难倒我!现下就让我告诉你答案,你师叔一共抛了……”声音骤然拉高,道:“一百七十六枚铜钱!” 一百七十六枚! 这就是好赌给出的答案! 无言望了望白旭,问道:“师叔,不知你扔了几枚?” 白旭正色道:“一百七十六枚,他所说丝毫不差!” 丝毫不差! 赵大山与玉琳均是心头一凉,脸色更为之一沉。 这四个字从白旭口中说出来,也就是说这第一局自己等人已然亲自认输了! 输了! 无言先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有把握,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么,怎的这第一局就败下阵来了? 凡事都要讲个好开头,这第一局便败下了阵来,当真是太过打击人了! 因为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两局非胜不可,无形之中又添了许多压力! 接下来的两局又是非比不可,可失了信心添了压力,接下来的两局能够比好么?能够赢下来么? 赵大山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此时登时变成了忧心忡忡,不禁在心中暗叹:“这一下可真是被逼得毫无退路了,无言贤侄到底怎么回事!” 玉琳此时也是忧心忡忡,输了一局当然要忧心! 不过她这忧心其实由来已久,输了一局的忧虽然也是忧,可这并不是真正的忧,因为这种忧尚不能入得她的心,让她真真正正忧心的却是她脑海中反复浮现在两道身影,两道亲吻在一起的身影。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赵大山玉琳这边愁,酒庄三好那边自是要喜了。 好喝跟好吃大喝一声,双双拍掌。 好吃道:“四弟果然好样的!拨下了这头筹!” 好喝道:“这结果其实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这是早料到的事了!” 好赌嘿嘿一笑,道:“对!二哥这话说得对,猜个数这么简单也能难得倒我么!” 这边喜,那边愁,还有一边却是不喜不愁。 这不喜不愁的自是无言跟白旭了。 无言哈哈一笑,道:“我师叔确实是扔了一百七十六枚,好赌兄所说的数目倒确实是正确之数!可是若是我说错了呢?” 奇怪! 这是什么话? 你自己亲口承认人家是正确的,可你又说是错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好赌双眉倒竖,道:“你小子这是要赖数了!” 无言笑道:“我绝不会赖数,这点好赌兄尽管放心!我若说好赌兄错了,那好赌兄定然不肯,那么你怎么证明我师叔所扔的确实是一百七十六枚铜钱呢?” 第169章 你输了!不!你输了! 好赌道:“你这小子在胡扯些什么,你那师叔自己都说是一百七十六枚铜钱,铜钱是他所扔,这话是他亲口所说,还能有错?还用证明什么!” 无言哈哈一笑,道:“那如果我师叔说不是一百七十六枚呢!” 又是如果! 明明已经成为事实的事,为什么一定要用如果去假设呢?无言的话当真令人捉摸不透。 好赌道:“你小子到底在说什么!输不起么!” 无言笑道:“那我就跟好赌兄说明白点。好赌兄你想,你猜了一百七十六枚,如果我们这边赖账,却说是一百七十七枚,你自是不肯了,那么就要来对证。那么该如何对证?自是要找出先前扔出去的铜钱数一数了,可是问题又来了!先前扔出的铜钱到处散落,有的却落到了水池中,怎么捞起来?有的落到远处,若是收取之时一时疏忽落了几个,岂不是不对数了!再说这铜钱人人均有,收取之时却是偷拿掉几个或是多添几个,那么这数是不是也不准了? 无言这般说法确实是有道理。 好赌点头,道:“可是没有如果,事实已经摆在这了,你们也说数目对了,所以你这番设定自是不成立了!” 无言却是摇摇头,道:“好赌兄大错特错了!若是输了我们当然不会耍无赖!可若是这般猜数却是有漏洞,有让我们占好赌兄便宜的漏洞,也就是说这般猜数我们可以占好赌兄便宜!我先前可是说了,我所出的法子绝对公平公正,若是这般猜法岂不是说我占你们便宜了,就算你们允许,这等事我可决不允许!我要的是堂堂正正,公公平平的比试!” 好赌道:“这般说没错,可这法子也是你出的,你这不是乱来么。” 是啊,这猜法占人家便宜,可这出方法的也是你,你又说不要占人便宜,这不是完全自相矛盾了。 无言哈哈大笑,道:“错了错了!请问好赌兄,我师叔扔完了铜钱之后,我可有说过:‘好赌兄!你来猜一猜我师叔扔了多少枚铜钱?’” 好赌摇摇头,道:“你没有说过这话。” 无言点头道:“那就对了么!我师叔扔完了铜钱之后,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好赌兄却是太过心急抢着来报数了!我可完完全全没想过要好赌兄猜这扔出去的铜钱有多少枚!” 无言确实没想过要叫好赌猜这个扔出去的铜钱数,也就是说这只不过是好赌太过心急报出了数。 虽然报对了数,可却是没用,因为人家压根就没出过这个题,没有出过题你这是哪来的答案? 好赌道:“你舅舅的!先前明明是你说用漫天花雨不知数,然后叫我来猜数的,现下怎么又不对了?” 无言道:“我先前确实是说过,可我不是说过了么。漫天花雨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真正的要处却是不知数,我师叔使了漫天花雨不知数,真正让你不知数的却是我师叔的无弹!也就是说,我要好赌兄猜的却是我师叔无弹所弹出的铜钱数!” 好赌本来眉头微皱,此时却是反倒舒敛了,嘿嘿笑道:“原来是这样么!这回可是你亲口所说,我若猜出来你就耍不得赖了!” 无言淡然一笑,转身抬手向着步需亭一指,续道:“我师叔无弹所弹出的铜钱皆弹入了步需亭的牌匾之中,也就是说请好赌兄猜一猜牌匾之上有几枚铜钱!” 众人闻言不禁皆是将目光投到步需亭处,紧紧盯着步需亭前写着步需亭的那处牌匾。 好赌蹬足眺望了一眼,双眼微微一眯,嘿嘿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难得倒我了么!你师叔刚才所有的动作皆被我看到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声响,也逃不过我的耳朵。” 他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无言,白旭的无弹他已看穿了,弹出了几枚铜钱他的耳朵也听到了,也就是说一切都瞒不了他! 无言却是置之不答,反而道:“请好赌兄说说牌匾之上有几枚铜钱?” 好赌嘿嘿笑了笑,大声道:“你师叔方才那一招所谓的无弹,却是连弹了七下,七枚铜钱飞向牌匾,但两枚却在半途之中相互激撞弹射而开,也就是说剩余五枚;五枚飞到牌匾处之时,后头两枚后发急至,当中一枚追上它前头另外一枚,将之拦腰而断,一分为二,而紧随其后的另一枚正好飞撞到分离的其中一半之上,将其中一半激撞弹落到了水池当中,也就是说又没了半枚,所以此时牌匾之上应当有四枚半铜钱!” 四枚半,这是他的第二个答案。 这一次,不再是无题的答案,而是真真正正的答案。 答案有错有对,那么这个答案是对是错? 绝对是正确的! 这一点从他回答之时连同白旭无弹所弹出的铜钱的路径、变化诛般状况皆了如指掌可以看出,他的答案有根有据。 他胸有成竹! 不过对错并不是由他说了算,所以他还是想要让这个心中认为正确的答案早点成为众人公认的正确答案。 于是身形一晃便即跃上了廊道,几个腾身之下便落到了步需亭前那一小片空地之上。 无言、白旭、赵大山、玉琳四人也紧随着他来到步需亭前。 白旭、玉琳、赵大山三人脸色郑重。 白旭倒还好,只是脸色稍微有些紧张,玉琳跟赵大山的脸却已经完全紧崩在了一起,显然内心十分紧张不安。 确实紧张与不安,这一场比试的每一局都至关重要。 眼看这一局的答案就要揭晓,是输是赢就要有个结果,在这种成败的悬念压迫之下,人的紧张与不安感便会在一刻之间骤然升高。 当然,自信可以消除这一切,只要你有足够的自信,就会觉得成败毫无悬念,自然就不会感觉到压迫。 好赌与无言此时此刻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两人神色淡然,一副轻松的模样。 他们都相信接下来揭开答案的时刻就是自己胜利的时刻。 紧张? 不! 是着急,急着要揭开答案,证明自己的胜利。 无言笑道:“好赌兄你自己把牌匾内的铜钱拍下来看一看,看看到底是几枚!” 好赌嘿嘿一笑,道:“好!你输定了!”腾身便起,左右双手齐齐往前一探,对着步需亭的牌匾便是连连急拍。 他双掌拍动之时毫不犹豫,因为先前他早看穿了白旭的无弹,因此白旭弹到这边射入牌匾中的铜钱在牌匾哪个方位处,他皆是了如指掌,所以根本想也不用想。 他掌影晃动,随即身形一晃之下便即落到地上。 伴随着他下来的是从牌匾之中钻出来的几枚铜钱,只听得铛铛声响,地上已是多出了几枚铜钱。 众人皆是不约而同便朝地上望去,映入眼帘之中的是四枚半铜钱! 果然没错,与好赌所猜的一模一样。 好赌一见到躺在地上的四枚半铜钱,嘿嘿一笑,道:“你们输了!” 不料无言却是冷笑一声,道:“不!好赌兄是你输了!” 此话一出,不仅好赌大惑不解,玉琳跟赵大山也是一脸茫然。 确实是四枚半铜钱,所以好赌确实是猜对了! 这躺在地上的四枚半铜钱便是铁证,你要赖也赖不得! 猜对了怎么就输了? 好赌登时怒目横眉,喝道:“你舅舅的,我怎么输了!” 无言淡然一笑,道:“想来好赌兄肯定觉得诧异,地上明明是四枚半铜钱,怎么你就输了?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地上有了这四枚半铜钱,所以你才输了!”伸出右手食指,朝着步需亭的牌匾便是一指,道:“好赌兄可还记得我先前说的话?想来你肯定是没有细听,我当时是说请好赌兄猜一猜牌匾上有几枚铜钱,可是?” 好赌点点头,道:“你舅舅的!没有错!” 无言道:“这就对了么!本来么牌匾上确实是有四枚半铜钱,可是呢却被好赌兄拍了下来,这些铜钱却是落到了地上,也就是说地上有四枚半铜钱,牌匾上却不是四枚半铜钱!所以也就是说你输了!” 输了! 照无言这般道理,好赌不是输在铜钱的数目之上,竟然是输在这牌匾上与牌匾下,这上与下的区别之上。 不过这对好赌来说,实在是不可接受,因为这样一来,他觉得这一场比试就不公平了。 这一场比试明明是猜数,所以好赌的注意力都在铜钱的数目之上,自然不会去注意无言言语间的些许差别。 自己明明猜对了,可他却计较起这话语间的细微差别来了,也就是说这样一来那还是比试么,这不成了玩弄文字游戏了! 所以好赌觉得这不公平,也不是一场比试! 登时愤愤不平,大声道:“你舅舅的!老子明明猜对了,你却要来计较这个,这分明便是耍无赖,却原来是想叫我打你舅舅的么!”话音一落,左右双掌齐齐按到插在左右腰间的至尊双棍之上,大有动手之意。 无言哈哈大笑,大手一摆,说道:“好赌兄莫急!好!我就不与你计较这牌上牌下的区别!不过就算是这样,好赌兄你也输了,因为你猜错了!铜钱不是四枚半,而是……”骤然间腾身跃起,右掌一挥之下朝步需亭牌匾之上需与亭两字中间一拍,随即落回地上。 无言方一落地站稳,便见得一道金黄色的线条从牌匾之上紧随其后掉了下来,落到地上发出叮呤一声响,一晃之下变成了一枚金黄色的铜钱。 这枚铜钱所落位置与之前四枚半铜钱相邻,这样一来,却变成了五枚半铜钱! 第170章 认输 五枚半铜钱! 已经无声的诉说着成败! 成败缘只在一线之间,但这一线之间往往是天堂与地狱,痛苦与自豪、得意或者失落。 一线之间,有如天差地别之远。 面对这骤然的变化,新的一个事实,一个再难改变的事实,好赌脸色铁青,一时竟是道不出话来。 这种极大的反差给他带来的震憾实在是太大了。 他原本信心十足,就仿佛自己是一个站在赌道巅峰之上,一个高高在上的赌道高手。 已然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在这赌道之上,他早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面对着无言这个对手,就好像站着巅峰之上,俯视着地上的无言,只觉得这个对手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不堪一击。 然而这一刻,当最后一枚铜钱落定的这一刻,他登时有些懵了,这瞬间的变化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 便如同他正得意洋洋的站着巅峰之上嘲笑下面的无言,突然之间却被人横空闯出踢了一脚跌了下去,如同最后一枚从牌匾中钻出的铜钱一般,径直往下直坠而下。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然无法挽回局势,无力回‘天’,回到那一个巅峰之上,自己只能顺着势道径自往下落下去。 从得意到失落,从自信满满到不可置信,从成功到失败,种种情感,便如同一团灰尘,一团最后落下来的铜钱所激荡而起的灰尘,在这一刻在他心中骤然激荡而起。 然而不管是牌匾上落下来的铜钱,还是巅峰之上落下来的好赌,不管成与败、巅峰或是低谷,都有尽时。 一切就像铜钱激起的肉眼难以察觉的灰尘,不管灰尘再如何激荡飞扬,总有一刻会尘埃落定。 而在好赌心中激起的灰尘片刻后已然复归于定,他的心这一刻不再被杂绪所扰,压制住了内心的波动,脸上一脸惊讶的神色消散不见,硬着头皮道:“这……我输了!” 我输了! 对好赌来说,说出这么简单的三个字是多么不容易的事,简直就像是别人在扇打自己的脸一般,只觉得脸火辣辣的一阵疼。 这种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但他还是承受了。 不因为别的,就为一个承诺! 酒庄四好向来杀人不眨眼,行事无常,但偏偏却是极为守信用。 在他们看来,杀人不过就像是销毁一件没用的物品罢了,所以随手便为,而承诺就像是一件很难销毁的物品,虽然可以销毁,但他们绝决计不会去销毁。 因为这一件物品他们视之极为重要。 所以不管如何,输了就是输了,好赌决不会耍赖,虽然心情极为失落,但他还是亲口承认了。 不过这一句我输了其实对他的意义并不大。 一个总认为自己天下第一的人突然间遇到挫败,这种挫败对他来说应当是刻苦铭心的,怎么会说意义不大? 因为他从来就没把自己输过的当回事,就像先前输给胡八一样,他几时放在心上了,还不是口口声声嚷着自己赌道天下第一。 他输过的其实也不少,当面他自是亲口承认,可事后他又何曾记得,还不是整天自夸,一副无敌的模样,这自是性格使然了。 所以这一句我输了对他来说,意义不大,随口可说。 而先前却说对他来说是极不容易的事,自是因为他觉得当场认输有失颜面了。 也就是说这一句话本身对他来说容易,但说出来后觉得有失颜面所以变得难说了。 他虽亲口承认我输了,说之时却是属于一种无心的状态,也就是并不是太认真,只想说了之后早点将这一件丢脸的事揭过去。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有意并非刻意,而是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他这一句我输了,对赵大山几人来说,意义自是大不相同了。 听到这一句话从他口中亲口道出,赵大山、白旭、玉琳三人登时大喜,均掩不住内心的喜悦,相顾而笑。 这一刻,他们紧紧悬着的心终于是可以放下来的,可以稍稍安心了。 因为这第一仗拿了下来,便是抓住了胜利的一半。 抓住了一半胜利,对另一半更有了希望,更多了一份前进的鼓励! 鼓励,哪怕仅仅是一丝一毫,对于觉得前途迷茫而提心吊胆的人也甚为受用,便如同黑暗中出现的一盏明灯,为人驱除不明与不安,带来光明与希望。 好赌低着头,忽然抬头皱眉,开口说道:“我确实是输了,不过我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是五枚半,我应当不会错的!” 显然,面对这亲眼所见的事实,好赌还有一丝丝的不甘。 无言淡然道:“好赌兄!这五枚半可都是从牌匾之中出来的,你也亲眼所见,决计不会有假,再说我也不可能在好赌兄眼下作弊,所以在这‘铜’证如山的事实面前,可容不得好赌兄不认账。” 好赌呸的一声,道:“你舅舅的!老子哪里不认账了,我不是认输了么!我只是想不通你们是怎么瞒过我的耳目的。” 无言点头,道:“那我就让好赌兄输个明白。好赌兄太过小瞧我师叔的无弹了,这无弹看似简单,可其中却大有文章,否则怎会让我也猜错了。概因这无弹将所弹之数隐于无之中,何来无之说,便是说我师叔弹一下,所弹出的数目却往往不止一之数,便拿铜钱来说,也就是说我师叔看似弹一下,可往往实际却是弹出两枚或者三枚铜钱。” 好赌道:“不对!弹一下弹出两三之数我也会,可决计不能瞒过我的耳目。” 无言笑道:“要瞒过好赌兄的耳目,自是要你看不到听不到,也就是说隐于无中,要怎么做到呢?就拿先前的无弹来说,我师叔弹出五枚半,可好赌兄却只猜出了四枚半,这多出的一枚怎么藏于无中呢?其实就是将两枚变成一枚,另外一枚便成了‘无’了!就是说我师叔弹出之时,有两枚同时弹出,两枚铜钱紧紧贴在一起让好赌兄以为是一枚,而且两枚弹出之后在半空中激射而去之时必要保持一致,完全的一致,也就是说同样的速度,这样一来既遮了你的目,也掩了你的耳!所以你就猜差了一枚!” 接着抬起右指,向步需亭牌匾上一指,说道:“想必好赌兄又要说不对了,既是同样的速度,那么也就是说弹入牌匾之时必是同时陷入牌匾之中,那么你刚才拍动之时,两枚铜钱必定同时落将下来,怎的却只落了一枚,后来我再拍之时另外一枚才落将下来?” 好赌道:“对!我正有此疑虑。” 无言笑道:“这就是我师叔无弹的厉害了,先前我说我师叔弹出两枚之时让两枚铜钱紧紧相贴,又以相同飞速同时激射而出,那么肯定有人以为弹出之时必是以同等力道弹之,可这就大错特错了,我师叔弹出之时却是不同力道,两枚只差了一丝丝力道,正是这一丝的力道,让这两枚铜钱先一同飞射而去,到了后头钻入牌匾之时,一枚钻得深一枚却钻得浅。说白了,就是这份力道的掌控极为精妙!所以无弹这一招看似简单,却往往变化无穷,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无弹加上漫天花雨才有这‘漫天花雨不知数’的美名!” 好赌点点头,虽觉有理,但这暗器是白旭所出,是否如此自是要问当事人才能证实,便问白旭道:“这小子所说虽有理,但是否如此?” 白旭道:“我这师侄所说自是没错了,我曾出这一招考过他,他猜错了半枚,后来我为他详解了这一招的奥妙之处,所以他对这一招极为了解。” 好赌不禁沉思:“若将两枚暗器控制得如同一枚一般,想来我也能做到,可若是力道能掌控得如此之精妙,让之竟在半途而变,这一步想来我怕是还做不到,这书生的暗器功夫竟比我还要高一筹,好生了得。”不禁心生佩意,嘿嘿对着白旭道:“想不到你这书生的暗器功夫这般了得,这一场我也输得不冤。” 白旭拱手道:“承蒙阁下廖赞,实是不敢当!” 无言笑道:“当然不冤,我猜我师叔的无弹之时猜差了半枚,而好赌兄却猜差了一枚,比我差了半枚,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数目。” 好赌心中却想:“你这混小子,你说你猜差了半枚,我又没见过你猜过,怎知真假。”可又想:“先前我已说了决不反悔,现下猜不中了发这等牢骚,岂不是显得我无赖了么!再说不管他真猜差了半枚还是假猜差了半枚,我都是输了,输给了这书生,这是实实在在的,我确实是没猜对数!所以在这听与看之上,我还有待加强,也就是说赌技跟暗器方面还需好好精练。”便道:“输了便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只怪我技不如人。” 无言道:“好赌兄过谦了,这一局实是侥幸赢了好赌兄!” 好赌嘿嘿一声笑,脸上的失意早已一扫而光,说道:“这一局是我大意了,接下来你可没这么走运了,我大哥二哥决计不会输,你们别以为赢了我就能高兴了,看我大哥二哥如何收拾你!” 无言淡然一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只怕要让好赌兄失望了,接下来这一场却要到那边去比。”向着对面一指,拱手对好赌道:“好赌兄请!” 好赌却是望着脚下的五枚半铜钱,大手一摆,道:“你舅舅的!等等。”突然蹲下身子,将地上五枚半铜钱尽数捡到手掌之中,转身对着水池方向奋力一扔,便将掌中五枚半铜钱尽数投入了水池中,自顾道:“你舅舅的,害老子输了,老子让你们尸沉池底。”竟是对着几枚铜钱发起脾气来了。 赵大山等人相顾愕然,只觉这人行为怪异,这般做法未免显得有些孩子气了,但想到他输了比试,心情不悦,做出这般孩子气的事来出气,倒也不足为怪。 好赌心中此时却在想:“你舅舅的!这样一来你们就不见了,以后我还是赌道天下第一。”这才转身行上廊道。 第171章 第二场比试 无言跟白旭相顾一笑,紧随其后行上廊道,赵大山跟玉琳也是一般。 五人很快过了廊道,又回到了好吃、好喝这边。 好赌方一过了廊道,好吃便道:“四弟啊!回来了啊!接下来就看哥哥的了。” 好喝却道:“四弟出马必然取胜,这下那小子定然知道厉害了。”瞅向无言,却见这家伙一脸笑态,竟是没有丝毫的不悦神色,不禁心中奇怪:“四弟自然不会输,可这小子输了怎么还这般神色,难不成输了也能高兴?” 便道:“小子!叫你嚣张,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无言笑道:“厉害在下倒是还未尝到,就不知好喝兄能不能让我尝到了。” 好喝道:“我四弟已经打败了你,早让你尝到了。” 无言道:“恐怕要让好喝兄失望了,刚才那一场比试,我们侥幸赢了。” 赢了,怎么可能! 这话从无言口中说出,他简直不敢相信,便对好赌道:“四弟,这小子……” 不待他说完,好赌打断他的话,道:“二哥,我输了!” 好喝眉头一皱,有些不敢相信,但此话是自己四弟亲口所说,绝不会有错,轻轻叹了一声,道:“四弟,你不必沮丧,等下二哥必定要为你讨回来!” 好吃道:“我瞧你的样子,便猜出了几分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了以后就讨回来了就是了。” 好喝道:“怎么输了,你猜错了多少?” 先前好赌去步需亭那边,好喝要镇住钟内萧湘,自是不能离开,而好吃觉得好赌必胜,故而干脆也没有去,倒是调起气息来了。 两人都觉得好赌必胜,故而倒也没去在意步需亭那边,一个只顾静心调息,一个只顾着钟内的萧湘,因此对步需亭那边的事却是一无所知。 此时好喝忍不住发问,好赌脸有异色,道:“二哥,你还提它做甚,反正就是猜错了。” 好喝道:“四弟别气,二哥我不问了。”对无言道:“小子!你爷爷的,接下来要比什么?” 无言正色道:“我见好喝兄一脸气态,一副急不可奈,欲要与在下一决高下的样子,那我就如了你的意,接下来这一场比试,咱就来比喝酒,斗个酒量,看谁能喝!” 好喝一听此话,登即喝道:“好!太好了!” 掩不住心中的兴奋与喜悦,两道眉毛微微向上一挑,脸上登即堆满了笑容。 这一刻他可是等了太久,虽然实际上并不是很久,但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很久很久! 因为他的内心一直充满着期待,跃跃欲试。 有一个向人展示自己长处的机会,任何人都希望这个机会能早点到来,特别是这个长处是自己的得意之处,内心当然会焦急期盼。 当人的内心充满了焦急,内心就会产生波动,这种内心的波动就会影响感觉,感觉一生起伏就会对时间产生错觉。 所以当你对一件事越是期盼的时候,往往便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所以,等无言这一句喝酒他等了太久了。 眼看这个机会终于是来到了,终于是轮到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自然兴奋之极了。 不!不是大显身手的时候,而是大显酒量的时候。 无言哈哈大笑,道:“瞧好喝兄一脸兴奋的样子,我劝好喝兄还是莫要太过高兴为好,你别忘了,你的对手可是我,在这酒道之上我决计不会败!” 说到后头几句之时铿锵有力,将自己的自信表露无遗。 这一次的自信是真真正正的自信,决计没有半分虚假含在其中。 酒道,这一道他真的是太了解了,几乎已是无所不知。 有这份充足的实力作坚强的后盾,他当然敢于自信,敢于未比先言必胜。 好喝一脸不屑,道:“少吹牛皮了!混账小子,你爷爷的不知道我的厉害,在这酒道之上,你决非我对手!”又道:“这么说来,这一次你是要亲自出马了?而不是跟先前一般找个人代你了。” 无言冷哼一声,道:“虽说我所出方法公平公正,但若尽是找人代我,未免有推托溥衍之嫌,这一次我自当亲自出马!我俩皆自以为必胜无疑。既是如此,在此空做争论,也不过是在讨些口头上的便宜罢了,谁强谁弱,比了便见分晓。”说罢抬起右手食指向着不远处一片假山处指去,道:“酒已备好了!好喝兄,请了!我们去那边一决高下!” 好喝道:“等等!”将手间葫芦带轻轻一扯,拉着葫芦往身后便是一甩,头微微一侧,便已将葫芦带套在了肩膀之上,葫芦则挂在了身后,对钟下好吃道:“大哥,我去跟他比这一场,你替我先镇住钟内这人!” 钟下好吃点点头,腾身便上了钟顶,身子一弯之下便即蹲了下去,双腿交叉在钟顶打起坐来。 好喝见他坐定,身形一晃便即跃下钟来,对好赌道:“四弟,这边有大哥镇守着,没什么要紧的,你不如跟我过去看我比试好么?” 好赌脸露不愿之色,道:“二哥,你去比就去呗,看你喝酒又有什么好看了。” 他对这酒道可一点兴趣也没有,连看一下比试都觉得乏味,故而是老大的不愿。 好喝道:“四弟啊,你就不想看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等下二哥打败了他们,为你出口恶气,你怎能错过。” 打败对手,让对手灰心丧气,也就是打击对手的气势,这其实也是一种比试的乐趣。 而酒庄三好特别喜欢这一种乐趣,只要看对手落败后丧气落魄的模样,他们就会觉得得意之极。 好赌先前落败了,自是尝不到这种乐趣,现下一听好喝这话,登时觉得看好喝比试也未必便是一件乏味的事,等下还能沾沾好喝的赢头,尝点看对手落败的乐趣,精神不禁一振,心道:“对啊!我怎能错过!”便道:“好!我跟你去看看。” 无言笑道:“两位请罢!”做了个请礼,随即向先前所指处行去。 这一局是自己这边的制胜之局,赵大山、玉琳、白旭三人自是要去看个究竟,当然不愿落了下来,于是三人紧步跟了上去。 不稍片刻,六人便即来到了无言所指的假山之下那一处空旷的所在。 只见得假山下此时摆着五只大红木桌,这五只大红木桌一只紧捱着一只,五只横排成了一道。 再看红木桌之上,却放着两排酒缸,这两排酒缸皆相对而放,缸身紧邻桌边,排列整齐。 每一桌之上放置着四缸,两缸一边,两边两两相对。 一桌一边两缸,五桌一排便是十缸,相对的两排相加则共有二十缸之数。 除了这酒之外,从左边数起第一桌的桌面之上,两边的酒缸之下却各自放着一根银针。 这假山之下怎么会突然多出了这些东西? 先前无言叫赵大山叫了个丫头,然后亲自咐吩了一番,这些酒与红木桌自是那丫头与下人们趁着无言跟好赌比试的时候,按照无言的吩咐安置于此的了。 无言望着摆放整齐有致的酒缸,微笑点头,对站在桌旁不远的好喝道:“好喝兄,这一局比试很简单,就是比酒量,看谁能喝!谁先醉了便算谁输了!” 好喝目光投在酒缸之上,从桌上的酒缸处一一扫过,不禁眉头一皱,大声道:“你爷爷的,这……还比什么!”语气之中大是不满。 无言淡然一笑,道:“怎么?好喝兄有何不满之处,难不成是觉得我这法子有失公正?” 好喝道:“你爷爷的,这法子当然没问题了,比喝酒看谁先醉了就算是输了,这法子既简单又十分的妥当。” 无言道:“那我听好喝兄语气之中大是不满,却是为何?” 好喝双目一翻,道:“你自己数数这桌上有几缸酒。” 无言笑道:“这酒是我亲自吩咐下人们备下的,这数目我自是再清楚不过,不必数却是二十缸之数。” 好喝道:“你爷爷的,原来是你吩咐的,我还道是下人们太过小气,却原来是你。” 无言哈哈一笑,道:“原来好喝兄嫌这酒太少了啊!” 好喝哼了一声,道:“我看不用比了,你还是认输了!” 无言道:“好喝兄此话又从何说起,不比却叫我认输,这是什么道理!” 好喝道:“这个中道理再简单不过,你摆这么二十缸酒,这一分开来算每人也就十缸酒罢了,十缸酒还不够我塞牙缝……”忽觉不对,续道:“不对啊,这酒可塞不了牙缝……有了,给老子做个酒头都不够。” 好喝此话确实在理,这十缸酒对于一个能喝酒的人来说,确实是太少了,更莫说能让人醉了。 更何况好喝是什么人,他可是身负五葫,自诩能够喝尽‘五湖’的人,莫说十缸,来个七八十缸也决计醉不倒他。 无言点点头,道:“那么如何呢?” 好喝道:“你摆出这么二十缸酒就想要比试,自是证明你认为这二十缸酒便能让我们分出胜负了,也就说明你的酒量也就在十缸酒这数目之内,所以我说不用比了,已经证明你输了!” 无言摇头冷笑,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呢我安排二十缸酒,并不能说明我的酒量便在这十缸之内,而是我认为好喝兄喝不过这十缸之数!” 第172章 烈酒 冷笑。s。 好看在线> 这一种笑,往往是对别人的观点表示不赞同和不屑时的表现。 这种笑再加上无言的这一句话,简直就成了对好喝的一种藐视。 天下第一能喝的自己竟然被一个混小子如此藐视,竟说自己喝不过十缸之数,这简直是对自己的污辱,好喝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接受的。 登即驳然大怒,道:“你爷爷的,你个混小子这分明是看不起你老子我。” 无言见他一脸怒色,却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缓缓说道:“好喝兄莫气!我决非是轻视于你,我说这般的话,自是有原因的。好喝兄且听我道来,若觉得不合乎情理再来发怒不迟。” 好喝脸上怒色稍逝,道:“那你快些说说,究竟是为何?” 无言道:“好喝兄既是个喝酒的行家,那么对于这酒的区别自然也是知之甚透了。人皆有其各自品性,这酒么自也有其品性,品么自是上品、中品、下品之分,也就是好坏之分;这性么自是是温、烈、寒之别,也就是浓度之别。同时喝十缸温酒与同时喝十缸烈酒,同样是十缸之数,可却是一样么?” 好喝回道:“当然大大的不一样了,烈酒自是更容易激发人的酒兴,更容易使人醉。” 无言道:“对了!就是这个道理!”向桌上的酒一指,接着道:“我叫人所备下的这两排酒每相对的一缸酒皆是同样一种酒,也就是说桌上二十缸酒却并非是同一种酒,而是十种不同的酒,这十种酒虽然不同,但却有一个相同点,那便是这十种酒都是极为刚烈的酒。” 好赌登时恍然,却原来这些酒都是烈性之酒,可就算这些酒都是烈酒,十缸酒也决计喝不倒自己,一脸不屑之色,道:“你这般意思,却是说这么十缸烈酒,便能醉倒我了。” 无言只是淡然一笑,接着说道:“这酒么虽是烈酒,可这烈酒么便如同武功本事一般,也有个强弱之分。好喝兄以为我备下十缸酒与你喝,便是瞧不起你,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本事长在好喝兄身上,好喝兄本事究竟如何自也有公论,若是我瞧不起你,好喝兄的本事便因此减弱了么?我瞧得起你,好喝兄的本事便能因此大涨了么?所以好喝兄不必在意于此,我们不防先来看看这些酒。”右手一抬,做了个请势。 好喝心想:“他这卖的什么关子,难不成这所谓的烈酒之中有极为霸道的烈酒?所谓最烈者莫过于霸王,难不成当中却有霸王酒!”想到这霸王酒,心中不禁一凛:“他舅舅的,若是有霸王酒老子可真是捱不住,不过霸王酒极为稀少,他怎么可能会有,就算当真有霸王酒,老子捱不住他便能捱得住了么!” 他心中所想到的这霸王酒,便是号称天下最烈之酒,其酒性霸道异常,据说普天之下至今无人能喝得过一缸之数,不过这酒却是世间极少人能酿,而赵大山庄中所藏酒类虽多,但这霸王酒却是不曾拥得,因此这桌上的酒自是不可能会有霸王酒,却是他多此一虑了。 好喝道:“也好,我便看看这么酒是什么酒先。”急步走到桌旁,目光从自己这边桌旁的十缸酒上一一扫过,道:“这些酒缸大小颜色皆是一致,倒是无法从酒缸之上略觑得一二,因此倒是猜不得是些什么酒,唯有揭开这酒封方能知晓了。”目光投到身边的酒缸上,却望到酒缸下的银针,不禁疑惑:“要这针来做甚么?”便向桌面上银针一指,问无言道:“你叫人备下这银针做甚,喝个酒要什么银针了。” 无言道:“若是平常喝些普通的酒么当然不用,但现下却要了,因为这一场喝酒却是我跟好喝兄的比试。先前我可是说过,在下出题必要做到公正公平,而这酒是在下这边所备,自有在这酒中使些手段的机会,因此只怕好喝兄心中却有所顾虑,担心我们在这酒中下了什么迷药之类暗算你的药物,为消好喝兄之所虑,让好喝心放心比试,放心痛快地喝酒,也为了表我之真心,表我之公正公平,更为了等下比试出了个结果之后,莫惹来非议,故而我叫下人们备下这银针,供好喝兄试毒。” 好喝点点头,望了望银针,道:“不用了,老子还怕你什么毒么。” 无言断然道:“不行!好喝兄必需要试,而且每一缸都要试,不然不清不楚,难免作弊之嫌,还请好喝兄一试,给我个清白,也给这场比试一个公正。” 好喝心想:“这小子应该不会下毒,不用试也没事。”转念又想:“还是试下为好,上次中了胡八那家伙的五步散,这次就试一试,免得到时真给人暗算,输了这比试岂不是给我酒庄四好丢人了,那可大大的要不得。”便应道:“好,那我就依了你,每缸都试下。” 无言点头,道:“如此甚好,在下在此言明,这两排酒我们一人一排,不过要哪一排我任好喝兄先行挑选,你要喝哪一排便喝哪一排。” 好喝随口便应道:“随便,哪一排都一样。”说罢伸手揭开第一缸酒的酒封,酒封方一离开缸口,一股辛辣的酒味登时扑鼻而来,朝缸口望去,只见缸中酒水呈紫青色,于是深吸一口大气,伸出右掌在嘴边不住扇动,边扇边道:“这是紫桑醉。” 无言喝道:“没错!这第一缸正是紫桑醉,好喝兄一闻便知,确是了不起,既说到这紫桑醉,好喝兄可知这酒名因何而来?” 好喝冷哼一声,道:“这我当然知了,你问不倒我。”朗声道:“这紫桑醉么以紫桑果为主料,再加二十四味辅料,封坛而藏,藏得八载;再加四味点睛之料,分别于每一年春、夏、秋、冬起始之时添入其中,再藏得一年之数,历时共一十三载方能成酒,这是这酒的酿法。” 无言笑道:“好喝兄所说的却是酿法,在下所问却是酒名因何而得?岂非答非所问。” 好喝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将这酒的酿法说出是要让你小子长长见识了,也知道我的厉害。” 无言道:“这酿法么在下也知,倒是不用好喝兄指教。” 好喝哼了一声,道:“这紫桑醉成酒之后酒性极为刚烈,其酒入口辛辣无比,当时创出这酒的先辈一直在苦思如何给这酒命名,一天他将这酒给他的好友品尝,他的好友方将酒一入口,便被辣得难受,于是张开嘴巴抬起了右掌在嘴旁不住扇动,这先辈忽得灵感,便给这酒取名‘自扇嘴’,后又觉得这名实在太过不雅,故命为‘紫桑醉’,这便是这紫桑醉的由来,我可有说错?” 无言拍掌喝道:“没错!好喝兄所说皆对。” 好喝见无言称赞,一脸得意,向旁挪了一步,揭开了第二缸酒的酒封。 这一缸与上一缸酒却是大不相同,方一揭开酒缸,只觉得一股淡淡清香扑入鼻中,与先前一缸的辛辣产生极大的反差。 好喝望向缸中,见缸中酒水清冽,晶莹剔透,竟是咦了一声,道:“莫非是一点红。”伸出一根手指头,探入缸中,指尖轻轻在酒面上便是一点,缸中酒水登时泛起一圈涟漪,这一圈涟漪竟是淡红之色,简直就如同是好喝的指尖破损流血,滴了一滴血入了酒中。 好喝一见此景,登时脸露喜色,道:“果然是一点红。” 无言接口道:“没错,一点便红,正是烈酒一点红。” 好喝点点头,向旁再次挪开一步,便去揭第二桌第三缸酒的酒封,这一次也如同先前一般揭开之后,闻看之下便即道出了酒名,如此一缸揭过一缸,不久便到了最后一桌,也就是最后两缸之处。 而无言则在旁侧为他指明他所道出的酒名对错,不过好喝揭开酒封之后所道出的酒名尽皆全对,却是无错,因此无言只能道对,却没机会说错。 眼看已是最后两缸,好喝嘿嘿笑道:“前面八缸酒倒还真全是烈性之酒,而且酒性一缸比之一缸更为猛烈,而现下这最后两缸,恐怕是这十缸之中酒性最为烈的酒了。” 无言淡淡道:“好喝兄所说对也不对,至于为何,你揭开不就便知了。” 好喝自顾道:“不会是霸王酒吧!”说话之际已是揭开了酒封,望了望缸中酒水,又深吸了口气,却是咦的一声,大是诧异。 因为这一缸酒却是元正酒,这元正酒可算不上什么烈酒,怎的会放在这最后第二缸,不禁心奇,便对无言道:“怎么会是元正酒,这元正酒也算得了烈酒?” 无言摇头,道:“自然不算,不过好喝兄莫急,你先看看最后一缸酒却是什么酒,然后我再帮你一解此惑。” 好喝闻言登即伸手去揭开最后一缸酒的酒封,酒封从缸口脱落之际,一股清爽的酒香扑鼻而来,登时心中一凛:“这是什么酒香,清爽怡人但酒香当中却含有一股特别的味道,这味道我从未闻过,奇了!这到底是什么酒?”于是朝缸中望去,只见缸中清水呈青色,不禁更奇:“青色!这……这到底是什么酒!” 青色的酒倒是多得是,可每种酒的酒味皆是不同,这味道自己从未闻过,这一下可真是给难倒了,竟是道不出这酒的酒名了,不禁沉思起来。 无言哈哈一笑,道:“好喝兄无需多想,这酒叫做落叶青酒。” 落叶青酒,这四个字他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先前无言问自己,而自己却是不知道的酒么,登时恍然,原来是这种酒,怪不得自己不知道,便道:“这就是落叶青酒么!原来这落叶青酒也是一种烈酒。” 无言笑道:“错了!好喝兄这落叶青酒是一种温性之酒,并非烈酒!” 第173章 比‘醉’能喝 并非烈酒,怎生回事? 好喝心中只觉奇怪,便问道:“你先前不是说十种酒都是烈酒么,怎么最后两种却不是了?” 无言道:“好喝兄对了又错了,因为这最后两种酒既可以说它们不是烈酒,也可以说它是烈酒。” 好喝一听此话,更觉疑惑,便道:“此话怎讲?” 无言道:“因为这两种酒本身不是烈酒,但若这两种酒混合在一起的话,酒性激冲之下却会变成一种极为霸道的烈酒,其烈性比之大名鼎鼎的霸王酒只差了些许。” 好喝一听此话,登时释然,心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一混合起来,虽然不是霸王酒酒性却也不输霸王酒多少,怪不得这小子先前口口声声喝不过十缸之数,原来竟是这般道理!不过这混小子酒道当真了得,别的不知,这落叶青酒我从未听闻过,而这元正酒与之混合能成这么一种霸道的酒我也从来不知,他在酒道上的见识当真非凡。今日这一场比试可真是赚到了,既赢了还能大长见识,而且还能喝一喝这落叶青酒,你爷爷的实在是太爽了。”便道:“原来是这般么,怪不得了!不过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醉倒我,这酒性能与霸王酒相比,只怕你也过不了这一关。” 无言哈哈一笑,道:“过不过得了,试了便知。” 好喝道:“好!那咱这就来比。” 无言大声道:“且慢,好喝兄不防揭开别外一排酒,看看另外一排的酒与这边可是相同,然后再以银针试下毒,然后咱再来比不迟。” 好喝道:“试毒么我试便是了,那边的就不用看了,咱还是快点比,我想快点喝喝酒。” 无言却道:“不行!好喝兄还是得一一揭开了看。虽说我叫下人们两排两边相对的酒皆是放的同一种酒,但到时只怕好喝兄若是输了,却说两边的酒却是不相同,我那边所放的却是温性之酒,而你这边的却是烈性的酒,因此为了证明我之公正无私,还是得叫好喝兄全数看个究竟。 ” 好喝点点头,道:“好好好!看就看!”于是快步行到银针处,双指捏起银针,将手中银针探入身边缸中,又提了出来,见得银针无恙,便即挪脚去探下一缸,如此片刻之后,一边十缸已然尽数试探完毕。 于是转身到另一边,这一次边揭酒封边探针,片刻过后,这一边的十缸已然尽数揭开酒封,试毒察看罢了,放下银针,便道:“好了!没什么问题,这下咱可以来比了吧!” 无言却道:“如此甚好,好喝兄亲口所说,我便安心了。我知好喝兄喝酒心切,但这场比试马虎不得,当中有些细节容我先细说下。” 好喝催道:“有什么就快说,我可是急着喝酒了!”说罢哈哈大笑,望着桌上的酒,两眼直泛光。 无言道:“这一场比试,我俩要分出谁能喝,不过先不比谁喝得多,而是看谁先醉!” 好赌一听这话,登时道:“那要是喝多的人先醉了呢?” 这话问的确实是在理,对于两个喝酒的行家来说,自然是喝得越多越容易醉了,可这喝得多喝得少也是能不能喝的一种表现,谁先醉谁慢醉也是能不能喝的一种表现,也就是说都是酒量的表现。 喝得多自是能喝,慢醉也可以算是能喝,那我喝多了却先醉了,那我到底是不是能喝? 其实这当中牵扯到的却是公正不公正的问题,喝得多当然是能喝,这是实实在在体现酒量的一种方式,而慢醉却并不一定是了,因为慢醉看似是能喝,但是这当中却又大有不同; 试想两个人同时喝酒,一个喝许多缸酒尚不醉,这一种慢醉当然是能喝的体现了,而另一个人缓缓喝酒,喝的酒却是甚少,却也不醉,这也是一种慢醉的表现,可这当中却含有大大的水份。 两个人同时喝,同样不醉,一个喝得多一个喝得少,若是单以醉来说,自是不公平了;再者这酒量不管再大,终有个极限,喝得多的人这醉自也会早先光临于他,故而同样是酒量的一种表现,但这能喝与醉不醉其实大是不同。 无言道:“好赌兄,其实呢这其中的道理,表面上看是比醉,其实还是比谁喝得多。” 无言这一句话,却又与先前所说的话有出入了。 好喝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在,便道:“你爷爷的,你就不能给我往简单里说。” 无言道:“那我就好好跟好喝兄说说,这桌上共放了二十缸酒,我们一人分别分了十缸酒,也就是说这酒的数目是一样的,也是有数可查的。而每人喝酒的速度也不一样,也就是说有人喝得快有人喝得慢,喝得快自然喝得多,可喝得多却先醉了那算输还是赢? 若是算输的话,那比试的人自然是使劲往慢里喝,一场比试倒成了一场拖延,便不成比试了,也就是好喝兄先前所问的问题。 这一点其实在下早有想到,故而我说看谁先醉,并不是说先醉就输了,而是要以醉这一点来做个各自在这场比试中的终结。 我们这一场比试,是定要分出个胜负的,也就是说要喝出个胜负,所以要有个胜负的终结点,也就是说这醉不醉便是这个结终点。 也就是醉了之后再来数一数谁喝得多,那么就算是他胜了这场比试。比如说好喝兄喝了七缸之后却是醉了,那么我要胜好喝兄,就得喝七缸以上之后醉了才算是赢了好喝兄。其实总结起来还是看谁喝得多,只不过呢,在衡量谁喝得多之前呢,我们之中总有一个人要先醉了,然后才能来衡量胜负,故而我说看谁先醉,但其实又是比谁喝得多。” 好喝低头沉思,开口道:“照你这意思,就是我俩在醉之前不管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然后以喝的数目来论输赢,也就是说我醉了之后你还能继续喝,反正不管对手醉不醉,就是喝到你自己醉。” 无言道:“对!就是这意思,倘若对手醉了,并且所喝数目还少于你,那自是没有喝下去的必要了。” 好喝点头,道:“这么说来,这法子倒是公正,反正量你酒量而为。”望了一眼最后的两缸酒,心想:“这小子说那两缸酒混着喝酒劲不比那霸王酒差,这么一来我们俩个都过不了这一关,那么……”这么一想,心中不禁又产生了一个疑问,便问无言道:“若是我俩醉了之后所喝的酒数目一般呢?” 无言道:“好喝兄此话岂非多此一虑也,蔫有这般巧的事,即使当真遇上了这般巧的事,我们所喝的缸数一样,难不成连所喝的口数都一样么?也就是说若是缸数一样,便以缸中剩余的酒水多少来算胜负,这样总不可能一样了吧!” 好喝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无言又道:“其实呢我先前说每人只备了十缸,但是为防万一,真正所备的当然不止每人十缸,在庄外还备着些酒,若是这十缸之数当真不能令好喝兄醉了,那就叫下人们再上酒来,反正今日我俩一定要喝出个胜负来!还有一点再下得跟好吃兄言明,这十缸酒皆是不同,不同的酒混合着喝酒劲也是不一样,因此等下我们喝酒之时必定要往同一个方向喝过去,按顺序来喝,这样一来,我们所喝的酒就是一样的,以确保公正。” 好喝连连冷笑,道:“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老子决计不会,这按顺序来喝也没问题。” 无言淡然一笑,道:“好!”向其余人拱手道:“众位便在此做个见证了,一言九鼎,等下若输了可反悔不得。” 好赌道:“当然了,我们兄弟当然不会反悔,再说上次是我大意,这次我二哥决不会输,你小子别太狂妄了。” 无言道:“好!那就如此说定,现下咱来比酒。” 好喝早已急不可奈,此时终于等到了开始比试了,登时兴奋不己,道:“那便开始喝了。”双手抱住身前的一缸酒,轻轻一提之下便凑到嘴边,正要凑嘴去饮,却听无言道:“好喝兄且慢!” 好喝一怔,双眉一皱,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多事,又怎么了?” 无言道:“好酒需细细品,这般品未免无味。”向着前方不远处一名手端方盘的丫鬟一招手。 那丫鬟见无言示意,登时快步向酒桌行来,行到近处,却见得她手上所端方盘之中却是摆放着两口大碗。 无言道:“把碗给我。”伸出双手,左右双手大拇指扣到了方盘边缘,其余四指却伸到了盘下,微微一顿之后这才接过丫鬟手中的方盘,道:“你下去吧。” 那丫鬟应了声是,就此告退。 无言将手上的方盘轻轻放到桌上,道:“好喝兄,我特叫人备下这两口碗,咱们一碗一碗饮,慢慢品味。” 好喝连望也不望盘中的大碗,道:“你爷爷的,你小子真心混人一个,既要比试,这一碗一碗的喝到什么时候?这不是成心消遣人么,用你爷爷的碗,给我一缸一缸喝。” 好喝对用酒碗来喝酒只觉十分反感,一来他们这一趟前来费了不少时间,现下又忍不住性子跟无言在这比试,又费了不少时间,这一下可不愿再拖了;二来这一碗一碗喝酒可不是他的作风,他喝酒要的就是个痛快,这一碗一碗喝酒太过文雅,又失酒兴,因此他当然大是不愿了。 第174章 斗酒 无言忽然间伸了个懒腰,将右掌按到嘴上打了个哈欠,哈哈一笑,道:“好喝兄当真性情中人,既是如此我就陪你一缸一缸来喝,咱俩一同来喝个痛快!咱这就开始比试!” 说罢双手伸到身旁那一缸紫桑醉处,将之抱了起来,缸口对准嘴边,却是不饮,说道:“好喝兄,你可得照着规矩来,不要等下一喝到酒兴起来,不按顺序来随便乱喝,那跟我所喝的顺序不一样,难免有了差入,这就显得有些不公平了,这一点你可得切记,这场比试咱定要比个公公平平,丝毫差别也要不得。” 好喝道:“你尽管放心,照着顺序来喝,又有何难了。” 无言道:“那便好,这当中其实大有讲究,每种酒混起来饮酒头都是不同,也就是说有些混起来酒头大,有些混起来酒头小,若是我们不按顺序随意乱喝,酒头自是大不相同,这就显得不公正了。” 好喝道:“你爷爷的,这还用你教,我喝酒这么多年这些小道理怎么不知。” 无言道:“在下也是先讲个明白,免得到时生些争论,那便不好,一切既已言明,好喝兄那便请了!”轻轻一提之下缸身倾斜,缸中紫色的酒水登时溢入口中。 好喝见他倒酒入口,当即将手上的酒缸斜倒而下,亦是开始灌饮起来。 不过片刻,两人皆已饮罢,不过好喝虽然后饮,却先比无言先行饮完,放下空洒缸却不急着饮下一缸,笑眯眯望着无言,直到他将手上的酒饮罢,放下了酒缸,这才说道:“小子,你这喝酒的速度实在是不行,我可等了你些时候了。” 无言淡淡一笑,朗声道:“这紫桑醉虽然入口辛辣,但一入喉头却觉畅爽无比,美不可言,真不愧是好酒。”目光投向好喝,道:“好酒需细品,凡事有得有失,好喝兄虽然饮得快,但却品味少了这酒的真正滋味,又有何值得高兴了?再说我们可非比谁喝得快,而是比谁喝得多。” 好喝嘿嘿一笑,道:“老子虽然喝得快,可这酒我尽皆能尝出美味来,会不会品不在喝得快慢。” 无言道:“是么!那好喝兄就尽管快饮,不过可莫催在下。”说罢已是抱起了第二缸,饮了起来。 好喝再不多话,亦是抱起了第二缸饮将起来,不过这一次却有意放慢了速度,比先前慢了许多,最后几乎与无言同时喝完。 两人就这般一缸紧接过一缸,无言一缸饮完边即要对所饮之酒评头论足一番,好喝听得直点头,有时眼露赞赏之色,显然对无言的品评甚为赞同,有时也提出几句不同之见,两人便这般边饮边评,相互讨论。 两人对酒道都是极为精通,这一论将起来登时趣味相投,对对方都大是钦佩,倒全然没了比试时那种争风相对的味道。 就像是两个从未见面的人,偶遇之下只觉极其合得来,瞬间便成了一对要好的朋友,一起喝酒论酒,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无言与好喝自然算不上知己,但因为这酒,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觉之间倒是拉近了许多。 喝酒,对于爱喝酒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一种满足。 而对于真正懂酒的人来说,他们不仅能从喝酒之中得到满足、享受、还能得到快乐与友情。 因为真正懂酒的人,他们懂得分享。 将自己的享受、将满足感分享给别人,所以他们能得到快乐与友情。 而当两个同样懂酒的行家遇在了一起,将自己的酒道一同分享,从而一同带来满足与快乐的时候,两人便会进入一种旁若无人的状态,除了对方之外。 也就是说两人仿佛进入了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其他的事物已是无心顾及。 而时间也在这种状态之中匆匆而过,不觉之间,两人已各自饮完了八缸之数,两边桌上都只剩下了最后两缸酒了。 好喝望了望桌上最后的两缸酒,哎呀一声,道:“怎的这么快,有个懂酒的人陪我喝酒果然是不一样,这一喝起来竟只顾着谈论了,连喝了几缸都没在意。” 无言哈哈大笑,道:“好喝兄,接下来这桌上就剩下这最后两缸了,这两缸只怕就是你我决出胜负的时候了。” 好喝笑道:“小兄弟,你可有醉意?”这一下,他话语间对无言的称呼不觉之间也都变了,由小子变成了小兄弟,却是亲昵了许多。 无言道:“好喝兄哪里的话,你瞧我这副样子像是有醉意么?”身子一挺,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显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无言从来就没醉过,所以当然现下也不会醉。 虽说之前所喝的酒都是烈酒,又是八种不同的酒,但也喝不倒他。 好喝道:“我也没有丝毫的醉意。”望了望身旁最后的两缸酒,道:“你说这两种酒混合起来酒性不输霸王酒,可是?” 无言点点头,道:“正是!” 好喝道:“你说我喝不过,难不成你就这般有信心能挺得过?天下间从来无人能喝霸王酒过一缸之数,你可曾喝过霸王酒?” 无言笑道:“在下有没有信心,这点其实已然不重要,这酒既在眼前,等下喝了便见分晓;至于霸王酒,在下倒是有幸得曾喝过一碗,因此才敢在此下这等结论,说这两种酒混合不输于霸王酒。” 好喝哦的一声,心道:“原来如此,他果真喝过霸王酒,我也曾喝过,只不过一缸喝了七八分便醉了,当真捱不过霸王酒霸道的酒性。不过这小子只喝过一碗,虽尝到了霸王酒的厉害,却没多喝,也就是说他对霸王酒不过是略知一二,却还未尝到霸王酒真正的厉害,所以自以为能过得了这一关了,故才敢这般自信;哼!若这酒当真如霸王酒一般,他决计过不了这一关,而我可是能喝七八分,天下间也少有人能饮霸王酒过这般之数,他再自信,我也决不怕他。”道:“那么这桌上两缸酒得一起混着喝了?” 无言点头,道:“正是,要混着喝才能让这元正酒与落叶青酒的酒性激冲融合,方能成为真正的烈酒。” 好喝哼了一声,道:“好!我这便试试,看看这酒到底烈到了什么程度,竟能与霸王酒一比,不过在此之前,我先尝一口落叶青酒先,这酒我可是未曾饮过。”于是弯腰将嘴凑到那一缸落叶青酒缸口,吸了一口入嘴中,在嘴中停留了片刻,方才吞入肚中,说道:“这酒么酒性温和,纯倒是挺纯,但也算不上好酒,只能说一般般了,这就是所谓的落叶青酒,倒是见识了。” 无言道:“这落叶青酒当然算不得好酒,但这酒却是稀酒,是一种极为稀少的酒。” 好喝点点头,道:“怪不得我不识得,原来如此。” 无言微微一笑,向桌上两缸酒一指,道:“好喝兄,请了!”双掌同时急探而出,右掌扣到落叶青酒的缸口之上,左掌扣到了元正酒的缸口之上,双臂同时向上一抬之下,两缸酒已被它举到了半空之中。 好喝冷哼一声,左右双掌亦是齐探而出,如他一般,也是扣紧双缸高举而起,喝道:“请!”左臂向上一抬,扣在左掌的落叶青酒酒缸登时倾斜而下,缸中青色的酒水一泻而下,化作一道酒线落入他张得老大的口中。 方满半口,他左掌向上一抬,便将手中酒缸收举立直,同时右臂向上一抬,扣在右掌处的元正酒酒缸倾斜而下,落下一道酒水冲入他中口,一口将满便即往回一收,将酒缸重新收直。 如此一来,他嘴中已是满满一口落叶青与元正所混合的酒,初时落叶青酒落入口中只觉清爽无比,但元正酒一冲下来进入口中,与落叶青酒激冲之下相互融合,只觉味道骤然大变。 原先充斥在嘴中的清爽之感竟是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却是辛辣麻木之感,更有一股如同火烧般的炽热缓缓袭来,片刻后竟是充满整个嘴巴,登时心中一凛:“果然如此,竟是跟小兄弟所说一般,酒性好生霸道,不过比之霸王酒却要输上几筹了。”深吸一口大气,将口中的酒水咕噜一声尽数吞入了肚中,方一下肚,只觉火热之感从肚间急窜而起,竟是朝着身体中的每一处骤然蔓延,霎时间整个身子如同火烧般炽热难当,脑袋更觉微微发麻,大是吃惊:“这一下肚更觉厉害,当真烈得不得了。” 但他可不愿在无言面前输了气势,假装一副淡然的模样,挤出一丝笑容,道:“果然酒性好生烈。” 无言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当然,我怎能骗好喝兄。”话音一落,左右双臂同时向上一举,扣在掌中的两个酒缸同时倾倒而下,缸口落下两道酒水齐齐落入了他张开的嘴中,一口将满之时将手上酒缸骤然一收,一口酒含在嘴中并不急着吞下,而是等了片刻方才吞入了肚中。 一口入肚,笑道:“好久没这么喝了,这酒性好烈,不过留在嘴中那滋味当真舒爽!痛快!”脸上竟无丝毫异常之色,犹然一脸淡然。 第175章 胜负已分 好喝见无言一脸淡然之色,心中一凛:“好啊!果然有两下子!”但也不惧于他,哼了一声之后手中酒缸便又动了起来。 无言也不比他慢,他一动无言便即紧随其后。 片刻后,两人各自已是饮了二十多口酒,却犹未醉,不过离醉也是不远了。 无言此时脚步摇摇晃晃,脸色潮红,显然已是有了些醉意,但他目光尚且炯迥有神,神志清楚。 而反观好喝那边,他整个人已是摇摇欲坠,一脸酒红,眼神之中充满了迷茫。 他现下真的是醉了! 这元正酒与落叶青酒混合着饮,酒劲果然霸道异常,好喝初时尚能忍受得住那股火辣的酒劲,喝到后头,只觉酒劲越来凌厉汹涌,竟是如同一道道前扑后继的大波浪,一波接过一波朝着自己全身不断冲击,脑门处的冲击更是厉害,竟被冲击得一阵阵旋晕,神志渐渐不清,迷乎之中却见得无言还未倒下,心中大是骇然:“我……我就快不行了,这……怎么还没倒,我可……可不能输!也不会……输!” 强行撑住身子,正想再举缸喝下一口,忽觉身上一股火热再次袭来,脑子不禁一沉,只觉头晕眼花,身子登时站立不定,一交坐倒在了地上,手中抓着的两缸酒把持不住脱手而出,砰的一声响便砸落到了地上,只砸了个稀巴烂,酒水激溅,碎瓦散满一地。 无言见他一交坐倒,哈哈大笑,道:“好喝兄醉了么!哈哈!看来你就要输了!”说话之际,双臂一抬,又灌了一口酒。 旁侧的好赌见好喝坐倒在地,心下一惊登时跑到好喝身侧,蹲下双手按在好喝双肩之上,使劲摇了摇好喝,道:“二哥,你怎么了?” 好喝此时只觉头脑中的冲劲退了下去,回复了一丝清明,睁开紧闭的双眼,心道:“我醉了……喝不下去了,得将酒……逼出来。”想回好赌的话,却又觉全身乏力,回不了他,只得潜运内力,开始逼出体内的酒。 好赌见好喝不回他话,猛地站起身来,对无言道:“我二哥决计不会醉的,你小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莫不是下了什么药在酒中。” 无言冷笑一声,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在下先前可是备下银针让好喝兄试过的,好喝兄试了可是没有毒的,好赌兄也在此处,自也见到了。而且这两排酒也是任好喝兄先选的,我怎知好喝兄会选哪一排,我怎么下毒,不怕毒到了我自己么。” 好赌道:“你没下毒我二哥怎的坐倒了,连话也不回我,我可从来没见他醉过,所以他不可能会醉。” 无言哼了一声道:“你这不是见到了么!他这般自是醉了,自然回不了你的话。我知好赌兄关心所至,以至心切,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不防耐心稍等一阵。” 一旁白旭道:“你看你兄长头顶生出那一缕细烟,显然他正在运功逼出体中的酒。” 好赌闻言便望向好喝,果然如白旭所说一般,只见好喝头顶生出缕缕薄烟,情知白旭所说不假,但仍然觉得不可置信,道:“我二哥怎么会输,他一定不会醉的。” 无言笑道:“好喝兄是个饮酒的大行家,到底是不是醉他本人再清楚不过,好赌兄何不等好喝兄醒将过来,再行论说。” 好赌冷哼一声,便不再多言,心中却是大为诧异。 因为今日这二场比试实在是太过邪门了,先是自己在得意之处失了手,猜错了数量,紧接着自己二哥也醉倒在此,虽说也不知是不是醉,但看这样子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原本自己栽了跟头,已觉不可置信,现在连自己二哥也要栽跟头;兄弟俩竟均在这得意之处上栽在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身上,简直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片刻后,只见好喝双目蓦然一睁,哇的一声连连吐出许多口酒,喘了几口大气,这才缓缓起身。 好赌登即开口相询,道:“二哥,你怎么样了?” 好喝摆摆手,脸色铁青,道:“我没事,四弟不必担心。” 好赌道:“二哥,是不是他们下了什么药了,否则你怎么会醉,你真是醉了么?” 无言笑道:“好喝兄,好赌兄却是不信于我,你可要还我个清白,你到底是不是醉了可要说个清楚。” 好喝长叹一声,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我……我真是醉了!” 无言哈哈大笑,道:“好赌兄,可听到了么?” 好赌冷哼道:“就算我二哥醉了你还没醉,可未必就证明你喝得比我二哥多,再说我二哥剩余的酒都摔到地上了,却是不知所剩多少了。” 无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是么!不过只要我将这两缸酒喝完,那么还是好喝兄输了。”说罢手中两缸酒同时连连急倒,一阵灌饮。 片刻之后,当嘴中一口酒吞入肚中,大喝一声:“尽数饮罢!”将手中两个酒缸朝地上狠狠一摔,砰砰两声大响,两个酒缸化作无数碎瓦激飞弹射,除了一丁点酒花之外再无其他,显然两缸酒已被他全部喝完了。 好赌一见这情形,登时哑口无言。 这一下他真是没什么话可驳辨了,因为无言不仅喝完了酒,还没有醉,这已经完完全全赢过了自己二哥,在这绝对的事实面前,自己若再驳辨,倒成了耍赖了。 好喝叹了一声,道:“愿赌服输,这一场是我输了!”对无言道:“小兄弟,好生厉害,竟连这么烈的酒你都能抗得住,我真是无话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怕那霸王酒天下间无人能喝得过一缸之数的说辞,就要终结在你手上了。” 无言拱手道:“不敢当!在下虽将这酒尽数饮完,但头中已是生痛,醉意已然袭来,只怕再喝些许必定要醉得不醒人事了。而且多少那霸王酒可比这酒烈上许多,好喝兄这般说只怕惹人取笑,我是断断不敢相受。好喝兄对这酒道的精通也不比在下差多少,在下也是极为佩服的。” 好喝道:“这一场我输得不冤,以后在你面前我是断断不敢自称天下第一了。”语气之中大是失落。 无言笑道:“好喝兄,何需如此。今日这一场比试,就当是与好喝兄交个朋友,来日若有机会,咱俩不防再喝一场,就不知好喝兄看不看得起在下了。” 好喝一闻此话,登即拍手喝道:“好!咱就交个朋友,往后一定要再来一起喝酒。”脸上的失落之意竟在这一瞬之间一扫而光,换做一脸喜色。 当然此时在场众人中最喜不是他,最喜之人莫过于赵大山了。 当见好喝坐倒于地上的时候,他心中已是暗暗窃喜,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怕有什么变故,因此尚有一丝惴测,待好喝亲口认输,知道第二场比试已然拿下,胜利再也溜不走的时候,登时满脸笑容。 狂喜与暗暗庆幸。 在原来对无言的打算一无所知的时候,他根据对白旭的信任,选择了将赵家庄的命运托在了无言手上,这是一次他心中完全没底的赌博。 未知的结果,让他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但他在这场赌博之中押对了注,这一个注让他赢来了一场大胜。 三盘两胜,已然两胜,那么胜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赢了! 这样的结果一出来,登时将他原先心中的忐忑尽数消除,所以他狂喜。 更是庆幸,庆幸选择了相信无言,庆幸这一场没有把握的赌博赢了。 赵家庄终于是逃过了这一场无端而来的大劫。 躲过大劫的喜同样让白旭跟玉琳高兴,这一下他们两人便不用让人划脸了,尊严自也保了下来。 白旭望了望无言,摇头淡然一笑,心中想:“这混小子,我真不知说他什么好!我常逼他学武,可到头到我们这些高手反倒没了用处,这一场危机倒在他手上化解了!哎……不管如何,只要他的心在正道之上就是好的。” 玉琳此时望着无言的背影,见他衣摆轻飘,连背影都显得那么潇洒自若,不禁愣愣的有些失神,心道:“师弟还是那样子,那么让人猜不透,鬼主意那么的多,猜不透么,我何曾看透他了……不然他也不会……。” 无言拱手对好喝道:“好!就此说定,不过现下咱们还是说说比试的事情。” 好喝道:“小兄弟还说什么,我输了便是输了,三盘两胜,你已然赢了两场,也就是说你赢了!” 好赌叹了一声,也说道:“确实是你小子赢了!” 无言道:“既是我赢了,还望好喝好赌兄依了先前的承诺。” 好喝登即大声道:“你放心,我们兄弟向来说到做到,这就放人道歉,以后决不来打扰赵家庄。” 好赌道:“我去跟我大哥说说。”当先前行,向好吃方向行去。 好喝点点头,紧步跟上,无言亦是紧步相随。 白旭与赵大山相视一笑。 白旭道:“大山兄,请了!” 赵大山哈哈一笑,一脸喜色,道:“白贤弟,你先请!” 话一出口,两人又是哈哈大笑,一同举步齐跨,而玉琳也紧步相随。 第176章 下令 几人很快便到了好吃处,好赌吱吱唔唔,道:“大哥……我……我们……” 好喝叹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大声道:“大哥,对不住了,这一场比试我输了!” 坐在钟顶上的好吃只是轻叹了一声,也不责怪他们两人,道:“你们都尽力了,不怪你们,只是如此一来胜负已分,最后一场倒是不用比了;枉我一心焦急期盼,到头来这比试却是没我份。” 好喝低头道:“大哥,都怪小弟没用。” 好吃道:“输都输了还说这些做甚,放人罢!” 腾身便从钟顶落下,落到旁侧右掌对着大钟便是运劲按去,掌方才按到钟身之上振臂往上便是一撩之下,那口大钟登时腾空而起,露出被困在钟内的萧湘来。 只见此时的萧湘双腿交叉盘坐于草地之上,忽见大钟腾起,更不细思,身子往前便是斜倒而下,双掌在地上一按之下,整个人倒翻而起,连翻了几翻,便落到远处。 方一落到远处,手上玉萧便护在前身,他玉萧方护到前身,只听得铛的一声响,那口腾在半空中的大钟又已落在地上。 却原来被困于大钟之后,萧湘几次拍钟欲脱困而出,虽每次全力运劲拍到钟顶之上,但是却拍之不动,情知钟顶已被人镇住即使自己再如何费劲猛拍,也是无济无事。 于是他干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将眼睛凑到钟身之上的孔洞处察看外边情形,只见得赵大山几人正站在对面不远之处,脸上隐隐似有忧色,心想:“怎么回事?我被困在钟内,他们几人不应如此站立不动,却不来相救,不防听一听,听个究竟。”于是侧耳静心细听钟外动静。 一番细听之下,终于知道了酒庄三好三人的意图,不禁大惊失色:“若他们三人齐齐鼓动内劲拍动钟身,只怕我还真得被内劲生生震死,即使不被震死,怕也难逃体内心脉损伤,也必落个重伤。”心中虽惊,但却也无可奈何,心道:“大难临头,切不可自行先乱,若是命数该当如此,我又如何能逃得过命,何不静观其变。”轻吁了口气,再次静心细听。 到后来听得无言跟他们三人一番对话,到最后却变成了一番比试,便想:“他们既是要比,非一时三刻能有个结果,我便静心坐下来打坐调息,恢复下内力。”于是再不多想,干脆盘腿而坐,在钟内吐气呐息。 就这般一直到现下,突觉眼前一亮,他不及细思之下便作出了反应,翻身急跃而出。 无言见萧湘翻跃将出来,手持玉萧护着身子,不禁哈哈笑道:“萧伯伯,现下再不必堤防,你已安全了。” 萧湘叹了一声,望向酒庄三好,见他们垂手而立,兵器都收了起来,完全没有打斗的意思,不禁摇头道:“惭愧惭愧。” 好吃道:“小子,我们可是依了先前的承诺了。” 无言道:“未必,还有一事三位可还没有做。” 好喝对好吃道:“大哥,我们先前答应过要给赵大山致歉,还答应了以后永不找赵家庄的麻烦。” 好吃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们酒庄四好向来说到做到,既是如此,我们酒庄四好以后决计不找赵家庄的麻烦,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 好赌道:“就差道个歉了。” 好吃道:“道个歉就道呗,又有何难。” 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齐齐拱手对赵大山道:“赵大山,我们酒庄四好在此给你致歉了。” 虽然只有三人在此,但他们向来都是说酒庄四好,早已是说习惯了,现下好玩虽然不在此处,却也被他们顺口之下拉扯了进来。 赵大山脸色微沉,略一沉吟,拱手道:“你们打伤我弟弟,杀我庄中下人的事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但是希望几位严守这番诺言,以后再不来找我赵家庄的麻烦。” 其实赵大山也不是不想计较,只是对手实在是太过棘手,而且背后的势力只怕也极是了不得,因此他实是不愿结下这么个大仇家。 那些下人他倒全然没放在心上,所在意的只有自己二弟,但这事情能有这般的结果,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自己也受了他们的歉,挽回了些颜面,自是不敢再有所求。 好吃大声道:“你放心!以后我们决不会找你赵家庄的麻烦。” 赵大山点点头,道:“如此自是再好不过。” 好赌道:“大哥,既然不能找赵家庄的麻烦,那我们在这也没什么事办了,那么快走吧。” 好吃点点头,忽然又摇头,目光投到无言身上,盯着无言看了许久,忽道:“我在想一件事……” 无言巴不得这几个煞星早点离去,听见他们要走,心中自是甚喜,却见好吃突然盯着自己,生怕又生什么变故,不禁眉头微皱,便道:“好吃兄,怎么了还有何事?” 好吃却不回他话,反对好喝道:“二弟啊,那东西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好喝一听这话,大声喝道:“好啊!这小子极精酒道,那东西给他依我看再合适不过了。” 好赌大手一摆,却道:“不行!你们忘了姥姥的吩咐了么,这家伙可是准剑派的人。” “唔……”好吃不禁沉吟了起来,沉吟了片刻,道:“没事!这小子极为合适,若是白白这般错过,岂不是可惜了,那东西就给他 。” 好赌嘿嘿道:“行!反正大哥你做主,姥姥也不会有意见的。” 好喝道:“这样罢,反正大哥你给他看,让他自己做个决定,他要与不要这就是命了。” 好吃点点头,对无言道:“小子!我身上有一物要相受于你,你且看看,再行决定接还是不接。” 无言大感意外,酒庄三好怎么突然有东西要给自己,却是什么东西了? 忽想:“不对!只怕有什么阴谋,他说给我看看,再行决定接不是不接,可我若要看,必然要先接,这样一来不就是接定了。”不禁皱眉,道:“好吃兄,这可是大大的不妥,我既要看必要先接,你们这是非要我接了?” 好吃哈哈大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句话,你小子非要在这话中找文章,老子哪有此意,我给你看了你便明白了。”右手伸入怀中,却掏出一张散发着淡淡金字的黑色帖子来。 好吃望了一眼手中的帖子,说道:“这是我酒庄酒令,本来酒令一接,则必不能反悔,否则天涯海角我酒庄之人必要追而杀之!但你却不用尊这规矩,你看了这酒令之后,再自行决定,不过我敢先行在此断言,你必定会接!” 决然的口气,仿佛是天定了的事一般,仿佛他就是这个天,给无言做了这个决定的天。 天给你定下的事,你不可能抗矩! 无言哦的一声,大为吃惊,帖上所写的究竟是什么,能有那么大的魔力让自己不能反抗 ? 他淡然一笑,道:“既是如此,还请好吃兄与我一看。” 好吃将放着黑色帖子的手掌平摊伸将出去,运劲一震之下,手上的黑色帖子登时腾空朝前方飞去,落向无言所在方向。 无言举掌朝飞到头顶处的黑色帖子轻轻一捞,已然将帖子拿在了手中,方一拿住目光登即投到帖子之上,却见得帖子正面之上写着酒庄两个金色大字。 左掌大拇指与食指夹住正面,蓦然一翻之下便将这帖子翻了开来。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右掌那一页上嵌在页当中的一块黑色小令牌,这块黑色小令牌之上写着酒令两个字,这两个字通体金色,闪闪夺目。 再看左手这一页,却是写着一大堆墨字,虽然字数众多,但这些字书写精致,整齐有序,完全令人感受不到丝毫的麻密之感。 无言的目光登时被这些字吸引住了,睁大眼睛细细一看,只见这些字却是这般写道: 天下酒类,数不胜数,天下好酒,亦不在少数。 然,真正美酒,不过廖廖。 何为美酒,何以当得? 酒中圣贤酒鬼,一生尝尽天下之酒,乃编赛神仙一榜。 此榜中之酒,美味赛过琼浆玉露,得饮者赛过神仙也,故而此榜中之酒皆乃真正美酒,自可当得。 天下美酒,不出赛神仙,赛神仙之酒,令天下爱酒之人无不心驰而神往。 今我酒庄,历时三十余年,集十味主料,百余种辅料,千辛万苦终酿得赛神仙榜中第三碧罗升烟酒。 酿得此神酒,实我酒庄之乐。 然,一人小乐,不如天下人之大乐,我独乐则不如与天下同乐。 与天下爱酒之人同乐,我酒庄之所大乐哉。 故吾酒庄之人特下此酒令,凡接此酒令者,于七月十二碧罗升烟酒开坛之日,务必赶到青阳城乱林坡,凭此酒令共享此神仙美酒。 七月十二,酒庄恭候大驾。 若过之则必空留恨矣,我酒庄虽候大驾,然碧罗升烟却是不候,谨记谨记! 无言看罢,不禁失声叫道:“碧罗升烟!” 惊喜交加,不敢置信。 因为这帖中所说的酒,那可是赛神仙榜中的酒! 赛神仙中的酒那可是无数爱酒之人梦魅而不可求的美酒,今天竟然降下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让自己能得到品尝赛神仙中美酒的这么一个机会。 偶得千古良机,怎能叫人不惊,怎能叫人不喜! 赵大山一听无言这话,不禁也是大惊,心想:“无言贤侄看了这帖子,怎的一副如此惊喜的模样,还叫出碧罗升烟,难不成这帖子与碧罗升烟有关?” 跟碧罗升烟有关之事,他自是要问个明白,忙问道:“无言贤侄,却关碧罗升烟何事?” 第177章 恩怨的由来 无言一脸喜色,道:“赵伯伯,这帖上所说,竟是要请人去喝碧罗升烟!” “什么!”赵大山一脸惊讶,只觉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碧罗升烟可是赛神仙榜中的酒,有这等美酒自己喝还嫌不够,怎么可能还请别人来喝。 于是便道:“这……这不何能吧!”凑到无言身旁,目光投到无言手上的帖子之上看了起来。 看罢,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似喜似忧,似疑虑似可惜。 因为他看到帖之上所写内容,心中却在想:“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不管真假,若是有这么个天大的良机,定要去试一下。”可转念又想:“我是没有这等机会了,我跟酒庄之人结过梁子,他们又如何肯给我,即使我婉言相求,只怕他们也不肯相与,再说了我又如能低声下气屈求于他们,岂不失了颜面了。” 故而在片刻之间从疑到喜,从惜到忧,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无言对好吃道:“这……帖上所说,可是当真?”显然他仍有些不敢置信。 好吃哈哈大笑,道:“我送了许多帖子,那些人一接到我酒庄酒令,都跟你一般反应,一脸不信。不过我大可告诉你,你尽管放心,我酒庄之人可是失信之人?” 无言心想:“别的不知,酒庄这四好虽性子怪异,倒还真是言而有信。”便道:“自然不是!” 好吃道:“那就对了么!那你是接不接这酒令? 无言大声喝道:“当然接了!这等良机,我怎可错过。” 好吃拍掌喝道:“好!既是如此,我就先跟你在此言明了……” 不待他说下去,好赌抢道:“凡接我酒庄酒令者,必定要按帖上所说时日到来,若是有违者,天涯海角我酒庄之人追而杀之。” 无言一听此话,笑道:“是么!这么说来倒有点强人所难的味道了。” 好吃嘿嘿一笑,道:“我可以再给你个机会,你大可不接!” 无言笑道:“接!我怎么不接!” 无言当然要接,因为不管条件再如何苛刻,只要能喝到碧罗升烟,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也决不可能放弃。 再说不就是准时到达么,自己不准时,却是提前个一两天到达,自是不怕了。 再说他现下有的是时间,派中最近最为重要的大事非比剑大会莫属,而比剑大会已是推迟到三个月之后,因此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却是没什么。 好吃喝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在青阳等你。” 好喝道:“小兄弟,到时我定备下酒,再与你较量一番。” 无言笑道:“好!在下定然不负几位所望,青阳再叙。” “好!”酒庄三好三人齐声应道,好吃道:“那我三兄弟就此别过了。” 赵大山却是忽然高声道:“且慢,在下却还有一事始终不明,想请三位指教一下。” 好吃嘿嘿道:“有何事?你尽管言来。” 赵大山道:“在下先前并不认识你们,我也不记得与你们结下过什么怨,但你们三位却要杀尽我赵家庄人,究竟在下不经意之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好吃嘿嘿道:“你倒是没得罪过我们,你们赵家庄也没得罪过我们,只是得罪了我姥姥!” “哦!”赵大山心中一惊,酒庄三好口中的姥姥在他想来一定是个极为了不得的人物,自己竟然得罪了这么个人物,怎能不惊,于是忙追问道:“敢问三位姥姥大名?” 好吃冷哼一声,道:“我姥姥的名头,你就不必知道了。” 赵大山见他不肯相告,心想:“他不肯相告,难不成他竟是不肯就此罢休了,他虽答应了不对我赵家庄人出手,难道他们口中的姥姥却是要亲自出手前来寻仇了。”这么一想,登时大惊失色。 这一个结关乎赵家庄命运,所以必定要解开,要解开这个结,必定要先弄清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口中所说的姥姥。 于是他忙道:“三位既不肯告知大名,我自也强求不得,但我自问在外向来谦谨有礼,少有惹事,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们姥姥?” 一旁好赌回道:“你没得罪我们姥姥,不过你教人不善,所以你也有罪。” 好吃嘿嘿一笑,接着道:“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就是你庄中的下人得罪了我姥姥。那一日我来这赵家庄找赵大山你,刚到得门口,便向守门的问道:‘喂,你们两个,此处可是赵家庄么?’ 门口处一个护卫指着门上的大牌匾,说道:‘你瞎了眼么,赵家庄这么大的三个字你没看到!’ 我便道:‘何物等流的,你瞎了眼么,老子这么大一双眼睛你没看到?这牌匾之上虽说写的是赵家庄,可我怎么知道是我要找的赵家庄,你家主人可是赵大山?’ 那护卫一副懒得理我的模样,哼了几声,道:‘我家主人就是赵大山了,人称金算盘便是,在这绩溪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绩溪县就一个赵家庄,你这不是白问么!你这双眼是定是缺了的眼!’ 旁首另一个哈哈大笑,接道:‘他不是缺眼,他这是缺心眼。’ 我酒庄四好是什么人,也是你们赵家庄的人能拿来开玩笑的,我身负姥姥所托之事,拿我来开玩笑我也权且不跟他们计较,可拿我开玩笑也就罢了,你知他们接下来怎么说么?” 赵大山一听此言,便知接下来定无好话,摇头不语。 好吃接着道:“我一听他们这般说,便喝道:‘你们两个何物等流的,老子今天必情好,不跟你们计较。若是现下我二弟、三弟、或者是四弟在此处,定然要骂你们你爷爷的、你舅舅的、你奶奶的,不过老子今日不骂人。’ 两个混账家伙一听这话,均是哈哈大笑,一人道:‘是么,若是我们其他护卫头在此处,定要骂你你爹爹的、你母亲的、你姐姐的、你弟弟的……’ 这时另一个接口道:‘还有骂你姥姥的!’”说至此处,蓦然顿住,一脸怒色,道:“我姥姥是什么人,是你们能骂得的!就为这一句话,你们赵家庄的人都该死!” 好喝与好赌齐声附和道:“对!敢骂我姥姥的人都要死!” 赵大山、萧湘、白旭、无言、玉琳几人登觉恍然,但又均觉不可思议。 却原来降临于赵家庄的这一场无端的大祸,竟是由这么一句你姥姥的所引发而来的。 当真太过离奇! 江湖之中,但凡到了不得不生死相见的地步,大多数都是些不可调解的大怨或是大仇,而像这种灭庄的行径,必是有血海深仇。 而酒庄三好扬言要灭了赵家庄,必是与赵大山有极大的深仇大恨,这是他们几人一直认定的想法。 但当此时引起这场祸端的源头终于是公诛于众的时候,与他们几人原先所想的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天下间,竟有人会为了这么随口的一句话,这么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骂人之语,竟然大开杀戒,要灭人庄所。 这等不可思议之事,若非几人亲耳目听到,万万不敢相信。 无言此时心中却思:“看来他们对自己的姥姥极为敬重,以至于此,竟是护得连骂都不让人骂!置身处地,若是有人当着我的面,辱骂师父师姐我自也不肯,但我虽然关心,却决不会为此去大开杀戒。 赵大山则是眉头大皱,心想:“好生凶狠,就为这么一句话,却将那么多人命当成了草芥,天下间竟有这等人!”又思:“看来他们口中的姥姥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有如神明,神圣而不可侵犯,竟是骂都不让人骂,能令这么几个高手如此敬重,这所谓的姥姥当真了不得。”一想到此处,更不愿得罪他们几人,便道:“原来却是这般么,却是下人们口出狂言,更是出言辱骂,这确实是我赵某人管教无方。” 接着拱手道:“在下在此致上歉意!在下心中对几位也是极为敬佩的,对你们姥姥更不敢有半分的亵渎,还望几位在你们姥姥面前言明此事,化解这一场误结。” 好吃道:“你放心,老子都说了以后不找你赵家庄的麻烦了。” 好赌道:“我姥姥当然还不知道这事,不过我们既然说了不找你麻烦,当然也不会跟她老人家说,你就放心好了。” 赵大山一听此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轻吁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只要不再有事端,我心便安。” 无言此时却觉奇怪,虽说这一场祸端是由下人们的一句话引起,可若非好吃前来找赵大山,自也不会有这一句话,那么好吃却来找赵大山做甚?便问道:“好吃兄,不知你原先找赵庄主却为何事?” 好吃哼了一声,却又嘿嘿一笑,道:“还能为了什么事,就是为了来给赵大山下酒令呗!不过这家伙管教下人无方,这一下酒令却是没了,反而到了你的手上。” 无言一听此话,登时讶然,望了望手上的酒令,心想:“却原来是这般么,那么也就是说我手上的酒令原来是给赵庄主的了,却这般阴差阳错反到了我手中。” 这么一想,登觉不妥。 赵大山也极爱饮酒,这酒令对他的吸引力自也不比自己差,可原先属于他的东西,这一下却到了自己手中,自己岂不是夺其所好么,不禁望向赵大山,只见赵大山脸色铁青,眉头大皱。 第178章 骗局 此时的赵大山听了好吃的话,心中那个恨啊! 他自然不是恨无言,而是恨那两人死去的护卫,那两个引来这场地祸端的护卫。 望着无言手中碧罗升烟的酒令,他可不知有多羡慕。 却不曾想,到头来这一张酒令本来却是属于自己的,可却成全了无言。 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却被两个护卫弄成了一件天大的祸事,叫他如何不恨! 无言却赵大山这般样子,登即向好吃问道:“好吃兄,既是这般我可不能夺人之物,这酒令原来是给赵庄主的,那现下误结已解,就当照旧给赵庄主。” 好吃却哼道:“不行!给了你便是给了你,再说了我不杀他赵家庄已是天大的恩惠,还给他下酒令,岂不是便宜了他。” 无言道:“若是如此,我断断不能相受。” 这么一件夺人所好之事,无言断断是做不出来,再说了赵大山可是与师叔有交情的人,相当于自己的长辈,若是自己依旧这般接了的话,岂不有损准剑派的门风,岂不是给白旭与赵大山添上隔阂,故而他决不能相受。 好吃一听这话,大声道:“我先前可是说了,你接都接了,现下可由不得你,若是你敢反悔,那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好赌也开口道:“你若反悔,我们可不管了,纵使你比试赢了我们,我们也要杀了你!” 好喝却劝道:“小兄弟,你可莫要乱来,可别逼我出手,你若反悔,我决计不能不出手。” 赵大山叹了一声,对无言道:“无言贤侄,你接了便接了,怎可反悔,岂不有辱你准剑派的门风!凡事都讲个缘,事情到现下这般,只能说是我赵大山与之无缘,不关你事,你无需多虑。” 无言对好吃道:“好吃兄,不如你再下一张酒令与赵庄主,如此不是甚好。” 好吃道:“此次所发的酒令数量有限,哪里是你说能多发一张便多发一张的,你以为碧罗升烟酒那么多?你想几人来喝就几人来喝?” 好赌嘿嘿道:“小子!你可别打歪主意,我们先是认令不认人!当然了,你可别把酒令给了赵大山,然后叫赵大山来,这是没用的!因为我们后认人不认令!这次每派的酒令给了何人,我们四兄弟清清楚楚,你作不得假。” 无言这下可陷入两难之地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登时一脸苦笑。 赵大山对无言喝道:“无言贤侄,你何必如此,难不成要前功尽弃么!”对酒庄三好道:“三位,他刚才说的是气话,这酒令他既已接了,自是容不得他反悔。” 赵大山见酒庄三好一脸怒色,生怕无言再说下去惹恼了这三个煞星,那前面一番功夫尽数成了无用之功,遂忙这般说道,他此时已不作多想,只想早点送走这三个煞星。 无言叹了一声,他当然识得这当中的紧要之处,道:“三位,青阳再见!”这话再明白不过,自己定然会到。 酒庄三好均是嘿嘿一笑,好喝拍掌道:“这就对了么!” 好吃笑眯眯点头,对无言道:“你也可以把你那小恋人带来哦!我姥姥最喜欢看天下有情人在一起了,而且你那小恋人跟刘芳师太有大大的干系,我姥姥定是喜欢得不得了!” 无言心中暗骂:“你个混人,尽提这事做甚!”当着玉琳的面,他一时倒不知要不要答了,回了他又恐玉琳生了什么误解,不回了他又恐他生疑,索幸淡淡一笑。 一旁的玉琳心中只觉甚不是滋味,心中想着:“有情人么,小恋人么,连这家伙都觉得你们是最般配的一对。哎……我……我……。”一时间心头涌起千百般滋味,甚是难受。 好吃见无言不回他话,追问道:“怎么了?” 无言只得硬着头皮,笑道:“这个么……到时看看吧,她可不喜欢饮酒。” 他这话语中的她所指的自是玉琳,当然不是那个蛮横乱来的赵燕儿了。 好吃道:“我也没强求你带她来,反正最好就是能够一起来。我不多说了,我还有事要办,这就走了。”于是对好喝好赌道:“二弟、三弟那我们这就走罢。” 好喝好赌齐齐点头,好吃转身当先行去,好喝好赌登时紧步跟上,三人行了几步,蓦地换行作奔,然后跃上远处一片假山之上,几个起落之后,三人便消失在了无言等人的视线之中。 望着三个煞星消失,在场众人不禁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场无端而来的大劫总算是过去了,几人相顾大笑。 无言望了望手中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酒庄请贴,小心翼翼便将之放入了衣襟之中。 萧湘却开口道:“对了!我在钟内似乎听到你们跟他们比试,于是我便想非一时三刻能有个结果,干脆静心打坐,却不知后来的事,直到他们就拍钟放我出来,看来是赢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白旭指了指无言,笑道:“我这滑头师侄引诱他们三人比试,三盘两胜再押赌注,他却赢了两场比试,这不就放你出来了么。” 萧湘点头,道:“原来如此!”但又觉疑惑:“无言贤侄武功低下,决不可能比武取胜,所比之处定是他最为拿手的!看来是比酒!”目光投到远处那几张桌子之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便道:“看来是跟他们比酒了!” 赵大山笑道:“对!除了比酒,还有比这听看之道。” “听看之道?”萧湘眉头大皱,道:“这是什么比法?” 白旭笑道:“萧兄,现下还不是跟你细细详说的时候,等下再慢慢与你细说。” 赵大山却是叹了一声,又哈哈大笑,道:“此次我赵家庄能过了这一劫,无言贤侄当居这首功!” 无言笑道:“赵伯伯廖赞,贤侄何德何能!再说这一次萧伯伯、我师叔、我师姐均是鼎力相助,要说这首功自是他们三人。” 萧湘道:“惭愧,我却成了人质,反倒被你小子所救。” 白旭道:“师叔我常怨你武功低下,想不到到头来,我们这些武功高明的却是没多大的用处,这场危局反倒被你这小子给解了。哈哈!以后你师叔我可不敢小瞧你了!” 赵大山却道:“无言贤侄啊,我有一事相问,你极通酒道这一点我等均知,却不想你连这暗器之道也极为精通。” 不待无言回话,白旭哈哈大笑,道:“这小子会什么暗器之道。” 赵大山道:“白兄这话怎讲,无言贤侄不是说你曾用漫天花雨不知数投石与他猜,他却只猜差了半枚么!那么这听看之术自是相当了得了!实说来说,先前白贤弟扔那铜钱之时,我也凝神细看,当时所猜也是四枚半,却如那好赌一半,猜差了一枚!无言贤侄却只猜差了半枚,怎说不会?” 白旭哑然失笑,道:“大山兄啊!这小子胡说的鬼话你也相信,什么漫天花雨不知数,漫天花雨当然有这一招,确实也有无弹这么一招,只不过却哪有他吹得那般神乎其技,让人不知数!” 赵大山一听此话,登时大惑,因为白旭的无弹确确实实让人猜错了,却实是不知数,怎么他现下却如此说,忙道:“这么说来,又是怎生回事!” 白旭哈哈大笑,道:“无言,你还卖什么关子,说给你赵伯伯听听。” 无言淡然一笑,道:“其实呢这一场所谓的赌,也就是听与看,不过是我使的一场骗局罢了!” 骗局!原来竟是一场骗局! 大出赵大山的意料,自己全程在场,若是一场骗局,竟连自己也瞒了过去了么?可明明先前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切都合情合理,怎么回事? 无言接着道:“应该这么说,这两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是我设下的两场骗局!这番所谓的公公正正的比试,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公正。” 此话大出几人意料,几人之中,第一场比试白旭倒是略知其中一二,但第二场他却是不知,因此也不知当中有什么秘密。 此时众人均觉大惑不解。 赵大山忙道:“怎么回事,你所出的题合情合理,不可能是一场骗局。” 无言笑道:“看起来是这样,但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了!我来慢慢细说与你们听。首先,便从第一步说起,便是我故意以言语引诱他们比试,其实呢从一开始我的打算是为了拖延时间,于是胡扯些话与他们闲谈,到后来与他们的对话之中,却发现了几点紧要之处。 第一点,这三人对自己在吃、喝、赌之道上甚是自负。做事之时,当然可以自信,但当自信太过于甚,这自信自成为了自负,而他们便是这般。 第二点,这三人对吃、喝、赌之道极是重视,当你重视一件事,并在上面取得成就之时,就会以之为傲,也就是说他们将这三道引以为傲。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当然想展示给别人看,让别人看到他的成就,也就是说他们急着炫耀。 第三点,这三人性格虽然怪异,但思想单纯,并无多大的心机,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守信用! 先前我曾遇过他们,倒对这些人略知一二,守信这一点,我却是知道的。 掌握了这几点,我便有了比试的打算,并在心中为之谋划,紧接着从言语中一步一步为他们下套,将他们往比试这一个方向引诱。 果然!他们三人一步一步踏了进来,踏进我所设的这个看似公平却不公平的局。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 自负,就是他们所输的第一点。 因为有了自负,别人否定让他们自负的事的时候,他们就会大是恼火!人在处于恼怒之时,最容易受人所激,于是我便放出狂言,说什么我说是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说是天下第一,就是为了激怒他们,然后编些鬼话,这样简简单单一个激将法,却为我赢来了这番比试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点,就是比试由我来出题! 第179章 铜钱的秘密 无言略微顿了一顿,接着道:“有了让我出题这么一个前提,接下来我所谋划的一切就有了基础。如同修楼建夏,有了一个极好的基础,那么这一栋楼就有成为一栋坚固的楼房的可能,也就是说有了一个美好的前景,但是光有基础却是不够,想要让这栋楼真正如同所设想的一般坚固,就要有支撑起整栋楼的坚柱。而先前我所说的第三点,也就是酒庄三好守信用这一点,就如同我所设想的这一栋楼的坚柱,支撑着这一栋楼不会倒塌,如果他们不守信用,我就算再如何跟他们比,也是无用,所以这一点也是极为重要的。” 赵大山点点头,道:“这一点确实是极为紧要,你先前说了他们三点,那么第二点却有何用呢?” 无言道:“敢问赵伯伯,我与好赌第一场比试,所比的却是什么?” 赵大山登即回道:“第一场比的自是赌了,比听与看。” 无言道:“其实这听与看与赌这一道听起来只觉完全没有关联,但因其与赌技相关,我用了这一点,让这一场比试变成了赌,其实这一点倒不能说是占他便宜,倒也合理。 关健是在比的时候我却是根本没有出手,却叫我师叔出的手;如此一来却成了我师叔与他的较量,再者我瞎编说我师叔曾用漫天花雨不知数让我猜,我却猜差了半枚,便将我师叔与他的比试转化成了他与我暗中的较量。 但其实口说无凭,凭我这般口说却无证据,若是他不信呢?但我还是这般大胆用了这一着,就是因为我看出了他的炫耀心理。 他急着用这一场比试在我们几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本事,所以对于我口说无凭之事却是毫不在意,当然了,这当中也是因为他的自负心理,他定然觉得听与看绝对难不倒他,因此他丝毫不惧,他完全没将我这一句话放在心上,故而两者相加这才让我这一句口说无凭的话成了他认同的所谓事实。 当然了,我这一着自是大大的冒险,但我觉得这方法虽然大是冒险,但也大可一试,所谓富贵险中求,而我们现下处于险中,更要大胆,于险中以险求安,何不一试。” 白旭点点头,道:“其实你师叔我将自己的脸押作了赌注,又何尝不是险。” 赵大山道:“其实一开始我就不知无言贤侄卖的什么关子,后来你说要比试,并立下那等赌注,其实我是大大的吃惊,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冒险,但我见白旭贤弟对你极是信任的样子,故而我也就大胆选择相信你了,其实这也是一种冒险。” 无言道:“我向来极少行险,除非有把握,这才敢于行险,这一番比试,我心中已有七八分把握,所以我觉得值得行险。” 白旭淡然一笑,道:“你师叔我向知你鬼主意多,见你那般神色便猜想你心中定是有了什么打算,故而一切就依了你了。” 无言嘿嘿一笑,道:“其实呢这一番比试与其说是我们行险赢了,不如说是酒庄三好自己输了,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太过自负,已经将自己置于不利的地位,已经为自己的输埋下了种子。” 赵大山却道:“你所说这些,却是他们本身的性格缺陷,虽说已经为自己伏下了输的因果,但也算是他们自己所为,却与你何干,怎么会是场骗局?” 无言笑道:“利用他们几人的性格缺陷,无形之中我已经先为比试赢了几分,接着就利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外力了,也就是说我在两场比赛中都做了手脚!” 赵大山一听此话,忙问道:“怎生回事?” 无言笑道:“第一场比试,其实我师叔真正所弹出最后陷入牌匾之中的铜钱数是四枚半!而不是所谓的五枚半。 ” 四枚半,赵大山心中一凛:“我当时亦在场,全心关注着白贤弟的动作,当时暗暗亦是有猜,而我所猜亦是四枚半跟好赌一般,这么说来我们俩人都猜对了,可是后来的铜钱数明明便是五枚半,多出的一枚却是怎么来的?”便道:“那多出的一枚却是如何来的?” 无言笑道:“多出来的一枚却是我拍进去的。” 一听此话,赵大山登即道:“不可能!众人一直均在此处,而自你从练剑阁中出来一直到现下,都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决计不可能在所有人眼下偷偷藏这么一枚铜钱进去。” 当然不可能了,酒庄三好武功不弱,赵大山几人也不弱,无言若是在几人在场的情况下拍这么一枚铜钱入牌匾,还要叫他们都发现不了,以无言的武功自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赵大山觉得断断不可能。 无言道:“当然不可能,但我可没当着你们的面拍,那一枚铜钱却是先前我来这燕园之中时,因为一番缘由而拍在那牌匾之中的,也就是说我拍这枚铜钱入牌匾的时候酒庄三好还没来这赵家庄呢,所以在场众人除了我之外并无人知道牌匾之中有一枚铜钱!” 其实无言口中的这一枚铜钱,就是先前青儿与他在步需亭下相互讥讽,后来青儿讥讽他是个乞丐,拿出一枚铜钱扔给他,后来他将青儿扔向他的这一枚铜钱当成卜卦,却拍入了步需亭的牌匾之上需与亭字之间,说是什么天意‘步需铜钱,亭’。 这一枚铜钱,却被他加以利用,用在了这一场比试之中。 无言向着白旭一指,道:“当然比试之前还有一人知道,就是我师叔!” 白旭微微点头,道:“这小子比试前叫我到步需亭那边去,便是将这里面的玄机告诉于我。” 赵大山登时恍然,道:“原来这一切你都早已谋定好了!” 无言笑道:“当然,不然我怎有把握赢好赌。有了这么一枚铜钱当然还不够,更重要的是我师叔! 我叫我师叔过去步需亭那边,便问他:‘此处这般距离好赌可听得到么’我师叔摇了摇头。 我又问‘以他的眼力,牌匾上有什么细微的动静可瞒得过他’我师叔又摇了摇头。 然后我就将声音压得极低,将牌匾上的秘密告诉给我师叔听。 我之所以先问这么两句,一是怕所说之事被好赌听到,那就全功尽弃了,二来呢等下铜钱的入位也是极为重要的,若是有了差错怕被好赌看了出来,所以我这才问我师叔这两点。 当前方没有遮挡物的时候,看的距离自然要比听的距离远,所以好赌看得到却听不到,虽然我知道这一点,但为安全起见,我还是问了问我师叔,他精通暗器,于这些自是极为了解。 而我师叔弹的时候,为了公平起见,自是要保证好赌既听得到又看得到,所以我就叫我师叔于廊道之上半路而弹。 而这当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先前所说的铜钱的入位了,那个位置他听不到却看得到,而我先前拍了个铜钱入牌匾,虽然别人不知道,但铜钱竖着入了牌匾,就会产生一道与铜钱厚度一般的竖线。 我叫我师叔在步需亭这一边,就是要让他暗中察看这道竖线,因为我要求我师叔要保证其中一枚铜钱的入位在这一道竖线的旁边,丝毫差不得。 这么做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假像,就是两枚铜钱合成了一枚,同时入了牌匾,那么造成的竖线就有两枚铜钱的厚度;如此一说,你们肯定又会想,其实不用造成这个假象也无防,牌匾上既已多出了一枚,不管怎样,到时五枚半好赌自然也赖不得。” 赵大山道:“对么!这个其实也没什么紧要。” 无言笑道:“先前我说过牌匾那一个方位,好赌能看到却听不到,也就是说我师叔所弹出来的铜钱他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也就是说连方位都瞒不了他,那么要瞒过他,就要有一个合理的说法;决不可能你四枚半分五个方位,然后突然间在一个方位上又多出了一枚,那么他定然不信,从廊道半路到牌匾这么一段距离,这多出的一枚在这段距离中却成了隐形的了么?却让他毫无察觉,如此自是说不过去。 而我这么一来,便可以说是两枚铜钱紧紧合成了一枚同时飞出,同时入匾,却是瞒过了他。后来他猜了数然后去拍牌匾,却是自信满满,全然没在意牌匾上那道竖线的细微差别,若是他有察觉到,那么定然会想:‘这一道线的宽度却是要大了些,我先前明明只看到了一枚,这不合理呀,难不成是两枚?’ 也就会产生疑惑,说不定就会改了四枚半的答案;所幸他没看到,不过他看到也无防,因为他已经道出了四枚半的数,所以这点不管他看不看到我都不怕! 再说他拍动牌匾之时,却只拍出了一枚,那么就不合理了,因为两枚同时入匾,理当两枚同出,怎的他只拍出了一枚。其实这是因为我先前所拍的那一枚却是拍得用劲,故而陷得极深,所以那一枚他没能拍得出来,于是我说我师叔让两枚铜钱同时飞入了匾,但劲道却又不同,所以一深一浅! 但这一个说法其实也大有讲究,因为按我这么一说,也就是说我师叔让两枚铜钱合在一起,同时飞到牌匾,但劲力又是不同,那么既然劲力不同,为什么它们在半空中飞窜直到入了牌匾这一段时间却又能够维持一致? 第180章 假醉 白旭说道:“这当中所牵扯到的可是暗器的极高境界,这等控力之道极为难学,但却并非不可能。s。 好看在线>” 无言点头道:“对!我师叔曾经却跟我说过有人能做到,于是我心中有了底,这才敢如此编法,不然好赌一个暗器的大行家,又如何肯相信。所以这一场比试,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就是我所设的一场骗局,利用牌匾中的铜钱坑了好赌!” 赵大山听罢,登时哈哈大笑,道:“厉害厉害!无言贤侄步步谋划,将这么一枚毫不起眼的铜钱变成了制胜之道,实是甚妙!” 白旭却是苦笑道:“哎!只是这么一来倒也了一场不公不正的比试,我倒成了他的帮凶,却帮他做些算计人的勾当。” 无言正色道:“师叔,其实不然,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无言我以为凡事当灵活而变,岂能拘于一格而不知变通。” 赵大山道:“对!无言贤侄也是为了解此危局,才不得以而为之,再说用这些小手段只要是为了正义,自是好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杀人越货,下流无耻的勾当。” 白旭淡淡一笑,道:“大山兄放心,只要这场危局解了便好,我自是不会怪他。” 萧湘虽然没亲眼见到比试,但此时听了无言的话,也知道了个大概,遂道:“你要怪他我也不肯,可是他救了我的性命,这小子头脑灵变,不错!”望着无言连连点头。 赵大山微笑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对这一场赌早已有了把握,而另一场酒更是不用说,你精通酒道绝对能赢,也就是说你有赢两场的把握,故而才与他们比三盘两胜。” 无言点头,道:“没错!那一场所谓的吃我根本就没打算过要赌,所以我先前说这番比试由我出题这一点是整番比试的关健;因为这样一来,我不仅可以设计听与看来让好赌中招,还可以将赌与喝这两场比试安排在前头,也就是说避免了吃道的比试。” 白旭却是忽然摇头,对无言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先前说酒庄三好自负,不过照你师叔我看来,你却也与他们一般为自己埋下了失败的种子,只是你却比他们幸运,这种子没能长出来。” 无言不解,道:“师叔何来此话?” 白旭道:“你在赌这一道上有后招,故而有把握自是没错,可在这酒道的比试上呢?显然你觉得你自己精通酒道必然能胜这一场,难道就从来就没想过会输?天下之大,一山更比一山高,什么事都是说不准的,若是好喝在酒道上却比你强呢?你一输了的话,那么就得面对吃道的比试,那么接下来你又当如何?所以依我看来,你在这酒道之上也跟好喝一般自负,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是你极为侥幸,正好好喝在酒量上输了你。s。 好看在线>” 赵大兄出言道:“白贤弟,此言差矣!无言贤侄敢于自信,自是因为他在这酒道上当真甚为了得,他有这份实力,又怎能说是自负。” 萧湘接口道:“无言贤侄先前曾说过他喝酒从来不醉,而白旭兄你当时也未生非议,显然他所说的你也是认同了,那么他这般敢于与好喝比酒量,自然也没什么错。” 白旭摇头,道:“虽说如此,但他不知好赌的酒量,蔫知他会醉?所以这一场却是大大的冒险。” 无言哈哈大笑,道:“白师叔,你错了!这一场比试决不是一场冒险,这一场酒道的比试我比上一次更加有把握。当然,我可不是仗着我的酒量好,而是我另有制胜倚仗!”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不解,这一场酒道的比试,比的是酒量,你不是仗着酒量好,还能倚仗什么? 白旭不禁问道:“你所倚仗的却是什么?” 无言道:“上一场我有铜钱、师叔这两个制胜关健作为倚仗,而这一场酒道的比试我却也有两种倚仗。” 白旭便道:“第一种你不用说我也知,定然是酒量,那第二呢?” 无言却是笑道:“白师叔你又错了,第一点不是酒量,而是酒!” 酒。 这话可太也奇怪,你既是比试酒道,当然要用到酒了,可这酒不过是比试的一种道具;而能成为自己的倚仗,那么定是自己这边比对方要好的一种东西,也就是优势,可这酒双方都有用到,因此这一点怎么能说是胜利的倚仗。 赵大山忙道:“无言贤侄,你这么一说可就弄得我有点糊涂了。” 无言道:“你们不防先想想我俩当时比试时,那些酒的摆设!” 赵大山想也不用想,登即回道:“五桌二十坛酒,一边各十坛酒,怎么了?” 无言道:“二十坛酒,若是要放的话随意找两只桌子来放就行了,可我为什么要找五只桌子来放,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赵大山道:“你先前不是要求比试的时候要按着顺序来喝酒,不要喝混了酒,那么这些酒定然要摆放好位置了,放成两桌却是太过拥挤,自然容易混乱了,所以放成五桌,合情合理,怎能说是多此一举。” 无言笑道:“没错!其实我这么做要的就是一个顺序。赵伯伯,先前我们比试的时候,真正决出胜负的却是哪两缸酒?” 赵大山回道:“是最后两缸酒,元正酒与落叶青酒。” 无言点头,接着道:“我之所以要求按顺序来,其实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两缸酒,前面那一些酒,其实混不混乱,有没有按照顺序喝我毫不在意,关健之处就在这两缸酒上。” 赵大山道:“这两缸酒怎么了?” 无言笑道:“这场比试的关健就是比能喝,而要打倒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先醉了而你却不醉,那么你就能够再行再喝下去,自然比对方能喝了!而这两缸酒就是让好喝醉的关健,而要让这两缸酒产生醉的功效么,自是要让这两缸酒混合起来。” 白旭接口道:“你先前有说过,这两种酒混合起来会成为一种比霸王酒更烈的酒;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不按照顺序来,所有的酒都混乱了,自是不能保证元正酒与落叶青酒混合在一起,那么也就不会产生那种烈酒,故而好喝也不会醉了。” 无言道:“没错!但这两种酒混合起来,却并非如同我所说的一般,会产生一种酒性不输霸王酒的酒。” 无言这么一说,众人均觉这里面大有玄机,看来决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只怕这当中他也有暗使些小手段。 白旭登时追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无言微微一笑,却不回白旭的话,对赵大山道:“赵伯伯可还记得,先前你拿落叶青酒出来给我们喝的时候,我问了你一句话?” 赵大山不禁思索起来,可无言说过的话可是不少,他自不可能每一句都专心留意,因此这一时之间又如何能想起来,就算想起来,那么多句话,蔫知他现下所要问的却是哪一句,便道:“我可记不得了。” 无言笑道:“我问过赵伯伯,你可知落叶青酒的酒忌。” 这么一说,赵大山登时想起来,忙道:“最后两缸酒是元正与落叶青,而你现下特意提出此句话,看来是与这落叶青的酒忌相关了!” 无言道:“正是!落叶青酒的酒忌便是元正酒,也就是说这两种酒相忌,若是将它们混在一起喝的话,并不会成为一种极烈的酒,而是会产生一种现象;这种现象出现之时,会让人浑身如火,并且头晕目眩,极似烈酒给人带来的醉,但这种醉并不是一种真醉,而是一种暂时性的醉,故而这种现象叫做假醉!” 几人一听此话,登时恍然。 赵大山却道:“这么说来即使好喝醉了之后不运功驱出体内的酒,不久之后醉意也会消散了。” 无言道:“正是!他若不驱出体内的酒,我自要找些由头,定要让他驱出,不然时间久了他重归清醒,定会察觉当中的不妥之处。” 白旭却道:“可照你如此说来,却还是跟酒量相关,好喝抗不住这假醉醉了,可你却没醉,也就是说你抗住了,那么说到底还是这洒量的问题。” 无言却大声道:“不!这一种假醉,即使是我也抗不住!” 这一句话让众人大为意外,又觉奇怪。 因为先前比试时无言自也混合喝了元正与落叶青酒,他将两坛都喝光了,只是稍显了些醉态但却十分清醒,所以并没有醉倒了,当然算是抗住了假算,他现下这么说,自是不合情理了。 无言见几人一脸疑惑的样子,哈哈笑道:“我先前说了这场比试我有两个倚仗,第一个也就是元正酒与落叶青酒,所以我说是酒;而第二个呢就是让我克服假醉的关健,这个关健就是一样东西!” 赵大山急忙问道:“什么东西?” 无言反问道:“赵伯伯比试之前我可是与你说了一些话?” 赵大山点点头,道:“你问我我庄中藏有什么酒,我便尽数告知于你,你听罢后,便从其中选出了十种酒,叫我吩咐下人们备下,还特意说元正酒与落叶青酒必定要有,也就这些了,并无其他。” 无言却道:“错了,我还叫赵伯伯带那备酒的丫头来,我有事与她说。” 赵大山点头,道:“怎么,难不成那东西在她身上,可比试之时她可不在你们的酒桌附近。” 第181章 暗手 无言笑道:“关健便是在她的身上,当时我暗暗吩咐她给我准备一样东西。”说罢嘴角一斜,嘿嘿一笑之后张开了嘴巴,却是伸出嘴中的舌头来。 只见此时他伸出来的舌头之上却有一片小残叶,这片小残叶比他舌头稍小了几分,呈绿色紧紧贴在他的舌头上面。 无言抬起右掌,舌头一挺,紧贴在舌头上面的小残叶微微向上一翘,他右掌食指与大拇指对着舌头上的小残叶轻轻一夹,便将之从舌头上夹到了双指间,望着双指上这一片小绿叶,笑道:“我叫她给我备下这么一片金钱草的残叶!” 在场众人闻言不禁都朝他双指间夹着的小残叶望去。 赵大山开口问道:“关这金钱草什么事?” 无言道:“万物相生相克,元正酒与落叶青酒相忌,混合乃生假醉,而这假醉的克星正是金钱草,而我嘴中含了这么一片金钱草,元正酒与落叶青酒混合入了我的嘴中,那假醉的效用却被金钱草化解了,也就是说我喝下去的虽是元正酒与落叶青酒,但却并不会假醉!所以我才能不醉!” 赵大山与萧湘两人双双拍掌,喝道:“妙!原来如此!” 白旭此时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场比酒,却有这般的玄机,怪不得无言那般有信心。 这一场比酒确实不是冒险,原来也是一场无言早已精心谋划好了的局。 只是他却有一点不明,这金钱草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放到嘴里去的?便问道:“我一直在场,这金钱草你何时放进嘴中去的,却是怎么瞒过我们的?” 无言淡然一笑,道:“自然是那小丫头给我的了;至于怎么瞒过你们的么,就得从她所端的那两口碗说起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好喝不会用碗了,而且我也不喜用碗,既要比试当然要比个痛快,一碗一碗喝自是没意思了。而我却故意叫她端碗来,就是为了让她能把金钱草交给我。其实我早吩咐她将金钱草藏在手中,却假装端盘子递到我手中,我双掌去接,暗暗却在盘子之下从她手中接过了金钱草。我吩咐过她要把金钱草撕得如舌头般大小,这般大小一来方便入嘴,二来这等见不得光的事物,自是越小越好,容易掩人耳目,再加上又是藏在盘下,自是没人能发觉了。接下来我将端碗的盘子放到桌上,金钱草自是暗暗藏在掌中,然后这时我伸出掌按到嘴巴之上,打了个吹欠,其实已将手中的金钱草放入了嘴中;利用打哈欠作为掩饰,这么一个小动作你们自然是不会去在意了,所以这金钱草从她到我手中,然后到我嘴中,一直都在暗处,你们虽然在场,却都被我瞒了过去,那好喝更是急着饮酒,自是更不用多说了。” 此时众人均已听明白,原来二场比试都是他早已谋划好了,早已设下的局,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公正正的比试。 怪不得他无缘无故却要跟酒庄三好比试,原来从一开始,酒庄三好便已经输了。 不过,他竟然在与酒庄三好接触的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便掌握了敌人的弱点,利用这些弱点谋划出这场比试,每一步皆是精心安排,更是巧伏暗着,使得酒庄三好着了他的道,却尚不知,这一份机智灵活,着实让人佩服。 真是二场令人拍案叫绝的局! 案!现下虽然有,但却离得太远了。 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只能拍掌叫绝了! 赵大山忍不住大赞:“厉害厉害!无言贤侄当真令我佩服!” 无言道:‘赵伯伯过谦了,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自己入的局,他们是输给了自己!其实说到比酒,我虽然极有信心,但我知一山比一山高的道理,却不敢托大,因此却未有十足的把握,可是那好喝却自曝了弱点,这才让我有可乘之机;我先前考他酒道,问道‘你可知元正酒的酒忌’他却说不知,当时我心想,他是个酒道行家,怎的连元正酒的酒忌都不知道?但又想这元正酒的酒忌是落叶青酒,落叶青酒甚是稀少,他不知道这一点也在情理之中,这么说来他定然也不知到落叶青酒了!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便问他‘你知道落叶青酒么’果然,他却是不知道;于是我便觉得这当中大有文章可做,便谋划了这么一场局,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曝了自己在这酒道之上的弱点,所以说是输给了自己。” 白旭微微笑道:“你个混小子!尽会打些鬼怪的主意!” 萧湘笑道:“这一次他这鬼怪的主意却是派上了大大的用场了!” 赵大山道:“其实这一场酒道的比试,依我看来无言贤侄胜得合情合理,这一场不能说是骗局,因为你在酒道的见识之上确实是比那好喝要强,不然他怎的会着了你的道!所以这场酒道的比试,你赢却是合情合理!” 无言道:“赵伯伯这么说虽然没错,但其实纵使我见多识广,对这酒道也有不知的地方,所以总有个弱处,我知的他却是不知,兴许他所知也有我所不知之处,所以我倒是不敢自夸。” 赵大山道:“何必自谦。”望着无言,只觉这小子越看越是顺眼,不禁连连点头,心中却想:“这小子武功虽差,但功夫差了可以学,这机灵精变却是与生俱来的,却是很难学到,而且这小子极爱饮酒,与我极是相投,故而让他与燕儿……我倒也可放心!” 白旭纵声大笑,道:“这一场危局终于是迎刃而解,这么一来我可不用划脸。”向玉琳一指,笑道:“玉琳啊!你也不用当花猫了!” 玉琳见师叔跟她开说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师叔,你别说笑了。” 此时危劫方过,众人均是大喜,倒也没在意玉琳,因此也没有察觉玉琳的变化。 无言望了望玉琳,只觉得她脸色有些差,心道:“师姐脸色甚差,想来先前跟好赌打架甚是吃力,现下尽显疲惫,不过这一场祸端终于是过去了,终于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正想开口对玉琳说些什么,不料赵大山忽地大声笑道:“无言!这一次我赵家庄化危为安,你当居首功!还有白贤弟、萧湘弟、玉琳侄女三人全力相助,也是大大的恩劳!” 无言忙应道:“若无萧伯伯、我师叔跟师姐相助,若没有赵伯伯替了解了被封的穴道,自也没有我出场的时候,这首功么当然是你们几人的了,我自不敢当得。” 白旭笑道:“大山兄什么话,我等还见外么,你的事我自当全力相帮,还要什么恩劳了!” 萧湘道:“白贤弟此话不错。” 赵大山点点头,道:“你我之间,这份情义之重,自是无需客气。”又道:“大劫过后,心疲力尽,我们还是找处地方坐下来慢慢细谈,总不能站在这里。” 折腾了好些时候,众人确实是累坏了,之前危劫未解,自是无心放松,现下危劫一过,心中紧张不安一消散,更觉得心疲力尽。 此时一闻此言,均是点头以表赞同。 赵大山笑道:“请!咱到我前院中坐坐。”说罢当先一步便要引路,忽听得一声叫喝:“爹爹!” 这一句叫喝之声清脆动听,自己再是熟悉不过,分明便是自己女儿的声音,赵大山不禁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身便朝声音所发方位望去。 在场众人自也听到了,目光均是投到声音所发方位。 无言心中一凛:“声音从步需亭处传来,而且听这声音分明便是那泼辣女人,这下可没我好事了。”目光向步需亭方向投去。 只见得步需亭处,此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正腾身从步需亭上落下,两人均身着红衣,腰悬长剑,自是从练剑阁中赶出来的赵燕儿与楚领队了。 赵燕儿先前被赵大山安排在练剑阁中替楚领队解穴,她虽全心输注内力去冲楚领队被封穴道,但好吃封被领队穴道之时出手甚重,当时内力又是全盛之态,自不是那么好解的,因此她一直解到现下方才替楚领队解开了被封的所有穴道,一解开穴道,两人自是不敢拖延,这就赶出练剑阁前来找赵大山了。 只是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眼中所望到的景象却是大大出乎意料。 赵燕儿与楚领队不禁相顾一视,均从对方眼中望到了疑惑的神色。 赵燕儿秀眉微蹙,腾身急跃,便朝廊道上赶去,楚领队当即紧随其后。 两人几个起落间便到了赵大山几人这边,方一落地,赵燕儿便朝赵大山望去,只见赵大山脸色甚喜,跟几个人拥做一处,当中更有那混账家伙,完全没有自己先前在脑海中所想象的刀光剑影,殊死恶斗,不禁觉得奇怪:“怎么回事?爹爹不是说有灭庄之祸么,怎么这般兴奋,敌人呢?那害我被这混账家伙……的混账么!” 在她身后的楚领队此时亦在想:“小姐先前在阁中不是说将有一场恶战么,现下怎的这般风平浪静?还有那震晕我的人呢,却到何处去了?” 第182章 见面 赵大山对赵燕儿与楚领队微微一笑,道:“燕儿楚丫头你们出来了啊!” 赵燕儿此时正是不解,遂问道:“爹爹,敌人呢?怎的没见到敌人?” 赵大山哈哈大笑,道:“现下已经没有敌人了,你们来晚了一步,那敌人已经被我们打发走了,现下我们赵家庄的灭庄大劫已然如云烟消散,再不复见,当可高忱无忧矣!”忽然又连连摇头,抬手指向了无言,笑道:“应该说是给无言贤侄打发走了。” 赵燕儿心想:“到底怎么回事,爹爹现下竟有心情开这般玩笑。” 赵大山说无言打发了敌人,她自是不信了,无言的功夫她再清楚不过,连赵大山都解决不了的敌人,怎么可能让他打退了,又见赵大山脸有喜色,故而以为是赵大山欣喜之下说的玩笑话,当下说道:“爹爹,你卖的什么关子,快说说怎么回事。” 赵大山正色道:“我又哪有卖关子了,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你了么,敌人走了!” 赵燕儿道:“走了?竟敢来我们赵家庄胡作非为,爹爹你就这般放人家走了,那这事传将出去,我们赵家庄脸面却是何在,爹爹你怎的这般糊涂,也不拿下敌人。” 赵大山叹了一声,道:“若是你爹爹我能拿得下,又怎会任他们走,这自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哎!敌人武功高强,背后势力又深不可测,若是惹上了只怕我赵家庄后患无穷,爹爹也是不得己。”话音一转,道:“对了,瞧瞧我只顾着跟你说话,倒忘了与你引荐一番,向白旭一指,道:“燕儿,这是你白叔叔,他可是准剑派的高手,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弹震手,是你爹爹我的至交。” 赵燕儿虽然蛮横无礼,但赵大山管教颇严,她在自家爹爹面前倒是不敢放肆胡来,而且她终是富贵人家出身,规矩礼数自也知晓,此时当然不能在自家爹爹面前失了礼数,忙向白旭行了个礼,柔声道:“白叔叔好,侄女有礼了。” 白旭瞅了一眼赵燕儿,笑道:“大山兄,这便是令爱了么,好生俊秀。” 他虽与赵大山交情甚深,也知赵大山有个爱女,不过一直无缘识得,此时自是第一次见面,见她长得灵秀美丽,自是出口夸赞了。 无言一听这话,心中却想:“她倒是能装,不过瞧她现下这副娇滴滴的模样,任谁都会以为她是个捐秀的女子,她若是当得这秀字,天下间便没有泼辣的女子了。”不禁自顾冷笑。 赵大山回道:“白兄是不知,我这女儿性子甚野,难管教着呢!” 一旁萧湘忽然出声道:“哟!小燕儿长这般大了!” 赵燕儿不禁朝萧湘望去,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却是想不起来,不禁上下打量着萧湘。s。 好看在线> 萧湘嘿嘿笑道:“怎么!认不出我来了么?”右掌伸到腰间,拍了拍插在腰间衣带之中的梅花玉萧,道:“这个你总识得了吧!” 赵燕儿啊的一声,脸有喜色,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萧湘叔叔。” 萧湘哈哈大笑,道:“不就是我了么!许多年没见了,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 赵燕儿道:“是啊!那时候萧叔叔可常来看我呢,后来就不来了,这么多年了我都有点认不出萧叔叔来了。” 赵大山道:“你萧叔叔这些年来隐于山林,故而甚少出于繁世,所以自是不常来了。”向玉琳一指,道:“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她可是准剑派掌门的女儿,她叫玉琳。” 赵燕儿向玉琳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玉琳却是一脸冷漠,扫视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赵燕儿,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赵燕儿的脸上,从她的双眉、眼睛、鼻子、小嘴、耳朵处一一扫过。 这是自己的情敌,是夺走了自己心中的师弟的情敌。 这是自己第一次与她近距离接触,她当然要仔细看看,彻底看清楚这个情敌。 这一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过人魅力,竟能俘掳了自己师弟的心? 很快! 她便找到了答案,一个最显而易见最直接的答案,那就是赵燕儿美丽的容颜。 她的美,体现在她脸上的每一处,哪怕是她额头之上那一粒微小得几乎看不到的痣,也能拴释她的美。 精致的五官,完美的比例,简直就像是刻意雕逐而成的,是老天爷煞费苦心的精雕细刻。 再加上那冰肌玉骨的点辍,这一件老天爷的作品已是极尽完美。 这样的容颜,虽不足以倾国倾城,但也足以让许多男人为之所迷。 玉琳自问长相清秀,也当得起美人之称,可现下看到了赵燕儿这般美丽的容颜,只觉自己与她站在了一起,却是黯然失色。 “这般的美丽,怪不得无言师弟会倾心于她,我又怎么跟人家比。”心中又怨自艾,玉琳不禁愣愣失神。 其实无言并非特别在意容颜之人,他与人相交不管是男是女,第一点便是看重品性,只要对方人品不差,性格与自己合得来那便行了。 有些人长相美丽,心却有如毒蝎,茶毒众生,而有些人长相丑陋,心却美得如花,以自身香及大众,所以无言从来不在意长相,他只在意人的品性。 所以,赵燕儿虽美,他却从来未放在心上,除了他不在意别人的容颜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玉琳,所以别的女子不管再如何美丽,也入不了他的眼。 玉琳与无言相处这么久,当然也了解他的为人。 只是她现下的脑海早已被先前亲眼望到的画面所占据,遇到的事自然而然也会朝着这方面联系。 人总是在意容颜的,特别是女人。 而当一个女人认为对方是自己的情敌的时候,自然而然便会对这情敌引起关注,自然要将自己与之去进行比较,而当对方最终击败了你的时候,定然会想,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如她了?怎么会输给她? 于是便会联想到对方的优点,玉琳现下便是这般。 而天生美丽,自然也是一种优点,一种十分直观的优点。 而玉琳现下看到了赵燕儿天生如此美丽,只觉自己的容颜比不上她,对方有一个天生强过自己的优点。 所以她自然而然便会认为这是赵燕儿打败了自己的一个优点。 赵燕儿见玉琳一脸冷漠之色,目光更在自己身上肆意扫量,自己微笑与她点头示意,她却毫不理睬自己,只觉玉琳实在是太过无礼,心道:“准剑派的人了不起么,这般的傲气,若不是碍着我爹爹的情面,本小姐要你讨不了好!”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玉琳。 她自不知玉琳现下却把她当成了一个夺爱的情敌,正自失神着呢。 赵大山望向楚领队,微笑着向她一指,说道:“这位呢是我专门请来教我女儿习武的教头,也是管这燕园事务的领队,她叫楚云,乃是武学名门之后。” 白旭一听此话,却觉疑惑,江湖中的武学名门自来都甚讲门面,她既是江湖中的名门之后,又怎会屈居在这赵家庄之中甘当一个下人,于是便向楚领队问道:“不知这位教头却是出身于哪家?” 楚领队叹了一声,道:“不提也罢,什么名门之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一脸凄凉之色。 赵大山亦是叹了一声,接着道:“她出身于咸阳两大世家之一的楚家。” 白旭与萧湘相互对视,两人均是轻叹一声。 咸阳两大世家,当年在武林之中甚是有名气,因此白旭与萧湘当然知道了,只不过这都是当年的事了。 往时非今日,事事皆变迁。 咸阳两大世家胡家与楚家,早已是不复存在,当年于一夜之间便被人所灭,此事曾一度轰动武林。 但时间的轮子总是不断的往前翻滚,再轰动的事,也不过如轮子行进路途上毫不起眼的一粒土粒,只能任由滚滚前进的轮子辗压而过,最多激起几抹飞尘罢了,但总有一刻也会尘埃落定。 这一件事也早已随时间而消逝,渐渐被武林中的人们所淡忘了,直到此时赵大山提起咸阳两大世家,这才让人又想了起来。 但那又怎样,过去的事总是过去了,没有谁能够改变。 江湖之中每天杀人灭门之事不知道有多少,除了为之婉惜轻叹一声,以表同情之外,白旭与萧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大山微微一笑,道:“好了!既是引荐过了,那我们便走吧,去前院坐坐。”对赵燕儿与楚领队道:“燕儿还有楚丫头你们俩人也跟着一块过来。” 赵燕儿却道:“爹爹,你跟萧伯伯他们过去,我要留下来,还有……”向无言一指,道:“我有话要跟他说,他也留下来。” 无言一听这话,心道:“你叫我留下来又能有什么好事,自然是要报之前我吻你之仇了。不对!可不是我要吻你,我也是受人所制, 我可是大大的不愿吻你。想报仇么!我就先来气气你!”狡黠一笑,说道:“怎么?赵家小姐你留我下来做甚?莫不成是……”故意用右手摸了摸嘴巴,目光之中更是充满戏谑。 赵燕儿见他这般模样,贝齿轻咬红唇,心道:“下流胚子!占我便宜竟还敢……”大是恼怒,道:“你……” 赵大山心道:“无言贤侄先前在练剑阁中吻了燕儿,而当时燕儿那般怒态,显然甚极是不情愿。虽说两人原本便是相识,但以燕儿的性子,此时留无言贤侄必定没什么好事,只怕要做出什么胡来的举动。”咳了一声,道:“不行!你们两人都要跟我一起去,等下还有甚是紧要的事跟你们相关,所以你们定要在场。” 而此时玉琳心中却是想道:“特意叫无言师弟留下来么,看来两个人是要私会了。” 赵燕儿心想:“糟了,爹爹这话,莫不成是听信了那唇亡齿寒的谣言,却要……不行,我……”忙道:“爹爹,我不过去,反正我……我死也不过去,我要去练剑了。”也不理众人,转身便要离开。 第183章 新的敌人 赵大山大声喝道:“放肆!我的话你没听见么!此事决由不得你!” 赵燕儿顿住身子,一脸委屈之色,道:“由不得我,你什么事都由不得我,反正我就是个没有疼没人爱的孩子,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她一定很疼我,决不会这般强迫我。” 赵大山一听她此话,心有如被一把重锤狠狠砸到了一般,不由得一痛,道:“你……哎!别的事我都能迁就你,但这事事关重大,决不能马虎。” 赵燕儿忽然将目光投到无言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除了会花言巧言坑骗人之外什么都不会了。”又想:“这家伙下流无耻,那女的极是无礼,都不是什么好人。”一想到此处,不禁望了一眼玉琳,随即收回目光,一脸不屑之色,用十分轻蔑的语气说道:“长得又丑,武功更是差得紧,这样的家伙有什么用。” 她虽是望了一眼玉琳接着方说此话,但望玉琳自是无心之举,这话其实说的还是无言。 但玉琳见她望了一眼自己,随即这般说道,登时以为她这话是讥讽自己,心中只觉甚是羞怒:“你夺了无言师弟的心也就罢了,你们两厢情愿也就罢了!却要这样来羞辱我么!我武功是差,容貌是比你不上,可你竟说这般伤人的话,我……我长这么大,何人敢这般羞辱我,我岂能任你这般羞辱。”右掌不禁按到了腰间的玉露剑上,转念又想:“玉琳啊!无言师弟的心都已在了她的身上,你对她出手便能让无方师弟变了心意么,不过是徒添怨恨罢了!更落了个让人家说嫌话的把柄,你情场败给了人家,心中怨恨便要在这剑上讨回来么?哎!我身为准剑派人,决不能做这等丢人之举,此不辱了爹爹,辱了准剑派。”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将右掌撤了开去,只是低头不语。 赵大山冷哼一声,道:“你爹爹我见识比你差么,阅人的眼光可比你要强不知多少倍,无言贤侄的品性我比你清楚;武功差了可以学,再说武功高了又怎么样,我等武功皆比无言高,可刚才面对敌人却是束手无策,最后反倒是无言贤侄击退了敌人。” 赵大山说这击退敌人,不过是个概义罢了,但赵燕儿一听,心道:“击退!他武功那般差,断断不可能是敌人的对手,怎么击敌?怎么退敌。”冷哼道:“就凭他,不自量力。” 赵大山道:“无言贤侄可比你聪明得多了,他用的可不是武功,而是以智取胜,巧计退敌,不费吹灰之力。” 赵燕儿道:“对啊!这家伙手段卑劣得紧,肯定使了什么下流手段。” 白旭跟萧湘两人在旁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赵大山跟赵燕儿到底在说些什么,但见赵燕儿老跟无言抬杠,却觉奇怪,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琳心中一直以为两人私自定了情,此时却是以为赵燕儿是故意在与无言嬉戏调情,对无言的抬杠在她眼中却成了打情骂俏了。 赵大山冷哼一声,喝道:“你莫在这跟我扯这些,乖乖跟我一起走。” 楚领队开口道:“庄主,不如你先过去,我在这劝劝她,等下与她一同过去前院找你们。” 赵大山道:“楚丫头,你又不是不知她的性子,我一走只怕等下她又要溜出庄去了,上次溜了出去直到今日方才归来,现下又想溜出去到什么时候!” 赵燕儿连连顿脚,道:“我就不去!” 无言却在想:“这赵家庄的大敌已退,赵家庄已然无事,也没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了。再说赵大山亲眼见到我亲吻他女儿,现下又叫我跟这泼辣女子一同前去,说有要紧之事要吩咐,想来定然与此事有关,与此事有关定然没好事,我还是找个借口先行溜走为好。”于是挪步靠近白旭,将嘴凑到他耳旁,低声道:“师叔,现下赵家庄敌人已退,我心中记挂着师父,依我看我们还是跟赵庄主告别了早先赶去黄山为好,不然晚了只怕师父离去了就不好了。” 白旭连连摇头,沉声道:“不行!” 无言眉头一皱,心道:“怎么回事,师叔怎么还不走!莫不成是还要与赵庄主叙旧么,既是如此我便先走。”便道:“师叔你要留下便留下,我跟师姐先行离去。” 白旭还是摇头,道:“还是不行,因为这赵家庄的大劫还没过去!” 无言一听此话,忽地想想那蛊的事来了,心道:“大劫过后竟是喜不自胜,倒将这蛊的事全然抛在了脑后了!” 旁侧萧湘此时听闻白旭这话,不禁拍手叫道:“对啊!我等只顾着欣喜,怎的将这事给忘了!” 赵大山心中一紧,忙道:“对了!这蛊的事可还未解决啊!退去的酒庄三好显然并非是用蛊之人,那么在我赵家庄中下蛊的定是另有其人,也就是说我赵家庄还有敌人!” 赵燕儿一听到这蛊,忽地想起自己先前在练剑阁中吐出的那粒金色的古怪东西,忙道:“对了爹爹,先前我在练剑阁中吐出了一粒东西,那封我穴的死胖子说是什么蛊,好像我也被人下了蛊。” 赵大山一脸吃惊,赵燕儿可是他唯一的独女,是他的心头肉,平日间有个损伤他都担心得要死,此时听闻这话自是大为吃惊,但他又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吐了出来了那便好了,你服过嘉草了?” 赵燕儿摇了摇头,道:“服什么嘉草?” 萧湘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显然不知道嘉草之事,自顾喃喃道:“看来她没服过嘉草,那就怪了她却是怎么将体中的蛊卵逼出来的?” 赵大山摇头喃喃道:“不对啊!燕儿你离开这赵家庄也有好些时候了,今日方才归来,怎的也会中了蛊毒!” 赵燕儿连连摇头,她自己也觉奇怪,那东西究竟是怎么入了自己体中的?自也不能回赵大山的疑问。 无言正色道:“先前那送信的汉子死在萧伯伯的园中,现下赵家小姐在外也被人下了蛊毒,看来那敌人早已盯上了你们。而且这敌人连个外出的下人都紧追不肯放过,可想而知对这赵家庄是多么的怨恨了,而且能分头实施,想来并非只一人,看来敌人定是铁了心要行灭庄之举了。” 赵大山不禁叹息,自己到底是倒了什么大霉,怎的同时有两拨人马要来灭自己的庄所。 打发了酒庄三好的欣喜此时已被这一通冷水泼得丝毫不剩,不禁又忧心起来,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是神秘的蛊道之人。 蛊的可怕,他先前已是领教过了,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只怕是更为可怕的蛊。 心中越想越发觉得可怕,不禁后背生凉,额头渗出一颗颗冷汗。 无言见赵大山忧心忡忡的模样,笑道:“赵伯伯,蛊虽可怕,但有我们这么多人齐心协力,自不怕那敌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蛊来嘉草灭之。” 萧湘道:“无言贤侄这话甚对!船到桥头自然直矣,忧亦无用。” 赵大山叹了一声,道:“是啊!反正命数皆由天定,老天若不让我过这一劫,那我忧亦无用,总是逃不过的。” 无言道:“吉人自有天相,上一劫已然过了,这一劫必也能安然而过。” 赵大山道:“承贤侄美言!只盼如此。”又道:“那我们就先去前院坐坐,以不变应万变,等候敌人前来。” 白旭忽然高声道:“不必等了!已经来了!”转身朝一处假山的方向高声喝道:“几位朋友,既已到了这赵家庄,又何必躲躲藏藏,何不出来相见!” 无言、赵大山、萧湘、玉琳、赵燕儿、楚云几人闻言均是不约而同转身朝白旭所望方向望去。 “嘎嘎!”只听得一声怪笑声骤然间在远处假山间响起,怪笑声方落,一道人影从假山间急窜而出,落到了假山处一块突出的大石之上。 只见此人身粗似瓮,面若鹅卵,鼻直口阔,眉分八彩,着一件绣满无数奇形怪状的飞虫走兽的束身紧衫,裤管卷到膝边,着一双草鞋。 这人方一落足立稳,便邪邪一笑,露出两排黑黝黝的牙齿来,显得甚是难看,随即对白旭说道:“不错么!被你给发现了!” 白旭冷哼一声,道:“其他两位却想要躲到什么时候,还是出来见见为好。” “哼!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躲藏了,是时候跟你们做个了结了。”声音极是尖锐,却是一个女人声。 这女人声方落,又一个沙哑粗犷的男人声说道:“不是跟他们了结,是了结他们性命的时候了。” “嘎嘎!”站在假山山的汉子一声怪笑,满脸笑容。 伴随着他这一声怪笑,只见得两道人影同时从假山之下猛然窜出,一同落到了附近。 无言等人登时将目光投到这两人身上,只见得两人一男一女,都是中年年纪,男的又黑又瘦,相貌平平,头缠苗帕,着对襟短衣,下穿长裤,束一条大腰带,腰带之上悬着一口红白色小鼓。 女的面容白皙,挽髻于头顶,包头帕成圆顶,着银衣百褶裙,戴一对银耳环,手戴项圈手镯数对,衣鲜华丽。 赵大山一见这两人,登时惊呼一声:“果然是你!” 第184章 当年仇 他口中的你,自是这刚出现的汉子了,这人曾与自己结过怨,当年被他以一掌打伤,当时倒没多么在意这件事,只觉得不过是小事一桩,因为这人的武功并不怎么样,当时也没有显露出用蛊的功夫,因此赵大山丝毫没将他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提到蛊的事,赵大山这才联想到了他,因为这人所穿服饰像足了西域那边,而用蛊者多在西域那边,因此他便怀疑起了这人,此时一见到他现身,自是验证了自己的怀疑,这才惊呼果然! 那人嘿嘿一笑,笑得甚是诡异,用十分怨毒的目光投向赵大山,说道:“还记得你打我的那一掌么,你以为不用还了?我可时时刻刻记在了心上,今日我便要向你讨回来!” 赵大山冷冷一笑,道:“可笑!” 可笑,笑敌人不自量力! 赵大山先前领教到了蛊的厉害,自然心生忧惧,更是忧心忡忡,因为敌人在暗他在明,敌了除了善长用蛊这一点之外武功究竟如何,敌人有几人他尽数不知,所以才心生忧虑。 但现下终于见到了敌人的真正面目,却原本是曾被自己打伤的这一个仇家,这一个武功并不高明的仇家,而且敌人也只有三人,所以他悬着的心反倒是放下了。 因为自己这边除了自己之外、尚有萧湘、白旭、楚领队这三个好手。 楚领队现下内力旺盛,自是全盛之态,而自己、萧湘、白旭三人现下的内力也已回缓了八九分了,因此也是内力充足,足以再战。 还有玉琳,燕儿、无言这三人武功较差的。 也就是说自己这边加起来共有七人。 七人对这三个敌人,绰绰有余。 当然,这一点是从武功之上来论,但敌人还会一点让自己等人甚为忌惮的蛊道。 不过自己这边也有克制蛊道的手段,那就是嘉草,更有一个略通蛊道的萧湘,等下当足以应变。 所以不管从武功还是蛊道,赵大山都有了赢的砝码,所以觉得敌人全然没将自己等人放在眼中,甚是可笑,十分可笑! 那卷裤的汉子望着白旭,开口问道:“我们藏得这般隐秘,你怎么发现的?” 白旭笑道:“你们三人倒是挺能躲,先前我忽然听到那边有些细微的动静,心想或许是什么飞禽在上面嬉戏耍闹,倒也没去在意;便在此时我师侄在我耳边说道:‘大敌已退’我登时想起蛊毒一事,便凝神细听,却听到了一丝丝的言语之声,我可是专精暗器的,虽是细微之声却也逃不过我的耳朵。这假山之中怎么会有人的声音,想来定是有人躲在里面窃窃私语。” 无言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师叔先前决然与我说道不行,原来他是发现了敌人了!” 那卷裤汉子道:“原来是这样么!”对站在另一边的两人道:“师姐,你瞧瞧你们夫妻俩,却是把持不住在假山之中说些私语,却给人发现了。”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师弟,发现了就发现了,反正迟早也要出来的。” 她旁边的汉子点头道:“对,不过是早出晚出罢了。不过不能跟我的小心肝一起呆在时面亲亲我我,倒是可惜了。” 旁边那女子脸色一红,轻促了一口,道:“没正经的。” 那郑裤汉子脸色一沉,道:“师姐,你可得管管他,当着我的面你们两人就这般调起情来,却把我当成透明的了么!” 女子道:“师弟,你又不是不知他,他就爱说些不正经的话,我怎么管得。” 黑瘦汉子道:“我说师弟,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跟我老婆亲亲我我,碍着你什么事了。” 卷裤汉子道:“我就是看着起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你就不能在别的地方秀恩爱,非要在我面前秀?再说了你可别叫我师弟,我是我师姐的师弟,不是你的师弟。” 黑瘦汉子道:“你师姐是我老婆,她师弟不就是我师弟了。你不要我叫我还不稀罕,那我就叫你名字,令孤不取。” 原来这人却叫令孤不取。 令孤不取听得黑瘦汉子这般叫,便道:“好啊俞幸!叫我名字好,省得叫我师弟让我恶心。” 那女子道:“师弟,你这是在说我了么?那我就叫不叫你师弟好了,省得你恶心。” 令孤不取一脸不悦,道:“师姐,我巴不得你叫我师弟呢,怎么嫌呢,你这不是护着他么。” 俞幸哈哈大笑,道:“老婆不护着自家老公,那还护谁。” 令孤一取哼了一声,便即不答。 底下赵大山哼了一声,大声道:“你们可闲谈够了?不防说说我俩之间的恩怨!” 俞幸冷笑道:“你急什么,你我之间的恩怨你跑不了!” 赵大山道:“这么看来,你是打算要赶尽杀绝,我赵家庄所有的人竟都被你下了蛊毒了。” 俞幸一副得意神色,道:“当然了!今日你赵家庄没一个人能逃得过。” 旁边女子道:“其实早在多日之前,我们便已在你这赵家庄中逛过了,在闲逛之时顺手便在你赵家庄的饮食之中下了蛊毒,我下了一些,我丈夫下了一些,如此反反复复,所用的蛊毒大概也有七八种了。” 俞幸忽然开口骂道:“一提起这事我就来气!当然我想着试一下新得到的金蚕蛊毒,便将之下在了一只马中,谁料后来被一个混账家伙把马给牵走了,害得老子追了上去,虽然最后让他给逃了,不过我在他体内下了蛊,必死无疑,只不过费了我一番功夫,又浪费了一粒小金蚕,可恶。” 无言、白旭、玉琳、萧湘四人闻言,均是相顾而视,终于明白之前送信的汉子为什么会死了,却原来是这般。 赵大山哈哈大笑,道:“你倒是煞费苦心,只是可惜了,天不亡我赵家庄,正好我萧贤弟却也通蛊道,知道蛊草能克你蛊毒,所以我早吩咐下人们备下嘉草,解掉所中蛊毒了,连我所中的蛊毒也已被我吐了出来了!” 俞幸嘿嘿一笑,似乎并不吃惊,淡然道:“我潜伏在你赵家庄也有些时候了,又怎能不知,还有刚才我也听到了,连你女儿身上的蛊毒也被她吐了出来了,真是可惜呀。” 旁侧女子啧啧道:“你女儿身上的蛊毒可是我丈夫特意备下的,我暗暗追踪了她两天才寻到机会将蛊毒送入她体中,可是费了我不少心力,只可惜这么一粒金子蛊就这般被你们糟踏了。” 那边令孤不取却惊呼:“不可能!师姐,可是金子母蛊?” 那女子点点头,道:“正是,我们可不是要她的命,而是要她的人!” 令孤不取道:“不对啊!若是金子母蛊,她怎么化解的?这可怪了。” 俞幸哼道:“谁知道她走了什么狗屎运。” 赵大山道:“现下你们伏在我们身上的后手都已被我们尽数摧毁,你再无倚仗。” 俞幸连声冷笑,道:“你想笑死我么,我的倚仗又何止这么一点。” 赵大山道:“哼!当年我伤你也是迫不得己,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俞幸一脸怒色,道:“赵大山,你自己多管闲事,竟倒是怨起我来了么。” 无言不禁问道:“赵伯伯,到底是怎生回事?” 赵大山道:“当年我于一处地方闲游,却遇到他出手伤人,而对方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我忍不住便出手相救那小女孩,一番打斗之后打伤了他救下了那小女孩,也因此便结了这怨。” 那女子一脸不屑之色,道:“当年我丈夫刚种下连心咒,气血大减不能用蛊,否则如何能叫你这么一个废物伤了。” 赵燕儿听她辱自己爹爹,怒道:“你个混账丑八怪,你们才是废物,莫说是我爹爹,就算是我也足以拿下你们。”唰的一声便拨出长剑,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赵大山喝了一声,道:“燕儿,且先不急!不在这一时。” 赵燕儿瞪了那女子一眼,收起长剑。 那女子望着赵燕儿,冷笑道:“啧啧,长得果然有气质。” 俞幸嘿嘿一笑,道:“当然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挑上她了,要的就是她这气质,否则金蜈又怎会看得上她。” 令孤不取啊的一声,道:“金蜈,气质!这么说来你们是打算要……” 那女子道:“正是!虫道十绝谁不想拥有,而师弟你身为虫道之人,自然也想要了,师姐我找到了这么一个有用的女人,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将她擒住送给你了。” 俞幸接口道:“没错!这一趟除了要报仇,也顺便给你送个礼物,我可是看在我妻子在面上。” 令孤不取哼道:“俞幸,你给我我也不要。” 俞幸嘿嘿道:“你想要金蜈,就要有这么一个好气质,你当真不要?” 令孤不取冷哼道:“要,怎么不要!这女人的气质当真不错,我为这一着可是头疼了好久了,现下有这等良机我怎可错过。” 底上赵大山听得暗暗心惊,他们口中的金蜈他们当然也知道。 第185章 虫道与蛊道 天下间有一句话,金蜈银蜈天下第一毒,这金蜈银蜈同为大名鼎鼎的虫道十绝之一,而银蜈早已有了主人,这金蜈却还未有归属。 而听他们这番对话,似乎赵燕儿与金娱悉悉相关,他们竟是要生擒她。 赵大山就这么一个爱女,视之如命,此时一听这话,登时怒喝道:“原来你们这三个贼子,竟是打我女儿的主意,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便休要活命!” “嘎嗄!”令孤不取怪笑一声,接着道:“你这女儿我要定了!九华山金蜈四十年一现世,不久之后便是其现世之时,我等一刻等得太久了。” 俞幸嘿嘿笑道:“金蜈一现,天下美女便不见!传闻金蜈爱美女,而你女儿长得这般漂亮,自然是要派上用场了。” 那女子忽然望了一眼玉琳,道:“师弟,旁侧那个小女娃子长得也不错,要不要一起带走?” 令孤不取打量起了玉琳,摇了摇头,道:“这女娃子输赵大山女儿许多,气质全然不如她,带去只怕也没用。” 底下玉琳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气苦:“哎!果然是这般,我输赵家小姐许多,怪不得,怪不得!你还有脸去跟人家争么。”想到此处,一声黯然轻叹,只觉心灰意冷,心中已是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 无言听他们竟打起玉琳的主意,高声道:“三位,你们打的倒是好算盘,只是不防想想怎样过了我们这一关,你们能不能出这赵家庄尚是难说,还要带人出去,不觉可笑么!” 白旭道:“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萧湘笑道:“若论功他们未必比我们高明,还能有什么手段了,不外乎就是放些蛊虫来骚扰我们,不过可惜我身上却带足了嘉草。”向三人微笑道:“三位若是不怕心爱的蛊虫死的话,尽管将它们放将出来!” 赵大山哈哈大笑,道:“那正好一并杀尽!” 假山这令孤不取呸的一声,道:“放什么蛊,我可不是蛊道的,我是虫道之人!你们这此无知的蠢货,嘉草也就拿来对付些小蛊,你当它多么了不得了,还以为能克尽天下蛊了!再说了我虫道之人怕你什么嘉草,别拿我虫道跟蛊道相比,我虫道比蛊道可是要厉害不知多少倍。” 一旁俞幸冷哼一声,道:“令孤不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如你了是不是?” 令孤不取邪邪一笑,道:“不是你不如我,是你们蛊道不如我们虫道。” “呸!”俞幸一脸不满之色,道:“你虫道有什么了不起了,能跟我蛊道比!” 令孤不取道:“我虫道了不起那是江湖人尽皆知之事,虫道十绝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俞幸连声冷笑,道:“你虫道十绝大名鼎鼎,我蛊道九五之尊就没名了么?我蛊道九五之尊当中的每一尊都足以与你们虫道十绝一战;再说了我蛊道九五之尊却比你们虫道十绝多出了四个,谁高谁下,不言自明。” 令孤不取嘎嘎一声,摇头说道:“你蛊道还不是从我虫道之上来的,不就是用我虫道之物加邪物秘术培育,却把它们变得面目全非;而我虫道之物皆由天生,老天爷创造出来的东西还不如你们这些人胡乱培育的了?老天爷将它们早已造得极尽完美,你们不过是画蛇添虫,多此一举罢了。” 俞幸哼道:“令孤不取你这话就不对了,万物生来便非完美,而我蛊道就是将挑取当中最接近完美的加以培育,而培育出来的蛊自然也是最好了,最厉害的!也就是说我蛊道就是你们虫道的进化之道,你们虫道不知变通,迟早自取灭亡,空守着钱财却不知赚钱财,那守着的也必定终有竭时。” 旁边那女子高声喝道:“你们两个怎的又吵起来了,这蛊道与虫道谁强谁弱,江湖中人自有分晓;你们两个在这吵来吵去又有何益,再说大敌当前却起内哄,这不是叫人取笑么!” 俞幸却犹不罢休,接着道:“令孤不取,你要是不服大可与我一战,看看是你虫道强还是我蛊道强。不过……嘿嘿。” 令孤不取双眉一挑,道:“战就战,怕了你岂不是说我虫道不如你蛊道了!” 俞幸嘿嘿笑道:“你忘了我的杀手锏了么!” 令孤不取一听这话,脸色阴沉,道:“这……你……” 旁边那女子道:“师弟,我夫君有那东西,你不是他的对手,再说这时候你们闹什么呢!再闹我就不理你们了,只管我自个走了。” 令孤不取哼道:“你别得意,等我抓住金蜈的那一天,你就知道厉害。” 赵大山见他们旁若无人,竟是自顾吵了起来,倒将这赵家庄当成了一处任由他们随意吵闹的市集了,便大声道:“看来几位当真有天大的本事,竟是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了。” 令孤不取邪邪一笑,道:“这么说也没错,因为我的本事全在虫道之上,而虫道之物都是天赐于我,所以就是天的本事。” 白旭哼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赐尔等这等本事,你们却将它用在害人之上,岂不有违天意。” 令孤不取嘎嘎笑道:“老天赐给我我就要听他的了么,我就不能造反呀!” 萧湘道:“对付这等邪魔歪道,何需多言,我等何不群起而攻之。”将早就拿在手中玉萧一拨,连连转动,一副动手之意。 白旭心中却想:“现下形势我众敌寡,敌人蔫能不知,但他们尚且一副有恃无恐之态,显然定有什么倚仗;蛊道的厉害我可是见识过了,着实不得了!虽说现下有克制之道,可敌人也知这一点,却犹如此,足见这当中大有古怪,切不可大意。”便挪步凑到萧湘身旁,问道:“萧兄,这嘉草可能克尽蛊物?” 他先前听令孤不取说嘉草并非能克尽蛊物,又见令孤不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觉他所说不当有假,心中略有不安,遂问萧湘,以便探明真假。 萧湘微微摇头,道:“可克大多蛊物,并非尽数可克。” 白旭心中一凛,登即想:“之前那桑甚蛊诡异之极,行为举止令人难以捉摸,已是另我等焦头烂额,现下更不知敌人有什么手段,若是群起而攻,只怕等下都要着了道。我弹指善于远攻,于现下最是合适不过,不如由我先来试探一番。”遂探出左掌按到萧湘的玉萧之上,轻轻往下便是一压,对众人道:“你们且慢动手,由我先来试一试手。”说罢右掌一翻,手中已是多出了六七颗银光闪闪的银色珠子。 赵大山与无言均是点了点头,其实他们也有一番思量,虽有嘉草在手,但终究不知敌人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蛊,不知深浅之下,倒也不想轻易妄动。 赵燕儿自没他们那般顾虑,喝道:“待本小姐来会会他们。”拔出长剑一挺。 赵大山喝道:“退下!你急什么,你白叔叔武功比你差么。” 俞幸哈哈大笑,道:“要动手了么,我们都不急着杀你们,你们倒是自己来找死了,那是再好不过了!”笑声方落,右掌骤然抬起,对着悬挂着腰带上的红白色鼓便是一拍。 伴随着咚的一声响声,他的目光一转之下便投到了赵大山等人身上,随即冷哼了一声。 白旭正要弹出手中的珠子,却见俞幸骤然拍鼓,料想他这一拍必有用意,遂手头上微微一顿,凝神待变,不料鼓声方落,却不见有何异象,不禁眉头微皱,心道:“这是何意?” 俞幸旁边那女人道:“夫君,你拍鼓做甚。” 俞幸道:“我只是试一试有没有效用,如此看来果然没用!看来种在赵大山他们体中的蛊卵当真是被他们驱出来了。” 赵大山一听此话,已明其意,却原来他腰间的鼓便是控制蛊毒的用具,知道了这一点,登即心想:“等下动起手来,必要摧毁他腰间这鼓,让他不能操纵蛊害人。”冷笑道:“你当我所说是唬你的了。” 无言却是打量着楚领队,心中却是奇怪:“楚领队应当没服过嘉草吧,怎的却是没事,莫不成她没中蛊,还是有什么对付蛊毒的方法?” 楚领队确实是没中蛊,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对付蛊毒的方法,而是因为两个字,幸运! 没错,就是幸运。 俞幸等人在赵家庄中人蛊,但这赵家庄中下人众多,除了最为重视的赵大山跟他女儿之外,其他的人他们虽然也要灭掉,但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因此难免生了些疏忽漏掉几人,而楚领队正是这当中的一份子。 无言等人当然没中蛊,而赵大山与赵燕儿所中的蛊都被逼出体内,故而现下俞幸拍鼓唤醒蛊毒,他们这些人等却均是无事。 俞幸似乎仍然不甘心,又连连拍了两下,这一次发出的鼓声虽也是咚咚之声,但若是细听之下,便能听出当中的不同,两下咚咚之声当中似乎都夹杂着一丝丝古怪的杂音,而且这两声当中所含的杂音也不相同,显然他拍这鼓决非随意而拍,这当中大有讲究。 旁边那女子说道:“何不试一试金子母蛊。” 第186章 金子母蛊 俞幸点点头,右掌骤然抬起,五指大张却是伸到脸上,顺着额头向上便是一插,却将五指插入了缠在头顶上的包帕与额头的间隙之中。 只见得他额头处的包帕不断起伏鼓动,似乎他的手在包帕之中探寻抓着什么东西,随着他右掌向下一滑而下,额头上的包帕又重归原状。 俞幸此时的右掌五指紧扣,却是扣成了一团,望着这一只扣成拳头的右掌,他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五指蓦然便是一分。 只见得此时他掌中已是多出了一颗如同小笼包般大小的金色肉瘤,这金色肉瘤躺在他右掌的正中心,顶端之上竟生着两条细小的白色触须,这两条白色触须不住抖动个不停,而肉瘤本身则是不住一涨一缩,看来这肉瘤竟是个活物。 俞幸望着掌中的金色肉瘤,双目间精光一泛,嘿嘿道:“有了!我这就让你们试试!”右掌一抬,朝着白旭等人运劲便是一拍。 躺在他手中的金色大肉瘤登时从他掌中急飞而出,朝白旭等人所站方位飞落而下。 白旭早已是暗自戒备,此时一见有变,右掌一震之下手上的银色钢珠登时弹跃而起,他迅速拈了个指诀,一阵连弹之下弹跃在半空中的钢珠登时化成几道银光,急窜向那飞落而来的金色肉瘤。 只一瞬之间,几道银光便窜到了金色肉瘤附近,一晃之下尽数打在了金色肉瘤之上,无声无息,竟是尽数深深陷入了肉瘤之中。 肉瘤虽是无恙,但被钢珠的势道一阻,于半空中蓦然一顿便朝地上落了下去,落势却是被改变了。 只听得轻轻啪的一声响,金色肉瘤已然掉落到了地上,陷在它身子之中的钢珠尽皆从其身上滚落而下,它身上被钢珠陷入时产生的凹坑竟是急速突起,一下子便消失不见,恢复了原先饱满的模样。 赵大山亦早已凝神戒备,他一见到半空中那肉瘤朝地上落下,登即右掌向旁侧一探,抓在赵燕儿的剑柄之上。 赵燕儿见自家爹爹拿剑,当然不会阻拦,登即撒掌。 赵大山拿住剑柄,左右向前跨了一步,右臂向上便是一抬,顺势朝着身后挥去,又是振臂一掷之下,拿在手中的长剑登即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流光一闪之下便即到了金色肉瘤附近,突然间在半空中向下一沉,剑尖朝下急坠而落,直插向地上的金色肉瘤。 金色肉瘤在地上只是不住一缩一张,除此之外再无丝毫举动,显然它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噗的一声轻响! 只见赵大山掷出的长剑已然插中了那金色肉瘤,长剑所插中之处一道道金色的液体急喷飞溅而出,溅满了剑身与肉瘤旁侧的青草钢珠。 肉瘤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也不知它是感受不到疼痛,还是根本就不会发声,亦或是它已然被赵大山一剑刺毙。 眼见金色肉瘤被赵大山以长剑刺穿,假山之上的俞幸不但不生气,发而是脸上微露笑意,目光投到赵燕儿身上,自顾道:“竟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么,看来果然没有说谎,那子蛊确实是给她逼出来了!” 旁侧那女子急皱,一脸不解之色,喃喃道:“怪了!怪了!她究竟是怎样将子蛊逼出来的,当真奇怪。” 底下无言望了一眼那金色肉瘤,问萧湘道:“萧伯伯,这也是蛊?” 无言心中却是觉得奇怪,这若是蛊的话未免太没用处了,这金色肉瘤本身丝毫不会动,根本就是任人宰割的货色,与先前遇到的那桑甚蛊的机变灵活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无言先前接触到了蛊之后,心目中一直以为蛊必定都是十分可怕的东西,可不想眼前的金色肉瘤竟这般没用,虽说亲耳听到敌人说这叫金子母蛊,可还是怀疑起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蛊了。 萧湘点点头,道:“你萧伯伯我对蛊道其实也是一知半解罢了,这东西我没见过,不过这东西这般古怪,当然是蛊了。” 无言心中却在想:“怪了!这东西好像是用来对付赵燕儿的,而他们此番前来除了找赵庄主报仇之年就是要活抓赵燕儿,那么用来对付她的蛊必定比那章才身上的桑甚蛊要强得多,怎的竟这般没用,太不合情理了。” 假山之上俞幸哈哈大笑,道:“怎么!你们是不是觉得这蛊很没用?哎!这些无知的家伙。也罢!今日我便给你们上一课。”对旁侧女人道:“落莲,你就给他们说说,让他们知道我们蛊道的可怕,哈哈!”扬声大笑,颇是自得。 被人称呼做落连的女子道:“也好,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蛊道中人是那般好打发的了。”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假山下的金色肉瘤,缓缓说道:“这叫金子母蛊。金子母蛊有子蛊母蛊之分,母蛊产子蛊,子母不同身却是同心……” 俞幸抢着道:“子蛊么用来种在人身上,母蛊么就是种蛊人用来操纵子蛊的了,它们不同体同心,也就是就我用母蛊唤醒中了子蛊的人身上的子蛊,那么我在母蛊身上划一刀,在人体内的子蛊也能感受得这一刀的疼痛,它一疼就会啮咬,那么中蛊之人就会疼痛难当。如果我杀死了母蛊,那么人体中的子蛊当然也会死,不过你们可别以为这样中蛊之人就会解脱了;子母蛊若是死了的话,不久后它们就会……嘿嘿!”忽然发出一阵邪邪的怪笑。 他这笑声方发出,那被长剑插着的金色大肉瘤蓦然间身子上泛起一道金光,金光一晃即逝,随即金色肉瘤上两条弯垂的白色触角突然间向上便是笔直一挺,触角头处竟是骤然喷出两道金色的液体。 有如两道喷泉,这两道金色液体冲上而下落,却落到了金色肉瘤的身子之上,只不过这金色液体虽溅到它的身子之上,但却并不能重新回到它的身体之中,只见得金色肉瘤整个身子急剧痿缩。 随着两条白色触角向下一垂,落下最后残存的两滴金色液体,金色肉瘤饱满的模样已然不复再见,此时已然变成了一张干瘪的金色皱皮,而从它体中喷出的金色液体更是流满一地。 无言等人一见地上的金色肉瘤有了动静,,目光自然而然便被吸引过去了,此时一见这番景象,均是大为吃惊。 玉琳、赵燕儿、楚领队三个女儿家,望着流在地上的浓稠的金色液体,更觉头皮发麻,恶心难当。 赵大山却是暗暗庆幸,心中想:“幸好!幸好!先前见识了桑甚蛊的厉害,如今我有所防备,刚才倒是不敢冒然近及那金色肉瘤,否则先前我若手持长剑刺中它,那么现下也被它体内的汁液溅到了,这邪物这般邪门,只怕它体内的汁液也定有古怪。” 假山上俞幸嘿嘿笑道:“就是这般了,母蛊一死子蛊也必死,而子母蛊死后身子之中的金色血都会喷流而出,而它们体中所含的这些金色血可是含有剧毒的,也就是说母蛊一死,子蛊跟着必死,那么子蛊就会在人体之中化为一摊金血,那中蛊之人也必被它的血毒死无疑。” 那令孤不取此时连连冷笑,用埋怨的语气,说道:“俞幸,我真是受不了你,你就非得炫耀一番你才满足?天下间又不是只你一人会蛊,有必要这般跟敌人讲得明明白白?这不是自露底细么。” 俞幸哼道:“令孤不取,你懂什么!赵大山以前占了我便宜,却以为我好欺负了,你瞧瞧他多么瞧不起我;当年若不是同心咒,我岂会那般窝囊。现下我自要让他们知道我蛊道的厉害,让他们惊怕,吓破他们的胆。” 旁边落莲说道:“对!师弟啊!我夫君这是攻心之策,再说了自露了底细又如何,他们知道了就能翻了天么。” 俞幸一脸无奈之色,道:“师姐,你就帮着他。”望了一眼地上的金色皱皮,啧啧道:“这蛊道还真是邪门!可俞幸你这般做不觉过份了么。” 俞幸哼道:“有什么过份,对付敌人还用大发慈悲了么,令孤不取你少来这假装好人,你是什么德性我又不是不知。” 令孤不取摇摇头,指着赵燕儿,道:“师姐不是在她体中下了子蛊么,你故意将这母蛊扔出去,这不明摆着要置她于死地么。” 俞幸道:“我先前曾听到那女娃子说她将体中的子蛊逼出来了,可蔫知这是不是她的退敌之策,却是胡说八道来的,因为我当然要试上一试了,这不我料想我一扔出母蛊,他们必定出手杀掉,这样一来不就试出来了。” 令孤不取哼道:“如果她所说是假,那么子蛊必定在她体中死掉,那么她也必定死掉,那我要个死人还有何用,你这般做不是在破坏我抓金蜈么。” 俞幸冷声道:“她不是好好在这,这不是没死么。” 令孤不取一脸怒态,道:“我看你不怀好心。” 俞幸脸色一红,怒道:“令孤不取,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旁边落莲叹了一声,喝道:“你们两个又吵起来了,难不成当成是要逼我走么!我们这番前来可是要来报仇的,还有抓这女娃子的,你们却来这吵架,那到底正事做不做了。“ 俞幸与令孤不取两人相互瞪了一眼,均是冷哼一声不理对方。 第187章 第一个杀手锏 底下无言此时望着假山之上争吵的两人,不禁奇怪,怎的这两人明明是同伙,却老是争吵,明显对对方都是极为的不服,心想:“共同对敌,向来讲究同心协心,而敌人起了内哄,便如同一盘散沙,那对我们可是极为有利了。”心中颇喜。 赵大山此时心中却是一阵后怕,心想:“原来那金子母蛊竟是这般的作用,天佑我女,幸好她将子蛊逼了出来,否则此时我刺死了母蛊,岂不是如同亲手杀了我女儿了,那我如何对得起她母亲。”越想越觉敌人恶毒,竟用这种邪物,可也更了解到了蛊的可怕之处,虽有克制蛊物的嘉草,可这些邪物千奇百怪,只怕防不胜防,当下再也不敢轻视于他。 赵燕儿却觉奇怪,怎么自这边一干人等均是不出手,任由敌人在上面那般嚣张,于是轻咤一声,道:“爹爹,怎么还不出手,你们若是不出手我可出手了,你莫要阻我,我必教他们知道厉害。” 其实在场众人早想出手了,只是各有各有顾忌。 玉琳现下魂不守舍,更见了那金色肉瘤,只觉恶心之极,也不知敌人身上还带着多少这般恶心的东西,一来心不在蔫,二来对这恶心的东西甚是忌违,故而静而不动。 楚领队则更不用说了,没有赵大山跟赵燕儿的吩咐,她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而无言自知武功低下,那蛊更是诡异莫测,他当然不愿冒然行动。 萧湘身上带着一些嘉草,因此他倒是有一丝与蛊抗衡的底细,但他深知蛊的可怕,虽有动手之意但心中也怀有担忧,因为嘉草虽能克蛊,但也并非尽数全克,遂心中思虑:“蛊道诡异莫测,我虽身怀嘉草,但不到万不得己,切不能近身去与他打,可是若不近身去制服他又当如何取胜?我等必须群起而攻之,使他四面受敌。” 他想着群而攻之,故而也不急着出手。 而白旭也知蛊的可怕,但他与众人不同,他极精暗器之道,因此大可行远攻而不近交之策,避开那蛊的威胁,可就他一人这样用暗器攻击虽然有些效用,但也不是办法,终究不能给敌人造成什么威胁,故思:“就我一人也不是办法,需得与他们商讨个对策。” 赵大山其实此时也正在想对策,他心中却想:“这蛊确实可怕,但要制服这三人,必需要近身与他们对打,如此必定要与那些诡异的蛊虫交锋,这可就大在的危险了。但当行险道则必行险道,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对赵燕儿喝一声:“住手!”便不再理她,低声对萧湘道:“萧贤弟,你身上有多少嘉草?” 萧湘马上回道:“尚有十来片。” 赵大山轻吁一口气,道:“如此我便安心,你不防拿一些出来,与我等每人分些,以备应急之用。” 萧湘点点头,伸手入胸前衣襟之中取出一叠叶片,右掌大拇指指尖在叶片之上轻轻一按,一挑之下手上的叶片登时分成了一摊,一片叠一片。 萧湘双手夹住当中三片,放入怀中,道:“我留三片。”将手中其余的递给了赵大山。 赵大山当即伸手接过,自己也留下了三片,放入怀中,其余的则递给身旁的白旭。 白旭自己也留一些下来,便再行传递了下去,如此一人递一人,片刻间便已将嘉草分罢了。 假山上俞幸等人望着赵大山几人分嘉草,竟皆是一脸笑态,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 这嘉草明明是蛊虫的克星,可他为何不怕?竟还任由敌人当面分嘉草,实在是奇怪。 令孤不取嘎嘎笑了一声,说道:“徒做无用之功。” 底下赵大山并不理他们,低声对白旭道:“我等群起攻之,你就在远处相助于我等,等下若是有什么危险,还要劳你照应着了。” 白旭点头道:“大山兄尽管放心,我必尽力相助。” 赵大山点点头,手中金算盘一翻,大声道:“各位准备了!” 众人闻言均是点点头。 无言、玉琳、楚领队三人唰的一声拨出长剑,赵燕儿手中长剑一挽,早已是准备好了。 萧湘手中玉萧则是轻轻一抡,掌心抓着萧口,萧身则竖立着倚在手上。 白旭衣袖一抖,左右双指均是捏了个指决。 众人齐齐准备,就等赵大山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 假山下俞幸忽然纵声哈哈大笑,道:“你们分嘉草这是要克我的蛊么?嘉草确实能克蛊,但是你们的嘉草却是没用!因为我根本就没必要用到蛊。” 赵大山眉头一皱,心想:“他卖弄的什么名堂。” 无言心中一凛:“我听赵伯伯说这人武功并不怎样,而最令人忌惮的就是蛊了,若他不用蛊,那胜他又有何难,何不相激一番,若能奏效而令他不用蛊,那则除去心中一大患了。”便哈哈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以为不用蛊也能胜我等了,可笑!我看你还是快将蛊虫放出来,免得到时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的。”忽然将长中长剑唰的一声倒插回鞘,道:“你若敢不用蛊,我就敢不用剑,再让你一条手臂,就怕我这样让你,你都不敢应战。”神色间极是轻蔑,将左手绕到后面倚负有背上,成了个单手之态,示意单手与你一战。 赵大山心想:“无言贤侄或许有什么意图,先不要出手,静观其变。”遂静心听着两人谈话,不急于出手。 俞幸嘿嘿一笑,道:“哟!这是激将法。你不用激我,我真的不需要用到蛊来对付你们。因为我身上有着两个宝贝,两个都是我的杀手锏,我这两个杀手锏,随意拿出一个都足以灭了你们。”脸上全是得意之色,一副满满自信的模样。 无言等人心中皆是一惊,俞幸这般模样不似作假,再结合之前几人分嘉草之时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显然对嘉草毫不在意,那么他所说的杀手锏只怕真有其事,到底是什么样可怕的东西,众人心中都生出了些许担忧。 无言笑道:“哦!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杀手锏,不防亮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俞幸嘿嘿笑道:“可惜了!你们今天只能见到一个,见到了这一个之后你们就全都要死了。”右手一向旁边那女子一指,道:“我婆娘便是老子的第一个杀手锏。” 此话一出,大出众人意料,能做为杀手锏,那必是极为了不得的东西,往往是亮出来之后能够一击必胜或是反败为胜的奇招或奇物。 而他所指的他的婆娘,这个叫落莲的女人,这一个女子,不过是有着一副柔弱之躯的弱女子罢了,怎么会成为他的杀手锏。 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在武功方面的造诣均是不错,因此倒也能从人的面相精气之上看出这人武功的几分深浅,而这落莲身子柔弱,精气平平,并非饱满之态,而且说话之时中气明显不足。 从这些之上分辨,可以初步判定这落莲内功定是不强,至于她的武学招式这些倒没见她使过,应此倒是不能判断。 难不成这落莲在武学招式之上竟是极为了得,难不成她一人就能以武学招式败尽众人? 这决对是不可能之事,因为一个人在武学招式上的造诣不管再如何高强,但没有深厚的内功作为根基,就如同一栋修建得宏伟高大的大楼,外表光鲜亮丽,但其中没有坚固的栋梁来做为支持,那么这就是一栋危楼。 而内功便是栋梁,没有了这栋梁,哪怕你外表再如何光鲜亮丽,总有垮塌的危险。 所以,一个人内功不足,但武学招式极为精妙,虽能一时有所建树,但不过是一时风光,决计不能长久,没有内功的支持,遇到真正的强敌,到最后总要落败。 也就是说这落莲武功招式精妙这一点应该可以排除掉,那么这就奇怪了,俞幸为何这么说? 无言笑道:“虽说我等不与女流之辈计较,可我们这边也有女流之辈,并非只你们有,这么说来我们这边还有三个杀手锏呢,比你倒是多出了两人。” 令孤不取嘎嘎怪笑一声,不屑道:“不自量力,你们三个女的不过是平平凡凡之人,怎可与我师姐相比,她可是天之娇女,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无言哈哈笑道:“哦!这么说来原来是天上派来的神仙了,啧啧,想不到神仙也会使蛊道这种邪魔歪术。” 那落莲冷哼一声,道:“谁跟你说我是用蛊的了?” 俞幸嘿嘿笑道:“婆娘啊,你跟我是一家人,你说话之时老是说我们的蛊道,他自然就认为你也是用蛊的了。” 令孤不取脸现傲色,大声道:“我师姐既不是虫道之人,也不是蛊道之人,不是内家之道,更不是外家之道,她是……” 落莲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师弟莫说,我让他们见识一下!”说罢抬起了她细瘦的右手,轻轻在半空中晃动,手腕处的银色的手镯叮叮作响,忽然间五指曲成了抓,对着附近一座突起的假山石在虚空处便是一抓。 只见她五指所抓的虚空之中,竟有一股莫名的波动骤然间产生,泛起五条透明的抓痕,抓痕在她五指指尖一拢之下便急速变形凝聚,瞬间汇成了一团透明的气流,在她五指合拢的指尖之上不住颤动。 第188章 她是气功师 落莲望着指尖上生出的透明气体,淡然一笑,五指骤然之间便是一分,指尖上正在颤动的那团透明气体随着五指便是一分,竟是化成了一个透明的圆环。 圆环方成,落莲轻轻喝一声:“去!”右掌一甩之下,掌上悬浮着的透明圆环轻轻一颤之后骤然间急速转动而起,从她掌上急速飞出,飞到那座突起的假山石上之时蓦然一顿之下向下便是急落而下。 落莲五指在半空中向掌内一拢,紧接着又是一分,那边正在向下急落的透明圆环骤然间便是急剧向内一拢,化作一个透明圆盘,圆盘方成又是骤然一分,再次化成了一个透明圆环,只不过这一次的透明圆环比之前的却是大了许多。 透明圆环方变成大圆环便已落到假山石顶端,一下便将整块假山石套了进去,在落到假山石半身之时蓦然一颤之下便停住了。 落莲脸上露出丝丝笑意,喝一声:“起!”右手向上便是轻轻一抬。 只见远处那透明圆环在她这一喝之下,带着假山石朝着半空中便是骤然一升,竟凭空飞在了半空之中,在落莲右手一挥之下,透明圆环连带着假山石朝着无言等人方向急速窜飞而至,竟在片刻间便已窜飞到几人头顶之处。 无言等人大吃一惊,望着头顶之上的假山石,脸色为之一变。 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站作一处,而大不石正在他们三人头顶,三人首当其冲,显然落莲的目标正是他们三人。 赵大山喝道:“躲!”腾身往后便闪,白旭、萧湘两人也不慢,往后急闪。 三人身形方动,头顶上套在假山石身上的透明圆环突然急剧一阵颤抖,透明圆环在这颤抖之下竟生出无数裂痕,骤然间轰然而散,化作无数点透明晶点。 而半空中的假山石没了透明圆环,向下猛然砸落而下。 赵大山等人方才向后急退,大石已然落至,轰的一声响,整块大石便砸在了草地之上,激起了无数的泥土飞溅。 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望着那大石,脸色不由得一阵铁青。 心惊不己,忧虑至极! 不是怕这块大石,大石本身对他们来说并非什么威胁,因为要躲过这块大石并不难,真正让他们又惊又忧的不是这块大石,而是先前套在大石之上的透明圆环,那个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的透明圆环。 透明的气体,这是气的一种显现方式;圆圆的环,这是气所凝成的形。 而能将气显现出来并将它凝结成形,这是凝气化虚的象征。 凝气化虚,这是真正的高手的象征,也是武学之中的分水岭,代表着真正踏入掌控气的高手的行列。 也就是说,那一个已经消散的透明圆环,让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竟然是一个能凝气化虚的高手。 认定的弱者变成了一个强者,这种极大的反差,带给他们的是心惊。 可这忧又从何而来? 凝气化虚,他们三人不是没有见过,别的不说,就先前与三人相斗的好吃,他也能做到这一点。 但凝气化虚又有真气与虚气之分。 好吃所凝的是他体内的真气,真气是内力凝练而来,而内力是储存在丹田之内的,而丹田又是有容量限度的,也就是说内力也有个限度,那么他所凝的真气也是有一个极限的。 故而真气出体凝成形虽然厉害,但它终有尽时。 而虚气则不同了,虚气是存在于天地间的一种气,如果能操动虚气凝形,那么天地间的虚气则任你所用。 当然虚气也有个限度,但虚气存在于天地间许多角落,丹田与之一比,便如沧海一粟了,所以操动虚气与真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真气威力虽然比虚气要大,但所能动用的极限与虚气一比,却是有如天地之差,遥不可及。 而真气是在体内经过凝练的气,所以它的质更高,故而真气出体凝成形之时,所凝成的透明形态的质明显要比虚气高,也就是说它所凝成的形比虚气更有质,让人看起来形态更真实,更有‘形’。 而先前落莲操动气之时,所出现的波动产生的气体,更接近于虚,后来凝气成形,形成的形也极是飘渺,虽然有形,但质却并不高,由此可以断定,她所操动的是虚气。 武学之中,凝气化虚形,以真气出体凝形为易,操动虚气凝形为难,也就是说先真后虚,能操动虚气的自然要比真气高明得多。 故而得出一个结论,落莲要比好吃强! 一个好吃,赵大山、萧湘、白旭三人齐齐连手,方能打败,而现下要面对的是一个比好吃更强的敌人,而且旁边还有一个神秘的虫道之人,还有一个令人忌惮的蛊道之人。 从原本的把握十足,到现下心中的把握一分分在渐渐流失,三人怎能不忧。 玉琳脸色也是铁青,她先前可是见识过好吃的真气,不禁失声道:“这是……凝气化……虚。” 这下众人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先前俞幸会说这女人是他的杀手锏,原来是这女人竟如此厉害。 假山之上落莲将手垂了下来,满脸笑容。 俞幸更是得意之极,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被吓到没?” 赵大山冷哼一声,道:“凝气化虚,又不是没见识过,不过你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了么!” 许久不发声的玉琳接声道:“凝气化虚又如何,先前有个凝气化虚的高手,还不是给我们打发了,你得意什么。” 不待俞幸出声,令孤不取连连摇头,说道:“凝气化虚,那是内家之道,我先前早说过我师姐不是内家之道的,她根本不会内家的功夫。” 赵大山一听此话,眉头不由得一皱,脸色更是直沉了下去。 因为天地间的武学向来只分三道,外道之人从不用气,而内家之道就是凝气化虚,可这落莲凝的明明是气,令孤不取却说她不是内家之道,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落莲是属于最后一道的。 武学三道之中除了内与外两道之外的最后一道,就是颇负盛名的气功之道。 “莫不成是气功之道。”赵大山心中这个念头一晃而过,但他摇了摇头,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气功之道,号称三道之中最强一道,最可怕的一道,也是最难学的一道,更是最神秘的一道。 这一道是武林中人人皆极为羡慕的一道,但它并不是人人都可学,只有那些被上天选中的人才能有资格学。 所以气功两字,绝对够震慑人心,绝对令人心惊! 没有人愿意与一个气功师为敌,这是武林中大多数人的想法,赵大山当然也不例外,他虽然没有见过气功师,但也久闻气功师的大名。 所以他不敢想像,眼前这个女人会是一个气功师! 白旭也想到了这一着上去了,双目间含有惊色,道:“难不成你是……” “我师姐她是气功师!”不待白旭说完,令孤不取已是说了出来。 气功师! 三个平凡的字,却令人动魄心惊。 气功师,这三个字是难以战胜的象征,虽然也并非不可以战胜,但在场众人一听到这三个字,登时心中均是没了底。 先前赵大山、萧湘、白旭三人以为落莲是凝气化虚之时,觉得尚有取胜的把握,现下听到了敌人口中说出来的这三个字,登时面如死灰,心中已然不敢想像自己能够取胜。 气功师就这般可怕?一个人就能灭了他们七个人? 气功师当然可怕,除了他们能操纵天地间无限的气之外,更重要的是,每一个气功师所操纵的气都是不同的。 这个天地间有无数种气,与内家之道操纵的虚气不同,气功师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气,他们所能操动的气千奇百怪,各式各样。 所以面对一个从没见识过的气功师,谁人的心都会不安,因为你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气功师他所能操纵的气究竟是什么气,究竟有何种的效用,你对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 强大的敌人,未知的底细,如何叫人不怕,如何叫人不忧。 不安与惊诧,已经将几人心中的把握击溃得四处逃散,哪怕再如何强行积攒,只怕也是无惧于事,面对这样的敌人,你拿什么样的勇气去对付她? 即使有了勇气,可是没有实力,又能有什么用。 看着面如死灰的赵大山等人,假山上的俞幸等人自是欣喜之极了。 俞幸嘿嘿笑道:“在这个天地间,有无数种气,内家之道先是吸取虚气,通过经脉凝练成内力,再将内力存于丹田而转练化为真气,然后用真气将任督二脉练化为气脉,任督通而百脉俱通,有了气脉,那么就能感受到天地间的虚气,从而操动虚气为己所用;而气功师就不同了,他们是被老天爷选中的人,天生就拥有气脉,天生就被附与了掌控气的资格,不需要如同内家之道一样经过艰苦的转化,便能掌控天地间的气。而且他们的气脉都不相同,所能操动的气也都不相同。而我婆娘就是被上天所选中的人之一,她也是气的掌控者。” 令孤不取笑道:“我师姐所能操动的气就是天地间的……”突然顿住不说,嘎嘎道:“让你们猜啊!”说罢嘎嘎笑个不停,笑声如此诡异,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第189章 她的气 无言见赵大山等人面色阴沉,心道:“气功师,我听师父说过,只是倒不知个中详细,常听闻武林中人说气功师何等可怕,难不成可怕到不可相敌的地步,不然赵伯伯师叔萧伯伯三人怎的如此模样。”又想:“如果她当真是气功师,就算再如何不敌,这一场架也非打不可,还未打便先输了气势,没了信心,那可不行!”于是高声喝道:“气功师又如何,我等齐心协力,齐力断金,金都可断得,你的气也要断!要你们断气!” 落莲一听这话,连声冷笑,哼了一声道:“果然是后生无畏,不知可怕。” 赵大山轻叹了一声,道:“这一仗不可避免,就算当真如此,也只有一拼了。” 萧湘也是轻声一叹,道:“也只能尽力一博了,生死天命也!” 白旭摇了摇头,打起了精神,道:“并非所有的气功师都如传闻中的可怕,那要看所掌控的是什么气,有些气极为无用,还不如没有,所以我等也不怕!再说了怕也无惧于事,齐心一战,尽力而为。” 赵燕儿倒也听过气功师,但她向来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性子,冷哼道:“爹爹,气功师又有什么了不起了,我听刘芳师太说过,她一说到气功师,语气之中可是极为的不屑,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江湖广大,敢看不起气功师的人当然也有,所谓不知者无谓,不了解气功师的人当然不怕;还有的就是那些极是了得的高手。 至于赵燕儿口中所说的刘芳师太,自然是后者了,人家有看不起气功师的本钱,当然敢看不起。 而赵燕儿当然是属于后者了,这就是不知者不畏。 落莲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微沉,道:“敢看不起气功师,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气功师的可怕!” 俞幸嘿嘿笑道:“我婆娘一出手,你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先前我说我根本不用蛊,便能灭了你们。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让你们知个底细死个明白,我婆娘所掌控的就是天地间的缚气!” 缚气!这是一种什么气? 从没听说过,赵大山等人面面相望,想从对方那里获取一些信息,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信息,对于眼前的人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 就像是迷了途的人,盼望能找到一丝走出去的希望,找到一丝摆脱一无所知的可能。 但他们从对方的眼中,望到的都是迷茫,都是不解。 未知的担忧,瞬间急涨,在众人心中蔓延,让众人为之惴惴难安。 无言心想:“我原来还想着激他不用蛊,想不到现下或许连激也不用激了,竟成了这等糟糕透顶的形势。他说那女人一出手,我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不管是不是唬人的,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若是真的,只怕到时真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于是马上大喝一声:“赵伯伯,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唰的一声便拨出了金风剑。 假山上落莲见众人欲动手,冷哼一声,缓缓说道:“晚了!你们没有动手的机会了!”左右双手皆是轻轻向上一抬,伸得笔直之后双掌突然间便是一翻按到了虚空之上,她双掌方按到虚空之处,十指指尖之处如同滴水入池一般,竟凭空泛起一圈圈涟漪,涟漪向外散而蓦然一紧,朝着指尖急速凝缩,凝成了一点透明的晶点。 落莲脸色庄重,十指蓦然弯曲便是一抓,虚空处十个透明晶点顺着她指尖的轨迹滑动一晃之下便化成了十条透明线条,凝结定在了半空之中。 这一片虚空,就如同一片墙,而这十条透明的线条便如同她抓在这片墙之上的十条痕迹。 然而这十条痕迹却不是死的,而是活的,在落莲左右双臂一振之下十条透明线条均是微微颤动,随着她左右双掌朝着相反方向一分,十条透明线条被指尖带动迅速拉长,瞬间便被拉成了十条长达三尺有余的透明细线,两边各五条齐齐印在半空之中。 透明长线一形成,落莲双掌五指均是大力一阵抖动,指尖处连着指尖的透明细线端登时紧随着抖动而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抖动在瞬间便蔓延到了整条透明细线之上。 霎时之间,只见半空中十条透明细线都在不住运动,便如同十条丝巾带在半空之中飘舞飞动一般,只是它们始终都在原地飘动,让人觉得又是好看又是诡异。 落莲轻咤一声:“去!”双掌十指带着十条透明细张往后便是一收又蓦然向前一挥,十条透明细线登时与她的十指指尖断了联系,齐齐飘舞而出,飞向冲过来的无言等人。 落莲这些动作极是熟练,因此不过片刻之间便已完成,而无言第一个拨剑起身,两个起落之下便到了离假山不远之处,正欲腾身跃上与敌人一战,不料此时半空中十条透明细线已是急飞而至,登时吃了一惊,不及细思之下舞剑便朝那细线条砍去。 金风剑削铁如泥,但对透明的气线条究竟有没有用,这也是未知之事,不过此时这等情形,又哪管得了这些,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一下。 金风剑呼的一声轻响,剑锋瞬间便削到了十条透明细线之处,不料十条透明细线骤然间便是一分,十条分成了十个方向飘舞飞去,只有一条仍是朝着自己这一个方向冲来。 无言登即变招,金风剑一晃之后朝这一条狠狠削了下去。 剑影闪动,剑风呼啸。 金风剑瞬间便砍向了那线条,那线条在半空之中竟然一飘之下骤然间便是一转,竟是有如活物,轻松便避开了这一击。 无言大是吃惊,正欲再砍,不料那透明细线一闪之下便已窜到了自己腰间,这一下瞬间便至,又哪能反应过来,已是避无可避,情知被这透明线条接触到定然无好事,心中惊呼:“糟糕!” 接着只觉腰间传来一阵紧迫之感,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的腰间压来,就好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大锁,锁在了自己的腰间。 那种束缚之感霎时之间便从腰间蔓延到了全身之上,正想挥舞手中的金风剑,不料任凭自己的右手再怎么出力,竟是动弹不动,手上的剑生生停在了半空。 心中不禁大骇,想要低头去看下自己的腰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发觉脑袋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竟是连动也不能动一下,这一下,就如同身上被人上了千千万万把锁,连动都动不得。 他心中明白,肯定是那透明线条搞的鬼,但只觉匪夷所思,这透明线条竟能将自己生生定住,让自己动都不能动,这世间竟有这等离奇之事! 气功师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过;可怕的高手,他不是没见过,在他残存的记忆之中的那几个人,无不是世间绝顶的高手,但这一次,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气的可怕,第一次尝到了气功师的厉害。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与气功师的第一次较量,竟是如同先前俞幸所说的一般,自己竟真的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冷汗直流,无言现下已经尝到了这种又惊又骇的滋味了,心中想着:“到底怎么了,那气怎么让我动不了?” 怎么了? 答案就是他让气给束缚住了! 先前那透明细线绕过无言的一击之后,在落莲的操纵之下蓦然急晃到了无言的腰间,冲到他肚间之时蓦然一转,沿着无言的腰间便绕,边绕边缩,当原先的头再次冲到无言肚间之时,朝着尾端但是一撞,登时间相撞之处生出一圈波动,波动一晃便散,而两个端口也是消失不见,连成了一体。 就这样一条透明细线便成了一个透明圆环,将无言的腰身束在了圆环之中,方形成了圆环,骤然间便是急剧凝缩,紧紧束在了无言的腰身之上。 于是无言便感受到了紧迫之感,也就是尝到了这气的滋味! 当然,尝到了气的滋味,知道气功师可怕的人并非只无言一人,因为除了无言之外,其余的人也亲身的感受到了。 赵大山、萧湘、白旭三人紧随无言之后,半空中落下的透明线条他们自然也望到了,见无言手起剑落去砍,赵大山手中金算盘登时一抬,要去助无言一臂之力,而萧湘、白旭自也是一般的想法。 不料那透明细线骤然便分,其中三条向自己三人急窜而来,三人登时变招,挥舞手中的武器去击那线条,但结果都如无言一样,都被弯折轻松便避了开去,紧接着透明细线急窜而至,也是窜到三人腰间。 但三人武功可比无言高明多了,应变经验更是丰富,齐齐避了过去,不过透明细线的飞动速度实在是太快,赵大山、萧湘两人避了四五下,随即也被那细线化成圆环缚在了腰间之上,登时动弹不得。 白旭边退边以手上钢珠去弹圆环,那透明圆环虽然避开了许多钢珠,但白旭有时群发十多颗,透明圆环虽能避开一些,但并不能尽数避开,因此被白旭钢珠撞得在半空之中一顿一顿的,白旭借此空隙,越退离那透明线条越远,透明细线一时也拿不下白旭。 第190章 缚尽 而剩下的赵燕儿、玉琳、楚云三人却在后头,但却也难逃透明细线的攻击,其中有三条朝三人这边飞奔而来。 赵燕儿满是轻蔑之色,想道:“我手中这把剑可是把利剑,看我怎么削断你这破气线。”挥舞手中长剑急迎而上,手中长剑径自朝细线削去,不过结果当然大出她的意料了。 她也逃不过被束缚的命运,那透明细线晃过她的攻击,便缠绕到了她腰间,一下便将她缚得动弹不动。 赵燕儿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玉琳心头堆着无数烦闷思绪,心不在蔫,而楚领队虽然躲开了几下,但也难逃被束缚的命运。 片刻之间,七人之中除了白旭之外已数尽数被那透明细线化成的圆环束住了腰,停在地上动弹不动。 白旭此时被那透明细线追得暗声叫苦,又见其余六人腰缠透明环,停住不动更是诧异,可他此时也是只能自保。 当然,那透明细线被他的钢珠弹得一停一顿的,已然离他甚远,他此时当然腾得出手用钢珠去弹束在无言等人的透明圆环,但他知道此举决计无用,因为他现下用钢珠将追他的透明细线弹得一停一顿,也是用了全身内力,如此也只能让它停得一停,完全损伤不得这透明细线,因此就算他腾出手用钢珠去弹束在其余几人身上的透明环,只怕也是无用之功,徒耗气力罢了,因此并未如此做。 他此时边退边寻思计策,可是却完全想不出一丝法子来,心中连珠价叫苦:“到底该怎么办?我这样下去虽然躲开细线,可也非长久之计,若不救出他们几人,只怕此劫难逃!原想我等群起而攻之,或许有一战之力,现不到气功师竟是如此的可怕,这么一下我等便已落败,难不成天真要亡我等人。” 心中虽想,手头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生怕那透明细线追上来。 假山上落莲笑了一下,说道:“想不到你倒挺有两下子,一条奈何不得你,那么四条呢?”话声一落,左右双掌在半空中齐齐抖动。 只见得先前分出去之后停顿在一处不动的其余三条透明细线突然急剧颤动,透明细线一端蓦然便是朝着弯曲前进,就如同三条在半空中行进的蛇一般,很快便晃到了白旭附近。 方一接近,三条蓦然一分之下朝不同方向急窜而去。 白旭望一了眼半空中飞速窜来的三条透明细线,心中百般叫苦,左右双指急忙连弹出了十余颗钢珠,钢珠方才飞到,半空中三条透明细线已是分开了,登时尽数落了个空。 那三条透明细线急速窜动,加上先前的一条,四条透明细线便分成了四个不同的方向围绕着白旭。 白旭惊呼一声:“天亡我也!”这一下脸如死灰,已知再难躲避。 一条堪堪能阻击住,这下四条齐上,而且还是分四个不同方向,白旭四处受敌,双拳终究是难敌四掌,就算用上暗器之中群攻的满天花雨,也决计不可能四处皆能照顾得到,所以这一下他知道不管自己再如何挣扎,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决不能幸免。 落莲得意一笑,双掌一动之下半空中的四条透明线条齐齐飞舞而出,窜向了白旭。 白旭手上钢珠连弹,将其中两条打得微微一顿,但不管他如何挣扎,终是逃不过被缚的命运。 其余两条当中一条瞬间窜到白旭腰间,首尾相连成了一个圆环缚住了白旭,其余三条透明线条在半空中急剧颤动,突然间轰然四散,化作无数亮晶晶的光点,光点飘浮在半空之中渐渐暗淡了下去,片刻后便即消散在了天空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这一下所有人都已被透明线条化成的圆环束缚住了,望着假山之下被束缚着动弹不得的几人,落莲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说道:“不堪一击,连让我尽下兴都不能。” 俞幸连拍了三下掌,喜上眉梢,道:“婆娘啊,你怎的这般就缚住了他们?好始也让他们蹦达几下,让我乐呵乐呵。” 落莲笑道:“看他们蹦达又有什么好。” 俞幸道:“我看他们蹦达,就像看那街上的猴子在戏耍,当然乐呵了。” 令孤不取哼了一声,道:“你还有闲情说这般话,师姐一下动用气困住七人,想来也是颇费心力,你连关心都不曾关心一下,却还有心思说玩笑话。” 俞幸脸色一沉,道:“就你关心我婆娘了?我就不关心了?我就怪了,我老婆要你来操心?” 令孤不取哼道:“我关心我师姐又关你什么事?” 落莲叹了一声,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动用这点气对我来说并无大碍。” 底下赵燕儿似乎很是不甘心,喝道:“你个邪魔妖女,使的什么妖术,有种就把你姑奶奶放了,跟你姑奶奶光明正大打一场,使这种下流手段。” 落莲冷笑道:“我们气功师用的就是气,这若是下流手段的话,那你们这些练内家的用内功不也是下流手段了。” 俞幸道:“我婆娘是天之娇女,岂是你们这些废物能比的,她这手段么叫做缚气,这是一种束缚之气,你们皆动弹不得便是这种气的功效了,哈哈!”说罢纵声大笑,得意无比。 令孤不取向赵燕儿一指,道:“这女娃子倒不是废物,她好始也长了张俏丽的脸蛋,可以派上用场,其余的么倒真是废物了。” 底下无言冷笑一声,随即转冷笑作大笑,说道:“可笑!我等凭自己的本事而战,凡事但求尽力而为,天命若如此亦难违,即使败了也败得其所,也败得无憾。不像你们俩位,却要躲在一个女人身后,靠一个女流之辈取胜,尚如此得意张狂,当真不羞耻为何物。” 俞幸嘿嘿笑道:“能制住你们就行了,我又哪管那么多,瞧你现下那副落魄样,我就喜欢这样,看着别人尝着任人宰割的滋味,我就倍加欢喜。” 赵大山哼道:“既被你们缚住了,技不如人我亦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就请便,何需多作无用之言。”说罢便闭起了双眼,心中却在想:“我原本一直担心好吃那一劫,想不到那一劫却是顺利化解了,而过这一劫,我原本信心满满,不料反倒栽在了这一劫上,这下难逃一死矣,只是却要连累这么多人陪我送死,我死何安!还有燕儿……我……我真对不起她母亲。” 白旭叹了一声,道:“生亦何苦,死亦何哀,天命也!” 萧湘笑道:“死则死矣,我等共赴黄泉,相依相伴,也算不寂寞了,哈哈!”一阵大笑。 面对死亡的笑,这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而表达出来的笑! 江湖是残酷的,而他们这些人从入江湖中闯荡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作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所以这一刻,在死亡的面前,他们凌然不惧。 玉琳此时更不怕死,死亦是活对于现下的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从看到无言亲赵燕儿的那一刻起,她便如同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了一记一般,沉浸在美梦之中的她被痛苦狠狠的敲醒回到了现实之中。 梦碎了,碎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现下只剩下一副觉得空荡荡的躯壳,活着却如同死了。 那么就让这一副空荡荡的躯壳也随着心一起死去吧。 或许,这反而是一种解脱。 “要死了么……也好吧!反正我生不如死!”玉琳心中此时只觉得特别宁静,完全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与挣扎。 而赵燕儿却是觉得不甘心,因为她觉得这是敌人使的妖魔邪术,若是没有这妖魔邪术,自己与她单打独斗,定能打得她落花流水,可是现下连施展剑术的机会都没有,就这般败了下来,叫她如何甘心。 而楚云也是极为不甘心的,她心中却在想:“我就要这般死了么,大仇未报!” 假山之上令孤不取嘎嘎笑了几声,说道:“师姐,接下来就不用劳你出手了,让我来取了他们几个的小命。” 俞幸道:“令孤不取你就乖乖看着,不用你多事。就让我来出手,让他们在死亡之前感受一下我蛊道的可怕!我要让他们在惊恐与无助之中死去,我要让我的蛊虫讨回被他们看不起的面子!” 俞幸哼道:“俞幸,你够了!不就是会个蛊道,你的蛊虫很了不起呀,老是以为自己多么了不得,成天就爱炫耀,好似天下间就你一人会用蛊。” 俞幸哼道:“我爱炫耀又怎么了,我的蛊虫都厉害无比,当然要让人知道它们的厉害了,否则如何对得起它们,我对我的蛊虫,那都是视之如己,就像家人一般。又不像你,只把你那些虫子当做杀人的工具,与它们完全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像主仆一般。” 俞幸哼了一声,正待反驳,却听落莲喝道:“你们够了,早知如此就不让你们俩人一起来了,整天吵个没完;连杀个人都要吵来吵去,你们俩都不必出手,就由我来动手杀他们。”说罢咯咯笑了一声,续道:“最近我对气的领悟更上了一层,领悟到了我这缚气的真谛,原来它不仅可以缚有形的东西,它还可以缚无形之物。” 第191章 无形之缚 “哦!”俞幸与令孤不取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咦,两人随即相互对望了一眼,均是冷哼一声转过了头不去理对方。 俞幸道:“无形的东西,除了气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是无形的?难不成你连气都可以缚了?” 令孤不取嘎嘎道:“那可了不得了,以后面对用气的高手,那师姐你可占尽便宜了。” 落莲摇了摇头,道:“可不可以缚气我倒是不知道,因为现下我还不能缚住气,但我却学会了缚住另一样无形的东西。”说罢伸出右掌食指戳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 俞幸一脸不解,道:“婆娘啊!你指着脑袋,可这脑袋分明便是有形之物,不对啊!” 落莲摇头,道:“不是脑袋,而是脑袋中的东西,是思想!” 思想,是一个人的行为方式与情感的基础,它变化万千,无穷无尽。 这样不可捉摸的无形之物竟也能为气所缚,实在是不可思议。 俞幸与令孤不取均是一脸讶色,显然落莲的回答大出他们的意料。 令孤不取啧啧道:“师姐,连思想你都可以缚,那不是太逆天了。” 落莲道:“有思想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人,一但头脑中的思想被束缚住,那么这个人就会失去思想,陷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也就是说他的头脑将会是一片空白,而我接下来要用的这一招,就是将我的缚气操控融入他们的脑袋之中,让他们失去思想,从而头脑陷入空白,陷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 俞幸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他们的头脑成了一片空白,那不变得如得白痴一般了。” 落莲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当气融入他们脑袋之中的时候,他们瞬间就会头脑空白,而缚气若在他们的头脑之中停留过久,他们的头脑也会承受不住,所以就会死去。也就是说他们会在头脑一片空白之中渐渐死去,死得不明不白。” 令孤不取一脸笑意,啧啧道:“有意思!那师姐你倒是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 俞幸道:“这么说来,你将缚气融入他们的脑袋之中,而我们就在这里欣赏着,等着他们自己死去,完全不用动手了。哈哈!婆娘你真是越发了不得了,这样厉害的招数都给你领悟出来了。” 底下无言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却想:“这世间竟有这等事,束缚人的思想,那么我就要在不明不白之中死去了么,也好吧,至少这样没有痛苦。” 中了气之后失去意识,没有了意识自然感觉不到痛苦,而能在没有痛苦中死去,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s。 好看在线> 赵燕儿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账家伙、王八蛋、邪魔妖道,本姑娘死了做鬼也决不放过你们。” 令孤不取笑道:“谁说要你死了,你我还要留着大有用处,所以你放心,你暂时死不了;不过你这女人这张嘴怎么就不会收敛着点呢,我可不喜欢给人骂。”对落莲道:“师姐,你就不能把她的嘴给我缚住了。” 落莲道:“师弟,你就权当没听到好了,接下来我要专心施展缚气缚住他们几个的思想了,可没闲空管她。”说罢抬起了她的右掌,伸出她纤细的食指,向着半空中高高一举,轻声喝道:“聚气!” 喝声一落,食指指尖处一圈波动骤然产生,以她食指为中心朝四处散了开去,在一顿之下又重新向她指尖聚拢而至,凝骤成了一滴如同水珠般的透明之气,在她指尖处不住跳动。 这一滴透明之气每跳动一下,便如同滴入水池中一般,在她的指尖处激起一圈涟漪,涟漪散而复聚,却凝到了这团透明之气之中,如此几个跳动之后,她指尖上的透明气团已是越凝越大,片刻之后,便化成了一团如同棒球大小的气团。 落莲微微抬起了头,望了一眼指尖上的透明气团,笑道:“夫君,师弟你们看好了!”右脚向前跨出一步,食指向下斜斜一挥,喝一声:“去!”食指一点之下,在食指上不住翻滚的那一团透明气团登时滴溜溜一阵急转而起,朝着无言等人的方向斜斜直飞而去。 这团透明气团飞得并不快,但无言等人离落莲他们三人并没有多么远,因此很快透明气团便已经飞转来了他们面前,在离无言一丈多远的地言骤然间便是一顿之后停止了转动,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无言将目光投到眼前的这一团透明气团之上,心中一些念头闪过:“哎!这一下小命当真不保了!死又有何惧,只是令人遗憾的是,玉琳师姐不在我身旁,在死之前不能再尝一尝酒的滋味,若是能在此时饮上哪怕是一口,我死亦无憾了!” 假山上落莲手指轻轻一晃,无言面前的透明气团也跟着一阵晃动,突然间如同被什么东西从上面压到了一般,这一团气团越来越扁,变得如同一张圆盘一般大小。 落莲轻喝一声:“分!”手指在半空中连连划了几下,无言面前的透明圆盘微微一颤,颤动之间突然间便分成了六片,六片透明气片方才生出,各自在一晃之下急速翻滚而起,瞬间又凝聚成了一滴透明气体。 这六滴透明气体悬浮在半空之中,不住一阵上下跃动,仿佛一副急不可奈要行动的样子。 落莲将食指一收,右掌捏了个指决,对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六滴透明气体便是轻轻一弹,瞬间便连弹了六下。 半空中那六滴透明气体晶光一闪,登时前后相拥急飞而出,六滴突然一分之下别朝六个不同方向飞出,六个方向正是无言、赵大山、萧湘、白旭、楚云、玉琳六人所在的位置。 无言只觉眼前突然一亮,亮光一晃便即消散,变成一滴透明的气珠,这气珠突然向上便是一升,升到自己额头的高度,缓缓便向自己脸上飞来。 紧接着只见它缓缓向自己的额头靠近,额头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麻感,随即麻感一晃即逝,变做一阵阵撕裂感,但这撕裂感也没坚持多久便即消失了,当撕裂感消失之时,只觉得脑袋中有什么东西闯入,登时觉得头胀眼花,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袋中突然爆炸,轰的一下子便失去了知觉,脑子登时一片空白。 无言离得最近,因此首当其冲第一个失去知觉,其余五滴此时也已经到了其余五人面前,只见五滴透明珠体闪着点点晶光,都朝着他们的额头处缓缓飞去,当接触到他们的印堂肌肤之时,竟似之如无物,珠体一闪一闪缓缓融入了他们的肌肤之中,不过片刻间整滴珠子便钻入了他们的脑袋之中,消失不见。 几人自然也如无言一般失去了意识,头脑一片空白。 此时只剩赵燕儿幸免于难,可她却没有半分的庆幸之喜,当她见到透明珠体钻入赵大山额头之时,心如刀割,心想:“爹爹要死么了,不会的!不要啊……”挣扎着想要持剑去救赵大山,可不管她再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不! 正确来说,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根本动弹不得。 “难到就没有办法了么,爹爹!爹爹!”她心中千百般呼唤,只觉心痛无比,眼睛不禁一酸,两只大眼登时水雾蒙蒙。 浓浓的水雾速度凝结,化作一滴滴的伤心之泪,缓缓从她两颊流落。 她从小就没有母亲,从小就没有体验过母爱,因此只有赵大山能给她的父爱,赵大山就是她的至亲至爱。 这么一个至亲至爱,现下就要死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亲眼看着他死! 悲愤,痛苦! 从小无忧无虑,有一大堆下人供她呼来喝去,想要得到什么就有什么的她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的感觉!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一刻,命运似乎已经作出了判决,没有人能够改变。 望着眼神空洞的六人,望着被自己判处死刑的六人,落莲右掌紧握成拳,脸上露出一个极是满意的笑容。 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把握他人性命,将他人玩弄于指掌间的感觉。 俞幸嘿嘿笑道:“看来他们已经失去意识了,婆娘,还有多久才会死去?” 落莲笑道:“估计在一刻钟之内,必死无疑。” 令孤不取嘎嘎笑道:“还是师姐了不起,不费吹灰之力以一已之力尽诛敌人,啧啧!” 俞幸一脸得色,道:“那还用说,我婆娘身为气功师,当然了得了!” 落莲望着赵燕儿,说道:“师弟,这女的等下就交给你了。” 令孤不取点了点头,脸现喜色,道:“我找了许久,虽说先前也找到了些长得不错的货色,但像这女娃子这般漂亮的我倒还真是没见过,这一下有了她,还怕见不到金娱么!” 俞幸哼道:“谁说没有比她漂亮的,我婆娘不就比她漂亮多了,你没见过我婆娘?” 令孤不取道:“师姐虽然漂亮,但说实话终究是比不上她。” 他这倒是实话,赵燕儿的资色当真不是这落莲能比的,若要将之一比,就如凤凰比鸡,完全没有可比性。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故这俞幸才这般认为。 落莲心想:“哼!令孤不取,你口口声声一个个师姐叫得亲热,可就得瞧不起我的资色,也只有我夫君才懂得欣赏。”她心中虽是不悦,但脸色依旧平和,却是没表现出来。 落莲道:“好了!大局已定,这赵家庄中剩下的都是些无用的奴仆之类的,不足为患,我就静坐下调养下气息。”说罢蹲下身子,左右双腿交叉盘坐,闭目养起神来。 令孤不取嘎嘎笑道:“说到这奴仆,怎的这里这般动静,他赵家庄的奴仆仍是不动声色,毫无动静。” 俞幸道:“鬼知道,反正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其实奴仆们当然听到动静了,只是先前赵大山早有吩咐,没他下令谁都不许进这燕园中来,赵大山对下人甚严,因此那些下人怎敢违他的令,听到了动静自然也不敢理了。 赵燕儿此时泣不成声,心中悲愤不己,但又无可奈何,望着假山上得意至极的三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砍上几十剑,几百剑以泄心头之恨。 第192章 闯出去 “只是在死之前不能再尝一尝酒的滋味,若是能在此时饮上哪怕是一口,我死亦无憾了。”这是无言在透明珠体钻入自己脑袋前的一个想法,一个临死前的愿望。 酒,他当然有! 就在他的腰间,那一个悬挂在他腰间的酒葫芦,里面装的就是让他在临死前尚且挂念的酒。 此时的酒葫芦好似听到他心中的呼唤一般,葫芦身上突然间焕发出一丝丝黄澄澄的光芒。 光芒一闪之下便即暗淡了下去,葫芦下边较大的那一半之上突然间浮现出了一点黑色小光点,这一个小光点方一出现便即急速扩大,朝葫芦身上不断蔓延,瞬间便在葫芦之上形成了一片黑色的不规矩图案。 而当黑色突然停住不再向周边蔓延之时,原先不规矩的黑色的图案终于是有了一个完整的形。 这是一座黑色的山峰! 山峰高耸孤立,虽然只是一个死的图案,但它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孤傲的寒冷。 而在这座黑沉沉的山峰之上,似乎闪着两点金色的光点,这两点金色光点在一阵转动之后突然间一晃之下,却变成了两个细小的金字。 天南! 两个字虽然细小,几乎不可视之,但这两个字却不住闪动,散发着一股厚重的气息。 突然间,只见葫芦之上的黑色山峰黑光一闪,山峰之上一缕黑色的气体竟从葫芦之上凭空生出,袅袅升起。 这是葫芦中的酒气? 似乎是葫芦显灵,要满足无言死前的最后愿望,从葫芦中抽出了一丝酒气,让死前的无言尝上一尝,让他死而无憾。 酒从口入,但无言此时的嘴巴紧闭,根本就无从入口,那一丝黑色的气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它缓缓飘到了无言左侧的脑门之上,突然一个停顿之下转了个弯飘向无言脑旁的太阳穴,竟从太阳穴处缓缓钻了进去。 与先前从额头之处钻入无言脑袋的气体如出一辙,都是视肌肤如无物直接穿了过去。 当那一缕黑色气体钻入无言脑袋之中时,他腰间的葫芦再次发出一阵黄澄澄的光芒,光芒一晃之下葫芦身上的黑色山峰突然一闪便即消散不见,而黄色光芒也渐渐暗淡了下去,葫芦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天地,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除了天,就是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任何东西。 天是白色的,地也是白色的,仿佛白色就是这里唯一的色调。 但就在这一刻,这片单调的白色天地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间在地面之上闪现而出。 这是一个人,一个身着青袍,腰挂一把长剑与一个酒葫芦的青年,他双腿斜斜伸得笔直,双手横放成个一字型,整个人成大字型躺在白色的地上。 在这片苍白的天地,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青色身影,是那么的显眼。 再看他的面目,唇方口正,剑眉挺鼻,甚是俊朗,瞧这模样,分明便是无言。 只见无言缓缓睁开了他紧闭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 “这是哪里啊,我不是死了么?”无言双手按在地面之上,撑起身子,朝四处扫视了一番。 白色,是他唯一能看到的东西。 “怎么回事?”他摇了摇头,心中一片迷惑,若是没记错的话,自己明明被那透明珠体穿入脑中失去了意识了,怎么会到这一片陌生的天际? 他缓缓站了起来,不住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还是如往常一模一样,手不禁按到腰间一摸,脸现喜色。 他摸到了金风剑与酒葫芦,这两件极为重视的东西还挂在自己身上,又摸了摸胸口,那一个藏在衣襟中的青光杯也还在。 奇怪! 眼前的景象实在令他不解,为什么自己会在这?这又是哪里? “先喝一口醒醒神!”他这般想道,遂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拨开酒塞将葫芦口凑到嘴边灌饮了一口酒。 入口无味! 奇怪,他不禁提着酒葫芦望了一眼,这当中的酒怎么没了味道? 于是又将酒葫芦凑到嘴边饮了一口,还是无味。 又饮一口,依然无味。 诡异,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他四顾张望,想要找个人来解答他的疑惑,但是这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只他孤身一人。 四周的沉寂,更令他浑身不舒服。 这里,处处显露着诡异,更有一股莫名的气息令他不安与彷徨。 “不管如何,先离开这里。”无言心中默念着,可是望着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根本就分不出方向,他不知道往哪里走。 “不管了,这片白色的地方望着无边无际,但总应该有个尽头,反正我径直朝前走,总之快点离开这片诡异的地方就是了。”他打定了主意,于是快步朝着前方径直行进。 无边无际,这一下他终于感受到了这四个字,感受到了这四个字的可怕。 他只觉得走了很久很久,可是四周依旧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改变。 永恒不变的环境。 加上寂静孤单令他越来越不安,更可怕的是,他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一丝走出这一片空白天地的可能。 陷入困境的人,最可怕的就是失去希望。 但无言是个坚强的人,所以他不会轻易放弃,他心中总抱着一丝希望。 于是,他默念着:“一定可以,我一定可以走出去!”边鼓励着自己,边不停的向前继续前行。 要让希望成为现实,总要经过努力之后才能获得,他一直这样认为,所以要看到希望,他就要永不言弃一直坚持走下去。 他要走出一个希望! 他的信念无比坚定,就像一张坚固无比的盾牌;他的身体精力充沛,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长矛。他要用信念作为坚盾,用身体作为进攻的长矛,攻守兼备之下向前方不断发起冲击,攻破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无言会进攻会防守,这一片白色的天地当然也会进攻与防守。 它用寂寞不安、以及永恒不变的色调作为进攻之道,不断地攻击无言,试图慢慢削弱无言的信念之盾。 在进攻的同时,它用似乎无边无际的路途来作为防守,抵挡无言锋利的身体长矛。 无言别无选择,只能在防守的同时不断进攻。 一场攻防之战就在这片无声无息的白色天际之时展开。 矛与盾,胜与负,就看是谁的矛先攻破谁的盾。 无言不断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 他只觉得身子越来越乏力,头脑中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此时已是举步维艰。 但他脑海之中尚默念着:“我不能输啊!我决计不能输!” 他心中的信念依旧十分坚定,可惜的是,尽管他这信念的盾依旧坚固,但他作为攻击的长矛,也就是他的身体已经是吃不消了。 信念是无形之物,看不到摸不到,没有人知道它有没有极限;而身体是有形之物,不管它再如何强壮,却总有一个极限。 而无言的身体在不断的消耗之后,终于是迎来了他的极限,这一把原先十分锋利的长矛此刻已经被白色天地用来防守的遥遥无尽的路途弄得愚钝不堪,原先的锋利早已是不复存在。 没有了锋利的矛,无言便失去了进攻之道,失去了攻破这一片天地的最后希望了。 希望彻彻底底消失了个干净,那剩下的信念之盾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最多也只不过再帮他抵挡个一时三刻罢了。 无言大口喘着气,此时已是全身无力,停住了脚步,努力睁动此时已是快将眼睛遮盖的沉重的眼皮,让眼睛看到一丝线白色的光线,心中叹着:“哎!人力终有尽时,我虽拼尽全力抵挡,终是斗不过这片天地,人难胜天!天命不可战胜啊!” 于是不再与沉重的眼皮抗衡,任由它垂下遮住了视线,用尽身体中的最后一丝余力抬起双手,横张而开,向后微微一挺。 登时整个身子向后斜着便倒了下去,啪的一声成个大字型砸到了地上。 奇怪! 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这下终于要死了!”无言脑海中闪过这一个念头,随即又想:“不对啊!我似乎先前早便死了啊,怎么现在又要死一回啊!”突然间只觉得怪怪的,但头脑中轰的一声炸响,紧接着突然有一点白色光点在脑海中骤然浮现。 这白色光点朝着四周急速扩散,不过片刻之间便已蚕食了他脑海的三分之二,正当它一晃之下就要将其余的一吞而下的时候突然间便顿住了。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要品尽天下所有的美酒,碧罗升烟,我刚接到酒令,就要去喝碧罗升烟啊!是啊!我怎么能死!”无言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奇怪的是他这念头一起,那白色便向后头缓缓退了几分。 而此时外边白色的天地之间,突然间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呼啸之声。 这呼啸声方才响起,便见得白色天地间一处虚空之处骤然间产生一阵扭曲,扭曲造成的波动化成一圈圈透明涟漪在虚空之中不断荡漾。 涟漪正中心处突然之间一道晶光闪起,紧接着一道黑色的气息骤然间便从当中急窜而出,连停也不曾停顿一下,便朝着无言所在方向飞速奔来。 第193章 苏醒 当飞到无言身上之时黑色气息依旧毫不停顿,继续向前方急冲而去,突然间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在一处空白的虚空之处蓦然一顿之下黑光急闪,竟化作一点黑色的小圆点。 这一粒黑色的小圆点方一浮现,便朝着四周急速扩散,不断蚕食着周围的白色,当它变成一个半径一丈宽左右的大圆之时,突然间黑光一闪之下黑圆之中现出一个人来。 这人盘坐在虚空之中,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脸之上有一团黑色的云雾缠绕着滚动,在这团黑云的遮盖之下,完全瞧不得他的面目。 他方一出现,脸上的黑云突然间便急速一阵涌动,黑色的云层之中竟闪现出两只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眼睛来。 只听得这黑袍人冷哼一声,两只诡异的红眼突然一闪,从眼中射出两道黑色的气息,这两道黑色气息在半途之中斜斜一撞,相互融合成了一道黑光,激撞到附近一片白色的虚空之处。 黑光射中的白色虚空处突然间浮现出无数道透明裂痕,咔嚓咔嚓声响,如同镜碎一般,虚空之中的白色竟碎成无数块碎片,掉落到了地上,化为无数晶点,消散在这片天地间。 而白色掉落的地方,则成了一副黑沉沉的景象。 忽听得一声呼啸之声,紧接着一道黑乎乎的影子突然间从这片黑沉沉的虚空中急窜而出,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这是一座黑色的山峰,孤立高耸,竟与无言的酒葫芦之上浮现而出的那座黑色山峰一模一样,峰上闪着金光的天南两字耀眼夺目。 黑袍人望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山峰,轻轻哼了一声。 那黑色山峰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突然间一晃之下飞到了无言顶端,骤然间向着无言便压了下去。 黑色山峰飞落之时急速凝缩,越缩越小,待峰底压到无言额头之上时已是变得如同茶杯口般大小,一下便印在了无言的额头之上。 无言的额头肌肤之上登时泛起一层黑光,黑光一晃之下便即消散不见,而印在他额头之上的黑色山峰骤然向急速高升,急转之下朝着原来那一片黑沉沉的地方窜了过去,一下便窜进黑沉沉的虚空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个黑袍人则是冷哼一声,目光投向遥远的一处空白的虚空处,开口喃喃道:“气么,我可是生气了,那就让我稍稍发泄一下。” 话音一落,只见遮着他面目的黑云之中那一对红色的眼睛突然之间发出一阵异样的闪光,随即离红色眼睛三寸之外的虚空之处蓦然一阵扭曲,扭曲急速朝着一个点凝聚而去,片刻间便凝成了一点透明光点,透明光点方一凝成一晃之下便即变了颜色,成了浓浓的黑色。 这一个黑色光点悬浮在虚空之中,在红色眼睛一眨之下化作一道黑色的气息,一个晃动之间便撞到了附近一处白色虚空之处,激起一圈圈透明涟漪。 黑色气息如同一条黑蛇一般,扭动着身子缓缓钻入了涟漪正中心处,便即消散不见,而白色虚空之中也恢复正常。 那黑袍人盯了一眼无言,红色的双目缓缓紧闭而上,随即一个转身之下朝着空中那一个黑色圆圈之处飞去,只一晃之下整个人便钻进了悬浮在虚空之中的黑色圆圈内,消失不见。 而悬浮在虚空中的黑色圆圈则是骤然间一闪一缩之下化成一点,再次一闪之后消散不见。 当这个黑色圆圈消散之时,这一片白茫茫的天际突然间浮现出无数道裂缝,一副随时都要破碎的模样。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无言只觉得头脑之中有一道黑色的山峰闯了进来,重重砸在了原先蚕食他信念的白色的光芒之上,那一片白色登时被这黑色山峰砸得支离破碎,化成无数点亮晶晶的光点消散不见。 而那道黑色山峰在一晃之后紧跟着消散不见。 躺在地上的无言‘啊!’的一声大叫,从地上猛然挺身而起,宛如做了一个恶梦,此刻终于是被那黑色山峰砸得惊醒了过来。 这一醒将过来,便感受到一股异样,只见周围全是裂缝,连自己坐在的地上也是浮现着一道一道的黑色裂缝。 原先白茫茫的世界,此刻竟然是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 无言心想:“糟了!这片天地好像要碎了的样子,若是这样的话,我怎么逃得了?”他这念头方才显现,只听得轰的一声大响,这一片天地瞬间便垮塌了。 他的身子随着散落的碎片骤然间向下直沉了下去,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轰! 无言只觉得头脑之中一声炸响,随即从黑暗之中回到了光明之中。 他只觉眼睛中传来一丝丝光线,头脑无比的清醒,于是闭起了眼睛摇了摇头,当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终于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映入眼中的是假山、草地、树木、还有假山之上三道身影。 “这是……,这不是燕园之中么,我还没死!”无言简直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 而此时假山之上蹲坐的落莲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股异象,只见她身后虚空之中蓦然一阵扭曲,扭曲似乎是被什么人奋力拧住一般,化成了透明的一团气团。 气团之中一个黑色光点突然浮现,一晃之下钻出了透明气团,毫不停顿直奔落莲后背,如蛇般弯曲着身子钻入了落莲的身子之中。 正在调息的落莲此时只觉得后背如同被人用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记一般,不禁一声闷哼。 “哇!”的一声,落莲突然间睁开了闭着的双眼,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一口才出,又是“哇!”的一声,紧接着连连吐了五口大血溅到假山石上,方才止住。 眼见落莲突然间吐血,俞幸与令孤不取都是惊呼一声,叫道:“怎么了?”双双跃到落莲身旁。 落莲道:“我……”只说出了一个字,便觉得胸口痛如刀割,连忙止住不说,闭气调息。 俞幸与令孤不取皆是大惊,怎的刚才还好好的在养气调息,突然间便连连吐血,还以为她这是岔了气,一时被气攻了心脉。 俞幸赶忙从怀中取出一粒黑色丹药,掰开落莲的嘴巴塞到她嘴中,给她服了下去。 令孤不取则在一旁观望,一副极是担心的神色。 假山之上出现异动,而假山下此时也不例外。 只见缠绕在无言等人身上的透明圆环突然间浮现出无数道裂缝,发出咔咔几声细响,骤然间皆是崩作无数片透明碎片,落到草地之上,发出一阵暗淡的白色光芒,随即化作无数点透明光点缓缓消散。 没了透明光环的束缚,无言终于是能够自由活动了,他双手在身上不住摸动,犹然有些不敢置信,心头更是千百般的疑惑:“我刚才怎的做了个恶梦,还有这透明光环怎的消失了。”望了一眼假山上的落莲,登时明白:“那妇人怎么突然吐血?定是与此有关,当真命不该绝,或许是老天爷相助我们。”转身便去打量玉琳几人。 只见此时他们几人身上的透明圆环也没了,有的摇了摇头,有的眨动着眼睛,皆是一脸茫然的模样,不过见到他们这般举动,便知道他们也已跟自己一样恢复了清醒,无言不禁轻吁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容来,正想跨上前去跟几人说些什么,忽然身子一顿,心想:“不对!现下可没空跟他们言谈,那女人突然吐血,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若等她缓了过来那岂不是又要面临跟先前一般的危局了。”于是大喝一声:“那女人吐血受创,大家速速动手莫让她缓了过来。”随即一挺手中长剑,向假山之上三人方向跃去。 他之所以这般叫喝,自是要提醒其余几人了。 因为无言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他清醒之时正好看到落莲吐血,而其余几人却比他慢些清醒,并未看到落莲吐血受创的模样,因此众人皆是不清楚状况,他生怕错过这等良机,故而出言提醒。 白旭等人闻言皆是一喜,也顾不得去想脑海中的诛般疑惑,各自舞起手中武器,紧随无言之后向假山之上跃了上去。 不过,早在无言动手之前,有一个人比他更先了一步动手。 这些自是赵燕儿了,她可未曾中过缚气,因此一直处于清醒的状态,眼见这等突发变故,自然不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提起手中长剑,奋身便跃了上假山。 假山之上俞幸跟令孤不取皆是脸色一沉,令孤不取对俞幸哼了一声,道:“看好师姐!”自顾叹了一声,道:“原本还以为不用我出手,这下还是不得不出手了。”望着刚落到假山上的赵燕儿,嘎嘎一声怪笑,脚步向前连连跨出三步,道:“条条大路你不走,监牢无门你非要闯进来,既然亲自送上门来,我就不客气收下你了。”突然抬手伸入胸前衣襟之中,又快速将手抽了出来。 抽出来之时,已是紧握成一个拳头,望着这一个拳头,令孤不取嘎嘎笑道:“就让你们见识下!” 第194章 灭甲 只见令孤不取右掌大张而开,手上已是多出了一只虫子,这虫子身子隋圆,长着一对黑色硬壳,黑色硬壳之上布满金光点点,头上长着一对毛茸茸的触须,瞧这般模样,却是只甲虫。 令孤不取嘎嘎笑了一声,轻声喝道:“去!”右掌往上高高一抬,轻轻振了一下。 他右掌上的甲虫头顶上的触须摇摇晃晃一阵摆动,身后的黑色硬壳突然间向左右各自一分,黑色硬壳之下张出两片薄薄的浅黑色膜质小翅来。 膜质小翅方才张出,那两片黑色硬壳向上便是一翘,而膜质薄翅紧随着急速扇动而起,发出一阵嗡嗡声响,伴随着这阵嗡嗡声响,令孤不取手上的甲虫已是离开了他的肉掌,腾空而起飞向前方。 朝其所飞方向望去,分明是赵燕儿的方向,甲虫方飞至半途,头顶上的触须突然向左右一分,随即向下急弯,成了个一字之型,口中更是发出嗯嗯的一阵怪声。 突然间,只见它弯垂的两根触须向上一弹,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而口中也不再发出嗯嗯之声,头顶一阵摇晃,两条触须旁蓦然弹出两根弯弯的剪刀型触角来。 这两根剪刀状触角黑油油直发光亮,触角上的锯状锯齿更是闪闪发寒,如同一把刚打造而成锋利至极的剪刀,在它头顶之上合来合去,咔咔作响。 赵燕儿眼见半空中一只虫子朝自己飞来,不禁心中一凉,只觉得有些害怕。 赵燕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怎的面对一只小小的虫子却是反倒怕起来了,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再厉害的人也有他的弱点,而赵燕儿的弱点就是害怕虫子。 没错!她对虫子一类的东西极为敏感,向来觉得这些虫子恶心,生怕被它们碰到自己的身子,此时一见甲虫飞来,心中当然生出了些许害怕,担心这虫子飞到自己身上来。 怕虽是怕,但她现下手持长剑,手中有武器可以应对,自是有信心杀了这虫子,心想:“不就是只虫子,我杀了便是了,灭了它自然就不用担心了。”于是向前连跨两步,迎上前去手中长剑向上一抬,急削向半空中飞来的甲虫。 半空中飞来的甲虫极为灵活,只轻轻一个闪动之下便避过了她这一击,一双翅膀急速扇动,嗡嗡声更是大响,只听得赵燕儿头皮发麻,手中长剑急舞而起,向半空中的甲虫不断削劈,只是半空中的甲虫实在是太灵活,她削劈了一阵,竟是丝毫奈不得它。 赵燕儿已觉不耐烦了,心想:“不就是只虫子,要不别理它了,我直接去对付放这虫子的那家伙。”于是手中长剑一凛,不再去砍虫子,向前便欲走去。 突然间,只见半空中的甲虫猛的振动双翅,向下便是一个俯冲,却冲到了赵燕儿的长剑剑身之处,头顶上的剪刀状触角突然向外便是一分,各自分到了长剑剑身两旁,向着剑身便是一合,便紧紧夹在长剑剑身之上。 赵燕儿见它这般,眉头一皱,心想:“好啊!自己来找死,我就成全你。”抬起左掌便要向长剑拍去,可方才抬起的左掌突然间又是一顿,心想:“这么恶心,我的手拍下去岂不是脏死了。” 便在这时,只听得卟的一声轻响,她手中的长剑已然断为两截,剑尖那一段叮呤一声便落到假山之上。 而那甲虫则双翅一振,一个急舞盘旋之下蓦然向上猛冲,冲到赵燕儿面前,一对剪刀触角大张而开,向着她的鼻子便是一夹。 赵燕儿一见长剑断为两截,已知这虫子头顶上的剪刀触角极是锋利,此时怎敢大意,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甲虫这一击,将右手的断剑向假山之上扔去,右手一移之下按到腰间一把剑的剑柄之上,心想:“幸好我从练剑阁出来之时多带了两把剑,被爹爹拿去一把刺那母蛊,一把断了,现下这一把可是最后一把了,容不得有所损失。”唰的一声拔出长剑,正要刺向急飞而来的甲虫,忽听得一声轻喝:“死!”忽见一道金光一闪之下已然击到了半空中的甲虫身上。 嗡嗡之声骤然消失,半空中那甲虫朝着假山之上急坠而下,掉落到了假山之上。 赵燕儿定神朝那道金光望去,只见是个金色八卦算盘,心中一喜,知道是自家爹爹。 这一击正是赵大山,赵大山此时赶到假山之上,便见令孤不取放出虫子对付赵燕儿,他向知自家女儿怕这虫子一类,因此出手相助于她。 赵大山望了一眼赵燕儿,道:“燕儿小心了,不要害怕,这虫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话声方落,只听得半空中又是嗡嗡作响,不禁瞧嗡声之处望去,只见得又一只甲虫在半空中飞舞,心中一凛:“还有!”低头向假山之上望去,却见得先前那落到假山之上的甲虫已然不见了,登时恍然:“还是那一只!怎么回事,这么一只小小的虫子,受了我那一击必死无疑,怎的犹如无恙。”但也不及想那么多,手中金算盘急舞而起,向半空中的甲虫击去。 这一次这甲虫似乎吃了亏之后有了防范了,在半空中急舞飞动,竟是灵活无比,赵大山连击了几下都击不到它。 那边令孤不取嘎嘎一阵笑声,正想说点什么,突然间只闻半空中咻咻声响,不禁目光一转,朝咻声方向望去,却见三点银光径自朝自己击来,冷哼一声,腾身落到远处避开了这三点银光,再朝原先方向望去,却见一道白色身影落到了那里,却是白旭。 令孤不取望着白旭,冷哼一声,右手向衣襟处伸去,他右手方动,那边白旭左手捏了个指诀,连连弹了五下,五道钢珠急射而去,分不同方位朝令孤不取射来,速度之快,竟是瞬间便至,容不得他伸手入怀去掏取物事。 令孤不取眉头一皱,腾身急闪,一一避过飞射而来的钢珠,方一避过,只见得一道银光一闪,白旭已然挺剑欺身而至,一剑接过一剑,未有半分迟缓,直逼得令孤不取连连闪躲后退。 令孤不取满脸怒容,没想到白旭这般速度,竟是逼得他缓不过手来,他一身成就全在虫道之上,与人对敌全仗着饲养的虫子,而此时腾不出手来取虫子,便如同被人废了一般,虽说他的武功也是不错,不过可比不了白旭,虽说现下能躲避一阵,但若是这般被白旭长久逼下去,却取不得虫子,再过一时半刻,非要落败不可,因此他心中又急又怒。 白旭也深知此理,他虽然没跟虫道的人打过,不知虫道的深浅,便他见识过蛊虫之后,心中想着只怕这虫道也弱不了多少,因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取出虫子来,只要这般以武相斗,自己方能有取胜之机,于是一上手便都是些急迅的招式。 两人便如此一个急攻一个迅躲,一时未有结果。 而赵大山那边,此时连攻那虫子不下,不禁心中诧异:“好灵活的虫子,我竟伤不得它,哼!”手中金算盘稍稍缓了一缓,又想:“不如换个打法,刚猛急攻不成就用柔攻。”于是手上的劲道缓了些许,金算盘在半空中使得有如一片飘飞的叶飞,横削缓劈,尽显轻舞灵动。 半空中的虫子见赵大山的金算盘缓了下来,也随着稍稍缓了下来,显然急飞盘旋对它来说也有些吃力,此时乘着这个时机想要稍稍歇缓一会儿。 赵大山要的正是如此,此时一见它飞势缓了下来,手上的金算盘猛的一阵急攻,这一下打了它个措手不及,登时命中,一击劈在了甲虫的身上,直把它打落到了假山之上。 旁首赵燕儿挺剑疾步赶上,剑锋朝它头顶上的剪刀状触角直砍而下,心想:“这下你必死无疑。” 叮的一声响,如同砍在一块硬石之上,赵燕儿的长剑竟是被微微弹开,这结果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显然这甲虫的触角坚硬无比,竟连长剑也难以砍断。 便在这么一缓间,假山上的甲虫振翅一个扑动,仆仆声响之下翻身而起,双翅又是一振,便欲飞空而起。 “让我来!”赵大山冷喝一声,手上用足劲道贯注到金算盘之中,弯身奋力向下便是一劈。 金算盘边锋所劈之处正是甲虫的触角,只听得啪的一声响,这一次触角应声而断,金算盘边锋直陷入假山之中三寸。 那只甲虫触角一断,似乎极为疼痛,在假山之上不住翻滚,只翻滚了片刻,六只腿一蹬一蹬了片刻之后便即僵直不动了,似乎已然死去。 赵大山冷哼一声,道:“一对触角倒是厉害,现下就算你不死,没了触角也无大患。” 赵燕儿脸显喜色,道:“爹爹,如此一来就不会给它纠缠了。” 赵大山点了点头,望向白旭方向,道:“走!去帮你白叔叔。”向前跨出一步,突然间只觉右腿传来一阵刺痛之感,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叮到了一般,不禁吃了一惊,低头向右腿处望去,这一望之下脸色登时一沉。 只见此时右腿小腿处多出了一只黑色的物事,它吸咐在自己的小腿之上,定睛一看之下,登时瞧清了这黑色的东西,却原来正是那一只先前被自己劈断触角的甲虫。 赵大山更不细思,手中金算盘对准那甲虫,向下便是一削之下便将它从腿间削落,虽然削落了甲虫,但实无半点欣喜,因为他只觉此时的小腿酸麻之极,竟是难以动弹,心中大骇,不禁一屁股坐到假山之上,弯身去察看先前被甲虫所吸附之处。 第195章 三层吸血虫 这一看之下,发现小腿之上多出了一个细小的红色孔洞,显然是被那甲虫叮到了,朝假山上那仰面躺着的甲虫望去,只见它口上竟生着一根细小的红色针管,不禁心中恍然,想道:“原来这虫子口下还藏着这么一根针管,这下可真是大意了,想不到这虫子竟如此通人性,还假装死骗了我却暗中反刺了我一口,就不知这针管有没有毒了。”对赵燕儿道:“燕儿,快将它砍成两断。” 赵大山生怕这甲虫尚未死掉,登即吩咐赵燕儿,赵燕儿点了点头,手中长剑奋力急砍,连连砍了四五下,方才将假山上的甲虫砍成了两半。 赵大山望着成了两半的甲虫,轻吁了一口气。 赵燕儿弯身去察看赵大山腿间的细小孔洞,一脸忧色,道:“爹爹,你怎么样了?” 赵大山道:“你爹爹我现下这腿酸麻之极,只怕是动不得了,这孔洞之处只是稍稍暗红,并未晕黑,应该没有毒。”他虽这般说,但心中其实也没有底。 江湖中平常中毒伤口都会是一片晕黑之色,因此这晕黑之色可以作为判断有没有毒的依据,但世间之毒千奇百怪,有些毒无色无味,因此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并非能一概而括。 赵燕儿忙道:“我帮你运功护住心脉。” 赵大山心想:“敌人当前,多个人就多个帮手,还是叫燕儿去帮他们为好。”深吸了一口气,便欲调动体内内力来护住心脉,但方一调动内力,只觉腿上的酸麻更甚,竟有种蔓延之势,似乎要朝着全身蔓延而上,心中一惊,连忙散掉了气,心道:“看来不得不叫燕儿助我一臂之力了。”于是点点头,道:“你输些内力与我,我看看用你的内力借力之下能否将这酸麻之感逼退。” 赵燕儿连忙坐下身子,双掌按到赵大山后背,将体内内力缓缓送入赵大山体中。 赵大山深吸了一口大气,缓缓调动赵燕儿送来的内力,向小腿伤口处涌去,内力一到之处,只觉那酸麻之感渐消,心中暗自庆喜:“果然,我自己不能调动内力,但用燕儿的内力却是有用,看来这酸麻还是可以用内力驱除的。”于是静心借功驱除异感。 那边令孤不取此时已是狼狈之极,被白旭迅急的猛攻逼得连连躲避,身上衣衫被白旭划破了三道口子,右手关节处更被白旭的一颗暗器打中,酸痛难当,不禁又怒又羞,心中筹思着脱身之策。 白旭此时攻得兴起,剑法越来越是凌厉,不时以暗器相助,当真如虎添翼,一副悠然之态,心中想着:“再来个一二十招,必能一举拿下你。”眼见胜局可定,但他却也不敢大意,长剑急抖,未有半分迟缓,如疾风,如骤雨,就是不给令孤不取半分缓机。 正自羞怒的令孤不取此时心中一个念头一晃而过,突然嘴角微微一邪,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竟是不顾此时白旭刺向他心口的一剑,右手曲指成爪向白旭左肩处抓去。 白旭冷哼一声:“徒做无用之功!”双脚连点,翻身闪过,手中的长剑却是丝毫不停,往前便是一送。 噗的一声响,只见白旭手中长剑剑尖正中令孤不取胸口,剑尖直没入他胸口两寸。 令孤不取胸口中剑,登时鲜血直流,染满了胸口处衣衫,闷哼一声之后他挺身便退,方一脱离了白旭长剑,右手连忙捂住胸口,一脸痛苦之色,连连咳了两声,突然间倒退的右脚拌在了一块突出的小石块之上,整个身子失了势道,向后翻身便倒,倒在了假山之上。 白旭见一击而中,又见他失势倒地,此时怎可放过这等良机,登时趁势挺剑又上,一剑便向倒在假山上的令孤不取刺去。 令孤不取一脸惊恐之色,双手按到假山之上挺身而起,正好胸口之处迎向了白旭的长剑剑尖。 又是噗的一声响,白旭的长剑剑尖再次刺入了他的胸口之中,这一下伤上加伤,鲜血更是滚滚溢出,沾满了衣身。 令孤不取啊的一声痛叫,左掌抓到白旭长剑剑身之上,一双眼睛张得老大,瞪着白旭,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白旭冷哼一声,道:“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是你究由自取。”正想拔剑而出,忽见令孤不取脸色忽然一变,露出一个邪笑,喝道:“我死也!”蓦然大口一张,口中一道红色的物事化作一道红影急飞向白旭胸口,瞬间便至。 白旭大吃一惊,但为时已晚,避之已是不及,欲要挥动长剑去砍那道红影,但手中的长剑却被令孤不取死死抓在手上,竟是一时拔之不动,欲要用钢珠去弹开,又怎及得。 就在这一瞬这间,那红影已然落到白旭胸口,一晃之下终于现出了它的原形来,却是一只红色的黑点瓢虫。 瓢虫,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种虫子,在乡村田野之间常可见得,令孤不取此时命在旦昔之间,理应尽力一博,但他却放出这样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虫子,究间意欲何为? 白旭望清了这一只红甲黑点瓢虫,不禁一愣,他还道令孤不取要放出什么可怕的毒虫,不想竟是这样一只无害的小不点,实是大出意料,但转念又想,决不可大意,令孤不取在这生死之间放出这一只瓢虫,那它必定不凡。 于是抬起左掌,便要去扫落它,左掌朝着落在他身上的红甲黑点瓢虫便是一甩,一甩之下登时大为意外,因为在他这么轻轻一甩之下,那红甲黑点瓢虫便即被他的左掌甩开了,往假山之下掉去。 正觉惊诧之际,只见向着假山处急落的红甲黑点瓢虫忽然振翅急飞而上,红甲之上的黑点发出一阵阵亮光,亮光只一晃便即消逝不见,当亮光消逝之际,黑点之中竟射出一道道黑色线条,向白旭急扑而至。 白旭脸色大变,这一着实在是大出意料,也顾不得被令孤不取抓着的长剑,料想这黑色线条必定不凡,切不可让它近到身子,于是撒手弃掉长剑,向后便退。 但那急射而来的黑色线条实在是太快了,又打了白旭个措手不及,此时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见那黑色线条分几个方位射到了白旭身上。 白旭只觉身上一阵刺痛,刺痛感一下便即消散,紧接着只觉‘灵墟’‘膻中’‘神封’‘期门’四穴同时皆是一紧,已然被封住。 这‘膻中’属任脉,是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任脉之会。气会膻中心包募穴。被击中后,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而‘期门’一穴属肝经,肝之募穴。足太阴,厥阴,阴维之会。击中后,冲击肝、脾,震动膈肌、气滞血淤。 内气漫散致使头脑晕沉,气滞血淤则身体失灵,这一下白旭只觉头脑晕沉,身体已是动弹不得,但他内力修为并不弱,神智尚且清楚,勉强甩了甩头,定了定神,朝令孤不取望去,心想:“你虽然封住了我穴道,但好殆我也尽了力让你受了重创,我虽动弹不动你也难有所作为,好殆也为无言他们缓了个敌人。” 半空中那瓢虫振翅急飞,一个盘旋之下向着令孤不取飞去。 令孤不取将左掌一松,紧握的长剑登时滑落而下,叮呤一声落到假山之上,白旭这长剑锋利无比,他以左掌这一只肉掌去握长剑剑身,自然受创,此时左掌鲜血直流,但他却是毫不在意,在按在胸口的右掌撤了开去,平摊在空中。 半空中的瓢虫盘旋飞舞落到了他平摊的右掌之上,令孤不取望着这只红甲瓢虫,对着动弹不得的白旭嘎嘎笑道:“这只可不是普通的瓢虫,它叫飞刺瓢。它的红甲黑点之中暗藏飞刺,用来对付天敌,我将之驯来以黑刺击人穴道,却成了一只点穴瓢了。”话音一落,将平摊的右掌伸到左手衣袖口,掌上的瓢虫一阵快速爬动之下便钻入了袖口之中。 令孤不取蓦然挺身而起,在白旭惊诧的目光之中伸了个懒腰,嘎嘎一阵怪笑,用十分戏谑的眼神望着一脸讶色的白旭,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胸口中了你两剑,却犹能如此活动自如?” 没错!白旭此时正是惊异这一点,令孤不取明明中了他两剑,而且所中之处皆是胸口这要害之处,怎么可能跟个没事人一般,他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孤不取将左掌伸到嘴边,从嘴中伸出舌头来舔着流着血的左掌,嘎嘎怪笑了一声,紧接着抬起右掌伸到衣襟之中,蓦然向外一掏,只见他手中已是多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血色鼓状物体。 这物体似乎是个活物,在他掌上一鼓一缩,身上覆盖着两层血色的破皮,好像是蜕了皮一般。 令孤不取望着这一只躺在他手上的血状异物,脸上肌肉微微一抖,自顾道:“这叫三层吸血虫,老子一直让它吸附在我的胸口,以自身的血养着它,就是为了这一着,防着有一日被人伤到心口;它一体三层,有了它在我的心口,就如同为我的心口加上了三层防护罩,而且更可扰人耳目,让人以为刺中了我。”说罢右掌轻轻往衣襟之中伸入,再次掏出来之时手上的血色大虫已是不见了踪影,显然又被他放养在了胸口了。 第196章 线粘蛊 但他右掌却并没有立即收回,而是伸出了一根指头,在胸口处上沾满鲜血的衣襟之上轻轻一擦,指尖上沾染上了一些鲜血,盯着指尖上染着的鲜血,脸上露出一丝怒容,喃喃道:“你刺我两剑,破了三层吸血虫当中二层,它重新恢复不知又要多久了,而这些血可都是我供给三层吸血虫的血,这些血就是我流的血,你竟敢害得我流血,我绝饶不了你!”恶狠狠盯了一眼白旭,随即将目光投到赵大山那边,见赵燕儿在替赵大山运功,嘎嘎一笑,道:“果然中招了!敢小瞧我的虫子,这就是下场!”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我原先是想用那虫子来对付那女娃子的,因此放出的是金剪刺甲,它除了有一对如同剪刀般锋利的触角之外,还有一根暗刺,被这一根暗刺刺中则会酸麻难当,不能动弹。嘎嘎,中了它的刺,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想要驱掉暗刺中所含的麻毒,也要些许时候,这点时间,足够我杀你们了。”右手缓缓伸入腰带间,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邪邪笑着向白旭缓步走去,边走边道:“我让你死个痛痛快快,你可得感谢我。” 眼看就要走到白旭身边,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声,听这声音似乎是俞幸的声音,不禁一愣,心中一惊:“糟了!我只顾着自己,师姐那边。”连忙转身朝发出尖叫之声的地方望去,只见得俞幸被那拿萧的书生缠住了,旁侧一个青年人手持长剑,挺剑正欲向摊坐在地上的师姐刺去,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大叫一声:“住手!”挥舞起手中匕首便向无言方向掷去。 却原来先前赵燕儿第一个冲上假山,而无言是第二个,但他与燕儿的目标却是不相同,他所冲的方向却是落莲的方向,因为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决不能再让落莲缓过气来,若是让她恢复了过来,那么必定无人能敌得过她,则又是必死之局,他绝不容许先前的情况再次出现,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一个天赐良机,趁她病要她命,一定要杀了落莲。 而除了无言之外,玉琳、萧湘、楚云三人则紧随无言其后,也是朝着无言这边冲上假山来。 无言脚一落到假山之时,手上金风剑向前一挺,更不作丝毫停留便冲向俞幸。 俞幸见无言朝他冲来,不惧反喜,哈哈大笑,道:“小王八蛋敢来找死,我送你一程。”右掌捏了个兰花指,朝身旁一朵插在石缝之中的粉红色花蕾轻轻一拈之下,大拇指与中指便拈在了粉红色花蕾的绿色长枝之上。 这假山之上本来只缠绕着一些青藤和一丝稀疏的杂草,这粉红色花蕾其实并不是假山上原有之物,而是俞幸先前见落莲吐血,便从身上取出插在身旁的石缝之上的,显然他早预料到有一场恶战,故而心中早有准备,将这粉红色花蕾预备好了。 一拈起粉红色的花蕾,俞幸双掌一合之下便将绿色长枝夹在了双掌之间,轻喝一声:“给我去,取了那小子的命!”双掌突然间便是一搓,就在他这么一搓之下,青色长枝之上的粉红色花蕾蓦然脱离了青色长枝,向半空中急飞而起。 粉红色花蕾大概飞到半空中一丈左右之高时,突然间势道已尽向下便是急落,落至半途之中,紧紧闭合着的花瓣突然间缓缓向外张开,在将要落到假山之时花蕾已然不复存在,却是变成一了朵粉红色的花朵。 这一朵花朵共有四片花瓣,花瓣外面为粉红之色,而在花心这边却呈暗紫之色,每一片花瓣之中都有一根好似乎根茎一样的黑色线条,黑色线条直延伸到花瓣三分之二处,尽头处更有三条黑色尖角从花瓣之中突出,如同一个爪子一般长在花瓣之上。 而它的花心则呈饱满的圆型状,极是怪异。 眼看就要落到假山之山,这花朵竟是蓦然一顿之下停住了落势,紧接着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它在半空中蓦然一翻,绿色花萼向上而四片花瓣轻轻一扇,整朵花朵便向上升高了一寸,它又是一扇之下又升高了一寸。 紧接着只见这花朵四片花瓣蓦然急扇而起,登时整片花朵朝着半空中急速升腾而上。 无言眼见这朵花朵竟自己升上半空,大吃一惊,心中一凛:“好邪门的东西,一朵花朵竟也能飞上半空,若非我亲眼所见,怎敢相信。”略感惊讶,但先前早已见识过蛊的怪异,叶子都能跑,花能飞自然也没什么奇怪了,此时反倒不怎么惊奇了,望着空中飞腾的花朵,长剑一收护住身子,心想:“只怕这花朵也非善类,还是小心为好。” 正自思虑之际,只见半空中飞腾的花朵四片花瓣蓦然向外大张,紧接着向右一阵急速旋转,急转之下竟在半空中旋转成一朵粉紫色的圆形飞盘。 无言正觉惊异,半空中那圆形飞盘忽然一动,朝着自己急转射来,无言手上长剑一挺,剑尖便点向那圆盘中心处,方一点到,只觉剑身上传来一股反弹之力,剑身不禁微微一颤,正欲再加足劲道,只觉剑身上又是一股反弹之力弹来,虎口微微一震,情知这东西厉害,连忙撤掉长剑不与它硬敌,腾身便即闪开。 半空中的粉紫色圆形飞盘边急速转动边朝无言紧紧追去,竟是一副毫不罢休的模样,而且无论无言如何闪躲,它都能迅速追上缠着无言。 无言边闪边砍,但却始终奈何它不得,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邪物好生了得,我这金风剑竟奈何不了它,竟是如此坚硬。”他虽不住闪躲,但心中着实担忧,因为这圆形飞盘灵活敏捷,在半空中盘旋飞舞形迹令他难以捉摸,只怕躲不了多久。 而那边萧湘、楚云、玉琳三人早已落到假山之上,但又为何不来帮助无言? 因为他们几人也被困住了。 他们三人紧随无言之后落到假山之上,眼见无言持剑去对付敌人,当即紧随而上。 俞幸放出诡异的花朵对付无言,那花朵方一升空,萧湘便冷哼一声,手中玉萧一挺,正欲腾身去对付那花朵,不料身子方才向上一挺突然间脚下传来一股吸力,似乎有什么东西抓着自己的脚,将自己生生拉扯下来一般,不禁心中一紧,低头朝脚下望去,这一望之下大吃一惊。 只见此时自己双脚的长靴靴底踩着一团白色的粘稠状物体,这粘稠状物体在自己长靴靴底不住挪动,心中登时恍然:“原来是被这东西粘住了,这假山之上无端无故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定是他早预伏在此处的了,这是什么蛊?”心中这般想着,右脚向上便是一抬,方才抬高了一尺,只觉一股极大的吸力骤然生出,又将自己的脚吸了回去,冷哼一声,心想:“果然会算计,可是你却是错算了一着,你能吸住我的长靴,我便不能弃了我的长靴了么。”挣动双脚便欲将脚从长靴中挣脱。 除了萧湘之外,玉琳与楚云此时也是一般的状况,两人一脸急色,对望了一眼,忽见萧湘挣脚,登时也想到了这一着,便也跟着要去挣脱脚上的靴子。 那边俞幸见萧湘挣动双脚,哈哈大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轻声喝道:“远附。”喝声方落,只见缠在三人脚底之下的粘稠之物突然间如同沸水一般,从身上冒出两个白色气泡,这两个气泡急鼓而起却不破裂,突然间向上便是一升,各自底下拖拉扯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粘带,一下便升到三人腿间的膝盖之处,两个气泡朝着膝盖便是一绕,登时间几条白色粘带各自在三人六只脚的膝盖之上缠了一个圈,化成一个粘圈紧紧贴附在他们膝盖之上,而粘圈两端则各有一条粘带与靴底下的粘稠之物相连。 这样一来,三人便没了逃脱的机会了,粘稠之物紧紧连在假山之下,任凭几人怎么拉扯,均是难以挣开。 玉琳只觉恶心之极,挥动手中的玉露剑便去砍那两条粘带,但玉露剑剑锋方削到粘带,只将粘带被削得微微一弯,但是却是不断,显然这白色粘带的柔韧性极其之好,让玉露剑无处使力。 玉琳眉头一皱,她就不信这个邪了,砍一次不断就砍你两次,不然就三次、四次、五次,长久下去总有一次会断,正想挥舞玉露剑再行去砍,不料玉露剑剑身竟也被粘住了,竟是拉扯不动,登时脸色大变,不住挣动。 那边俞幸嘿嘿笑道:“不用做无用之功了,我这蛊叫做线粘蛊,它原本的形态是一团白色团子,先前我婆娘一出了意外,老子便料到有一场恶战,所以早就暗暗伏下了这些蛊,就等你们上钩了。这线粘蛊粘性极强,而且与这些假山颜色几近相同,我将他们化成薄片吸附在假山石上,你们自然发觉不了,等你们欺近我的时候,我就暗中命令它们挪动了过来吸住了你们的双脚了,你们没注意脚底这不就中招了。这样一来你们就动弹不得,成了我的瓮中之鳖。”说罢得意一声长笑,望向无言方向,嘿嘿道:“你们就慢死一步,让我先解决了这小王八蛋,真是不知者无畏,这样就叫你们知道蛊的可怕。”双眼蓦然大睁,对着无言方向口中低声喃喃了几句,随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第197章 飞花亡 那边无言正自陷入苦战,被一片转动飘飞的花朵不断攻击,竟无还手之力,当真离奇。 这花朵实在太过邪门,速度不但快,而且形迹难测,另无言防不胜防,偏偏它身子坚固之极,竟还不怕无言的斩击,另无言的攻击无效,这一下攻击无用,防又极为难防,当然让无言难以应对了。 无言大口喘着粗气,手中金风剑舞成了一圈护住身子,而半空中飘飞旋转的花朵则是不断换着方位冲击着他的剑圈,只撞得他拿金风剑的手一阵酸麻,心中大急:“怎生办才好!” 正自思虑之际,只见半空中飞舞盘旋的花朵忽然间一顿,显露出了它的原形来,化成四片花瓣的模样从半空中急速向下坠落而下,掉落到假山之上一动不动。 无言不禁一愣,恐它有诈,但又不想错失良机,也顾不得那么多,手中金风剑向下一挺,剑尖直刺向那花朵。 眼看剑尖便要及至,突然间只见那花朵微微一颤,四片暗紫色的花瓣一下便从花萼之上脱落而下,化成四道流光激射而无言。 花瓣本柔软之物,但它身上的这四片花瓣却如同铁片般坚硬,这等坚硬之物骤然间急射而出,可想而知它的势道是多么的急。 饶是以无言的镇定,此时也不禁一阵慌乱,连连倒退之时手中的金风剑变招连连削击劈砍击落了三片花瓣,第四片从他腰间急射而过,将衣衫划出了一个口子,心中大呼:“好险!” 正自惊魂未定,只见地上剩下的那花萼蓦然间急弹而起,向无言胸口弹射而至。 无言此时方才避过花瓣,又哪来得及相阻,在惊讶之中只见那花萼在他胸前翻了一翻蓦然间一张之下,四片绿色的花萼片已然大张而开,贴到了无言胸口衣身之上。 那边俞幸一见此景,大笑一声,喝道:“小王八蛋你死定了,花间刺!” 无言此时自己命在旦昔之间,又哪里有心思去顾及俞幸说些什么,低头向胸前望去,只见那紧贴在他胸口的花萼之上两条细小的暗红色直线蓦然间便是一张,直线之中竟显现出两颗细小的黑色眼珠子来。 无言吃惊之际,抬起左掌向胸口处便是一扫,当下他也顾不得许多,只有盼望着能抢在这花萼出手之前将它从自己胸口扫落了。 眼见左掌就要扫到,那绿色花萼竟然翻起白眼来,紧接着双目一翻之下便即闭合了上去,贴在它胸口处的四片萼片竟然缓缓脱落而下,整个花萼急向假山之上落去。 无言又惊又奇,低头细望之下,只见这花萼之中有一根暗红色的尖刺,这尖刺上布满红毛,尖刺头正伸到花萼中的一半之处,而尖刺之上此时竟流着一点点白色液体,心中暗惊:“看来它是要用这尖刺刺我,只是奇怪了,怎么尖刺伸到一半却是突然间死了。”不禁联想起先前在大厅之中的桑甚蛊,那时的情况跟此时的情况实在是太相像了,也是落到自己身上然后就突然死了,可先前那桑甚蛊被嘉草水溅过,这花朵可没碰到过嘉草,怎么就无端无故死了?又想:“是了!我怀中藏着嘉草叶,定是嘉草叶的缘故。”想到这里,不禁暗骂自己笨蛋,情急之下怎的把嘉草叶给忘了,若是早拿出来,不就不会这般狼狈了。 那边的俞幸此时一张脸突然就僵住了,双目睁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唇不住抖动,似乎在暗自念着些什么,紧接着眉头大皱,一脸疑色,自顾喃喃道:“怎么回事,飞花旋蛊怎么死了!” 无言望着落在假山上不动的花萼,不敢大意,手中长剑连劈,朝花萼劈了四五剑,说来也怪,花萼先前的坚固此时似乎已不复存在,金风剑剑锋所到之处,花萼登时被削开了条条剑痕,片刻间,这花萼便被无言的金风剑削成了四五块残片。 俞幸双眉倒竖而起,心想:“莫不成是他怀中的嘉草所至?可是不可能啊!我这飞旋花蛊虽然也怕嘉草,但决不会这般说死就死,这可怪了。”虽然心有疑惑,但此时也没时间去理会,龇牙咧嘴道:“弄死我的飞花旋蛊,我要你生不如死!”右掌一抬,便要往腰间摸去。 忽听一声大喝:“纳命来!”喝声方落,一道青色流光向俞幸疾扑而至,直窜而他喉头。 俞幸一惊之下脚步连点往后便退,目光投向这道流光所发之处,只见却是个书生,手中玉萧不住对着自己连点,边闪边思:“挣扎出来了么,果然拖不了多久。” 此人正是萧湘,他被线粘蛊粘在假山上,趁着俞幸将注意力投到无言身上之时,萧湘左手连忙探入怀中,却是取出一片嘉草叶片来,五指紧扣之下便将手中的嘉草捏成了一团紧紧攥在了掌心之中,轻轻一移便将左手移到线粘蛊的上方,运劲一捏,掌中的嘉草受力之下登时被挤出一滴滴绿色汁液,从他指间流窜而下,朝下方缓缓滴落。 第一滴方一滴到那线粘蛊之上,线粘蛊粘稠的白色身子便是一缩,萧湘不禁心中一喜,这般模样显然有效,于是手上更加足了力道,右手间的玉萧往腰间衣带便是一插,腾出右手来伸入怀中,如同先前一般取出一片嘉草紧紧捏在了手心,对准右脚下的线粘蛊运力急捏。 当第五滴嘉草汁落到线粘蛊身上之时,缠在萧湘双膝间的两条白色粘带突然间往回急缩,弹回了假山上线粘蛊的身子之中,方一弹回,假山上的线粘蛊也是急剧滚缩,在片刻间便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圆丸。 萧湘右手慢一步捏嘉草,因此右腿却比左腿要慢一些脱困,他双腿方一重得自由,也不去理会假山上化成两个白色粘稠的小圆丸,右手拔出玉萧,腾身便冲向那俞幸,手中玉萧向俞幸急点而出,这一上手,就是急攻的招式。 他的目的如同先前白旭一般,就是要让俞幸缓不出手来,因此一招接过一招,一招快过一招,而俞幸被他突然袭至,也是措手不及,略显慌乱,一时间被他直逼得手忙脚乱。 无言见俞幸被萧湘缠住,目光登时投向痿缩着身子闭目摊坐在假山上的落莲,心想:“虽然你是个女流之辈,而且重伤之下偷袭人确实是不光彩,但现下这般情况,我也只得厚着脸皮这般做了,否则让你缓过气来,我等还有命在么!”手中金风剑一挺,腾身便向落莲刺去。 此时的落莲正闭目调着气息,忽觉身子周围一阵冷意袭来,不禁双目蓦地一睁,方一睁开便见一道剑光向自己直袭而至,不禁大吃一惊,想来腾身闪躲,可身子此时却是疼痛之极,完全动不得,只能用极其惊恐的目光望着这道剑光急速向自己逼来。 俞幸望见无言挺剑刺向自己婆娘,想要去救,但被萧湘拖着一时又怎么腾得出手,登时惊慌失色,发出一声尖叫。 那边令孤不取见到这等险情,双目圆睁,更不细思手中要去刺白旭的匕首尖一个转动,指向无言这边奋力向他急掷而去。 令孤不取这一击,全力而为,此时掷出的匕首速度迅疾,眨眼间便窜至,在无言的金风剑剑尖离落莲喉头五寸之时,匕首正好赶到,叮呤一声便撞到无言金风剑剑身之上,将他的金风剑剑身撞得一斜,金风剑登时失了准头从落莲脖子间斜刺而出。 无言只觉虎口一麻,但运劲急震之力便将麻震之感震散了些许,重新握紧剑柄,将金风剑剑身一横,以剑锋便要去削落莲的脖颈。 只听令孤不取冷哼一声:“休想得手!”随即大喝道:“动!”喝声方落,只见一只灰白色的虫子瞬间窜到了落莲的肩膀之上,晃动着两只含有锯齿的刀状前肢,对着无言的金风剑便是一挥,登时与无言的金风剑剑锋撞做一处。 无言只觉虎口一震,手中的金风剑竟被一股巨力弹开脱离了手掌,掉落到了一丈之外,冷哼一声,也不去理被震得生疼的右掌,探出左掌曲指成爪,便要向落莲喉头抓去。 忽觉右首凉风飒然,斜眼微微向旁侧一督,只见令孤不取正挥掌向自己拍来,心中一声长叹:“糟糕!来不及了,看来不得不退了。”左掌往回便收,腾身往后急退,退到金风剑掉落之处,脚尖对着金风剑剑柄轻轻一挑之下便将金风剑挑飞上了半空,探手抓在掌中,心想:“可惜!他来得好快,刚才我若不退只怕他抢在我抓她喉头之前便已拍到我了,这等良机却是白白错过了。”心中甚觉可惜,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自己也是尽力了,而且先前时机也把握得十分之准,只是敌人显然早有预防,埋伏了那只虫子在落莲身旁,否则他必定得手了。 无言将手中金风剑一晃,护住身子,向落莲肩头那只虫子瞄去,只见那虫子通体为灰白之色,体型修长而肥满,腹部呈圆筒形,头部三角形,头顶之上有一对极短的小触角;它四只细足站在落莲肩上,前身拱起,背上四片翅膀大张而开,一对镰刀状的前肢更是高高举起,一副威风凌凌,随时要进攻的模样。 第198章 化石力螳 无言望着这虫子,一眼便即认出来了,这分明是只螳螂,只是跟平常的螳螂不同,它的体形却是甚肥,心中大感惊奇:“刚才就是这小家伙用它的镰刀状前肢弹开了我的金风剑,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么小的一个小不点,竟有那么大的气力。” 令孤不取此时落到落边莲前面,望了一眼落莲,见她无恙,心中一喜,心道:“幸好我先前暗中留了一手,伏下化石力螳在师姐身边护着,否则此时师姐只怕性命难保了,实是万幸,师姐若出了个什么意外,叫我如何独活。”一双眼睛直发红,恶狠狠盯着无言,只盯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向四处扫视,扫视了一眼之后他眉头大皱,心中暗叹:“糟了,他们都脱身了。” 他心中这他们所指的自然是白旭等被困住的人了,赵大山被金剪刺甲刺中腿而麻木不能动弹,但所幸金剪刺甲刚一刺中腿便被赵大山果断扫落了,因此所中麻毒倒是不深,在赵燕儿运功帮他驱除之下在令孤不取跃过去对付无言之时已是驱了毒,刚一驱除麻木之毒,赵大山便赶到白旭身边,运功帮他将体内穴道中的瓢虫刺逼了出来,替白旭解开了被封的穴道,如此一来三人便解除了麻烦。 而楚云跟玉琳这边,两人见萧湘用嘉草叶滴那线粘蛊起了作用,自然也学着萧湘一般了,不久后也逼退了缠着她们脚下的线粘蛊,此时均是腾身跃上前来,便要一同来对付敌人。 令孤不取眼见他们这般多人,自不可能狂妄到以为一人便能对付,登时心想:“不行!师姐受创,又要护着师姐又要对付这班人,切不可操之过切,理当先立于不败之地,再缓缓图之。”这么一想,自顾喝道:“化石力螳,护着我。”话一说罢,竟也不理无言他们自顾蹲下双腿盘坐在假山之上。 他方一盘腿坐定,站在落莲肩头的灰白色螳螂三角形的头颅直转了一圈,突然间四翼一振,扑扑一阵急响之下登时腾空而起,飞到了令孤不取面前,在他身旁不住盘旋飞动,两只镰刀状的前肢不住挥动,似乎是在警告无言他们不要靠近过来。 无言眼看令孤不取这般作为,似乎又要用什么虫子,领教过化石力螳的厉害,他自然不愿再让令孤不取放虫子出来,自也不怕化石力螳的警告,当下挺剑连跨,便攻向令孤不取。 玉琳见无言攻上,手中玉露剑一凛,便要去助他一臂之力,忽见旁侧白旭、赵大山、赵燕儿三人赶了过来,心想:“有赵家小姐在,用得着我担心师弟么。”轻轻叹了一声,转了身子朝萧湘方向跃去,反而去助萧湘去了。 楚云自然没那么多想法,紧随无言其后持剑便向令孤不取攻去。 无言金风剑还未刺到,半空中飞舞的化石力螳口中突然发出嘶嘶一声声怪叫,四翼急振之下朝着无言急扑而至。 无言金风剑一晃,剑尖便向它点去,但剑至半途忽想:“不行!它的力气之大,我这一剑刺去,只怕又得被它反震掉手中的金风剑,需得采取轻灵的剑术。”正想换招剑术,不料半空中那化石力螳扑扑声响之下已然扑到无言的金风剑上,速度之快实令无言始料不及。 它方一扑至,整个身子忽然倒翻而下,竟是倒着身子在半空中飞动,两只镰刀状前肢向着头顶之下挥舞而下,砸在了无言的金风剑剑身之上。 无言只觉虎口一震,如同先前一般又是一阵疼痛,这一次竟比先前犹还甚之,先前在它一击之下尚且握不住金风剑,更莫说这一次了,手上金风剑登时被砸落到了假山之上,拿着金风剑的右手更是疼得直甩。 无言身后楚云见此情形,心想:“它这般倒飞,身子必然不灵。”连忙挥舞手中长剑径直由上向下削向半空中的化石力螳。 化石力螳嘶的一声响,振翅一翻同时前肢向上便是一弹,登时撞在了楚领队的长剑剑锋之上,这一相撞之下,楚领队只觉身子一震,脚步不稳,手中长剑险些脱手而出,身子连退了四步方才稳住散乱的脚步,登时大惊失色,显然料不到这化石力螳竟是这般厉害。 而半空中的化石力螳虽然弹开了楚领队的一击,但身子却朝着假山之下迅速坠落,跌落到了假山之上,它扑动翅膀,身子一翻而过,又重新立了起来。 方一立定,发出一阵阵嘶嘶之声,这嘶嘶之声比先前的却是大得多了,似乎它已经愤怒了。 只见它挥舞起前肢,砸向旁侧一块小假山石块之上,一击之下便将这块小石块击得粉碎,化成无数粒不规矩的小石子,化石力螳身子向前一俯,将一对镰刀状的前肢垂到小石子处,前肢对着小石子便是一弹,一颗小石子登时朝无言急射而出,它动作又快又准,片刻间竟连连弹出了十多颗,似乎这动作已练过无数次一般,竟是纯熟之极,身前一枚枚小石子在他前肢的巨力击弹之下有如一颗颗急射而出的暗器,威力着实不可小觑。 无言此时正拾起掉落在假山上的金风剑,刚一拾起便见它以前肢弹石向自己击来,闻得咻咻声响,这咻咻声竟是极为浑厚,料想击来的石子力道了得,已是吃了两次亏的他不敢与之硬抗,腾身便是一阵闪躲。 楚云也尝到了它的厉害,此时也不与飞来的石子硬抗,只一味闪躲。 忽听得一声惊讶之声:“啧啧!好厉害的小家伙,竟然还是个暗器高手了!”只见一道白色身影落到无言附近,却是白旭。 白旭方一落定,左手登即捏了个指诀,左臂一振之下藏在袖中的钢珠登时滑落到了手中,在他一阵连弹之下化作几道银光朝化石力螳激射而去。 化石力螳甚是灵活,此时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连忙将弹动小石子的前肢往回一收,同时三角型的头颅一缩之下便藏到了这对前肢下面,而支撑着身子的四肢也是一缩,片刻间便将身子的柔弱部位藏了起来,以抗衡白旭的攻击。 它这般收缩之下,此时竟变得有如一块灰白色的怪石头。 这就是它的防守化石。 化石力螳,这种螳螂只生活在北方一处灰白乱石堆之中,它以石为居,捕食其它也是以石为居的昆虫为食,它通体灰白之色,与乱石堆的环境融为一体,以此作为掩饰,一对前肢力大无比,一击便能轻易击死比它体型大上几十倍的猎物,正因为力气大,故而攻击也极耗它的体力,因此它的食量也是甚大;而当它遇上天敌之时,便会将身体缩起,变得有如一块石块,以此来防守蒙骗天敌,也因此它被人叫做化石力螳。 此时化石力螳化成了石块,虽然与假山的颜色几近相同,但它此时的敌人可不是以往那些智商不高的天敌,它面对的可是白旭,不管它再如何伪装自然也瞒不过白旭锐利的目光,更何况它此时伪装为时已晚,白旭的暗器早已发出了。 只听听啪啪声响,白旭所弹出的钢珠尽皆射中了化石力螳,虽然射中了它,但它似乎极为顽强,竟是硬生生抗住这一波攻击了,只被击退一尺多远。 白旭微微一笑,自顾道:“我已试出你这小家伙的深浅来了,这一下你必挡不住!”右掌一翻,对着化石力螳便是一弹,登时一道流光直窜而去,一闪之下便击在了化石力螳身上。 果然如白旭所言,钢珠方撞到化石力螳身上,化石力螳发出嘶的一声尖鸣,整个身子被钢珠直打飞了出去,跌落到了假山石上,原先收缩起来的四肢竟是张了开来,一抖一抖的,连镰刀状的前肢也是不住颤动,显然白旭这一击已然收到了极大的成效。 白旭望着不住颤动的化石力螳,心想:“你本领再强,终究是只虫子,我用足了内力弹出这一颗钢珠岂是你能受得住的,不过这虫道果真不容小觑,竟能利用天地间的虫子的习性来训化它们,用之来对敌,确实有奇效。” 无言跟楚云见白旭废了化石力螳,皆是心中一喜,持剑便要去对付令孤不取,但当目光均投在赵大山和赵燕儿身上时,手上的长剑便皆是一顿。 因为赵大山跟赵燕儿此时已经抢先一步出手了,父女俩一个手持金算盘,一个手持长剑,齐齐向令孤不取击去。 令孤不取稍稍抬起了头,望了一眼向自己头顶落下来的一金一银两道攻击,却是嘎嘎笑了一声,目光投下假上山一团黑黝黝的圆球之上。 这一团多出来的黑黝黝的圆球自然是俞幸利用化石力螳挡住无言他们的攻击这段时间之内凝成的了。 他方一蹲坐而下,便将右掌伸到他衣衫旁侧一处绣着一只红色大蚁之处,右掌摸了摸这只红色大蚁,突间然向下便是一插,竟将右掌插入了图案之中,却原来这红色大蚁图案之下却隐藏着一个口袋。 他右掌伸入不久便即掏了出来,掏出之时手心处已是多出了一块布满孔洞的怪石,被他紧紧攥在掌心之内。 他的右掌方一离开口袋,右袋之处突然一阵鼓动,竟钻出一只红色的虫子来。 第199章 抱团蚁 这虫子通体红色,长有六足,身子分为六节,头顶这一节最大,尾部一节次之,中间四节一般相同,大约为头顶的二分之一大小;头顶之处长着一对小触角,更有一对钳形大锷,瞧这般模样,分明是只蚂蚁。 这蚂蚁一爬出口袋,六足齐动之下便窜上了令孤不取的右掌之上。 令孤不取右掌一移之下便将这怪石连同蚂蚁移到眼前,望着这块怪石与蚂蚁,一脸严肃之色,轻轻便将这怪石放到了假山之上。 手上的蚂蚁一见怪石被放到了假山之上,登时从令孤不取手上脱落,张着头顶上那对钳形大锷站在怪石旁边,将头顶上的触角往怪石之上不住触点。 在它的触角不断触点之下,假山上的怪石突然一阵轻轻晃动,紧接着只见怪石之上一个细小的孔洞之处突然露出一对细小的触须来,这一对触须渐露渐长,紧接着触须之下露出一个细小的黑色头来,却是个蚂蚁头。 这黑色蚂蚁头朝着四周一阵打量,似乎是在察探什么一般,当看到底下红色的蚂蚁,它两只触角急剧抖动,似乎极为兴奋的样子,身子猛然急窜而出。 这一只蚂蚁方才窜出,便有另一只蚂蚁跟着急窜而出,紧接着只见无数只极为细小的蚂蚁纷纷从怪石之上的孔洞之中窜了出来,一时这间竟是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直发麻。 这些蚂蚁皆是窜向同一个方向,就是那只红色蚂蚁的方向,第一只窜出来的蚂蚁一爬到红色大蚂蚁身旁,便绕到它的脚边,竟从它的脚上爬到它的身子之上,其后的蚂蚁也是一般。 这些蚂蚁虽然数目众多,但行动之迅速果断当真令人惊叹,竟在瞬息之间怪石之上的孔洞之内便已没了蚂蚁,所有的蚂蚁此时都已爬在了那只大蚂蚁身上,一个叠一个竟是层层相叠成了一个密密麻麻黑黝黝的圆球。 行动迅速,群而不乱,组织严密,小小的蚂蚁却是如此的齐心团结,实是令人望之生叹,自愧不如。 团结的力量就是大,就像现下一群小小的蚂蚁团结而成,化成的这一颗比它们的体积大上许多倍的黑黝黝的圆球,虽然不知道它到底蕴含着什么非同凡响的能量,但令孤不取面对无言等人群起而攻之下拿出了它们,便可以料定其中必是有非凡之处。 令取不取眼见这黑球一成,脸现喜色,竟不理头顶上袭来的攻击,轻声对着假山上的黑球喝道:“投!” 喝声一落,只见大蚂蚁身上的圆球蓦然一滚,直滚到大蚂蚁的钳形大锷之上。 红色大蚂蚁头顶的双须一阵急抖,六足弯曲身子向下压低,突然间猛间向上一起,头顶往上便是一翘,头顶上的钳形大锷跟着向上一翘,登时便将锷上的圆球顶上了半空之中。 赵大山与赵燕儿此时一左一右分攻俞幸左右两边,大蚂蚁所顶上半空的黑圆球此时正升到他们两人的八卦算盘与长剑中间之处。 两人忽见这黑球突然出现,均是眉头一皱,登时陷入两难之境,取或是舍? 眼看各自武器离令孤不取不及四五寸,若是再进一步必能给他重创或是取了他的命,不过若是如此就得忽略这黑球。 可这令孤不取此时弄出这黑球,那么它必定不凡,若是不躲避它只怕要中了他的招,若是这黑球含有剧毒,那么必定要丧命。 到底是退还是不退,赵大山与赵燕儿霎时之间便面临着这个难题。 赵大山忽然身子一顿,蓦然一个转身,左手探到赵燕儿后背,扯住了她的衣服向后一拉,腾身便退。 退! 很明显,这一个举动已经表明出了他的决定。 赵大山在这瞬间选择退,当然有他的理由。 他先前领教过令孤不取的虫子的厉害,此时尚在暗自庆幸,先前那刺他的虫子没有剧毒,否则此时他还有命在么? 因此他心中对这虫子生了忌意,此时不仅关乎自己,连自己最为心爱的女儿也在其中,不能冒险,自己有个差错也就罢了,若是女儿也有个差错,他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夫人。 因此在这一刻之间,他选择了退,虽然错过了时机,但时机还是能够创造的,小命只有一条,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何必与他这般博命,相信再行战斗下去,自己这边总会胜利的,因此不必急于这一时。 赵大山方拉住赵燕儿腾身往后退,令孤不取大喝一声:“爆!”喝声一落,只见底下的大蚂蚁竟发出一声滋滋声,普通的蚂蚁可是不会发声的,但这竟是一只会发声的蚂蚁,当真离奇。 半空中那团黑黝黝的圆球似乎收到了指令,突然间急剧膨胀之下一爆而开。 登时间,这团黑黝的圆球向四处急速飞散,爆力之大,影响范围之广,已然将假山上众人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无言等人皆是大为震惊,均是腾身想要躲避,但半空中四处都是飞射而来的蚂蚁,任凭他们武功再如何了得,终究只有两只手,又如何抵挡得了这如同雨点般落过来的蚂蚁。 登时间,只见众人头发、脸上、衣服、手上等身上几乎每一处地方都爬满了蚂蚁,这些黑色蚂蚁一落到他们的身上,便张开头上那对钳子般的大锷紧紧咬住,不管是肤肌还是衣物或是头发都不放过。 更为奇特的事,这些蚂蚁先前从那块孔洞石头出来之时个子极小,现下却变大了许多,每一只的个子都足足涨了一倍有余。 无言只觉得肌肤之上传来一阵阵叮咬之痛,虽然这种叮咬之痛并不是多么的厉害,但架不住叮咬他的蚂蚁实在是太多,小痛登时化为大痛,忍着这一阵阵的痛,也顾不得手上的金风剑,扔到假山之上双手不住在身上拍擦。 其余几人也如他一般,不住往身上拍打,赵燕儿更是啊啊大叫,连连跺脚,脸色苍白,一副如同魂飞魄散的模样。 无言见她这般惊恐的模样,心想:“怎的吓成这般,莫不成是怕这蚂蚁有毒么,亦或是她怕虫子?”也不知这蚂蚁有没有毒,自己被叮了这么多口,心中甚忧,但见了赵燕儿跺脚直跳的模样,却又觉好笑,竟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边萧湘跟玉琳离得虽远,但也逃脱不了飞散的蚂蚁,也被蚂蚁落到了身上,只不过比起无言他们是好多了,而俞幸也是一般,被蚂蚁落到了身上。 萧湘跟玉琳均是一惊,生怕这蚂蚁有毒,也顾不得俞幸,腾身便退去拍打身上的蚂蚁。 俞幸轻吁了口气,却是对着令孤不取喝道:“令孤不取,你连我也不放过。” 令孤不取冷哼一声,道:“你向来忌惮我们虫道,你身上涂着惊虫草的药汁,我又岂会不知,你少来装蒜。” 俞幸冷哼一声,望着痿缩在自己肌肤之上的蚂蚁,抖了抖身子,将它们尽数抖落,道:“就算如此,你拿这些恶心的抱团蚁弄到我身上,也没安什么好心。” 令孤不取却是不再理他,望着无言等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嘎嘎一笑,心想:“我用这抱团蚁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目的?究竟是什么目的? 其实就是拖。 这种蚂蚁名叫抱团蚁,由一只大母蚁跟一群兵蚁所组成,兵蚁都是由大母蚁所生,大母蚁极为能生,一次能产卵多达数千枚,这些卵孵化极快,生出来的兵蚁长得也是极快,这主要是因为它们所处的环境与生存的方式而决定的。 抱团蚁的母蚁食量极大,因此兵蚁们每天都要找许多食物供给给母蚁,但每一处地方的食物都是有限的,所以它们就要不断的迁袭。 而兵蚁在迁袭的过程之中是不用行走的,它们有一项特殊的技能,就是缩小身体,当需要迁袭的时候,它们就缩小身体藏入巢穴之中,然后由力气巨大行动速度的母蚁顶着这一个巢穴行进。 而当找到一处合适的地点的时候,母蚁就会召唤出兵蚁,然后让兵蚁爬在自己的身上组成一团,再由自己将它们组成的圆球抛出去,半空中的兵蚁则在这时候恢复缩小的身子。 这时每一只兵蚁的身子都会彭胀,因此整个兵蚁圆球便会在激撞之下一爆而开,兵蚁们散落在许多角落,这样一来寻找食物的范围就会广阔了许多,找到食物的概率也就大得多了。 也因为它们的这种习性,故被人们称做抱团蚁,抱字又有爆的意思,不过这种蚂蚁本身并无毒性。 而令孤不取此时利用这抱团蚁,一击便缓住了无言所有人,达到了他拖的目的。 那么他为什么要拖呢? 只见令孤不取邪邪一笑,将假山之上的大蚂蚁连同那怪孔石一抓之下便藏进了先前的口袋之中,左手向前一伸,掌心之上却是多出了一只全身散发着晶莹光亮的八角蜘蛛。 右掌在左掌掌背之下运劲一拍,左掌上的八角蜘蛛登时被一震而上,升向半空之中。 紧接着奇怪的事发生了,只见半空中的晶莹八角蜘蛛八只长脚微微一颤,向着虚空之中便是一点,长脚所点到的虚空之处皆是泛起一圈透明涟漪,八只角同时在半空中点出了八个圆圈涟漪。 第200章 悬空蛛 那边俞幸一望这景象,咦的一声,笑道:“悬空蛛,好啊令孤不取你连它都拿出来了。s。 好看在线>”说话之际腾身一跃,两个起落间便落到了令孤不取身后的落莲身旁。 令孤不取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识相,见到我用悬空蛛就跑过来了,怕死么?” 俞幸脸色一沉,怒道:“老子怕什么死,老子我要是动起真格来,这几人还不够我杀,有个悬空蛛就了不起了么。“ 令孤不取道:“是没什么了不起,那你怎么一见我用悬空蛛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俞幸脸色一红,随即怒道:“哼!我是担心我婆娘,信不信我灭了你这悬空蛛。”语气之中大是不屑。 令孤不取哼道:“那便来试试!” 俞幸正待说话,那闭着眼睛的落连忽然睁开双眼,有气无力说道:“你……你们非要……气死我么,这等……关头还起内……哄。” 两人都露出关心之色,各自瞪了对方一眼,便即不再吵闹。 两人吵架间,半空中那八角蜘蛛张开了它那长满茸毛的细小嘴巴,细小嘴巴初张之时极小,忽然间越变越大,等到张得如同茶杯口大小一般之时,八角蜘蛛嘴旁两侧急鼓而起,对着虚空之处便是一喷。 只见一团白色的物事从它嘴中飞扑而出,一扑将出来便向四面八方扩散,化作一张白色的蛛凭空粘在了虚空之上,白色蛛的眼之间的蛛丝之上竟是生出一层层透明气体,在一个急速涌动凝结之下连结成了一片片透明气层,将所有眼都遮盖了起来。 八角蜘蛛方一吐出这一片,八只脚在虚空中一弯一弹之下便跃到了另一处虚空之上,又如同先前一般,再次吐出一张粘在虚空之上,它动作流利,行动速度,不过片刻之间竟已是吐了五张白色蛛,这五张白色蛛下边有四张,最后一张盖在四张之上,紧紧相连结成一个方形之状。 令孤不取、俞幸、落莲三人被这方形蛛笼罩在其中,方形蛛一成,顶上的八角蜘蛛八只长脚一缩,从一处眼之处向方形蛛内便是一钻,凝结在眼之上的透明气层泛起一圈波动,但丝毫阻碍不了它便被它穿透而过,进到方形蛛之内。 令孤不取望着这个方形蛛,嘎嘎笑道:“这下再无后顾之忧,有这悬空蛛罩着我们,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俞幸冷哼一声,道:“悬空蛛虽能罩着我们,可是我们可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躲的。” 令孤不取哼了一声,心想:“老子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人,你跟这赵大山有仇那是你的事,我只想着抓那女娃子;本来是没想过要杀人的,可是这帮人竟害得我师姐伤得这般重,老子就饶不了他们了,算是便宜你了。”说道:“就你英雄了,我就怕了么,我自有办法。”说话右掌一抬,曲成一团的拳头蓦然一张而开,露出掌心内一只闪着黑色晶光的蜷缩着的八角蜘蛛来,嘎嘎笑道:“悬空蛛的妙用你岂是知道。”掌心一振之下,掌上那黑色八角蜘蛛登时跃到了白色蛛之上,八只角齐齐走动,迅速向上那一只白色的八角蜘蛛靠了过去,在离它一寸左右便即停住了。 方形蛛外无言等人此时己将身上的抱团蚁尽数拍落了,只是觉得被蚂蚁咬到的地方略感疼痛,但却并无什么怪状,料想这蚂蚁并无毒,因此均是松了一口长气,恢复了原先的镇定。 众人齐齐朝令孤不取三人这边望来,却见假山之山竟凭空生出了一个方形的蛛,这蛛的眼之上竟还有一层层的透明气片,而三个敌人则都躲到里面去了,却觉惊奇。 无言、玉琳、赵燕儿、楚云是奇,而白旭、赵大山、萧湘却是惊。 无言等人只觉这白色蛛凭空生出,亮晶晶的虽然漂亮,但是甚是怪异,因此觉得奇。 而白旭三人却都将注意力投到了眼之间的透明气片之处,这样的透明气片,分明是气凝成形的样子,也就是说这蛛竟能连结天地间的气,当然吃惊了。 他们三人内力虽高,但远未到能凝气的地步,而眼前这一个蛛已是能与气连结,那么要攻破这一个蛛则必须破了蛛上的气,可自己等人连气的边缘都未摸索到,要破了这与气连结的蛛又怎么办得到。 那么就是说这一个方形蛛他们中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敌人在方形蛛之中,自是高忱无忧了。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是无言以对。 萧湘倒是曾略看过《奇虫异兽录》,此时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种与之极为吻合的蜘蛛,登即脱口而出:“这是悬空蛛!” 悬空蛛,在场众人对这奇虫均是不了解,闻所未闻,不禁一脸疑惑。 萧湘喃喃道:“悬空蛛,这种蜘蛛能在嘴中结,然后将揉成一团藏在嘴中,它们的蛛丝能与天地间的虚气沟通连结,因此它们所结成的连眼之间的间隙都能凝结成气,这种蛛本身柔韧之极,而加上气的凝结,更是变得极为坚固而难以攻破,除非是能掌握虚气的强者,否则……”说至此处,脸色阴沉而不语。 白旭接口道:“否则不可能攻破。” 方形蛛之中令孤不取嘎嘎一声怪笑,道:“没错!你们倒是有点见识,凭你们绝对破不了这悬空蛛所结的蛛,也就是说你们伤不得我们分毫,你们输定了。” 赵燕儿冷笑道:“真是笑死人了,你像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里面就以为了不起了么。我们攻不破这蛛丝,可你也要仗着这蛛防我们,也就是说你也出不来,那么也攻击不到我们,这样一来谁也打不到谁,大不了就耗着,这赵家庄是我家,再耗个一年三载我也不怕,你们能在里面一直不出来?你们能受得了么?” 令孤不取嘎嘎笑了声,接着缓缓说道:“小女娃子可真是天真至极,我是不能出去,但不能出去就代表不能攻击你们了么?”话音一落,头微微向上一抬,目光一转之下投到此时倒挂在蛛上的那一黑一白两只八角蜘蛛之上,伸出右手一根指头对着黑色蜘蛛一指,轻声说道:“黑蛛,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倒悬在蛛上的黑色蜘蛛一听到这话,八只紧收的毛茸茸长腿向外大张,弯曲着向蛛之上渐渐压低,蓦然间便是一弹,落到了面向无言等人这一个方向的那一面蛛之上。 无言等人注意力都在蛛之上,此时瞧得蛛上的黑色蜘蛛有了异动,均是脸色郑重,用手上的武器护在身旁,显然众人先前都见识到了这些稀奇古怪的虫子的厉害,这一下当然不敢小觑于它。 正当几人都凝神注视着上的黑色蜘蛛的时候,尚且悬浮在令孤不取头顶的那只白色蜘蛛八只脚突然伸直,身子向下直垂而下,紧接着向上便是一弹之下整个身子便撞到了眼之上的透明气层之上,激泛起一圈透明波纹之后视之如无物径直便穿透了过去,身子在上空一翻之后,八角脚便落到了蛛顶上。 方一落下,便将落下位置处的蛛压得微微轻颤,一上一下不住晃动,在晃动之中,只见它蛛口两旁蓦然急鼓而起,随即张开了它蛛口,向半空中便是一吐。 只见两个白色的小团子带着两条白色蛛丝,分两个方向从它嘴中蓦然间激射而出。 好快! 几乎就在一眨眼之间,它吐出的两团白色团子拉着两条蛛丝便窜到了几人附近。 几人之中,当以白旭眼力最为好,但即使以白旭那样好的眼力竟也只来得及看它一眼,隐约瞧得它似乎是根蛛丝,但根本没有机会再瞧个清楚。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而且先前众人的目光都在黑色蜘蛛身上,哪料黑色蜘蛛并无所行动,反倒是白色蜘蛛突发袭击,这一下可是措手不及。 也就在这么一瞬间,两个白色小团便窜到了它的目标之处,原来它所冲过来的方向是赵燕儿与无言的方向。 无言与赵燕儿均是大吃一惊,只见得一个白色光点突然间映入了眼中,在这样的异况之下,不及细思都是自然而然生出反应。 不过同时生出反应,但反应却是大不相同。 赵燕儿手中长剑一凛,认准了那白色光点,剑尖向前直点而去;无言腾身便向后急退,同时手中金风剑急舞而起,护住身子。 一个是迎敌而上,采取攻势要破了敌人的攻势,而另一个则是腾身后退,采取守势要暂避敌之锋芒。 不同的选择,当然会有不同的结果。 只见赵燕儿手中长剑银光一晃,剑尖已然点在了白色点之上,白色光点微微一滞之下便现出它的原形来。 这一下不差分毫准确命中,能在情急之中认得如此之准,眼力倒是不错。 赵燕儿自己也是这般认为,心想:“原来是个白色团子,管你是什么,不过是雕虫小技,以本小姐的剑法破你何难。”冷哼一声,奋力将手中长剑向前便是一递。 这一递用劲甚大,因为她认定是白色团子定然不凡,不料一刺之下长剑竟是轻而易举,连丝毫阻力都没有遇到便向前进了三寸,从半空中的白色团子之中穿透而过。 第201章 捕获 她双目微微一睁,略感意外,不过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只要这团子还在那她便不会安心,一定要让它消失在自己眼前,于是将手中剑柄一扳,便将长剑扳成了横势,正要再以横势削这团子。 突然间,只见那团子拖着的蛛微微一颤,团子紧跟着便是急颤而起,急颤之中突然间便是一爆而开,化成一张眼稀疏的白色蛛,向前便是急扑而上。 这一个白色蛛与令孤不取那边的并不相同,除了眼稀疏之外,它的眼之中并没有那含着一层透明的气层,因此眼之间是处于空的状态,而赵燕儿手中的长剑此时正穿插在当中一个眼之中,因此这眼穿过长剑,一下子便朝着赵燕儿手臂扑至。 变故瞬间便生,容不得赵燕儿反应过来,这白色蛛已然扑到她的手掌之处,方一触到她的手掌,突然间蛛四周之处向前急窜而上,朝着她的手臂围拢而至,尽数粘在了她的手臂之处,登时间整个蛛便将她整条手臂围粘而住。 赵燕儿一脸骇色,探出左掌便要去抓粘在她右臂的蛛,想要撕扯掉,但她左掌方才探出,便觉一股巨大的拉力从蛛上传来,手臂登时被拉得笔直抬起,紧接着双脚失势,只觉双脚一空便被扯了过去。 而无言那边,虽连连退了四五步,但无奈那团子的速度实在是太过疾迅,依旧是紧随而来,但好在无言挥舞起了金风剑护在身前,那团子被金风剑舞起的剑风逼得稍稍一缓,却不能近其身前。 便在这时,忽听得半空中咻的一声急响,一道银光急闪而至射到那团白色团子之上,激撞之下两物均是微微一晃,银光现出了它的原形来,却是一颗钢珠;白色团子则被银子压得微微一扁。 钢珠! 再明显不过,显然是白旭所发的了;白旭虽然未能看清那两道白影的原形,但却认清了它们的来势,但由于白影奔势太快,他反应过来后已然窜到无言跟赵燕儿两个身旁。 于是他自然要出手相助他们了,右手衣袖一抖,落下两颗钢珠来,捏个指诀分别对着两人方向急弹而出。 他的速度已然极快,但无奈还是慢了一步,当他的钢珠射到赵燕儿那里之时,那蛛正好一爆而开,却是打了个空。 而射向无言这边的颗珠,皆如他的预算并无什么变故,因此却是打得极准,正中射向无言的白色团子。 白色团子韧性极好,方被压扁向上便是一个反弹,钢珠受力被弹开落到假山之上,而白色团子则是蓦然急涨,忽的一爆而开,化成一张白色蛛。 方一在半空中化成白色蛛,便是急剧颤动向后方一个点猛缩而去,却缩成了一个如同漏斗般的蛛。 而连在这一个白色蛛漏斗尖端口上的蛛丝则成了一个折弯之形,在折弯口却多了一把长剑剑身。 沿着这剑身寻迹而上,只见拿着剑柄的是一只白净的手,手腕处是一个红色的袖口。 在场众人,除了赵燕儿之外,穿着红衣的就只有另一个人了。 这人就是楚云。 没错,此时就是她出手了,她离无言比较近,眼见白色蛛在半空中爆开,心想:“这蛛与其后的蛛丝紧紧相联,不如断其联系,则这蛛必定废了。”于是手中长剑一挺,全力之下便向蛛线砍去。 但另她意外的是,她全力而使的这一剑,竟只斩弯了蛛丝,却砍不断它,脸色不禁一变。 便在此时,被楚云长剑压弯的蛛丝忽然一阵抖动,它与蛛相连之处在这一阵抖动之下蓦然脱开。 半空中的蛛被拉扯向后的锥状点突然向前一弹,整张蛛便向前急弹而去,扑向了无言。 而那一条蛛丝则是蓦然一卷,卷向楚云的手腕,在楚云惊诧的目光之中绕到了她的手腕之上,连连卷了几圈,紧接着向后便是一拉,楚云整个人登时不受自己控制被拉飞了出去。 而无言望着突然罩向自己的蛛,双目圆睁,情急之下手中金风剑剑尖向上一挺,剑身作竖以剑锋迎上那蛛。 这般做法,显然是要以金风剑去削断蛛了,楚云之前奋力斩蛛丝但蛛丝丝毫无损,他当然看到了,也知道这蛛极其坚韧,但现下情急之下实无他法,只盼着以金风剑的锋利能削断了它。 眼见蛛丝就要撞到金风剑上,忽听一声冷哼,一道银光骤至窜入蛛丝眼之中,银光急晃弯动之下连窜过两个丝眼,向外便是一挑。 登时间,只见蛛往后急飞而去,飞向远处空中,紧接着一道白色人影落到自己身旁。 无言轻吁了一口气,转首朝这人望去,却是自己白师叔,微微一笑,道:“多谢白师叔了。”说罢望向那落到远处空中的蛛。 只见那蛛在半空中向下飘动,软垂垂落到假山之上,心想:“还是白师叔厉害,一下便挑飞了它,这下总算无危了。” 旁首白旭嗯了一声,并不答话,目光投向令孤不取三人方向。 白旭出手相助,赵大山等人当然也没闲着。 赵大山眼见赵燕儿有危,当然奋身跃起,向她赶了过去,但他方赶到赵燕儿之处,赵燕儿已被那蛛丝向后拖了过去。 赵大山脸色大变,着急之中奋力向前连越了三步,向前一个俯身同时右掌急探而出,曲指成抓便去抓赵燕儿向自己伸出来的左手,但一抓之下却是差了一寸,与赵燕儿的手掌擦着而过,身子一挺,正欲再抓,赵燕儿已被拖远了。 而萧湘跟玉琳两人却忙着躲避,躲避黑色蜘蛛吐射而来的黑丝。 白色蜘蛛方吐出白丝,黑色蜘蛛便紧随其后也从嘴中吐出了两道黑丝,这两道黑丝却是窜向萧湘跟玉琳两人,不过这两道黑丝其飞射之势虽然也是甚快,但却比白丝要差远了。 黑丝方至,还未近身,萧湘跟玉琳两人便已闻到了一股极其刺鼻的腐臭之味,均是眉头微皱,料定这黑丝定是有毒,连忙以手掩住口鼻,同时腾身闪躲。 两人自己忙着闪躲黑丝,自是没有出手相助他人的机会。 白色蛛丝缠住赵燕儿与楚云向后拉,瞬间便将两人拉到了令孤不取三人所藏身的透明蛛处,两人一前一后撞到了面向无言等人这一面蛛之上,方一撞上蛛,蛛丝微微一颤,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中的令孤不取望着腾身赶来的赵大山,嘎嘎笑道:“你敢过来,我立即取了她们两人的性命。”话音一落,两片唇微微一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那黑色蜘蛛突然将射向萧湘与玉琳的两道黑色蛛丝往嘴中一吸,便将之吸了过来,但并没有尽数吸入了嘴中,而是留了大约一尺长左右在嘴外。 奇特的是,这两条一尺长的蛛丝竟然笔挺挺的悬在空中,竟如同两根坚硬的黑色长针一般。 黑色蜘蛛身子在一个急窜之下便窜到了赵燕儿跟楚云两人附近,嘴中两条蛛丝向左右一分,分别指向两人,离两人的肌肤不过三四寸之距。 紧追而来的赵大山此时离她们两人不过两丈左右,这般的距离对他来说一下便可以到达,但此时身子不禁一顿,望着尚在挣扎的赵燕儿,双目中满是怒火,眉头紧锁,脸上却尽是愁容。 令孤不取得意一笑,对赵大山道:“给我退后,我杀人可不眨眼,你若不听我说杀必杀。” 赵燕儿现下在令孤不取手中,赵大山怎敢轻举妄动,此时不管他再如何愤怒,他的愤怒也终究是敌不过心中对自己爱女的关切,所以他决不会拿自己爱女的性命去博,只得咬了咬牙齿,往后便退。 被拉到前的赵燕儿自是不愿束手就擒,奋力挣扎,左手手掌不住在透明蛛上乱拍,又去撕扯右臂上的蛛,但右臂上蛛那般结实,自是不可能被她撕坏,而那一面与气连结的蛛则更是不必说了。 楚云此时左掌也在拍那面透明的蛛,但与赵燕儿一般,也是徒做无用之功罢了。 不过两人的挣扎随着黑色蜘蛛嘴中两根如硬针般的蛛丝指向自己便即停止了,原因很简单,她们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一股腐臭难闻的味道。 令孤不取望着透明珠上停止挣扎的两人,嘎嘎笑道:“你们倒是识相,它与白蛛可是不同,它的蛛丝含有剧毒,只要一被碰到,没有我的解药一刻钟的时间就足够让你们下地狱了,如果你们俩想早点死的话就尽管挣扎,我可是个好人,一定会成全你们的,不过可别怪我没说,在这一刻钟之内,你们一定会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楚云与赵燕儿两人一听此话,两颗心都是怦怦急跳,令孤不取所说到底是真或是假,亦或是吓人的她们当然不知道,但她们决不愿尝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哪怕是一种可能,也决不愿自己去触发这种可能,所以两人都不敢挣扎了。 赵燕儿闭起了眼睛,她实在不愿再去看那一只毛茸茸的恶心黑蜘蛛,它张着的蛛口和两根散发着臭味的黑丝更令她毛骨耸然,所以她干脆闭眼不瞧,以减少心中的惊怕。 楚云此时则是在想:“我不能死!决不能死!我楚家的大仇未报。” 第202章 悬空碎 那边无言几人均是赶到退后的赵大山身旁,望着被束在透明蛛前的赵燕儿跟楚云,脸色铁青。 赵大山开口道:“你想怎样!” 令孤不取只是嘎嘎笑了一声,并不立即回答赵大山的话,而是将双目微眯,沉吟了起来。 后面俞幸道:“令孤不取,这女娃子你已抓到手了,还不杀了另一个,跟他们磨蹭什么,我们在这悬空中虽是立于不败之地,但总不能长久在其中,能杀一个是一个。” 令孤不取却是哼了一声,道:“我自有主张。”双目蓦地大睁,端详着无言。 无言见他用极其古怪的目光望着自己,眉头一皱,心想:“莫不成是在打我的主意,可我又有什么好东西让他看上了,我也就一条烂命有点价值罢了。” 令孤不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对众人说道:“想来这两人活命,就照我说的做。”对着无言一指,道:“除了你这家伙,其他的人给我往后退个两丈远。” 赵大山等人相顾而视,眼中均是无奈,只得摇摇头照他说的话做,往后退去。 无言道:“你留我下来有何意?” 令孤不取嘎嘎笑道:“你小子给我走过来。” 无言哼了一声,却是不走,道:“要我过去当然可以,你得先放了她们两人,然后我才能过去。” 令孤不取道:“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了,你有什么资格,还是说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他这话虽是问话,但其实已是再明白不过,现下是你们的人在我的手上,我却安然无恙,你们对我毫无威胁,你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无言心想:“他先前自己说过,要留赵家小姐活口,那么赵家小家他必定不会杀,可楚领队就不一定了。”便道:“我是没什么资格,但我何必听你的话,不如各退一步,你放了其中一个。” 他虽不指名放了谁,可其实他料定令孤不取若是答应,必然会放楚领队,因为楚领队对他似乎没有用,只要楚领队一脱身,那么剩下赵燕儿他不会杀,那么就好办多了,可以跟他周旋一番,思虑对策。 令孤不取脸色一沉,冷冷道:“我一个都不会放,我说最后一次,你走不走过来,不过来我就先杀一个给你看。”话音一落,目光中一道寒光闪过。 无言心中一惊,虽说楚领队跟自己没什么交情,但他自不会因此便不顾她的死活,眼见令孤不取面露杀机,决不似说假,当下也不敢违了他的意,只得轻轻叹了一声,举步缓缓向令孤不取行去,心中急速寻思:“到底该怎么办!” 很快无言便走到了透明蛛前面,望了摊坐倒在地上的赵燕儿跟楚云一眼,随即目光转向令孤不取。 只见令孤不取正用极其古怪的眼色在打量的自己,突然间目光定格在了自己的腰间,目光中泛着异样的神彩。 “我的腰间除了金风剑的剑鞘,就是酒葫芦了,剑鞘他肯定看不上,这酒葫芦街上一买一大把,他应该也不会要,这就奇了。”无言心头思虑着,只觉奇怪。 令孤不取此时望的正是无言腰间的酒葫芦,他心中却在想:“像!通体橙黄,凹陷的半身腰上束着黑色丝带,葫芦塞碧玉而呈倒竖剑型,实在是太像了,这一走近来看更觉得像,简直跟那老不死后面挂着的那幅画一模一样,我以前曾见他时不时就望着那幅画愣愣出神,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我一直没去在意,想着也就是个葫芦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今日竟撞到个如此相像的,决计不能错过,不管它是不是老不死画上的那个,也不管它有什么用,总之先把它抢在手上就是了,再慢慢研究。”边想边点点头,眼中异样的神色消失,对无言道:“把你腰间的酒葫芦摘下来放到前面。” 无言脸色微沉,心想:“这酒葫芦从小便伴着我,我视之极重,怎能轻易给他。”但又不敢违了他意,生怕他一气之下杀了楚云,便道:“给你当然可以,但你一味索取,总要拿点什么来换,先放了她们。” 令孤不取盯着无言,露出一个极其戏谑的笑容,并不回无言,但嘴唇却在微微颤动。 无言此时身于险境,自是打足了十二分精神,对周围的一切均时时警惕,令孤不取的嘴唇颤动虽然这动作极其细微,但也逃不过无言的眼睛,他登时想:“不好!”正待向后退,突然间只见蛛上的白色蜘蛛大口一张,吐出一根蛛向自己激射而来。 以白色蛛丝的速度,自己先前离得那般远尚且堪堪能躲避,此时离得这般近,尽管他已发觉了令孤不取的异样,但也难以躲避。 霎时间,只见从白蛛口上射出的蛛丝一下便窜到无言的腰间酒葫芦之上,连连绕了三圈。 无言虽不及躲避,但一发觉白色蛛丝的方向,左手连忙探到腰间,紧紧抓住了酒葫芦,方一抓住,只觉一股巨力从葫芦上传来,情知白蛛要拉走葫芦,自己若不放手也必被牵连而去,但他却不愿放手,仍然紧紧抓住。 登时间葫芦连带自己整个人都被扯了过去,胸膛跟脸都贴到了透明蛛之上。 那边赵大山等人见有异动,均向前跨出几步想要上前,但只听得令孤不取喝道:“想让他们死就过来。”几人登时面面相觑,一时犹豫难诀。 白旭跟玉琳更是脸色紧崩,玉琳更是望着无言满脸急色,脸上冷汗直流,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了。 令孤不取盯着无言的脸,双目中凶光大露,道:“给我放乖乖放手,不然我可就真怒了!虽说你们害我师姐受了大创,但我现下心情好,你若是听话,等下我就稍稍惩罚你们几个一下,除了这女娃子以外,我大放慈悲就放过你们。” 无言听他这话,便知不肯放过赵燕儿了,说道:“连她一起放了,我就放手给你。” 不待令孤不取答话,身后的俞幸冷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决不会放过他们,一个都不会让他们活着,你这是要我婆娘白白受伤了。你可别忘了,没有我婆娘的帮助,你又哪里知道这女娃子。” 令孤不取冷哼一声,心想:“你的仇关我何事,我取到葫芦抓到这女娃子,已然大功告成,不退还留下来帮你么,哼!你想得美。”嘴上道:“那是你的事,现下我自有主张。” 俞幸见令孤不取突然反悔,眉头大皱,心中却在想:“不行!别人先不说,这小子有点邪门,先前我那飞旋花蛊无缘无故便死了,现下这小子一靠近我,我身上的蛊虫竟然都骚动不安,这小子有古怪,决不能留他活口。”说道:“好!既是我的事,那我就自己出手!”突然间衣袖一抖,从衣袖与手腕的空隙处滑落下一个奇形怪状的褐色棒头来,右掌四指一扶,便将之扶在手中。 令孤不取嘎嘎笑道:“你急什么。”接着用极为阴冷的语气缓缓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大发慈悲你还敢跟我讲条件,你现下也在我手中,你不给我也拿得到,我这就送你去死!。”话音方落,嘴唇又是轻轻颤动。 蛛上那只黑色蜘蛛口中指向赵燕儿的黑色蛛丝头轻轻一移,便移到了无言脸侧三寸之外。 无言只觉鼻子上传来一股刺鼻的臭味,难受之极,听到令孤不取的话,已知命悬一线,心中不禁一寒,心想:“糟了,死定了!”斜眼便向那根黑色蛛丝督了一眼。 只见那黑色蛛丝突然间一阵急剧抖动,紧接着奇怪的事发生了,只见那黑色蜘蛛整个身子竟在剧烈颤抖,忽然间八只点在蛛上的角突然向着身子内一缩,紧接着在无言惊异的目光之中从蛛之上脱落而下,落到了假山之上。 除了黑色蜘蛛,连顶上那白色蜘蛛也是一般,突然间八只脚一阵剧烈抖动,缩成了一团倒翻翘着一动不动。 两只蜘蛛在无缘无故之中瞬间死亡,令孤不取双目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在他惊奇的目光之下,只见那方形透明蛛突然间急剧抖动,蛛的眼上每一层的透明气片都突然轰然四散,化成一点点晶光散在空中,白色蛛丝上的透明晶点也急速暗淡了下去,当透明晶点消散的时候,整个蛛似乎失去了支撑力,从空中脱落而下。 蛛一坠,缠住无言、楚云、赵燕儿三人的蛛丝均是为之一松,无言亲眼目堵黑色蜘蛛死去,所以心中对这变故有一丝征兆,此时想也不想手间的金风剑一个翻转,剑尖直刺向令孤不取心口。 千载难逢的良机,这一次不能再错过,无言瞬间抓住了这一个机会,直取令孤不取的要害。 令孤不取此时全身被从空中掉落的蛛丝罩住,只觉眼前一阵花白,自生反应挥起双手挡在了脸上。 噗的一声响,只见得金风剑直挺挺刺入了尚未从惊变之中恍过神来的令孤不取心口。 令孤不取似乎吃痛,双手从脸上撤开,只见此时的他脸皮紧皱,随即反应过来挥起右掌穿过一处眼一掌便向无言心口急拍而来。 无言正欲躲避,忽见右首一道掌影急窜而至,抢在令孤不取之前打在了他的手腕之上,将令孤不取的手掌打偏而回,却是一旁的楚云出掌助她。 第203章 怪棒袭来 楚云反应过来替无言解危,赵燕儿当然也反应过来了,她左掌急探而去,运力一掌便拍向令孤不取右肩。 令孤不取慌乱之中突然间接连要面对无言、楚云、赵燕儿三人三招,当然应付不过来了,此时右掌方被楚云拍退,不及反应已被赵燕儿一掌打在了右肩之上。 登时间只觉右肩一痛,闷哼一声身子被拍得一退,此时也顾不得去理伤口,两只手掌抓到罩在身上的蛛之上,奋力便是一撕,在他这么一撕之下,原先极是坚韧的蛛竟然嘶的一声响被撕了开来。 他方一撕开便是奋身一跃,从蛛中跃起向后退去,却落到了俞幸附近。 俞幸先前在蛛中一见透明气层破碎,便已察觉不对劲,左臂揽在落莲腰间,右掌掌锋向着落下来的蛛便是一划,蛛登时应手而破,被划开了个大口子,俞幸揽着落莲奋身跃起便向后退去。 此时一见令孤不取这般狼狈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似乎是在嘲笑令孤不取,说道:“瞧瞧,怎么被敌人伤成了这样。” 在这样对已方不利的变故之下,他竟还有心思嘲笑令孤不取,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并不为接下来对自己这方不利的情势而担忧。 令孤不取并不理他,右手探入心口处的衣襟之中,从里面掏出了那只三层吸血虫,只见此时他的掌中只剩下了一张紧皱的血皮,吸血虫已成了一张血皮了,脸色有如死灰,心想:“还好血虫替我挡了一剑,但那小子的剑好利害,虽然有血虫替我挡住了,但还是穿过了血虫刺到了我心口处,好似深入了半寸,差点便要没命了。” 那边无言见令孤不取逃去,并不急着追击,挥动手中的金风剑,替自己楚领队与削断蛛丝,又替赵燕儿削断连在她手上的蛛丝,这一次在金风剑一削之下蛛丝便即分断,简直轻而易举,至于缠在赵燕儿右臂上的蛛,则被她左掌尽数撕扯掉了。 三人方一斩断蛛丝,那边的白旭等人发觉异变,已然腾身赶了过来,见到这般状况,又奇又喜,但也来不及询问怎么回事,目光齐齐投到俞幸等人身上。 赵大山冷哼一声,喝道:“纳命来!”手中金算盘一抖,纵身便杀了过去。 无言心想:“决不能让他们再放出这些古怪的东西来,速速攻上。”手上金风剑一挺,也跃了过去。 萧湘、玉琳当然也杀了上去了,白旭却是不上去,手上扣紧钢珠,准备在远处观望,以暗器应变,相助于他们。 赵燕儿与楚云两人手中武器已丢失,此时也没去想那么多,奋身紧随而上。 霎时之间,赵大山当先,其余五人在后相随,群起攻向俞幸与令孤不取。 令孤不取脸色大变,他胸口被无言所刺伤口虽是不深,但隐隐疼痛,再加上右肩上被赵燕儿拍了一掌,自也不好受,此时眼见敌人群攻而来,登时慌了,不敢与他们交锋,腾身便往后退。 那边俞幸眼见众人攻来,却是嘿嘿一笑,道:“尝尝这一个。”话声一落,右手向前便是一甩,这么一甩之下只见得一根长长的棒子从他衣袖之中滑脱而出,被他握在了掌心之中。 原来竟是他的武器,可这武器实在是太过古怪,这一根棒子通体皆是褐色,有十六寸之长,棒身奇形怪状,凹凸不平,其上有七个突出的非常显眼的节点,这七个节点将这一根怪模怪样的长棒分为了八节。 他方才取出这怪棒,赵大山已然攻到,只见赵大山右手间八卦金算盘一个翻转,在刺眼的金光闪泛之中划向俞幸的喉头。 赵大山这一招很明显是一招杀招,但俞幸却好似看不出来一般,双目中竟泛着兴奋的神彩,咧嘴一笑之下右手间轻轻向上便是一抬,掌中的怪棒棒端对着赵大山的金算盘便是一点。 赵大山见他向自己八卦算盘点来,脸上却是泛起一丝微笑,心想:“好!你以武迎我,正中我下怀,我最怕你逃退,却趁机放出什么蛊来,那就再棘手了。”心中虽在思虑,但手头上的八卦算盘速度却是丝毫不减,锋利的边锋划向那一根长棒棒端之上。 两物各自急迎而上,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于一个点相交,先不管结果如何,首当其先的必然有一股各自冲劲所激撞之下而产生的阻力或是激撞之声。 但此时这两种状况都没有发生,两物相交之下竟是无声无息,无声无息或许是力道不够强劲而未能产生声音,当然也合乎情理,但另赵大山奇怪的是,他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怪棒之上有阻力,不禁一怔,心道:“难不成声东击西,却有什么暗招?” 疑虑之中只见得手上的八卦金算盘金光一晃,那一根怪棒棒端那一头略大的棒头却是不见了,怪棒减短了两寸,好像是被赵大山的金算盘削掉了一节。 赵大山一望见这情形,却是眉头大皱。 这一招即刻见到成效,虽未对敌人造成什么损伤,但削掉了他手上的兵器,也算是得手了,怎的反倒皱起眉头来了,原因很简单,赵大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他的八卦算盘划的是棒头顶端正中心,是正对着那根棒头竖划而下,而不是对着它横划,那么即使能给这根怪棒造成损伤,也当如斧劈木柴,从中一分为二,即使不能一分为二造成怪棒有损,那么损口必定不平,但现下它的断口竟是光滑平整,却如同横削而造成的一般模样,当然不合情理了。 再说敌人这拿手兵器如此不堪一击,竟是有如豆腐一般一下便被他划断,他也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拿这么一根无用的东西作武器? 而且还有重最要的一点,划掉的那一部份哪里去了? 赵大山虽察觉不对劲,但手头上却是依旧不缓,金算盘一转,正欲使一招‘除首’,忽然觉得手头上的金算盘似乎重了些许,虽然只是轻微的一点,但这金算盘他拿在手上不知多少年了,那份手感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深入心中,轻重之差,哪怕是一分一毫,也能一下子便察觉而出,登时心中一凛:“不对劲!”右手微微一顿,向手上的金算盘瞟了一眼。 这一瞟之下却被吓得脸色大变,只见得手上金算盘边锋之上此时竟是多出了两寸长的一节褐色怪棒,这一节褐色怪棒此时竟是活了,中间处向上便是一起,接着又向下一落,就好像两端受到什么力量挤压一般,中间被两边的力压得直耸而起,就在这么一起一落之下,它的身上快速沿着金算盘边锋行进,此时已窜到了赵大山扣在金算盘之上的手指头处。 赵大山此时一见这等情形,便知这东西是蛊了,见到这奇怪的蛊窜到了手指之上,当然吃了一惊了,惊异之中只见赵大山五指一翻一张之下便从金算盘之上滑落。 而那金算盘则在他手指滑开之前的一翻之下在半空中急翻而起,向假山之下落去。 那边俞幸见赵大山撒手丢落金算盘,却并不趁此时机攻击他,不是他不想攻击,而是他没有空去理赵大山了,因为无言等人已然到了他跟前来了。 大敌杀至,俞幸当然不可能置之不理,于是将注意力转到了无言等人身上,望着向他招呼而来的几把长剑,他竟是淡然一笑,手上的只余十四寸的怪棒轻轻一移,棒端指向无言等人,右掌向前挪移了几寸,露出原先右掌握着的另一端棒头来,紧接着左掌急抬而起,以掌心按到棒头上,对着棒头便是一拍。 怪棒在他这么一拍之下,通体微微一颤,突然间最顶端那一节从棒身上脱落而下,急射向无言方向,俞幸并未停手,紧接着棒身轻轻一移,又是一拍,又拍飞出一节,激射向赵燕儿。 如此就在片刻间,他手上的怪棒不断移动方向,左掌同时一阵连拍,手上一根原先十四寸的怪棒此时除了尚且握在手上的两寸的那一节,其余的已是化成了六节,分不同方向激射向无言等人。 俞幸打出六节怪棒,右掌紧紧一握之下手心上尚且余留的那一节两寸的怪棒突然间向着中间一缩,竟是缩短了一半的长度,在他轻轻一拍之下窜入了衣袖之中,不见了踪影。 而俞幸理也不理无言等人,俯身弯腰去揽那落莲,腾身向后面退去。 那边原本脸色阴沉的令孤不取此时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冲向他的楚云跟玉琳两人此时都是缓住了身子,却是被俞幸发出的两节怪棒缓住了。 令孤不取将目光投到掉落在假山的蛛之上,望着上面两只翘脚死去的悬空蛛,心中不禁一痛,心中念叨着:“悬空蛛啊!我的悬空蛛。” 悬空蛛,通常由一公一母生活在一起,母的结捕猎,而公的负责守卫退敌,与别的蜘蛛不同,它们能在嘴中便结成,然后才吐将出来布,所布成的极是坚韧,据说无气则不破,因为它们的能与天地间的虚气凝结,悬于气中,其实蛛丝本身并不坚韧,只比平常蛛丝强几倍罢了,随手可破,变得无气不破,自是蛛丝凝结了气所至罢了。 也因为它们的蛛丝能与气凝结,所以成了许多人捕猎的对象,但悬空蛛只生活在极寒之地,所以要抓它们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令孤不取自己当然没本事抓悬空蛛了,以他的本身怎敢去那凶险的极寒之地,这对悬空蛛却是他师父赐给他的,也算是他的一件宝贝了,眼见自己的宝贝突然间无缘无故惨死,叫他如何不心痛。 第204章 八节跳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抖,心想:“我培养了多少年了,公蛛在一年前方才凝出自身的毒,而母蛛身上的毒也已经生了出来,再过个一两年想来也能凝聚出来了,到那时这对悬空蛛方才能显现出它们的真正威力,就这般死了,就这般死了啊!”越想越觉得愤怒,但双目一眯之后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心想:“我身上现下再无什么值得可用之虫了,当下不利于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赶紧撤退为好。”心中萌生了退意,脚步往后连退,忽然间顿住了脚步,又想:“不必!以俞幸那家伙的性子,只怕要拿出那东西来了,那么我就坐收渔利,再说了那女娃子那般好的资色,不能轻易放过。”这么一想,便腾身赶到俞幸身边。 却说无言等人,方一杀至俞幸身边,便见俞幸手中射出一道褐色物事冲向自己,正待使用手中武器击落,忽听一声大喝:“小心!那是蛊!” 却是一旁的赵大山出言提醒,他先前手从金算盘撤掉,那金算盘则在半空中不断连翻之下落下假山,赵大山冷哼一声,看准金算盘翻势,运劲对着金算盘便是一拍,这一掌正拍在金算盘盘面之上。 金算盘登时一震,向后急飞而出,而缠在边缘的那一节怪蛊则在急飞之中从金算盘之上脱落而下,掉在了半途一处假山之上,赵大山腾身跃起赶上去重新抓住金算盘,便喝出了这一声提醒赶到的众人。 无言等人一听此话,各自作出了不同反应,有的照挥手中长剑,有的腾身闪退躲避。 无言则是选择腾身闪退当中的一员,因为他看不清半空中飞射而来的蛊,遂想着暂避锋芒,徐缓而待,看出个究竟,再图破之。 他方腾身闪过,便听得半空中咻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响,闻声而望之下只见得半空中那褐色怪蛊被一道银光击中打飞了出去落到假山之上。 却是不远处的白旭出手了,他见得有变当然出手相助了,当然了,他自然不会只顾帮无言一人,在片刻间便连连击出了四颗,去相助除了萧湘与赵大山之外的其余人。 他所发出的钢珠当然并不是全数命中,射向楚云的那一颗还未赶至,楚云便已将那怪蛊打飞出去了。 无言的目光随着那怪蛊一同落到了假山上,但却瞧到了十分古怪之事,只见那怪蛊落下后竟然从假山之上反弹而起,又向自己弹跳而来。 在亲眼目堵了先前的怪异蛊后,此时的他已是见怪不怪了,登即挺起身子,凝神注视,待那不断跳跃的蛊跃到离自己一丈远之时,他终于瞧清了这东西的模样。 只见它两寸来长,通体褐色凹凸不平,下端竟生有两只细足,顶端则长着一颗圆溜溜的眼睛,眼睛之中的眼珠子却是扁的,模样离奇古怪,实是闻所未闻,令人惊异。 无言瞧清得它的面目,手中长剑一个舞动之下便即迎了上去,剑尖径自刺向它的眼睛,他心中自有打算,先前与蛊的较量之中,他认识到了一点,长剑对它们的削砍往往并无用,料想眼前这东西只怕也是一般,故而这一出手就是攻它的薄弱之处。 银光晃动之间,只见无言金风剑剑尖已然点到,那褐色蛊似乎早有预防,睁着的眼睛突然间便是一合,合成了一条细缝,随即在半空中整个身子急转而起,撞得无言的金风剑剑身微微一颤,但却被长剑刺中向后飞去落到假山之上,方一落下又弹跳袭来。 无言心中一凛:“对了,我有法子对付它。”腾身向后闪退,边退边伸出左掌探入衣襟之中,却从怀中掏出了一片嘉草叶片,方一掏出,右掌间金风剑一提之下便将剑锋放到了嘉草叶片之上,左掌五指向着金风剑剑身便是一捏,便将手心上的嘉草叶片紧紧夹在了金风剑身上,运劲一捏之下嘉草叶片登时被挤出一滴滴绿色汁液。 无言将金风剑在左掌五指紧合的空隙之中来回拉动,如此一来,金风剑之上便沾满了嘉草汁,随即拉出金风剑,将左掌上的嘉草叶残片在掌间揉成了一团,扔向跳向自己的那褐色怪蛊。 那褐色怪蛊在半空中虽然能动,但似乎并不灵活,面对无言扔来的嘉草叶片却是躲不开,被扔了个正着,随即在半空中一个停顿之下便摔落到了假山之上,却并未如先前一般弹跳而起,无言见此情形,紧步赶上,手上金风剑对着它便是一砍。 这一砍之下,只觉得似乎砍在一团极为柔软的棉花之上,只觉得软绵绵的,但褐色怪蛊除了被长剑砍中之处被压凹了下去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无言却是不收长剑,手上加足劲道,将金风剑剑锋紧紧压着它,左手伸入怀中,再次掏出一片嘉草捏成汁液对准褐色怪蛊,滴到了它的身上。 绿色嘉草汁方一滴到褐色怪蛊身上,它的身子便一阵挣扎扭动,但是在无言紧压之下却是挣脱不得,挣扎了不久之后抽搐了几下便即一动不动了,看来是死去了。 无言尚且不放心,等到手上的嘉草再滴了四五滴汁液在它身上之后,方才扔掉嘉草,同时撤掉紧压着它身子的金风剑,随即将金风剑一晃,运上全身劲身,向它猛砍而下。 这一下却收到了成效,只见褐色怪蛊剑落而身分,被削为两截,两边断口处流出一摊黑色腥血。 无言收起金风剑,手在鼻间不住扇动,驱除掉扑鼻而来的腥味,心想:“看来这东西也是有剧毒的,不过好在倒是不难对付。”向旁侧跃去,远离了褐色怪蛊,那腥味实在是太难闻了,也不知闻到会不会中毒,他当然不愿在那久留。 跃到旁侧后,无言向俞幸那边瞧去,却见他此时脸色郑重,双目间泛着兴奋的神彩,右掌按在腰间的红白鼓上,见到无言杀了那褐色蛊,微微一笑,说道:“嘿,又一个脱困了啊!” 无言的目光投在他按在鼓间的手掌,心想:“看来又要放什么蛊出来了!”并不急着攻上,反而目光一转投向其他人,在一番扫视之后,终于是看清了形势。 只见其余的人,此时除了赵燕儿之外,均已灭了那褐色蛊虫,而赵燕儿此时也已一剑斩在了褐色虫上,看来离灭杀褐色蛊也要不了多久了。 白旭此时已赶到赵大山身侧,但两人却均不急着动手,只是盯着俞幸一言不发。 不急着动手,那是因为他们两人看到令孤不取一副颓废的模样,脸上已完全没有先前那般的得色,脸无丝毫战意,而他先前放了那么多只虫子出来,只怕此时身上可用的虫子已尽,即使有也是不多,总不可能他身上稀奇怪的虫子放不完吧,所以便料想此人已不成气候。 而他身旁的落莲更是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自保都成问题,但莫说对他们形成威胁了。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俞幸,而自己这边的人虽几经险境,但却均安然度过,皆是毫发无损,此时以七敌一,就算这俞幸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所以这一战可以说是波澜不惊,胜局已定。 面对着稳当的胜局,杀不杀敌人都在一念之间罢了,又何必着急,所以他们俩也不急着动手。 当然,众人几次临于险境,此时终于有了必胜的把握,自然要趁机歇缓一下,稍稍放松紧崩的心情与略感疲惫的身体,其实身体倒还充沛有力,因此休不休息倒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放松紧崩的心情,先前令孤不取跟俞幸放出的稀奇古怪的蛊虫,早将他们几人的心弄得惶惶不安,此时当然要静下来缓一缓,调整好心态,以便再战,这也是他们的一个考量。 其他人见赵大山跟白旭没有急着动手,当然也不急着动手了,便赵燕儿却是个例外,在终于斩杀了褐色蛊虫之后,手中长剑一凛,便要向前跃去。 萧湘缓步走了过来,说道:“不急!”微微一笑,却行到赵大山跟白旭两人身旁。 赵燕儿闻言望向赵大山,见赵大山并未出手,手中长剑一收,便停手了。 赵大山开口说道:“依我看你还是莫要再做挣扎了,你放再多的蛊出来,不过是让它们送死罢了。” 俞幸嘿嘿道:“哦,你们倒是快上啊,我可等着呢,怎么不上了?” 赵大山哼道:“现下你方只你一人有可战之力,这一次任你如何也翻不了这局,我又何必着急。” 俞幸的目光从假山之上被众人杀死的那些褐色蛊虫身上一一扫过,自顾说道:“八节跳,这蛊爬行迅捷,极为能跳,但一跳动起来身形呆滞,其实能力并不强,但它常八个群居,相连成一起,聚而如同长棒,却可以用作群攻之用,虽然能力不强,但缓缓敌人却还是可以办到的,你们杀了它们,也没什么了不起。”接着话锋一转,道:“但你们以为仗着人多势众,但可以轻视于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205章 王蛊 身后令孤不取却在想:“果然不出我所料,哼!但千万要提醒他,可不能杀了那女娃子。”便道:“俞幸,你等下可得留神,那女娃子不能杀。” 俞幸却是不理他,忽然扯高嗓门,大声说道:“我蛊道博大精深,岂是你们这些人所能了解的,就像武林间的人一般,有人武功高强有人武功低下,蛊道也是一般,在千千万万种蛊之种,有十四种蛊以其强大和可怕而闻名于蛊道。它们就像统领天下的皇帝一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被蛊道之人称为‘九五之尊’。” 萧湘冷哼一声,接他的话道:“九五之尊,乃是三皇、五帝、六王,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吓唬谁人!” 没用,这就是萧湘的意思,因为在他看来,俞幸不可能拥有九五之尊,因为所谓的三皇、五帝、六王不过是流传于蛊道中的一个传说。 传说不管是不是真的,但能成为传说,至少是远离于现世的,这种远离现世之物,他不可能拥有。 萧湘也接触过不少蛊道中人,至少他没见过,他所认识的蛊道之人也不曾见过,从他们口上萧湘得知这只是一个传说。 传说,不太现实,所以萧湘决不愿相信这等不太现实之事,俞幸决不可能有,只能是说来唬唬人的罢了。 俞幸一听这话,冷笑一声并不反驳,却接着说道:“九五之尊是与虫道十绝同样强大的存在,能见识到这样的存在,能死在这样强大的存在之下,也算是你们这些人修来的造化了。”话方说罢,按在腰间红白鼓上的右掌蓦然间向下一挪,却挪到了旁侧白色的鼓面之上,四指向鼓面一扣,轻轻向上一揭之下,那白色的鼓面登时从鼓上脱落而下,被他拿在了掌中。 方一拿下鼓面,他左掌一探之下便伸入了鼓中,一进又即缩了出来,缩出来之时左掌之上已是多出了一个四方形的彩色锦盒。 这锦盒之上红光闪耀,方一出现便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盒上骤然散出,让望着这锦盒的人有一股心惊肉跳之感。 俞幸将右掌上的白色鼓面往鼓口轻轻一压,便将之嵌入了鼓口,又恢复了原样,望着拿在手上散发着红光的四方彩盒,哈哈哈一阵大笑,笑声之中饱含着得意与张狂。 赵大山等人见他拿出了这么一个散发着诡异红光与寒意的盒子,当然知道接下来定然没有什么好事发生,自然想要速速动手,抢个先机了。 但是,他们心中虽然这般想,却均没有动手,皆是一脸惊色,因为此刻在他们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不安骤然涌上心头,这股不安霎时急剧猛涨,化成了一股惊惧之感。 这是一种莫名的害怕,不知道为什么要怕,但却实实在在的怕。 它仿佛在提醒他们,眼前这个诡异的盒子十分危险,你们千万不要上去,不能上去,更不要去挑衅它! 这是一个能让你们望之生畏,一个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哪怕你们不惧生死,在它的面前,也会产生惊怕。 危险! 心中莫名的惊惧之感让无言等人此刻都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不禁都下意识都向身侧的人靠近了些,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取一丝安全感,哪怕是一丝,只要能抵御心中的惊惧,对他们来说都极为重要。 人多力量大,人齐心不怕。 当面对危险的时候,能有一个人陪着你一起面对,相互帮助,能有一个人在你身旁,让你有个倚仗,对于处于危险中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鼓舞,而他们现下需要这种鼓舞,来驱除心中的惊惧,所以在不知不觉中都向旁侧的人慢慢靠近。 无言与赵燕儿,两个对头,在这一刻不知不觉中相互靠近在了一起,却是浑然未觉。 他们的目光,早被俞幸手上的四方彩盒吸引住了,自然没有心思顾及。 俞幸双目炯炯有神,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对着掌上的四方彩盒喃喃道:“我本来不想请你出来的,他们人多势众,用其他的蛊只怕奈何不了他们,当下也只能请你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些人一个个不把我蛊道当回事,竟是看不起我,我俩可是同心,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你,敢看不起你,你当然不可以放过他们了。”说罢右掌伸到彩盒之上,不住抚摸,脸上竟显露出一丝慈意,仿佛拿在手上的彩盒是他的孩子一般,他对这孩子十分的爱怜。 站在他身后的令孤不取此时连连退了几步,心中着实惊骇,想着:“好可怕,它还未出来,我身上剩余的虫子竟是怕得瑟瑟直抖,连我的心也是产生一股莫名的惊怕,九五之尊当真名不虚传。” 俞幸得意一笑,忽然间将右掌食指伸到嘴边,露出牙齿便是一咬,咬得食指直流鲜血,但他毫不在意,将右掌移到四方彩盒之上,指尖朝下拇指按到食指上,运劲一挤,登时间只见一滴滴红色鲜血朝四方彩盒之上滴落而下,方一滴落到盒面之上,便迅速被盒子吸收,连一块红色的血迹都不曾留下。 俞幸大概滴了十多滴左右,手上的四方彩盒上泛着的红光突然间急涨,涨高了四五寸之后宛如被风吹到一般,不住剧烈晃动。 俞幸见到这般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收起滴血的手指,重重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过他现下的脸色却是略显苍白,似乎滴那十多滴血液极其消耗他的精力。 手上那彩盒此时蓦地一阵抖动,啪的一声轻响,只见彩盒盒盖突然间自己弹了起来,方一弹起,一股诡异的气息便从盒中传出,紧接着只见彩盒之上的红光迅速凝缩,好似被盒中吸引一般,纷纷朝盒中聚涌而去,在一刹那之间便消失了踪影。 当最后一点红光消失之时,盒中一道蓝色的流光骤然间急窜而去,向天空中冲起,才冲离盒中一丈远,这道蓝色流光突然间一个折转,又向下激落而下,一个闪动间便落到了俞幸手掌间的彩色盒子处,将原先弹开的彩盒盖撞得啪的一声轻响,重新紧闭合上,而这道蓝色流光则是落到了紧合的彩盒之上,一晃之下现出它的原形来。 这是一只怪模怪样的虫子,他有着如同蚕一般的身子,不过这身子通体蓝色,身上有一层层的薄薄鳞片,长着鸟一般的小圆头,头顶之上有一个呈环行的红冠,这一个红冠通体散发着一股诡异的红光,红光在环上不断摇曳,一副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模样;不过它并没有鸟的尖喙,而是长着一个小小的嘴巴,这般模样已是奇特,再加上它身后那一条不时晃动着的彩色小尾巴,则更令人觉得荒诞离奇。 它晃动着小小的圆头,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无言等人不时转动。 无言等人此时被它盯得毛骨悚然,只觉心中的惊怕之感越来越甚,连忙调动体内的内力护拄心脉,想要定心压制下这股莫名的惊怕,但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哪怕是用上全身的内力,却如同以水滴灭大火,竟是无丝毫的作用,仿佛这股无故生来的惊怕早已在他们的心中生了根,此刻已经成长为了一棵参天大树,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惊怕,其实也不可怕。 但当这惊怕在瞬间便将你心中原先旺盛的战意侵蚀得一点都不剩,让你失去战意,不能面对惊怕的时候,那就真正可怕了。 无言等人现下正处在这种可怕之中,不知道为什么,那只蓝色的怪虫子一出现,他们的心都是一阵怦怦大跳,连持剑上前去的勇气都没有,好像那东西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是碾压他们的存在,不管再如何挣扎也没有用,自己等人只能站在这里望着它,等待着它降下惩罚。 俞幸的目光从无言等人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一个个脸上露着惊骇的神色,嘿嘿一笑,说道:“你们不是不相信么,也对!九五之尊是属于传说中的存在,像我这样一个武功平平的人,你们这些重视武道的人当然以为我是不可能有的了,可是现实是这般的讽刺啊!偏偏我这个武功平平的人,就是有运气,能够拥有。”说罢纵声大笑,得意之极,接着道:“这就是九五之尊当中的一尊,它是六王种之一的孔怯王蛊。” 俞幸望着无言等人,又道:“怎么不说话了。”突然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孔怯王蛊只要一出现,就足以把你们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们说不了话。” 说不了话,确实如他所言。 人的话可能是随口而出,也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方才说出,也就是快慢的差别。 深思熟虑当然不必讲,肯定要在心中有一番经过,而能随口即出,速度自然十分之快,但其实不管有意无意之中,都已经在心中经过了,所以都要经过心的处理,当然也可以说是脑的处理,脑即为神,心神可为一体,所以其实可以说是一致的。 而现下众人心中的惊怕之感已然将整个心都充斥满了,连一丝空隙都未曾容得,完全没有留给你处理的一丝余地,那么你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所以众人只觉得喉头干滞,似乎想要说话但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总的来说,就是处于一种怕得说不出话的状态。 第206章 众人皆怕唯我不怕 俞幸嘿嘿道:“看你们怕成这个样子,我心犹怜,不过孔怯王方才苏醒,虽然它苏醒外溢出的气息足以吓得你们动弹不得,但这种惊惧感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你们心中的惊惧感慢慢就会消失,那么就又能恢得自由。”用戏谑的眼神瞧着无言等人,接着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人这些啊!这不是在帮你们么,真是奇怪了。”低下头望着彩盒上的孔怯王,笑道:“孔怯呀,那是因为……说给他们听也没有用啊!反正在你的面前,他们逃不了死定了啊!”说罢哈哈大笑,似乎觉得这般自言自答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这就是所谓的心态使然了,世间各人各性,行为处事自是各不相相同。 有些人在对敌掌控了局面之后,喜欢果断出击杀敌,牢牢掌握住属于自己的胜利,有些人则喜欢缓缓而图,并不急于一时,喜欢慢慢折磨敌人或是先行羞辱一番,再行杀之。 同样的结果,不同的过程,就是因为不同的性格与心态。 此刻俞幸的心态自是属于后面这一种,在他看来胜利已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一次,绝绝对对不可能再出什么差错。 在杀这几个敌人之前,他要好好玩弄这几个敌人,此刻的无言等人在他看来就如同被自己抓捕的几只猴子,他要好好的戏耍他们一番,以发泄在先前抓捕的过程过所遇到的挫折与损伤。 更重要的一点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让他们在死之前感受到蛊的可怕。 无言此时的头脑尚且清清楚楚,只是觉得心中的惊惧感太甚,扰得自己心神不宁,连要想点东西都觉得十分困难,也就是说只有怕的份,没有去想的余地。 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的,他只觉有一股冰凉之感突然间窜到了他的心口之上,只觉得惊怕得怦怦直跳的心此时微微一凉。 这一阵冰凉登时将心中的惊怕压下了几分,让他有去思考的余地,此时他心中一个念头急速闪过:“退!相办法快撤!” 撤退,若在平时,这不过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但在这一刻,他虽想要退却也退不得。 心中那恐怖的惊怕已然让他动弹不得,怕得动弹不得,对于无言这样一个不怕天不怕地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终于尝到了怕的滋味。 于是就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景象,无言等人明明神智清楚,但却站在那里不作任何行动,连话也不说一句,好像排好阵仗等俞幸发什么命令一样。 发命令,俞幸在扫视了无言等人一眼,然后嘿嘿笑了一阵之后终于是这般做了。 只听得他用极柔和的声音对彩盒上的孔怯王说道:“孔怯呀,他们身上的惊惧应该在慢慢消失了。不!那不是真正的惊惧,你应该让他们感受一下真正的惊惧是什么样的。”说罢伸起一只手掌在下巴处不断轻抚,接着向赵燕儿一指,道:“这个留活口不要动她,其余就不用管了。”说罢手掌又抚摸着下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彩盒上那蓝色孔怯王身后的尾巴此时一阵轻轻摇晃,紧接着只见得它头顶上那环形红冠上的红光在一个闪动后大盛而起,涨得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突然间又好像有一场大雨浇来一般,红色火焰不断熄灭,在片刻只剩下了一点深红色的火点。 这一点深红色的火点落到环行红冠之上,沿着环冠内外呈螺旋行迹不断飘绕,当它飘了一圈重新回到开始的起点的时候,红色环冠之上一圈深红色的光骤然间泛起,闪闪夺目。 孔怯王两只大眼睛轻轻便是一眨,它头顶上的红冠便是一闪,在两个闪动之后,一个深红色的环行光圈从环冠之上蓦然飞出,悬浮在了孔怯王的前方。 红色光圈方一停住悬浮,环冠之上又是一闪,紧接着又一个同样大小的光圈生出,飞到第一个光圈后面,紧接着又是一闪一个,片刻间便生出了六个红色环圈前后相随,各离一寸之距悬浮在了孔怯王面前。 孔怯王如鸟般的头突然间不断晃动,半空中那六个红色环圈随着一紧晃动,一分之下分成面对孔怯王的一横排,紧接着在孔怯王一个眨眼之下,六个环圈闪着红色的光芒,几个闪动之后便分成几道方向窜向无言等人。 无言只觉得一道耀眼红光闪动着窜到自己跟前,紧接着速度放缓了许多,缓缓向自己胸口处飘来,在自己惊骇的目光之中红色环圈印到了自己的衣服之上,紧接着便即不见了踪影。 接下来只觉得胸口处一股冰寒之感骤然袭来,穿透胸口肌肤窜入心中,心也跟着一凉,这股冰凉在自己的心间缓缓蔓延,渐渐逼退原本占惧着他内心的惊惧。 此时只觉得不那么害怕了,终于可以思考了,不禁奇怪:“怎么回事,他放出的这红色光圈怎么反而帮我逼退心中的惊惧之感,怪了!没道理啊!难不成他这是要反复的戏耍我?” 但更令他奇怪的事发生了,只见白旭等人此时均是脸色苍白,张口瞪目,脸上更有一滴滴汗珠不断滚落而下,全身瑟瑟发抖,仿佛见到什么极度不可思议之物,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模样。 无言正觉得奇怪,突然间见白旭抱手抱脚,身子痿缩成了一团滚在假山之上,身上的瑟抖比先前更甚,紧接着赵大山、萧湘、玉琳、楚云一个紧接一个痿缩倒下。 刹那间,除了赵燕儿与自己之外,其余的人都滚倒在了假山之上,眼前这般景象,实在是诡异。 无言心想:“怪了,怎么我就没事。”想要抬起手臂,但双手犹在轻微颤抖,竟是抬之不动,仿佛这手已不是他的了一般,于是向赵燕儿斜斜督了一眼,却见她一动不动,心想:“看来她也还没从惊怕中缓过来,就是不知道现下能不能跟我一般思考了,现下希望就在我二人身上了,只是那东西那么诡异,我即使能脱困,又拿什么法子对付它?只怕……哎!”只觉这一次在劫难逃,心中不住叹息。 那边俞幸目光投到无言身上,眉头一皱,咦的一声,接着发出一声疑惑:“奇怪!这小子怎么没事?”凝视的无言,脸色变得严肃,从刚才便一直堆在脸上的得意笑容此时终于是不见了,但没过多久他又是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小子真古怪,先前无缘无故害得我的飞花旋蛊死了,现下中了我这孔怯王蛊的怯环,竟犹然无恙,你到底是耍了什么手段,我倒还真是好奇。”说罢对彩盒上的孔怯王蛊道:“孔怯,将你的气息降低,让这小子能够好好说话。” 彩盒上的孔怯闻言将如鸟般的头微微摇晃,头顶上的环冠上的红色渐渐暗淡了下去。 无言此时只觉心中的惊怕骤然间消散了一大半,咽了一口唾沫,咳了一声,接着笑道:“我手段可就多了,你若是不怕那只小蛊虫死的话最好就趁现在把它收起来,否则等下害死了它那就追悔莫及了。” 俞幸冷笑道:“可笑!在王蛊的面前,你连反抗的余地的没有,竟敢痴心妄想伤害它,还真是不自量力;我对你的所谓的手段倒是挺感兴趣,你好好说说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说不定我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无言笑道:“我用的是气啊!” 俞幸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接着哈哈大笑,道:“就你还用气,你想笑死我么。” 无言道:“我用的是正气,我一身正气,所谓邪不压正,你那些邪物遇到我的正气,自然不敢近我身了,一近我身就被我克死了。” 俞幸连声冷笑,道:“邪不压正,今日我就把你们压得死死的,随意玩弄于指掌之间。” 无言道:“不!不!不!正因为我们这些正道人士不惧死的前赴后继对付你们这些魔道,牺牲小我而完成大我,因此这些年来天下间正气大涨,我等虽败了,但却是小败,无碍于大局。” 俞幸嘿嘿道:“笑死我了,你倒还敢大言不惭说不惧死,你瞧瞧你们这些人怕成什么样了,你自己先前怕成什么样了。” 无言道:“这所谓的怕是那蛊虫造成的,并非你所造成的,是那小小的蛊虫让我怕,你却连条小小的蛊虫都不如。” 俞幸道:“我若不如它,又怎能做它的主人,又怎能对它发号施令,你真是可笑。” 无言冷笑道:“其实我也并不怕这孔怯王蛊,因为我不知道这怕究竟从何而来,是莫名的怕令我怕,所以我怕的是莫名的怕,但我不识它,我不知道怕,为什么要怕?” 俞幸嘿嘿笑道:“是么!你不知道怕,那就好办多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怕!”双圆蓦地圆睁,咧嘴邪笑,接着望向彩盒上的孔怯王,淡淡道:“在让你怕之前,就让我先给你说说我这孔怯王蛊的本事,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 第207章 五色光 俞幸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接着道:“孔怯王蛊,乃九五之尊当中的六王之一,之所以名为孔怯,便是因为它的两项绝技而得名。第一项便是怯,这一点你也尝到过滋味了,不过你所尝到怯的不过是在它气息影响之下的一点皮毛罢了,它真正的怯是由它头顶上的怯环发出的,就是刚才发出的红色光环,但那也不过是加强了些的怯。你听过有人吓得肝胆俱裂么?它若是认真起来,就是这般的可怕,可以让人生生吓死;第二项便是孔!这一点其实也很简单,不过又很恐怖,今天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开开眼界,让你知道真正的蛊可怕的力量!”说罢目光投到白旭等人身上,一阵扫视之后停留在了楚云身上,喃喃道:“好!就拿这个来做个示范,哈哈!”对无言正色道:“你可要好好看好了,打起你的精神来,这将是你死之前看到的最可怕的东西。” 无言哼了一声,置之不理,心想:“还有什么比死可怕的,我死尚不怕,真正怕的还能有什么。” 那边俞幸对着孔怯王说道:“孔怯,把那女人身上的怯环解了,然后将散向那个位置的气息降下来,我要用她来演示一番。” 彩盒上的蓝色孔怯王摇了摇头,突然间张开了它那一个小小的嘴巴,对着楚云方向便是一吸。 在它这么一吸之下,只见那边痿缩在假山上的楚云身上突然间窜出一个红色光圈,红色光圈方一窜出在半空中轻轻一颤之下便即散成一团红光,红光化作一道红线向蓝色孔怯王激射而去,眨眼间便窜到了它嘴边,毫不停顿就冲了进去,孔怯王小嘴一闭,微微摇了一下头,好像已经将红光吞了下去了。 楚云被吸走红色光圈,只觉身子一松,心中的惊怕之感骤然消散,不禁甩了甩头,从假山上撑起身子,眯眼转身朝四处张望,见到假山上的景象,大吃一惊,随即将目光投到了俞幸身上,见俞幸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中一凉,目光投到俞幸手上的孔怯王处,更是头皮直发麻,心中再次生起了一股惊怕之感,心中想着:“不行!我决不能死,大仇未报。我只是暂居这赵家庄做个教武的罢了,跟他们也没多大交情,现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速速撤退,不然小命不保,至于他们则听天由命了,看自己造化了。s。 好看在线>”不理众人,身子一转,便向后跃退而去。 俞幸见楚云跃退,脸上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色,向楚云方向一指,淡然道:“孔怯,使出你的五色光来让她感受下。”说罢脸上露出一股得意神色。 彩盒上的孔怯王收到了指令,轻轻晃着头,突然间身后的尾巴向左右一分,大张而开,一条尾巴却分成了五根不同颜色,边缘覆盖着一根根尖刺的羽毛,五种颜色分别为赤、橙、蓝、绿、黄,羽毛顶端中心处更长着一个如同竖眼般的图案。 这般的模样,就好像是一把画着五只竖着的眼睛张开的彩色小扇子。 五根羽毛一张开,各自之上的颜色大泛而起,化为一道亮光一闪之下投入了羽毛上的竖眼图案之中,竖眼图案瞬间便亮了起来。 紧接着只听得咻的一声响,五根羽毛之上的竖眼图案各自射出了一道自身颜色的彩光,五道彩光在半空中融到了一起,化成一道五色亮光,在一个闪动之下便窜到了楚云身后。 楚云只觉身后传来一股令她心惊胆颤的莫名寒意,登时知道不妙,心想:“我不能死,我楚家大仇,那神秘黑衣……”提起的手中长剑向后一转,方转过身子只觉眼前一亮,紧接着整个身子几乎每一处地方都传来一股剧痛之感,再接着脑中一黑,便即不省人事了。 却原来追击她的五色亮光在将至之时,一闪之下化作无数点彩色小亮点朝她身体激射而去,在她全身之上留下了密密麻麻无数个细小的孔洞,这一下打了个万孔流血,面目全非,简直惨不忍睹。 那边俞幸一见楚云倒下,哈哈大笑,道:“混账王八小子,你看到了没!怎么样,这一项五色光就是它‘孔’字的由来了,你想不想试一试呀!” 那边无言当然看到了楚云的惨状,饶是以他的镇定,此时也是看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心中发寒,闭目不忍直视。 这样的死法实在是太过恐怖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中了那五色光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但见到这般的惨状,当然希望没有机会体会了,心中默念着:“可千万不要用五色光对付我,简直死无全尸啊,天啊!” 俞幸见无言闭目不敢正视的样子,得意大笑,心中却在想:“我当然想用五色光扫你了,可是现下却是不能再动用了,孔怯王前些日子刚进入半熟之体,这些日子却是它最为虚弱的时候,五色光极耗气力,再让它动用这一招肯定大损。它处在虚弱之时,我一直不想拿它出来,现下也是没办法的事,当然了既是拿出来了我就要让它好好表现一番,我叫它用这一招,就是要吓吓你,现下目的已然达到了,接下来就是处置你的时候了。”对着无言冷哼一声,道:“小子!接下来就是处置你的时候了,你也来尝尝五色光的滋味好不好?” 无言睁开双眼,稍稍挣动了下右手,心中却在想:“已经可以动了,心中的惊惧之感被那冰凉之意又逼退许多了,再要不了多久,应该能自由行动了。”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早就想要杀我了,我怀有克制你蛊虫的秘密,你打探不出又怕我对你产生威胁,所以忌惮之下便想要除掉我,哈哈!其实我告诉你我先前用了什么方法也无防。” 俞幸听他这般说,饶有兴趣般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无言沉吟了片刻,用缓慢的语调说道:“这个么……当然就是我怀中早藏好的嘉草了,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嘉草呀,那是经过我秘法泡制的,这秘法么足足有十一步,且让我一步一步道来,第一步么就是要采黄泉草……” 俞幸哈哈大笑,却是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想拖延时间么,我假装上你当你还真当煞有其事了,就你也能骗得了我?在这蛊道之上你有我精通?嘉草的用法我烂熟于胸,可笑!”目光转到彩盒上的孔怯王,接着自顾道:“你先前说不怕,那么我就决定了,不要用五色光对付你,而是要让你体验一下真正的怕,要让你生生吓个肝胆俱裂。”对孔怯王说道:“孔怯,去吧让他体验一下真正的怕。” 彩盒上的孔怯王一听这话,身上的蓝光大泛之下向上便是一跃,腾落到假山之上,从身体之下伸出十六只细小的脚,齐动之下向无言方向迅速爬去。 无言望着迅速向自己靠近的孔怯王,只觉心中的惊惧之感骤然间急涨,一副要回到先前那般状态的征兆,心中想着:“想不到我莫无言竟要被一只小蛊虫吓死了,这玩笑可真是开大了。” 孔怯王很快便窜到了离自己脚下一丈远的假山之处,突然间停了下来,双目向上一抬望着无言,突然间身子一阵扭动,头转了回去,竟是一副似乎要折转回去的模样。 无言此间只觉得心怦怦大跳,全身开始打起了哆嗦,那股莫名的恐惧又再次袭上了心头,而且比之前更要强盛许多的样子,但奇怪的是,当这股恐惧感越来越盛之际,心头上那股冰凉之感又再次激涨,开始向恐惧包围了过去,将它渐渐逼退。 那边俞幸见孔怯王突然掉回了头,心想:“怎么回事,孔怯王怎么折弯过来,难道是又要精血了?待我催一催它。”两片嘴唇微微颤动,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那边的孔怯王扭了扭身子,却将头转了回去,突然间向上便是一跃,却是落向无言的胸口衣服之上,十六只脚紧紧抓在它的衣服之上。 它方一落到无言的衣服之上,无言只觉得一颗心以极高的频率怦怦直跳,心口火热热的,好像心就快要爆炸了的样子,全身更是不停的剧烈颤抖,牙齿更是咯咯一阵急打颤,双足一软,便即坐倒在了假山之上。 但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心口中处那股冰凉之感蓦然间急速狂涨,瞬间向充斥在无言心中的恐惧急袭而去,这一次,冰凉之感战意似乎很是旺盛,它不断的进击,势如破竹,那恐惧遇之即溃,很快便被蚕食了一半。 无言也因此又恢复了过来,而抓紧他衣身停留在它胸口之上的孔怯王身子的蓝色鳞片突然间倒坚而起,向外便是一跃,却是从无言胸口处脱落,跃到了远处,方一落下假山便朝远处迅速退去,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俞幸眉头大皱,心想:“怎么回事,孔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吓到了?不可能!孔怯身为王蛊之一,怎么会怕这臭小子,看来是刚才用了五色光导致精气不足,又要吸食精血了。”轻叹了一声,腾身落到孔怯王蛊身边,再次咬破手指挤压血水往它身上滴去。 第208章 人亡 这时那令孤不取却是发话了,道:“俞幸,你还磨蹭什么,此时杀他们易如反掌,有必要这般么,你亲自一剑不就能取了他的命了。” 先前令孤不取受到孔怯王的影响,尝到了惊惧的滋味,此时孔怯王离得远了,终于从惊恐状态中缓了过来,遂这般说道。 俞幸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这小子嘴硬,我就要让他生生吓死,不然又有什么乐趣。”收起流着鲜血的指头,却对坐倒在地上的无言说道:“孔怯王的怯环对你好像没用,但是孔怯王真正厉害的是它的本体,越是靠近它便越会觉得害怕,当被它接触到之后便会被它身上的气息生生吓死!这就是肝胆俱裂,现下我就要让你尝尝,刚才算你小子走运,这次可逃不掉了,你就活活被吓死吧。” 但另他意外的是,假山上的孔怯王却是扭着身子,竟是不愿上前去,俞幸眉头一皱,心想:“奇怪,血也喂了怎么还这般磨蹭。”再次说道:“孔怯,快上啊!” 可是假山上的孔怯王蛊摇着头甩着尾巴,竟犹是一副大为不愿上前的模样。 俞幸心想:“混账,这些日子来我渐渐察觉到它的不对劲之处,似乎进入半熟之体后越来越不听话了,看来是以为长了点本事就能跟我叫板不听话了,哼!敢不听话我就叫你试试连心咒!”于是双唇轻颤,不知又在念叼着什么。 假山上的孔怯王蛊此时突然在假山上不住翻滚,似乎很痛苦的样子,直到俞幸双唇停止颤动,它方才止住翻滚,身子在抽搐了几下之后一翻之下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俞幸哼道:“知道厉害没,快给我上!”心中却在想:“给它点教训让它知道厉害就好了,这连心咒对它也是极损的,当下不宜再用。” 假山上的孔怯王此时摇晃着如鸟般的头,十六足齐动之下再次窜向尚且摊坐在地上的无言,在离无言一寸之距时一个跳跃之后再次跃上了他的胸口,十六只脚紧紧抓在了衣服之上。 远处俞幸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嘿嘿道:“就在恐惧之中死去吧,我就喜欢看到这样的死状。” 无言心中原先的惊惧此时本来被那冰凉之感击溃得只剩下两三成,眼看再过片刻便能将之尽数驱除,突然间又被孔怯王蛊窜上了胸膛,那惊恐之感登时再次急涨,向冰凉之感疯狂反扑而上。s。 好看在线> 冰凉之感似乎也不甘示弱骤然间急速狂涨,于是两种感觉便在无言的心中打着反复拉据仗,一会你强一会我弱,不断反反复复。 激烈交锋了一阵之后,惊惧之感似乎渐渐支撑不住了,被仿佛是无穷无尽没有丝毫疲态的冰凉之感渐渐逼退,越逼越少。 当最后一点惊恐之感被冰凉之感蚕食之后,无言原先紧崩颤抖的身子只觉得蓦然一松,心中的冰凉之感一颤之下朝四肢百骇分散而去,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伴随声这一声吁气之声从嘴中吐出,原先紧紧抓在他胸口上的孔怯王蛊十六只脚一抖之下便从衣服上脱落,孔怯王蛊向假山之上落了下去,掉在假山之后却是一动不动,也不知到底是不愿动了,亦或是怎么了。 无言低头朝它望去,只见它此时身子已是痿缩成一团,身后原本一直高高翘立的尾巴此时软软垂倒在假山上,两只眼睛紧闭而嘴巴之处则有一条红色的血迹,朝这般模样,似乎是死去了。 奇怪!无缘无故死去了! 这样强大的一只王蛊,竟会在这么片刻间莫名其妙地死去,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那边俞幸望着从无言身上掉落到假山之上的孔怯王蛊,双目圆睁,嘴巴张成了个o字型,足足愣了片刻然后头脑一甩之下又将目光投到假山之上的孔怯王蛊身上,自顾说道:“孔……怯……孔怯!”话声已是颤抖不己,见孔怯王蛊一动不动丝毫不理他,整个身子一阵剧烈颤抖,颤声道:“不……不……怎么……可能!”向前挪动了几步,突然间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一口鲜血方出只觉喉头一甜,又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在接连喷出五口鲜血之后方才止住。 此时他脸上的肌肉已经扭曲在了一起,双目呆滞,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自顾道:“不……咳……不可能,咳咳……”边不住咳边说话,同时双脚缓缓向假山上的孔怯王的尸身处挪去。 无言此时已然恢复了常态,见俞幸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当然不肯放过这千载良机,将早已拾起的金风剑一挺,一剑便刺向迎面走来的俞幸。 此时的俞幸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无言一般,竟是不躲不避径自只管自己向前行。 只听得噗的一声响,无言的金风剑已然刺中了他的左肩,没想到竟这般轻易得手,实是出乎意料。 俞幸武功本来也不错,无言当然没想过一招便能击杀了他,此时的招式随手而出,并非杀招,但万万没想到却得手了,心中不禁一阵懊恼,早知如此就一剑直刺他心口了。 俞幸似乎不觉疼痛,理也不理无言,望着假山上的孔怯王愣愣发呆,正当无言拔出长剑准备再刺的时候,俞幸突然间抬起头颅,对着天际大声吼叫:“啊……”左右双掌向四周纷狂乱舞乱挥。 无言被他这一着弄了个措手不及,毫无堤防之下胸口竟被挥打击中了一拳,连连退出数步之远,欲要提剑再上,却见俞幸双手狂舞,头上的包帕掉在地上,一头头发四处散落将脸尽数遮盖而住,简直如同一个疯子,不禁心中一凛:“他现下失心落魄,我还对他下手岂不是太无耻了,他这般模样也放不了什么蛊虫了,不足为惧。”于是金风剑一收,凝神望着他。 那边令孤不取眼见这等变故,不禁脸色大变,但很快嘴角一邪,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 而他身侧的落莲听到俞幸的叫喊,睁开紧闭的双眼,急道:“怎么了!夫君!”挺身而起,方一挺身,突然间哇的一声,又吐出了一口血,身子一软便要倒下去。 令孤不取双手一探便扶住了她,道:“师姐不要冲动。”望着俞幸的方向,双眼一眯。 那边失常的俞幸突然间蹲下身子,从假山之上缓缓拾起了孔怯王蛊的尸身,紧紧捧在手心,喃喃自顾道:“整整二十八年啊!我历经千辛万苦诛般劫难得到了它,呕心呖血培养了整整二十八年,二十八年的心血竟在这一朝毁于一旦!苍天啊!它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比我婆娘还亲的小宝贝呀,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啊……” 那边落莲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以夫君的性子,只怕一时想不通,那……不好!”便想开口说话,但只觉胸膛痛如刀割,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着急。 令孤不取突然大声道:“啊!俞幸兄啊!这孔怯王蛊可是你的命根子啊,你为了操控它给它下了连心咒,你与它几乎一体,它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它一死你也必定损伤,这样一来功力可就大降了啊。哎哎!这样子还真是生不如死啊,若是我的话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这令孤不取实在狠心,在俞幸这等痛苦时候,他不仅不出言相慰反倒讥讽于他,简直无异于落井下石。 但令无言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俞幸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上面的孔怯王蛊的尸身,愣愣失神,喃喃道:“它死了……它死了!对啊!它死了我留着干么啊!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话音刚落,突然间拔步向前方一处突出的假山石处飞奔而去,一头便撞在了那假山石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鲜血飞溅,俞幸撞了个心脑俱裂,鲜血混着脑浆登时溅满周围,俞幸则是软腾腾倒了下去,就此身亡。 那边落莲眼见得自己的夫君撞石自尽,心中的悲愤痛苦急涌而上,‘啊……不啊!”突然间大叫一声,方叫出这一声,哇的一声响,又是连连吐了几口血。 令孤不取脸上一丝笑意闪过,心想:“好啊!你终于是死了,我随意这么一激你就受不住,实在是太合我意了!死了好啊!死了好啊!以为有个王蛊便可以嚣张了,便了不起了,平日间老是轻视于我,你若没有王蛊又算什么,今日蛊死人亡,就该是你的下场,不过那小子好邪门,看来得速速退走了。” 无言见俞幸撞石而死,叹了一声,将目光投到白旭等人身上,只见白旭几人此时都从假山之上站了起来,甩头叹气,总算是恢复了,只是脸上尚有惊色,显然惊魂未定。 无言又望向令孤不取,手中金风剑一凛,喝道:“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令孤不取望着无言几人,冷笑一声似乎并不慌张,心想:“哼!幸亏我早留着一手,没有显露出轻功来,以我的轻功,我要逃你们决追不上。”说道:“我可不奉陪你们了,走了。”右手揽到落莲腰间,带着落莲转身便是一跃,一跃之下竟已跃出了七八丈之远,这等轻功好生了得。 第209章 劫后 无言见他要逃,当然不肯放过令孤不取了,腾身便要去追赶,却见得令孤不取轻轻一跃之下跃出了那般远,不禁吃了一惊:“好了得的轻功!”于是双脚微微一顿便停了下来。s。 好看在线> 显然他决定不追了,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轻功决不可能追上令孤不取,所以无奈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刚从惊惧中晃过神来,眼见得令孤不取揽人逃跑,都是大喝一声:“休走!”前后腾身便即赶去,玉琳则紧随其后,也是急追而去。 无言叫道:“玉琳师姐。”本来想叫住她,不料她似乎没听到一般,身子急跃而去,几个纵跃之下已是去得远了,心想:“今日师姐怎么怪怪的,我叫她她也不理我。估计是刚从惊惧中晃过神来,一时没注意吧。” 忽然间,只见一道红色身影手提长剑向自己走过来,却是赵燕儿。 无言望着她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说道:“你想干嘛。” 赵燕儿哼了一声,道:“你又在干嘛,人人都去追了,你怎么不去追。” 无言笑道:“你说这话不觉得好笑么,你自己又怎么不去追。” 赵燕儿道:“我追不追关你什么事。” 无言道:“是啊,那你又要多管闲事来管我作甚?” 赵燕儿哼道:“本小姐就是能管你,你就不能管我。” 无言摇头道:“其实追什么呢,依我看也不用追了,那人那般高明的轻功,即使是你爹爹跟我师叔他们也决计追不上,我这样的三脚猫功夫追过去又有什么用了。” 赵燕儿冷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手上的剑轻轻往上一提,一递之下剑尖直指无言,接着道:“我们之间的事可还没解决,你自己说想怎么办。” 无言笑了一声,假装不懂,说道:“我跟你好像没什么交情,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了?我还真忘了,你倒是说说看呀。” 赵燕儿道:“你少装蒜,你非礼本小姐这笔帐咱来好好算算。” 无言道:“非礼勿视,可我现下明明望着你,并非勿视啊,怎么就叫非礼你了,你这不是自做多情么,想着给我非礼么?” 赵燕儿一听他这话,怒喝道:“找死!”手中剑尖一挺,径自朝他刺去。 无言早有防备,腾身跃开,喝道:“等等!你想要杀了我啊,那可好得紧,等下赵庄主来了刚好替我收尸。” 赵燕儿一脸不屑,道:“无耻小人,就会拿我爹爹作为挡剑牌。”长剑忽然收起,接着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淡然道:“这账本小姐迟早要找你算,你以为你逃得了么,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呆在我爹爹身边,千万不要给我寻到机会,否则你小命定然不保,我又何必急,你迟早都要付出代价。” 无言哦的一声,淡然一笑,道:“你要追杀我啊。”拍了拍胸膛,道:“在下武功甚弱,当真是怕极了。” 赵燕儿却是不再理他,挪步往楚云的尸身方向赶去,方瞧了一眼她的尸身,啊的一声尖叫,捂着双眼朝后面不住倒退,显然是被楚云面目全非恐怖的模样吓到了。 无言叹了一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可别想不开了!”心道:“也许真是命数吧,难道是我的命大,几次陷于死境而不死。不过好奇怪,为什么那飞花旋蛊突然间就死了?还有那悬空蛛也是,最后连那可怕的孔怯王蛊也是莫名其妙的死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一想,不禁摸了摸胸口,摸到了那酒令跟青光杯,心想:“大劫已过,等下可要痛饮一番了,哈哈!” 赵燕儿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小姐是你,那般的没用。”脑海中忽然又想起楚云的模样,身子不禁一阵哆嗦,随即叹了一声,沉吟不语。 楚云入她赵家庄也有好些年了,这些年一直都在教赵燕儿武功,因此两人间的感情倒是不错的,此时见她惨死,赵燕儿还是颇为之伤心的。 无言心中忽想:“对了!那俞幸然死了,然而也不知他身上还有没有那些蛊虫,为防万一我得处理下。”于是一个转身之下便向后面跃去,几个起落后跃下了假山。 赵燕儿心中奇怪:“他跑下去干嘛?难不成是怕我现在动手逃了么?胆小鬼一个,我现下不宜与他动手,我可不笨。”却将目光投到那俞幸身上,心想:“这家伙真可笑,本来可以轻而易举杀了我们,非要卖弄一番叫那孔怯王蛊跳上那混账家伙的身上,结果就给他藏在怀中的嘉草给克死了,活该!现下落下这么个下场,倒是便宜他了。” 在她想来,那孔怯王蛊跃上无言的胸口,自然是无言怀中所藏的嘉草克死它的了,否则又怎么会死,但她却是没想过,俞幸身为一个蛊道的行家,难不成连嘉草克不克得了孔怯王蛊都不知道?如果嘉草能克死孔怯王,他怎么可能让它去送死。 片刻后,只见无言左右双手提着两缸酒跃上了假山上来。 赵燕儿一怔,这个时候提着酒上来干嘛,想是见打了胜仗要庆祝一番了,自己爹爹他们去追敌人,情势如何尚且未知,他倒是好,先行要喝酒庆祝了,哼了一声道:“你心情倒好,还真会享受。” 无言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道:“啊!有你在这附近,当然享受了,我这还能闻到你身上淡淡的香味呢。”说罢也不理她,径自向俞幸的尸身行去。 赵燕儿呸了一声,道:“下流。” 无言走到俞幸身旁,但并未靠得太近,放下左手那一缸酒,将右掌上那一缸酒轻轻一甩,左掌急探而出按在甩过来的酒缸底下,轻轻往上一抬,酒缸登时倾斜,缸口酒水一溢而下,无言双脚一移,便在俞幸身旁绕起圈来,很快便浇了一个酒水圈子将俞幸的尸身围了起来,然后左掌运劲在掌底大力一震,将缸中剩余的酒水击得飞溅而出,溅到了俞幸身上,紧接着又捧起原先放在假山上的另一缸酒,将酒水快速洒了上去。 只见得俞幸身上有几处衣物不住鼓动,无言凝神戒备以待应变,但很快俞幸身上的衣物又恢复了平静,无言再等了片刻,见终于是再无异样发生,这才转身离开。 赵燕儿眉头微皱,说道:“你这人怎的如此卑劣,所谓死者为大,虽说他先前险些要了我们的命,可现下终究是死了,你为发泄心中余怨,却浇酒水在他尸身上,这样的行为未免丢你们准剑派的门风。” 无言淡然道:“不敢,这可是跟赵小姐你学的,我在里面加了些番椒,给他淋一淋提提神。” 无言确实在酒水里面加了些东西,不过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番椒,而是嘉草汁,其实他之所以这般做,自是要灭杀了俞幸身上余留的蛊虫了,以防它们跑出来再次在这赵家庄中兴风作浪,再生波澜。 赵燕儿一下便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不禁颇恼,心想:“本小姐忍着性子不跟你计较,你竟又敢耍嘴皮子来讥讽我,不叫你吃点苦头,你还真不知道厉害。”便道:“经过这场战斗,本小姐忽发奇感想到了几招招式,不防就使出来给你看看,给你提提神,效果可比那番椒加酒水要好得多了。”说罢手中长剑一挺。 无言见她这般说法,自是要对自己动手了,但也不怕于她,冷哼道:“也好呀!就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我准剑派之人见多识广,我便替你指教一番。” 赵燕儿冷笑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配指教我。”手中长剑一凛,便要动手。 忽听得不远处假山传来一阵动静,不禁转首朝远处望去,却见得三道人影起起落落,正朝这边赶来。 无言望也不望,道:“别看了,肯定是我师叔他们回来了。” 赵燕儿一脸不屑,道:“就你知么,假装个什么劲,就你高明就你厉害不看便知。” 无言嘿嘿笑道:“我不厉害赵家小姐你也不会请我指教你一番了。” 赵燕儿正待反驳,那三道人影已然落到附近,正是赵大山、白旭、萧湘三人。 赵燕儿登即说道:“哎呀!爹爹啊!白叔叔萧叔叔,刚才有人在这里说什么你们的轻功差,断言你们肯定追不上敌人;你们三人齐齐出手,怎么会失手呢!这家伙真是看不起你们啊,你们肯定是凯旋归来了。” 这里除了她就剩下无言了,她虽不点名道姓,但白旭等人一听就明白她口中有人的这个人是谁了。 赵大山沉声道:“燕儿,那敌人确实是跑了。” 白旭道:“那人轻功好生了得,他身边带着一人尚比我们要快,我等三人追了一阵,却是越追离他越远,自知已然无望,这就折返回来了。” 萧湘道:“轻功差也对呀,确实是追不上。” 无言道:“小侄先前只是说赵伯伯萧伯伯还有我师叔轻功比那人差,可没说轻功差,这可大大的不同。”却是没有见到玉琳,心想:“师姐哪去了,怎的还没回来,莫不成是落在后头了?”便朝几人后面眺望,却见远处并无一丝动静,便问白旭道:“白师叔,师姐哪里去了?” 白旭缓缓道:“玉琳啊,折转回来之时她却跟我说她心中挂念着她爹爹,要先行一步赶去黄山了,我想着我过几日要与赵兄同去那太白楼文会,你们当然也不会跟我去了,所以就不作异议了,她先行离开去了。” 第210章 你与她 赵大山道:“玉琳侄女好生急切,我叫她留下来住一两日却被她推拒了,看来思亲甚切。” 无言一听这话,不禁一怔,心想:“奇怪,师姐怎的抛下我自己先走了,来到这燕园之后我就觉得她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又想:“对了,我不是接了酒令么,七月十二要去青阳城,而师姐知道我要去青阳城,自然不可能跟她一同前往黄山,所以这就先走一步了,只不过她也不知会我一声,一同走一段路程也是好的。” 赵大山的目光投到俞幸的尸身上,一脸正色,说道:“哎!这家伙武功平平,我一直未将他放在心上,没想到所用的蛊竟是那般的可怕,险些连累你们一同丧命。” 白旭笑道:“不管如何,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实是不幸中之大幸。” 无言道:“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藏着蛊虫,为防万一我就用嘉草酒水浇在他身上了。” 赵大山点头,道:“无言贤侄这般做甚对。” 萧湘却问无言道:“无言,我有一事相问,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将那孔怯王杀死了?” 无言被这么一问,登时给问住了。 自己能用了什么方法,被那孔怯王临近,不过就是静静等死罢了,还能怎么办,自己什么方法也没用啊,遂道:“我也不知道,它自己突然间就死了,我自己都不明不白的,实在是无法替萧伯伯解这一惑。” 赵燕儿道:“肯定是那嘉草了,他怀中不是藏着嘉么,嘉草克蛊呀,那孔怯王也是蛊,不就被它克死了。” 萧湘连连摇头,道:“不可能!孔怯王身为六王种之一,可是蛊类中极为可怕强悍的存在,嘉草克克普通的蛊类是可以的,要克孔怯王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赵燕儿见萧湘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便道:“那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面对着这一个疑惑,在场众人没有人能够解答,因为每一个人自己都处在疑惑之中。 赵大山道:“今日这一战处处透露着诡异,先是被那落莲束缚住了,必死之时那落莲突然间却自己吐了血受创,我等也从束缚之中脱离而出,逃过一劫;紧接着那悬空蛛也离奇的死了,再后来连这蛊中的王者孔怯王蛊都死了,种种离奇诡异,实是叫人不可思议。” 萧湘目光投在无言身上,说道:“但后面这两件离奇的事,似乎都与无言贤侄紧紧相关,奇怪!莫不成你身上怀有什么奇物?” 无言一听这话,连连摇头,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道:“不可能呀,我身上也就带着这酒葫芦,我手中的金风剑,我怀中藏着的酒令跟青光杯,再有就是些碎银子了,都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之物,算得上什么奇物。” 几人不禁都陷入沉思之中,皆想了一阵均是想不出个所已然来,干脆摇头不去想了。 白旭道:“赵兄,虽说这大劫已解,然而还是给两个敌人跑了,这两个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怕日后他们恢复过来定要再来找赵兄你寻仇,不可不防呀。” 赵大山沉声道:“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找我寻仇的。”向俞幸的尸身一指,接着道:“那人是那气功师的夫君,虽说他是自杀而死,但那气功师肯定会将这账算到我的头上,不过也一样,因为本来就是生死相见,也不怕多这一桩。” 萧湘道:“那你可得堤防着了。” 赵大山道:“无防,他们那般伤势,要养好伤也得一段时间,而接下来我可还要跟你们去太白楼文会,所以要离开这赵家庄一段时间,这样一来形踪不定,他们要寻我自然没那么容易;至于我这女儿,就叫她先去她刘芳师太那里避一避;至于我二弟么则暂时迁到别的地方去,我在别处也有好些居所,自是不愁没地方,总之就是暂且将这庄中的人疏散到别处,以后再看着办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无言此时从赵大山口中听到这刘芳师太却是不禁好奇,这刘芳师太曾听酒庄四好不止说过一遍,好像说是他们姥姥的前辈,这人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可自己从未听过,到底是什么来头?便问道:“赵伯伯,这刘芳师太究竟是何许人也?” 哪料赵大山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这回答可大出自己意料,原以为赵大山这般说肯定知道些什么,哪料也是跟自己一样。 只听得赵大山续道:“这女儿现下的武功多半就是这刘芳师太教的,照我女儿的说法,就是一次有缘结识,那刘芳师太甚是喜欢她,因此常教她些武功,我女儿也常去看她,我对这人却是一无所知。” 赵燕儿哼道:“你问来干嘛,刘芳师太关你什么事。” 无言耸了耸肩,道:“我可不是问你。” 赵燕儿瞪了他一眼,转而低声向赵大山道:“爹爹,楚云死了。” 赵大山将目光投向远处楚云的尸身,叹了一声,道:“吩咐下人好生厚葬了她。” 无言心中却在想:“这么说来师叔要去太白楼文会,师姐又先行走了,我还得去那青阳城,这赵燕儿在这我也不宜久留,不防先跟师叔他们告辞,先行离去,一个人逍遥自在了。”便拱手对白旭道:“师叔,此间大事既了,你又要去太白楼文会,我对这些可没兴趣,所以我就先告辞去了。” 白旭一听这话,点了点头,道:“也行!不过我不在你身边,你小子可得给我收敛着点,不要在外惹事。” 无言哈哈一笑,欣喜之极,道:“不会!师叔放心。”便欲向赵大山他们告辞,正欲拱手作礼,却听得赵大山大声道:“无言贤侄且慢,你还不能走。” 无言一怔,随即一颗心登时不安起来,心想:“赵庄主怎么不让我走,又没我什么事了,难不成是要追究先前我吻她女儿的事?”可又想:“不对啊!这等事当着师叔他们的面赵庄主就这般说出来,可就没回旋的余地了,将这等男女之事当众说出来,岂不是非要逼我负上责么;可我穷小子一个,本事也没有,赵庄主万贯家财,能看上我么,自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当面讲出来,她女儿可就难以见人了。”这么一想,便淡定了许多,道:“赵伯伯,却有何要紧之事?” 赵大山哼了一声,脸有不悦之色,缓缓说道:“还能有何事,当然是你跟我女儿的事了。” 无言一听这话,心中一紧,想:“这赵庄主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当真要当着师叔他们的面说出来?”实在是猜不透赵大山的心思,索幸不语。 赵燕儿可就急了,她被无言亲吻的事要是被赵大山当着白旭他们的面讲出来,那她还有脸见人啊,不得羞得找个洞钻进去,脸色一红,忙道:“爹爹你干嘛呀,人家要走你就让人家走呗,还要强留他作甚。”对无言喝道:“你赶快走。” 如果能不理一切赶快走,无言当然会这么做,他巴不得早点离开这赵燕儿,越远越好。 可现下若是转身就走,就是不给赵大山面子,当着白旭的面,他当然不会这般胡作非为了,心中却想:“哼!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虽说不是我愿亲你,但终究是亲了,如果赵庄主要追究的话,我自敢承担,但我心中早有师姐,若要我娶她自是不可能,不过赵庄主也看不上我,所以还是先观其变,看看赵庄主究竟想怎样。”便道:“赵伯伯到底要如何,当着萧伯伯与我白师叔的面,尽管言明。” 赵大山道:“好!我就明明白白说,你先前在练剑阁中与我女儿亲吻,我亲眼所见。那我问你,你们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这话一说出,赵燕儿气得直跺脚,急道:“爹爹,你干甚么!”脸红心跳,低头不敢去瞧众人,料想此时白旭与萧湘定然看着自己,生怕目光与他们接触,定会给他们取笑,于是转身便要朝假山下跑去。 赵大山喝道:“站住!给我留下来说清楚。”喝声中向前几步伸出的指点在向前跑出四五步的赵燕儿身上。 赵燕儿此时羞愧难当,更从没想过赵大山会出手点自己的穴,不防之下登时中了招,急道:“爹爹,你干甚么。” 赵大山哼了一声,对无言道:“她不说你来说!” 白旭听到赵大山亲口说无言亲了赵燕儿,那么此事定然不假,他准剑派门风严厉,若是无言敢胡作非为,自己定然饶不过他,不过事情究竟是如何尚且未知,他当然要弄清楚了,便喝道:“无言,怎生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心中却着实吃惊:“无言与玉琳两人青梅竹马,他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 萧湘则静静站着,并不出声,像这等事可是赵大山的私事,他可不愿多掺和。 无言叹了一声,道:“先前赵伯伯进也看到我们被点了穴动弹不得。” 赵大山点点头。 无言接着续道:“先前我到这燕园之中来见赵家小姐,她请我去了练剑阁中叙旧,后来那好吃却闯了进来大开杀戒,无意之中我得知了一点,那好吃不杀有情人,眼见他就要杀了我跟赵家小姐,情急之下我便编了一大堆鬼话,说赵燕儿跟我是对恋人;本来是想着以此保命,当然了那好吃却是不难骗,倒也是相信了,可后来谁料他竟要我当着他的面亲赵家小姐,这等轻薄之事我当然不能做了,那好吃见我不肯便点了我的穴道,然后强行胡来,我也是情急之下行的无奈之举,更是身不由己。” 第211章 唇亡齿寒 三人听了此话,都点了点头。 赵大山问赵燕儿道:“燕儿,无言贤侄这话可有假?” 赵燕儿低头吱吱唔唔道:“我……我……不知……道。” 赵大山一听这话,眉头微皱但却并未再追问下去,他对自己的女儿当然了解了,她这般样子那么此事必然不假。 白旭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为了保你们两人的性命,然后不得己而为之了。” 无言道:“白师叔,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能做出这等轻薄女子的事么。” 白旭道:“虽说你的本意是好的,但终究是因为你的谎言,致使那好吃强行胡为,做出这等荒唐之事来,你难逃其责。”对赵大道:“大山兄,是我管教无方。但事情已然如此,现下总要想个补救之法,大山兄意欲如何?” 不待赵大山回话,无言抢道:“赵伯伯要怎么责罚我,我自是无话可说。” 赵大山哼道:“这等时候,我责罚你又有何用。我这人本身就甚重礼法,因此对我女儿更是严厉,绝容不得她做任何伤风败俗之事,但现在外力之下还是出了这等事,倒也不能全怪于你们。但这男女授授不亲,又何况这般,你既亲了我女儿,当然要有个交待,不然这事传了出去,我女儿还有面目见人么。” 无言越听越觉苗头不对,赵大山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要叫自己娶赵燕儿,心神不禁一紧。 白旭眉头微皱,道:“大山兄的意思,莫非是……” 赵大山点了点头,道:“无言贤侄必需娶我女儿。”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为之讶然。 白旭心想:“怎么回事,大山兄到底是看上无言哪一点了,怎么会这般决然。” 萧湘也是觉怪,按照他对赵大山的了解,赵燕儿他视若珍宝,无言这样的小子他虽然喜欢,但不可能这般随随便便就将赵燕儿的终身托咐给无言,这不合常理。 赵燕儿当然是不愿了,此时不禁抬起头上,叫道:“爹爹,我不要,我决不嫁给他,这家伙浑人一个,我不可能嫁给他!” 无言却是一脸苦笑,他当然也不愿意了,遂道:“赵伯伯,这责任我自然是要负,不过要我娶你家小姐,那自是不可能的了。” 赵大山脸色一沉,道:“你的意思是我女儿配不上你了?” 无言摇头,道:“不是,是我配不上你家小姐,我一个闯江湖的,过的是刀头舐血的日子,随时都有性命之危,而且身无分文穷小子一个,又怎么配得起你家小姐;再说了她若嫁给了我,岂不是要跟我一同在江湖中闯荡,她一个千金小姐,又如何受得了,赵伯伯想来也不愿她吃苦受难的。” 赵大山道:“我既是要你娶她,当然想过这些了,不过我尽皆不在意。” 白旭心想:“无言这小子性子也是颇倔的,有时认定的事是决不愿回头的,这事么不管赵兄如何说,他决不可能答应。”便道:“赵兄,且听我一言,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山兄虽然同意他们两个结为夫妻,但总要问问无言这边的意思。” 赵大山点头,道:“无言贤侄老家何处?” 无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是准剑派吧。” 白旭忙道:“这小子从小无父无母,被我师兄收养,我师兄便如他父,所以这事还得问问我师兄的意见。” 赵大山见白旭如此说,也不好反驳,便道:“如此也好,就依白贤弟之言。” 无言心想:“师叔替我暂时缓了下来,但逃得过初一逃得了十五么?这事若是闹到师父那里,那可就惨了;一来定让师姐知道了,她却怎么想,二来师叔对我向来严厉,肯定要给赵庄主一个交待,却让他难做了。我就不明白了,赵庄主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却是苦笑,问道:“赵伯伯,我到底有什么好,你非要我娶令爱。” 赵大山应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好,你都要娶我女儿。” 这话一出,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这不就是说不管你人怎么样我都懒得理,我只要你娶我女儿,这完全不像个做父亲的说出的话,哪个父亲愿这般随随便便将女儿的终生托付在一个不知道怎样的人身上。 只听得赵大山长长叹了一声,沉吟了片刻,道:“这事啊其实说来话长,也罢!容我说给你们听听。”眼神之中泛着异样的光芒,仰头望向天空,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这事要从一个人的身上说起,他就是观天道人。” 白旭跟萧湘都是哦的一声,这观天道人在江湖中颇是有名,他们两人当然知道了。 白旭朗声道:“‘无缘莫问天意,在下拂袖便去’此乃武林中人所赐之语。” 萧湘接道:“观天道人,此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极精算道,据说其能觑天机,识天意,与人算命至今未曾失算,故世人又称他为‘神算子’。但据说他可不会随随便便给人看命,要与他有缘方才会与你一算,但因他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欲求他一算者数不胜数,虽然被他拒者十有八九,但来求算之人始终不绝,更有甚者死缠烂打。他不厌其烦之下遂挂出‘无缘莫问天意,在下拂袖便去’这两句话,故而武林中人便拿这两句话来说他。” 赵大山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也是天意所至,当年我带我这尚且幼小的女儿出外游玩,竟在路途中遇到了这神算子。”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但白旭等人登时明白,他既将这神算子牵扯出来,此时又说遇到了他,那么接下来的事肯定是神算子算命了。 果不其然,只听赵大山接着道:“神算子竟然主动迎上前来见我,说他察觉到了缘,然后目光从我们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了我女儿身上,说道:‘我与她有缘,今日就替她一算。’ 我当然高兴得不得了了,神算子能替我女儿算命,那是天降下的大大福份,谁人在世上没个福祸凶吉,而神算子能替我女儿算命,自然能够让我提前知道一些事,往后就可以预防凶祸,保她平平安安长大。但接下来的发展却令我忧心忡忡。 只见神算子察看了我女儿一番之后,摇头说道:“此女天性大凶,这番征兆,实乃‘唇亡齿寒’之兆。” 萧湘不禁打断道:“唇亡齿寒,此乃晋献公借虞国之路打虢国,宫之奇劝虞公不可应之,虞公不以为然而借道,晋灭虢之后乘其不备而攻虞国,遂灭虞国。指喻双方休戚相关,荣辱与共是也,但这‘唇亡齿寒’之兆,究竟何意?” 赵大山道:“我当时亦是不明,遂便问之。 神算子答曰:‘齿者居于嘴内,便是于体之中,齿寒者乃体寒也,你女儿天生寒体,此时尚小,寒症未显,但七岁之后,必然显现。’ 我夫人天生便有寒症,因而自她生下我女儿之后,我一直便在担心,我女儿会不会受我夫人所传,也得上寒症,此时听了神算子的话,是又惊又怕,便问道:‘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神算子摇摇头,道:‘我非医者,无能为力。’ 我忙道:‘那这唇亡呢?’ 神算子道:“唇亡者,便是说你女儿唇上含有死兆,日后你女儿的唇若让男人吻到,则有性命之危。’ 我一听这话,更是吓得出汗,恳求道:‘先生,你可得救她一命,为在下指点迷津,若能替在下指点个解救之法,先生但有所求在下必定答应,还望先生大发慈悲,解救我小女于苦难之中。’ 神算子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也罢,我与她也是有缘,我便替你指点一番,要救你女儿,必要除去她唇上的死兆。日后第一个吻你女儿唇的男子,唇上便会沾到她的死兆,那么就要让这个男子娶了你女儿,以喜来冲之,所谓唇亡齿寒,若不想亡两人就要结为夫妻,休戚相关,如此便能解之。’ 接着又对我说道:‘你切记,若是第一个吻你女儿的男子不能在三年之内娶了你女儿,则她必死无疑。那男人虽沾了你女儿的死兆,但他却不会有事,只因这无形死兆本来便不属于他,所以这一点你要记好了。’ 忽然眯起了眼睛,接着又道:‘我不防再指点你一下,日后你赵家庄会有一场大劫,此人会应劫而现,至于他会不会娶你女儿,你女儿能不能解了‘唇亡’之兆,则是天命了。哎!其实我虽知天命,能提前透露给你,但天命所至,终究是……不可违也!’ 我一听罢,忙道:‘多谢先生指点,先生但有吩咐,在下无所不从。’ 神算子摇头自顾道:‘我算天算命,不为钱财,只为缘份。’说罢转身便去,向前行了两步突然间便是一顿,转过身子来望了我一眼,接着开口道:‘罢了罢了!我便再指点你一事,你眉间有煞气,此乃不祥之兆,祸及身边之人,小心你夫人。’说罢扬袖而去。 我一听他这话,又是吓了一跳,但心中虽惊,却又想:‘神算子虽号称从不失算,但凡事都有变数,或许他此次失算也未可知。’ 第212章 离庄 赵大山缓了口气,接着道:“其实我虽这般想,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只不过都是安慰自己的美好愿想罢了。 后来一段日子,我始终提心吊胆,生怕我夫人跟孩子出了什么事,但心中又反复的告诉自己,或许是神算子失算了呢!” 白旭道:“虽说这神算子大名鼎鼎,但我向来觉得这些神鬼之说不值一信,难不成赵兄因此便信了神算子的话了?” 无言本来也不信神鬼之说,算命之道,但些时却觉惊讶,因为他知道赵燕儿身上有寒症,那么这齿寒之说便当真是应验了,心想:“怪不得赵庄主会信,可这么一来就糟了,这齿寒之兆应验,那唇亡之说赵庄主也必深信不疑了,这么一来事关她女儿性命,他定要逼我娶赵燕儿了,这事可就难有回转的余地了。”这么一想不禁一脸苦色。 赵大山叹了一声,道:“我原来也不想相信,直到大祸终于降临,记得那一天夜晚时分一个神秘黑衣人无故闯入我赵家庄来,不杀人不取钱财,却劫走了我夫人,直到如今我夫人尚且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神算子原来叫我小心我夫人,这一下果然是应了他所说之语,至此我对他所说之语再不置疑,便开始替我女儿忧心了,思量着怎么为她防避这唇亡。 当时她年纪尚小,长得水灵可爱,我生怕哪个大人忍不住疼爱之心却给她个香吻,若是碰到了唇的是个长辈,那可怎么是好,总不能让她娶我女儿吧!于是我就叫她从小戴上了个面幕遮住,以防被人吻到了唇。后来她长到七岁的时候,果不其然寒症始发,至此神算子之预言除了唇亡之外已是尽皆应验,故而我对这唇亡深信不疑,也不得不信。”说罢长长叹了一声,接着一脸悲色,道:“我夫人被人劫走,我就剩下这么个女儿,她若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对得起她,应此我决不能让她出事,哪怕是要了我的命。” 白旭轻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我这顽劣侄儿怎会入得了赵兄的慧眼。” 赵大山摇摇头,道:“白贤弟这话就错了,除了因这‘唇亡’之外,其实我对无言贤侄也是甚为喜欢的,一来他出身准剑派,名门大派弟子品性优异;二来他灵活机变,谦虚乖谨;三来他又好饮酒,与我兴趣相投,所以他甚得我心,因此我觉得将我这顽劣女儿托付与她,我足可放心。” 无言苦笑道:“赵伯伯,这当中原由我自也知道了,可是这感情之事实在是不可勉强,若将我俩这么两个彼此无情之人硬生生聚在一起,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赵大山道:“所谓日久生情,感情这一点不足为虑,我相信以无言贤侄你的魅力,也应该能够征服小女。” 赵燕儿红着脸,道:“爹爹,谁要嫁给他了,就他这么没人要的烂人,你还搞得跟求他一般似的。” 无言心想:“看来赵庄主决意要我娶他女儿,则非一时能以言而改他之心意,在此多做争论只怕也无个结果,还是先将这事拖一拖脱了身以后再说,反正若我不愿又有谁人能强迫得我。”便道:“赵伯伯,先前我师叔也说了,此事还得我师父做主,所以还请赵伯伯等待些日子了,到时再做个结果不迟。” 赵大山道:“反正你是逃不了的,你既亲了我女儿她的命就在你手上,我相信程掌门也会给我个交待的。” 白旭点头道:“大山兄放心,我准剑派定会做你个交待。” 赵大山点点头,问无言道:“这事虽说可暂时缓一缓,但可不能拖得太久,不知贤侄什么时候跟令师父说?” 无言沉吟了会儿,嗫嚅道:“这个么……” 不待他回话,赵大山道:“这样罢,我听说你们三合剑盟的比剑大会推迟了,比剑大会是你们年轻一辈的盛会,无言贤侄定然也要去。那么到时我带着小女一同前去,与程掌门商量商量你们的婚事。” 无言摇头轻叹一声,一脸无奈之色,心想:“师父也知我钟情于师姐,应该不会轻易答应,再说了这赵燕儿也不肯啊,我也决不肯,那么就先脱了身,以后再说吧,反正我不娶就是了。” 白旭道:“那就这般好了,到时由我程师兄作主。” 赵大山点头微笑,高声道:“这一次我赵家庄的大劫全仗你们几位鼎力相助方才避过,我心中万分感激,现下大敌已退,也是该好好休息下了,不防去前院坐坐,小聚片刻。” 白旭、萧湘均是点点头,两人均觉身子疲惫,当然想着休息了。 无言却道:“多谢赵伯伯好意,小侄就不做多留了,我还是先行离去,赵伯伯你们慢慢聚吧。” 赵大山道:“无言贤侄何必如此着急,你可得留下来陪我喝上几杯,再小住几日也是无防的么,跟燕儿聚聚,你们先前交情不也是不错的么。” 无言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本来喝酒么他倒是大大的感兴趣,可跟着赵燕儿聚聚么打死他都不想再要了,那纯粹就是找罪受,他可是领教过了,此时一听这话,更加坚定了离开之心,便道:“不必了,小侄我还记挂着些事,想要赶快去处理了它,就不打扰赵伯伯了。” 赵大山眉头一皱,道:“怎的这般急。” 无言笑了笑道:“赵伯伯海涵,小侄实在是有事在身,得快快离开。” 那边白旭开口道:“大山兄,这小子要走就让他先走好了,你留他也没意思,而且这小子生性散漫,在这赵家庄他定然住不下去的,干脆就让他走吧。” 赵大山只得点点头,话音一转,口气变得无比严厉,道:“无言,你可得记住了别想逃,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是个男子汉就要为做过的事负责,我相信你也不是个缩头乌龟。” 无言苦笑道:“赵伯伯放心,此事定然会给你个交待。”又恐再生什么支节,忙对着白旭道:“白师叔,那么我便先走了,你自己好生保重,到时我们黄山见。” 白旭点了点头,道:“记住!在外言行要多注意点,切记少惹事端。” 无言又向萧湘一拱手,道:“萧伯伯,后会有期了。” 萧湘点头,道:“愿你一路顺风。” 无言微微一笑,道:“那就告辞了。”转身便向假山处快步行去,行到尽头,正待腾身落下,忽听赵大山喊道:“瞧你急成什么样了,我叫个下人带你出去。” 无言哈哈一笑,道:“不用了,我自己认路。”说罢腾向跃了下去,径自朝燕园门口行去。 无言记忆甚好,走过的路早已是记在了心中,此时沿路而回自然没什么难的,很快便来到了赵庄大门口,望着赵家庄极为气派的大门,心想:“这一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这下无事一身松,连身心都倍感舒畅。”又想:“只是无缘无故惹上了赵燕儿这个麻烦上身,这一桩无端从天而降的婚事可是着实吓到我了,接下来可有我头疼的了,师父师姐那里可不好交待了,哎!”叹了一声,举步便向大门行去。 大门口还是无言进来之时那两个护卫,此时一见无言行来,其中一个护卫迎了上来,道:“公子爷,这是要出去?” 无言点头,道:“是啊,在下要走了。” 护卫道:“对了,公子爷总不能这般便去吧,你原来带来的马还留在马厩之中,我这就去给你牵过来,你稍等片刻。” 无言登时想:“那马是青儿的马,可那青儿却早被好吃打死了,她的马我还是不要用了,再说了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既是物归原主,又怎么能夺回。”便道:“不必了,那马就留着吧,我这就走了。”当先向门口行去。 那护卫一怔,随即道:“那公子爷好走。”紧随无言身后送他出了门口。 一跨下赵家庄门口的石槛,无言抬头向天际望去,只见此时天空上的云彩略泛淡红色,夕阳西斜,已是渐近黄昏,不禁伸了个懒腰深吸了口气,只觉神清气爽,倍感舒畅,自顾喃喃道:“不知不觉之中已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接下来我要拿着酒令去酒庄之中喝碧罗升烟酒,也是无限好啊!不过此时离七月十二尚有些时日,倒也不用太过着急,倒可以四处游历一番,品酒闯荡,实足快哉!”随即又喃喃道:“还得去买匹快马,总不能走路闯荡吧。”但又想到了个问题,自己对这绩溪城完全不熟悉,这地方哪里有买自己可是不知道,要买马却要去哪里买? 于是便想转身过去问那护卫,可又觉不妥,先前他明明要牵马来给自己,自己却说不要,此时折返过去问他哪里买马,有马不要却非要去买,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忽然又冷笑一声,自顾连连摇头,心想:“无言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爱面子了?取人之物而用始终不如自己之物而用,用得安心,这又有什么不对?”便转过了身,问那护卫道:“兄弟,这绩溪城何处有马卖,你可是知道?” 那护卫先是一怔,挠了挠头,一脸惑色,道:“公子爷要马我去给你取回来便是了。” 无言淡淡一笑,道:“不必,你只需告诉我哪里有马就是了。” 护卫见他这般说,也不多说了,道:“我当然知道,公子爷从左首这道一直行去,然后过了云烟酒楼那里向右折个弯再直走一阵,走个三百步左右那里就有个马场了。” 无言拱手道:“多谢!”随即微微一笑,转身摘下腰间的酒葫芦饮起酒来,边饮边向左首行去。 第01章 买马 宁静与喧嚣。 这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感觉。 就像五行一般,它们相生相克。 宁静起而生喧嚣,喧嚣止而出宁静。 当两件相生相克的事物或是感觉状态出现在同一处地方的时候,便会产生融合与对冲。 就像此刻。 无言走在宽广的大道之上,两侧尽是来来往往吵嚷着的人群,吵嚷声传入他的耳中,让他感受到了这一份喧嚣。 而远处天际上那一抹泛黄的斜阳,是那般的美丽,那般的迷人,美丽的斜阳透给他的眼睛,让他感受到了一份宁静。 心神为主,听觉与视觉当然也受心的管制,所以这一份喧嚣与宁静同时传入了他的心中。 两份相生相克的感觉,此刻相处在了一起,但它们并不会产生融合与对冲,因为无言的心中有一份度。 度就是份量。 就像分一块大糕点给两个小孩,只要份量掌握好了,切出来的糕点份量一致,那么在这种公平之下两个小孩就不会产生冲突,虽然这并不是绝对。 但相等的份量,可以在无形之中减少彼此的冲突,进而不给他们相互霸占对方之物的机会。 如果这样还不足以制住冲突,那么切这块糕点的就会出来管控,它就是心。 心就像一个无形中的界限,为了阻止它们发生冲突,将它们隔离开来,从而达到相互平衡。 所以,此刻的宁静与喧嚣就在无言的心中一同相存着,这两种感觉带给他的却是另外一种感觉舒畅! 因为此刻的无言也需要这种宁静与喧嚣。 这一趟旅程,自从准剑派出来到赵家庄,无言跟玉琳、白旭三人一直在一起,三人于路途之中有说有笑,所以这一段时间,他早就适应了这种三人间的喧嚣。 但现下却大是不同,玉琳丢下自己先行去了黄山,白旭也要去太白楼,此刻的他孤身一人。 当这种他早已适应的三人间的喧嚣突然间便消失的时候,他的心中当然有一丝的寂寞,所以此刻的他,需要这一种喧嚣来稍稍弥补心中的不足,哪怕这并不属于自己。 而先前在赵前庄中历经一番艰苦战斗,几次命悬一线,这种于鬼门关前徘徊的命在旦夕,也足以另他们这些在江湖中出生入死,不惧生死的人惊心不己了。 就像那大风袭,大浪卷,大风大浪虽然汹涌不断,但在一番轰轰烈烈之后终于是复归平静。 而亲历这场大风大浪的自己,在亲身感受到大风大浪的可怕与汹涌之后,心中仍有余悸,此刻的他,需要这种宁静来抚平心中尚且残存的那一点风浪。 因此,这一刻不管是喧器还是宁静,对他而言都是一种需要,一种享受,享受到自己需要的感觉,自然就觉得身心舒畅了。 就在这种舒畅之中,不知不觉无言已然走到了云烟酒楼门口,望了望酒楼招牌上写的云烟酒楼四个大字,再掂了掂酒葫芦,发觉酒葫芦中的酒所剩已然是不多,于是耸了耸肩,径自向云烟酒楼中行去,在里面打了一葫芦罗浮春,忽想:“天色将晚,此时去买马儿,待到马儿买罢,却赶夜路么?不防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买马离去。”便问掌柜:“此处可容人住宿?” 掌柜笑脸相迎,答曰:“客官对不住了,本酒楼只供吃喝,却不供住宿,客官若要住宿,需得去那富贵酒楼处,富贵酒楼离此十里左右,往门口右首大道一直行去,便可到达。” 无言听罢点点头,拱手道:“多谢掌柜的。”付了酒钱出了酒楼,将酒葫芦系在腰间,往酒楼右首旁一条小道径自转弯而行,行了一会算算将近三百来步,便向两旁不住打量,最终目光定格在右首不远之处一根插在一块大石中的招幅之处,只见那白色绣幅上写着马场两个墨色大字,如此显眼,确认无疑。 无言举步从高达一丈,排得甚密的栅栏中间那一处大门走入,这一进去只见马场中冷冷清清,除了一个身披麻衣,脚穿麻鞋,十五六岁左右,拿着干草在喂马的小伙计之外,再无他人。 这样的场景,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空荡,这样冷清的马场,这样没生意的马场,只怕里面的马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无言买这马只不过是用来赶赶路,因此这马也用不了多么好,倒也是无所谓了,于是他快步向小伙计走过去,高声道:“小兄弟,在下前来买马,你家掌柜的可是在否?” 小伙计见有客人相询,自是笑脸相迎,登即回道:“在!公子爷请稍等,小人进去里屋叫我家掌柜的。”于是放下手头上的活儿,跑入旁侧一间两层高的小木屋之中去,不稍一会儿,便跟在一个身着锦衣,腰间悬着一条卷成一团的黑色马鞭,肥头大脸,一身横肉的胖汉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从门口行将出来。 前头肥汉瞧了无言一眼,露出满脸笑容,这一笑将起来,一脸肥肉都堆到了一起,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说道:“公子爷来买马?那可真是来对了,在这绩溪城就属我这儿的马最是好了,匹匹好马,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无言淡然一笑,道:“觑人相貌,听人言语,进而识人心,在下觑掌柜这般相貌,听掌柜这般言语,非识人心却识人姓。” 肥汉一听此话,大是不解,皱眉询问:“公子爷此话何意?” 无言笑答:“若在下所料不错,想必掌柜的姓王。” 肥汉微微一愕,随即竖起大拇指,道:“公子爷厉害,想不到一语即中。”又摇了摇头,道:“只可惜差了那么一点。” 无言淡然道:“非也!我所料定然不错,掌柜的必定姓王,所谓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无言这话显然是取笑于他,但肥汉掌柜听了此话后并无一丝恼色,更无半分尴尬神色,反正哈哈一笑,接着道:“公爷子此话在理,但凡做生意的,谁人不是这般,这是天下间生意之道的常理,并非我一人如此,我亦是随波逐流罢了,而且我先前也说了公子爷猜差了那么一点,其实在下姓主。” 主姓,这个姓氏可是十分之稀少的,无言听得掌柜的姓主,一声轻咦:“哦!此姓稀有,不知掌柜如何称呼?” 掌柜答道:“姓主,名流。” 无言笑道:“掌柜的随红尘大波而逐流,故叫主流,合情合理,妙哉。那么在下独行而来,特立于此地,特立独行而不从流,是为‘非主流’,倒是不如掌柜的气度,有这‘大家’风范。” 掌柜哈哈一笑,道:“我看公子爷腰悬宝剑,这副打扮想必是个江湖人士,所谓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瞧公子爷这般站姿,果然深得其传,这风范二字于你最是合适不过。”微微一顿,接着方道:“不是在下自夸,这风范在下比不了你,可在下经营这马场也有七八余载,这看马的本事可要比公子爷强多了,不防就让在下为公子爷引荐一匹好马。”说罢右手做了个请礼,接着道:“公子爷这边请,我带你去看马。” 无言淡然一笑,道:“好!就劳主掌柜替我相一匹。”于是跟在主掌柜的后头。 主掌柜引着无言朝对面行去,无言向对面稍稍一督,只见得对面不远之处有着十多个马棚,或是二三匹,或是三四匹居于一棚之中,只能瞟得见伸出外头吃草料的马头,马身为木栏所遮,倒是难以视个清楚,但观那些马头,多为黑白之色,毛色稀松平常,并不光鲜。 主掌柜引着无言来到第三间马棚,吩咐旁侧的小伙计从当中牵出一匹通体白色的马。 那白色马方一牵出马棚,无言便朝它上下打量,只见这马高昂雄俊,四蹄稳健结实,毛色光润,单从外表来看,确实是一匹不错的马。 主掌柜正色道:“此马雄壮健硕,奔跑如飞,骑之如驾风,故我取名曰:疾风白马,是一匹上等的好马,公子爷观之如何?” 无言点头道:“观之神采奕奕,确实非凡,不如我骑上走一槽再看看如何,可否?” 主掌柜笑了笑,道:“公子爷哪里的话,尽管一试。” 无言点头,从小伙计手上接过马缰,翻身便即上马,驾马便在马场之中奔跑了两圈,这白马性子温和,倒是极为听话。 当第二圈跑到主掌柜附近,无言吁的一声勒住马缰便即止住,翻身下马,望了望白马,伸出左手不断抚摸它的头,白马似乎甚是享受,闭目不断蹭着无言的手。 无言道:“此马性子不急不燥,生性温和易驯,这两圈跑下来,鼻息均细而丝毫不喘,四蹄翻飞既轻又快,果如掌柜所言,实是甚好。” 主掌柜笑眯眯道:“这是当然,在下怎敢欺骗公子爷。公子爷既觉得这马不错,那么不如就买了这一匹可好?” 无言心想:“其实我买马不过是用来赶赶路,只要这马不是太差我也不会太过介意,不过这白马似乎甚通人性,而且骑着一匹好马十足畅快,我望之甚是喜欢,就买了这一匹好了。”便道:“此马要价几何,主掌柜的不防道来。” 主掌柜笑道:“好说好说,我观公子爷诚心买马,又是个懂马之人,就给个保本价,收你三十两。” 第214章 病马 无言道:“掌柜的,依我之见二十两足矣,再多我可不敢要了,再说我身上钱财已是不多,三十两实在是拿不出手。” 主掌柜笑道:“公子爷说笑了,这马可是匹好马,要价三十两不算贵了。” 无言道:“若是如此,那就罢了,我再挑一匹普通的便是了。” 主掌柜脸现憾色,道:“如此实是可惜了,这样一匹好马公子爷怎能错过!哎!也罢,我见公子爷目光之中透露着爱怜之意,足见你甚喜这马,二十两就二十两给你了,望你好生待它,不负我意就是了。” 眼见主掌柜肯退一步,却是应了无言的价,无言并未欣喜却反倒是微微一愕,不禁心想:“我还倒他定然不肯,必要再讨价还价,这二十两的价对于这样的马来说可就有点低了,少说也要个二十五两。他怎这般轻易就相与了?难不成这马有什么问题?奇怪了,这马我已是细细察看过了,并无问题,这倒怪了,难不成真如他所言,减个五两却只为叫我好生待这马?”眉头稍皱,目光投到白马身上,再次打量起来。 主掌柜见无言这般,也不多话,静静等候。 少许,无言点头笑道:“那么就成交了!”说罢伸出右手入怀便要去掏银子。 “哟!小伙子你可千万别买,不要着了这混账家伙的道了。”忽听得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听这声音,似乎是在无言的右首方位。 无言自然而然便转身朝右首望去,只见右首除了马棚还有一大堆堆在一起晒得干黄的草料之外,再无他物,更莫说有人了,不禁奇怪,这声音究竟是何人所发,转首望向主掌柜的,却见主掌柜的脸色铁青,皱眉张眼,一副甚是气苦的模样,便微微一笑,高声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既是出言指点,又何必再躲着,不防出来与在下一见。” “英雄好汉倒是不敢当了,我有躲着么?哦是了,我全身盖在这黄被之上,你当然看不见了。” 无言话方话罢,那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无言听得清清楚楚,声音所发出的方位分明是马棚前那一堆干黄的草料,目光投到那堆草料上,心中颇讶:“究竟是何人,竟是藏身于干草堆中。” 只见那干草堆突然间一阵轻微颤动,紧接着两只厚厚的大掌从干草堆中一探而出,朝着左右便是一分,在这两只大掌这么一分之下,盖在最上面的干草登时被分为两旁,露出一个身穿黄色长袍的人来。 这人方一揭开盖在他身上的干黄草料,在干草料之上便是翻身一滚,将脸面翻到干草料上,一个挺身之下已是背对着无言方向蹲坐在了干草堆上。 无言见这人现身,便道:“这位好汉,怎的背面而坐,何不与人相见?” 那黄袍人双手高举而上,伸了个懒腰,用懒洋洋的语调说道:“见就不必了,也没什么好见的。哎!本来我这次是来见个好友,没想到要回去的时候睡意上来,见此处有这么一堆干草料,干脆就在此睡下了,这草料倒是舒适,一睡便不知不觉,直到现下被你这小子跑马给吵醒了。” 无言道:“原来如此,倒是小子打扰了这位好汉了,在下甚是抱歉,不过小子不明,好汉先前那一句话,却是何意?” 黄袍人叹了一声,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见这混账人骗你钱财,我见之不过出言提醒了。” 无言转首望向主掌柜,道:“主掌柜的,这位好汉既在你马场之中,想必与你相识,他说你骗我钱财,不知你作何解释?” 主掌柜哼了一声,道:“公子爷不必理会这疯人,他这人说话向来胡言乱语,不知所谓,这疾风白马公子爷自己也亲眼所见,是好是坏你自分辩得出,又何需听他一派胡言。” 不待无言回话,那黄袍人淡然道:“原来我是个疯人,那么就让我来疯言疯语一番,小子你向前行十五步,第五个马棚中左首第二匹黑马左眼之下有一块圆状小白斑,第四匹白马鼻下有一粒大黑痣,我是否胡说,你自己看看便知。” 主掌柜哼道:“死鬼,你这是什么意思,胡说些鬼话这不是分明要搅我生意了。” 无言却道:“主掌柜,你何必着急,是否如他所说,我看看便知真相。”于是向前行了十五步,果然十五步一到,刚好到了第五个马棚之前,心中颇讶:“此人竟对这马棚之距了如指掌,显然对此处甚是熟悉,看来跟这马场主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可这么一想,又觉奇怪,若是如此,他怎的会搅和这主掌柜的生意? 一时想之不透,行上前去察看马棚中的马,察看了第二匹与第四匹马之后,发觉果那黄袍人所言当真不假,于是拱手道:“果然如此,在下有一事不明,那疾风白马在下观之神采奕奕,骑之健步如飞,当真是匹好马,二十两之价实足诚价,不知好汉为何却说是主掌柜的相骗于我,这当中究竟有何秘密,可否请好汉相告?” 主掌柜连连摇头叹气,道:“公子爷,你怎的信起这浑人来了,你想想有哪个正常人会去睡在一堆干草料中,还道舒畅之极?你怎可相信于他。” 无言笑道:“掌柜的莫急,是真是假,我自有论断。” 那黄袍人打了个哈欠,接着道:“你个混账,老是死性不改,拿着这些个老弱病残来欺骗于人,本来么我也是不想理的,但你也要看骗的是什么人。” 主掌柜哼道:“谁骗人的,你这死鬼总是来搅和我的生意,快走!快走!”他嘴上虽催着黄袍人走,一副赶人的模样,但欺实只是双手摆动示意,并未上前去哄赶黄袍人。 黄袍人接着道:“这小子这般打扮,我一看便知是三合剑盟中的人,三合剑盟也算是武林中的一大盟,也是个正道门派。” 无言听黄袍人道出了自己的出身,心中颇讶,这人既看出了自己的出身,想必自己再如何相瞒也是无用,拱手道:“在下准剑派弟子,好汉慧眼,不知好汉大名。” 黄袍人却不回无言,自顾道:“准剑派在程啸东的带领之下,这些年来多行义举,正气十足,这小子出身准剑派,品行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既是个正道人士,你这混账不相帮于他也就算了,怎么能骗他钱财。你骗那些魔道人士我拍手赞成,你坑骗这小子,我虽不理世事,但既亲眼见到,怎能容你。” 那主掌柜被黄袍人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喃喃道:“恕我眼浊,可没你这死鬼那般眼光,我可不知道他是准剑派的。” 黄袍人淡淡道:“你这混账死不要脸,被我揭破了又来胡找借口了。” 主掌柜喝道:“够了!死鬼你要睡就睡,不睡就走,在这唣些什么,再敢胡说八道搅我生意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黄袍人喃喃道:“我胡说八道么,那好啊!”高声道:“小子,你走到那白马腹处,伸手探到它马腹之处摸索,看看摸到什么。” 无言一听这话,目光投到主掌柜脸上,只见主掌柜脸色黑沉,神情慌乱,目光之中透露着丝丝不安,无言心想:“这般模样,分明是做贼心虚,想必马腹下必有蹊跷。”于是急步走到马腹之下,伸手去摸马腹,一番摸索之下竟摸到了一颗奇形怪状的突出之物,低头去察看马腹,却见得这突出之物却是个红黑两色肉瘤,不禁脸色一沉,质问道:“主掌柜的,这疾风白马马腹之上却有一颗肉瘤,却是怎生回事。” 主掌柜吱吱唔唔,道:“所谓……所谓……公子爷想必也听过,但凡奇人降世,定有异象,或是奇人有奇相,这好马么也是一般的道理,这奇马么自然也有奇相了,这肉瘤自是它与生俱来,天赐的奇相了。” 无言摇头冷笑,向黄袍人抱拳道:“这位好汉,可否相告?” 黄袍人道:“这疾风白马么本来也是一匹好马,你试骑过了相信也感受到了,只不过呢它患了一种奇病,腹下长了这么一颗肉瘤,一年之内必死无疑,无药可救。这种奇病不影响马的精神,不赐于马痛苦,只取其命,因此对这马的身体并无影响,所以它仍能奔跑如飞,但当它腹下的肉瘤通体成黑色之时,就是它丧命之时,前些日子我观那肉瘤已是半黑半红,估计它性命所剩之期不足十日。” 无言一听这话,登时释然,怪不得先前自己出价二十两买马,主掌柜的爽快便答应了,却原来有这么一层缘由在里面,这只不过是一只将死的马罢了,自己若买了这马,那二十两银子就如同打了水漂了,不禁对这黄袍人生出好感,道:“原来是这般,多谢好汉指点。” 主掌柜哼了一声,瞪着背对而坐的黄袍人,道:“你个死鬼,又搅和了我一桩生意!” 黄袍人摇摇头,自顾道:“死性不改。” 无言哼道:“主掌柜的,却原来你是要骗我钱了,这位好汉这般说法,你可还有话说?” 主掌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接着道:“罢了!你既是个正派子弟,我也不与你多扯了,他所说皆是实情。你既是个正道子弟,我就将这匹马白送与你了,它所剩时日不多,望你好生待它。”说罢拂袖便从无言身旁走过。 第215章 又见买马人 无言心想:“他虽欺骗于我,但现下既肯这般,足见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但我怎能占人便宜。”遂道:“主掌柜的,承你好意,只是你未免太瞧不起在下,我怎能占你这大便宜。” 主掌柜眯着眼笑道:“怎么?你想用二十两来买,那我可求之不得呢,有这等好事。” 无言道:“主掌柜既叫我好生待它,想必对这马也是颇有情感,既是如此,这疾风白马性命将至,就留它下来好好养着直至归天便是了,我另外再挑一匹就好了。” 主掌柜点点头,道:“也好!” 无言道:“不过主掌柜可莫要再行欺骗在下了,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蹲坐在干黄草料上的黄袍人嘿嘿一笑,道:“对这种混人,对他客气什么,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我可就高兴了。” 无言望着黄袍人的背影,心想:“这人神神秘秘,但一下便猜出我是准剑派的人,这等眼光可见定也是个久迹江湖的人,这主掌柜的跟他这般模样,似乎甚有交情,看来也非凡人,我刚才说出这等话,未免有失分寸了,我这等三脚猫的功夫,又能教训什么人了。”拱手道:“主掌柜的,刚才在下失言了,莫要见怪,在下只是怕你再次相欺,一时情急而言,望你莫放心上。” 主掌柜淡然一笑,道:“没什么,是我有过在先,你不怪罪于我我便感激不尽了,又怎敢怪你。这次我必给你挑匹真正的好马。”说罢便向马棚行去。 无言正要随主掌柜的前去看马,忽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马场主在么,我要买马。” 这声音如银玲般清脆悦耳,令人一听之下便觉份外舒适,第一个感觉便是,能发出这样好听声音的人,想来长相也差不到哪里去。 在场众人,除了那黄袍人依旧背对而坐,无言、主掌柜跟小伙计三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声音所发方位。 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襟百褶裙,头戴银花冠,左右双手戴着数枚银手镯的女子正向几人走来,她身若柳絮轻飘摆,脚踏纤纤细步。 待到近处,无言目光急转而凝视其容,只见这女子一张白净的瓜子脸,睫长眼大,嘴角含有丝丝笑意,颊上浅浅一个梨涡,秋波不住流转,神态妩媚。 无言心中暗赞:“好个美丽女子,这般容颜,只怕也不输那赵燕儿,只是这女子多了一份妩媚,但却少了一份赵燕儿的灵动,两人各有所长。”随即目光一转,已从她脸上移了开去,并未多看。 只因美人虽美,不及所思人之美。 在他的心中,早有一个任何人无法取代的真正美人了,所以此刻的他并不觉得眼前的美人有什么值得多看的。 主掌柜的却是眯着眼睛望着那女子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紧随在他旁侧的小伙计可就看呆了,张口瞪目,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只怕再看一会,估计嘴中的哈喇子都流将出来了。 那女人望了一眼小伙计,捂嘴一笑,自是在取笑小伙计了,接着道:“你们谁是掌柜的?” 主掌柜当即跨前一步,应道:“我便是了,这位客人要买马么?” 女子点了点头,嘴角间含着笑意,道:“掌柜的你可真是的,我跟你不亲不熟的,来你这马场自是买马的,不然还能做甚,来喝茶么?” 主掌柜的微微一笑,道:“像姑娘这样的美人儿,你若想来我这喝茶,在下可是巴不得呢,分文不取任姑娘喝个够。” 女子咯咯笑道:“掌柜的真会说话,你不取笑我丑就好了。” 不待主掌柜回话,旁侧的小伙计急忙应道:“不会!不会!姑娘美得紧。” 女子淡然一笑,道:“不会就好。”目光却投到无言身上,在他脸上肆意扫量了一番之后,轻咦一声,随即道:“好俊的小伙子,主掌柜的这是你马场中的伙计么。” 主掌柜笑道:“姑娘说笑了,这位公子爷这般打份,气度非凡,怎么会是我场中的伙计,他自也是跟你一般前来买马的。” 女子又是咯咯笑道:“这样啊,那可真是有缘。” 无言见这女子言行举止略显轻浮,大为反感,又见她身着这般服饰,似是西域中人,不觉之中更产生了一份警惕。 这女子的装束实在是太像那俞幸了,所以无言心中自然而然便想:“这女子不会也是个用蛊的吧!”一思及此,既是与蛊相关,那自要小心,先前可是尝到了蛊的厉害了,所以不得不防。 于是向那女子点头微笑,并不答话,对主掌柜道:“主掌柜的,还不带我去看马么。” 主掌柜忙应道:“是!是!这就去看。”对女子道:“正好这位姑娘也一同去看。” 那女子却将目光投到那疾风白马身上不住打量,接着咯咯一笑,指着疾风白马道:“这马儿可是卖了?” 主掌柜听闻她这般相询,料想她必定相中了这马,忙应道:“不曾卖,姑娘可是看上这马儿了?” 女子点点头,道:“这马儿不错,我就要这匹马了,多少价掌柜的你说说。” 主掌柜脸露喜色,哈哈一笑,道:“姑娘好眼光啊,这马儿可是匹上等的好马,奔跑如飞,骑之如驾风,日行虽无千里,但跑个七八百里是没问题的。我见你如此诚心,就给你个公道价,收你三十两。” 无言一听此话,不禁摇头,心想:“这主掌柜的死性不改,当着我的面竟又想拿这将死之马来蒙骗人了。”于是咳咳几声。 无言虽对这女子无好感,又猜测她与蛊道相关,但现下无凭无据,自不能随意论断,因而眼见掌柜的又坑起人来,故而这般作咳,自是提醒主掌柜的莫要再骗人了。 主掌柜犹如未闻,自顾对那女子道:“这位客官,如何?” 那女子未有丝毫犹豫,点头道:“好啊,没问题。” 无言当然见不过去了,正要出言提醒,却听得那背对而坐的黄袍人又发话了:“姑娘,你可别给这混账……” “咦!姑娘你这副打扮,似乎是西域中人,可是苗家的么?”不待黄袍人说罢,主掌柜突然高声打断他的话,相询于那女子。 那女子微微一笑,答道:“是啊!”却将目光投到黄袍人背上,咯咯笑道:“这位好汉,你刚才话至一半,怎的吞入肚中了?” 一旁无言心想:“看来不用我多嘴,这黄袍人又要揭主掌柜的短了。” 不料黄袍人却道:“没什么,你可别给这混账银票,给他银子。” 那女子只觉奇怪,问道:“这是为何?” 黄袍人伸了个懒腰,道:“不为何,你一个人在外,带银子在身上总是不便,所以么给银子就减负担了。”说罢也不理众人,突然间向前一倾,一头便栽到那干草堆中,似乎又要睡觉了。 无言大觉意外,怎的这黄袍人态度突然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但他可不能坐视不管,遂道:“主掌柜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莫非你想把我晾在此处?还是先带我去看马,可千万不要拿些疾病缠身的马给我,我看了可不会要。”说罢向那白马一指,道:“就像这白马,我就不要。” 他这话中之意已是再明显不过,这白马是匹病马。 主掌柜一听这话,脸色一沉,对无言道:“好说,我这就叫人带你去看,我这儿的马匹匹好马,又哪会有病马。”对旁侧小伙计喝道:“快!快带他去看。” 小伙计赶忙走到无言身旁,正要带无言去看马,却听得那女子道:“且慢,这位公子,你言下之意就是这马有问题了?” 无言淡然一笑,道:“不是,我可不是这意思,各人各性,眼光自也各异,姑娘若看这马想必是高昂健硕,毛色光鲜,但若我来看则就不同了。我这人思想奇特,若照我来看,我必会把它当成一个衣着光鲜的秀才。” 那女子咯咯一笑,一副甚感兴趣的模样,追问道:“为什么是个秀才?” 无言笑道:“衣着光鲜不过流于表面,但做为一个秀才,更重要的是要有学问,正所谓满腹学问。所以不能看衣饰多么亮丽,而是要看……”伸手拍了拍肚子,接着道:“腹中有什么东西,腹中虽是摸不到,但摸摸腹上感受个究竟也是好的。” 主掌柜哼道:“公子爷你说些什么呢,你如此高论,那边有一大堆‘秀才’,你何不慢慢细看。”对小伙计喝道:“快带他去看。” 女子咯咯一阵笑,忽然说出一句让大家都始料不及的话来:“我早就看出这马有问题了,不过多谢你指教了。” 主掌柜与无言皆是一怔,主掌柜随即一阵苦笑,无言则是点头微笑,说道:“是么,那倒是我多嘴了。” 女子笑道:“这马额顶之处有一小块黑点斑,本来身有黑斑并不足为奇,但当中三点为腥红之色,呈品字而列,这种症状却是腥血病,这种病乃是被一种叫做腥虫的虫子钻入体中而引起的,得此病之后马腹下生瘤,瘤转为黑则一命乌呼,这马虽神采奕奕但不过是回光返照,我早已知它时日不多。” 第216章 杀马 她娓娓道来,说得有理有据,果然先前说早已发觉,并非虚妄之言。 主掌柜心中暗骂:“今日可真倒霉透顶,先被死鬼搅和了桩生意,现下又遇到个行家,倒霉!倒霉!”脸上做出一副吃惊之状,道:“不会吧!姑娘你可莫开玩笑,我这马一直好生饲候着,怎么会生这等病。” 他说这话时神态真切,竟是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做的果然好戏。 无言冷笑,道:“姑娘原来还是个行家。” 女子摇摇头,道:“我不是相马的行家,但我却是这病的行家。”说罢咯咯一笑,却从腰间钱袋中掏出一张银票,对主掌柜道:“银子我没有,银票你拿着,这马我要了。” 这实是一个另人不解的举动,这是一匹将死之马,这女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但她为何却又要买? 无言跟主掌柜被她无常的举动弄得又是微微一怔。 女子见主掌柜神情错愕,笑道:“怎么?难不成真如那人所说,银票你不要却是不卖?” 主掌柜露出满脸笑容,伸手连忙接过女子手中银票,道:“卖!当然卖。”他是个生意人,不管这女子出于什么目的,或者她是个呆子,都不关他的事,反正有人白送钱上门来,为何不要。 无言眉头微皱,本想说点什么,但转念又想:“她刚才说她是这病的行家,先前她又说这病是由一种叫腥虫的虫子引起的,这话莫不是在暗示自己对这虫子之道极为了解,她又这般打扮,只怕还当真是个蛊道中人,不管她怎么样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免得惹祸上身。”心中警惕之心大起,他可不想再跟蛊道的人打交道了,索性沉声不语。 那女子接过主掌柜拉过来的马缰,对无言微微一笑,接着问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我明明知道这马有病,为什么又要买。” 无言淡然一笑,道:“这个么自是姑娘你的事了,姑娘你钱财多我自也管不着。” 女子又道:“既然是我的事,那你先前为何又要出言提醒我?” 无言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先前不过是舒己之见,并无他意。” 女子咯咯一阵笑,接着道:“是么,我问你一句话,我长得很丑么?” 无言摇头,道:“姑娘很美。” 女子点头,道:“那为什么你先前只看了我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似乎是在看一见再普通不过的东西,难不成我竟长得那般普通。” 无言道:“一人一脸,姑娘之脸非我之脸,姑娘之美自也非我之美,恕在下目光短浅,不懂欣赏容颜之美,既非我之美,我亦不识美,与我自不相关,何必多顾。” 女子又是咯咯笑了两声,似乎甚是爱笑,接着道:“你这人真有趣,你都说姑娘之美了,你一个男儿家自然不能有姑娘之美了。”说罢望着无言娇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笑容,却有如春风拂过,令人倍觉舒适。 小伙计又一次望得呆了,无言眉头微皱,心想:“看起来倒不像个恶人,只是这身装扮我望之实在心中不安。”但又想:“你这是怎么了,怎能凭一身装扮去论断一个人的好坏,这不是可笑么!不过这女子是好是坏也不干我事了,我还是速速买马离去了。”于是拍了拍小伙计的肩膀,道:“小兄弟,带我去看马。” 那小伙计简直就跟丢了魂般,竟是丝毫未觉,一副痴痴的样子,无言只觉好笑,摇头大声喝道:“小兄弟!” 小伙计被这么一喝,身子一个激灵之下回过了神来,脸色颇红,对无言呵呵直笑,道:“公子爷我这就带你去看。 ” 那女子对无言道:“那么急着买马,很不愿理我么,其实我也不能跟你太过亲近,你这人有点古怪。” 无言不明其意,道:“我哪里古怪了,莫非是三头六臂?” 女子摇摇头,道:“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古怪。”说罢牵起马缰,又道:“走了,后会有期。”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牵马向门口行去。 无言望着她的背影,心想:“我能有什么古怪,你自己最是古怪不过,明知是匹将死之马却还要买。”摇了摇头,正待转身跟小伙计去看马,忽听得那女子忽然发出一声惊咦之声,眉头一皱,凝神便朝她望去。 只见那女子此时低头望着自己的腰间,而她所望腰间那一处衣物竟在不住起伏鼓动,似乎有什么活的东西藏在她的衣服之中挣扎。 无言眼见这等情形,心下一惊:“这般状况,十分相似,只怕这女子真是个养蛊人,却将蛊藏在衣物之中。”心神不禁一紧,右手移到了剑柄之上紧紧握住。 那女子咯咯一笑,自顾对着腰间说道:“急什么!”将握着马缰的右掌撤开,往下一移便要去按住那不住鼓动的衣物之处,当她的手接近不及三寸之时,只见那衣物急鼓而起,当中一道黑影飞窜而出,一下子便窜到了疾风白马侧身之上。 这是一只身圆头扁,身呈黄褐交加,头为橙红之色,长着赤红八足赤红四触须的怪虫,它一窜跃到白马侧身之上,头顶之上四根触须蓦然挺直,在它那橙红色的头一阵晃动之下,四根触须竟越伸越长,紧接着尖尖的触须头一下便扎入了马肉之中。 方一扎入,四根原本赤红的触须竟是渐渐膨胀起来,原本通根的赤红之色的触须从接近马肉之处开始渐渐变为血色,血色迅速向着它的头顶方向蔓延,片刻之间四根赤红之色的触须便变成了四根血色触须。 也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它原本圆圆的身子开始迅速膨胀,足足比原先大了二倍有余,突然间笔挺的血色触须一软,触须尖头从马肉之中滑落而下,一晃一下又变成了赤红之色。 它甩了甩四根触须,八足同时一弯一弹之下便跃到了那女子腰间,在一阵迅速走动之后便钻入了她衣服之中。 而那疾风白马突然间一声悲嘶,四足一软便即啪的一声响倒在了地上,身子抽搐四足连蹬了几下之后便即一动之动了。 再看它此时的身形,原本的壮硕竟在这片刻间消失不见,变得形如槁木,双目不闭而眼珠前突,犹似死不冥目一般。 女子只是望了一眼死去的马便即转过目光,用右手拍了拍腰间的衣服,自顾笑道:“你这小家伙真是急,就不能再等一下?”说罢向那门口继续行去。 无言望着地上死去的白马,一脸异色,心中想着:“果然不错,这女子是个蛊道之人。”右掌一提之下便将金风剑拔了出来,自是欲要对这女子动手了,但当金风剑出及剑鞘一半之时突然顿住,又想:“蛊道中人就一定是坏人了么?我怎能一棍子打死,再说了我又没见她做过什么恶事,何必为难于她。”右掌心往金风剑剑柄一按,又将金风剑压回了剑鞘之中。 望着快要走到门口的女子,心想:“那马她也付了银子,既非抢又非夺,这些自是她的事,我还管别人的事做甚么,还是做自己的事,买我的马。”又望了一眼那马,轻叹一声,这一声叹自是为这马而叹,疾风白马本来性命便即不久,却不料横遭此祸,连仅剩的时日都过不得,确实挺惨。 不过不管如何,它终究只是一匹马,无言再怎么觉得它惨,自也不可能为它伤心,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理会,转过身子,却见得那主掌柜的横眉倒竖,对那女子怒目而视。 无言只觉奇怪:“这主掌柜的这般模样,似乎甚是恼怒,难不成是为这马而怒?” 只听主掌柜的冷哼一声,突然间抬起右掌摸到腰间马鞭柄上,一个拉扯之下便将捆成一团挂在腰间的马鞭扯了下来,对着半空虚击一下,啪的一声大响,主掌柜喝道:“女客官请留步。”这一声大喝洪亮之极,充沛有力。 那女子脚步一顿,转过身子来,笑着道:“这位掌柜的怎么了?有什么事?” 主掌柜的扳着脸,用如同审问犯人般的口气,质问道:“你为何要杀了这马!” 主掌柜语气显然十分不和善,但那女子并不生气,依旧一脸笑容,说道:“这马儿我应该已经付钱给掌柜的了,那么这马儿就是我的,我要怎么待它当然是我的事了,有什么不妥吗?” 主掌柜道:“你若把它牵走,我看不到也就罢了,可你非要在我这马场中当着我的面杀了它,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笑道:“就是拿它的血用用啊,反正它也快死了,不吸它的精血也是白白浪费的。” 主掌柜道:“我这人虽然卖马,但其实我特别爱马,最见不得人在我面前虐马杀马,你这是存心让我难受。” 女子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你爱马关我何事,你若真正爱马,就不会将它卖给我了,而是好生供养着它,这明显说不通。” 主掌柜突然哈哈大笑,蓦然间拨步向前急奔,一个纵跃之下便从女子头顶跃过,落到女子面前,双腿一分扎了个马步堵在了门口之处。 没想到这主掌柜一身肥肉,轻功竟是这般不错,果然人不可貌相。 第217章 惩恶断客 无言见这主掌柜的挡着门口要拦那女子,心想:“这主掌柜的果然是深藏不露,别的不知就先前显露的轻功就颇为不错。”觉得主掌柜实在有点过份,必竟这女子这般做合情合理,而且她所说也不无道理,这主掌柜的既是爱马,却又卖马,卖了马又要管这马,未免管得太过宽了,便想出言说句公道话,朗声道:“主掌柜……” “你小子看着就是了,别理他们,反正我们俩就看好戏。”突然间后面的黄袍人出声打断了无言的话。 无言转身望了望黄袍人,只见他犹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倒趴在干草堆上,心想:“也好,先看看情形再说。”便即不再开口。 那女子见主掌柜的摆足了架势要阻拦自己出去,并不恼怒,依旧一脸笑容,缓缓说道:“主掌柜的,原来你的功夫这般了得,但你拦着我究竟想干什么,不会是见钱眼开,想要抢我身上的钱财。” 主掌柜轻哼一声,问道:“该属于我的钱财我已到手,所以我并不稀罕不属于我的,但你可是蛊道中人?” 女子笑着点点头,道:“对啊,你看出来了么,见识不错。”她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就回了主掌柜的话,似乎对自己蛊道中人这个身份并没有任何的顾忌,接着又道:“但这关你什么事了?” 主掌柜道:“这可是你自己认了,这就是我拦你的理由。”抬高了声音,续道:“江湖人尽皆知,蛊物乃邪物,蛊道就是邪魔歪道,但凡正义之士,见之必要铲除,你既然是蛊道中人,尚敢如此明目张胆在这里行这等蛊术,该当诛之。” 女子咯咯笑了几声,接着道:“你不过是个卖马的马夫,说得这般大义凛然,看来你也是这正义之士的一份子了。” 主掌柜道:“这个自是如此,否则我拦你作甚。” 女子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要为难于我,我还以为是我请我去你屋里喝茶呢,这可叫我失望啊。”说罢不住轻轻摇着头。 主掌柜道:“茶么自然有,不过你以后都喝不到,请你喝的也不会是我,你该喝的也不是茶,而是孟婆汤。而我的任务就是送你去见这位请你喝的主人。” 女子一听便明其意,笑道:“亏你还自居正义之士,我虽是个蛊道中人,可你可曾亲眼见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谋财害命之事了?” 主掌柜哼了一声,指了指那白马的尸身,道:“你先前用蛊物杀了这马,在场众人均已看到,这不是恶事是什么?” 女子笑道:“这个自也是无奈之举,先前从我腰间跳出来的蛊叫做聚精蛊,它以精血为食,自身更可储存比它身子大几倍量的精血,但它的食量却甚少。我们蛊道中人用蛊大损自身精气,故而它便被我们大多数蛊道之人养着当做辅助用来补充精血,但它有个坏处,就是饿了的时候性子变得极为暴燥,无论什么有血便要吸,很容易伤人。我这一只聚精蛊正好饿了,急需鲜血为食,刚好经过你这马场所以我才买匹马供它吸食精血,正好遇到匹病马,再是合适不过,我从未有用蛊伤过好人,总不能让它去乱伤人吧。而这马只不过是只家畜,如果这也算是恶事的话,那天下间的牛羊屠夫也是大恶之人了,所以主掌柜你这话不在理。” 主掌柜哼道:“我对你们蛊道也精通一二,这些倒不劳你教我,正因为我熟知你们蛊道,所以我更不能让你走,哪怕我不曾亲眼见过你用蛊物害人。你们蛊道中人所养的蛊物乃是通过邪术培育而来,当中大多数都是噬血之物,极易失控,所以但凡是用蛊之人,我见之必要铲除,以免后患无穷。” 女子笑道:“你说的这番话又是毫无道理,你明明就对我们蛊道知之甚少,却还活在自己的肤浅认知之中,我们蛊道之中不伤人温和之极的蛊物也不在少数,到了你口中就全变成了噬血之物了,完全是颠倒黑白。” 那边无言听了女子这话,不禁心下一凛,颇有感触,先前他接触到了蛊道,直到现下潜意识之中一直都认为蛊物是大凶之物,但此时听了此言,不禁心想:“对啊!但凡事物有好有坏,那要看用它的人怎么用了,而且蛊道兴许也并非如我所想,就一定是大凶之物,我对这蛊道又知多少了,却一直在心中妄下定论,岂不可笑。” 主掌柜哼道:“你真以为我是个卖马的马夫,就那般好骗了!我混迹江湖也有许多年了,所接触到的蛊物不少,所接触到的用蛊人也是不少,但当中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而且在被我杀了之前,他们也是说自己没有害人,这就跟做生意的道理一样,有谁会说自己的坏话。” 女子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你这话分明是强词夺理,将人一概而论,未免有失公道。” 主掌柜手中马鞭轻轻一甩,道:“公不公道,你就问问我手中这条惩恶鞭。” 无言一听这话,登时想到一个人,便是江湖人称‘惩恶断客’的主应客。 据说这主应客父母为西域用蛊之人所杀,所以甚是仇恨蛊道中人,而他生性也是妒恶如仇,杀过许多江湖中的大恶之人,故而被江湖中人称做‘惩恶断客’。惩恶二字自是不用多说了,而这断客么当然大有含义了。断字乃是取自他的拿手武器惩恶马鞭,他的马鞭鞭身分为多段,一条马鞭看起来就好像断成了许多截,故而取这断字,而这客却从他名字中来,既叫应客,那便如他名所应,应了这客字,故取客,遂叫‘惩恶断客’。 无言一想到这主应客,目光登即投到主掌柜手上拿着的马鞭之上,细细凝望之下只见那马鞭果然分为多截,不禁心想:“刚才我倒没在意他的马鞭,现下一看果然如此,定是此人不假。” 这下登时恍然,这主应客父母既为蛊道中人所杀,而这姑娘为用蛊中人,那他现下所做一切自是顺理成章了,不过他却对主应客这做法大不赞同。 若以私来论,你父母为人所杀,你寻仇合情合理,但冤有头债有主,一人杀人,难不成要诛人九族了?这种一概而论的心理,实是谬妄无稽;若说你不为私而是为公,为天下人而除这用蛊的女子,却也不对,因为这女子宁可买病马为蛊所用而不杀人,显然其心不坏,你也未曾亲眼见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何能断定她就是个十恶不赫之人,就是个该死之人? 凡事有理有据,方能服人,才是公道,惩恶自然是对的,这一点毋拥置疑,但在不清不楚未有证据之下,却拿一个人当做恶来惩,这就毫无道理了。 所以无言对主应客这做法实在是不敢苟同,望着那边大有动手之意的主应客,大声道:“两位且慢动手,可否听在下一言。” 主掌柜跟那女子忽听得无言说话,均是转过头来,那女子对着无言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主掌柜道:“这事是我跟她的事,你小子来掺和做甚。” 无言拱手笑道:“容在下猜一猜,这位前辈可是人称‘惩恶断客’的主应客主前辈。” 主掌柜从先前一直扳着的脸此时露出一丝丝笑容,点头应道:“没错!你小子倒是挺有眼光。” 无言拱手道:“惩恶断客大名,小子早有所闻,今日有幸一见,不想正好遇上主前辈惩恶,不过依我之见,这姑娘虽为蛊道中人,但现下无凭无据就断定她是个恶人未免有失公理,所谓人命关大,取人性命之事还是三思为妥。” 主应客冷哼一声,道:“我在混江湖的时候,你小子还是个小屁孩呢,我的阅历还能输给你了,我看人还不如你准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么个小辈来插手。” 无言正待反驳,却听得身后黄袍客说道:“小子你不要说了,你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这混账的脾气就跟他的鞭子一样断,他断定的事,断断不会回头。” 无言双眉微微一皱,正待再说,那边主应客冷哼一声,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既将那马的尸身留在我这马场,那就把你自己的尸身也给我留下,陪它一同葬了。”手中长约三尺有余的马鞭一扬,身子同时向前急窜而出,便扫向那女子的面门。 那女子见主应客动手,只是微微一笑,躲避着连连向后倒退,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理,我不想跟你做些无谓的争斗,你赶快住手。” 主应客哪里会听她的话,冷笑道:“你若是自杀的话我就不用动手了,那就如了你的意了。”挥舞马鞭的速度更加迅急,直逼得女子连连后退。 女子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声娇喝:“你可别逼人太甚,再不住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主应客哈哈大笑,道:“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我看看。”紧接着喝一声:“尝尝我这一招九连点。”将内力注到手头马鞭之上,手中原来软软的马鞭登时挺得笔直,如同一根坚硬的棍子,在他手臂往前一探连连急点之下化作九道黑影窜向女子。 第218章 各抒己见 女子一昧闪躲,始终并不反击,此时见到这来势汹汹的一招,一声轻轻叹息,身子腾身向后便退,竟犹然不反击,边退边道:“今日遇到你这疯子,我才不跟个疯子计较。”向后连退五步,道:“后会无期。”微微一笑,身子向上便是一窜而起。 方才窜起,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姑娘还是留下!”这句话语调轻细,但入耳洪亮清晰之极,显然说话之人近在咫尺。 果然,这话音方落,只觉一只手已是搭在了自己肩膀之上,紧接着手上一股巨力传来,将自己生生便向下猛压,只觉得肩上如负重石,整个身子被压得往地上急落而下,脚方及地,只觉身后一紧,已然被人点了穴道。 无言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却是那黄袍客出手了。 原来那女子一昧躲避着主应客的马鞭,她连连倒退之下尚不知自己已然倒退到离黄袍客二丈之外处,那边一直趴倒在干草堆上的黄袍客突然双手按在干草堆上,缓缓起身坐立,双手伸了个懒腰,他懒腰伸罢双手正才从头顶垂将下来,那女子便在这时纵身跃起。 黄袍客双掌往干草堆上一按之下整个人便向半空中翻跃而出,连翻了三翻之后,只见他探出一只厚厚的肉掌便即按在了女子肩膀之上,随即将她压到了地上,另一只手疾探而出,在女子后背点了一下。 这一串动作迅捷无比,方一点住女子他伸出右脚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向着干草堆倒翻而去,双足稳稳落在了干草堆之上,说道:“混账,你差点让她逃了,本来我不想出手的,搞得我不得不出手,你真不行了。”说罢双手举过头顶又伸了个懒腰,忽然转过了身子来。 这一下无言终于是瞧清了他的面容,可方一见得他的面容,便微微一惊,因为他第一眼望到的是一块红色伤疤,这块红色伤疤面积之大,几乎已是覆盖了他半边脸,与另一半白净的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从他另一边脸浓浓的眉、灿灿发亮的眼睛、笔挺的鼻子、还有那棱角分明的嘴巴可以看出,这人未毁容之前定是个潇洒英俊的人物。 黄袍客望了正在望着自己的无言一眼,与无言四目交投,微微点头一笑,接着身子向后便是一仰,又倒在了干草堆中,只不过这一次是正面朝天。 无言不禁想起一个人来,便是之前赵大山说过的连环腿于人鬼,记得赵大山说于人鬼原名于俊,被仇家烧了半边脸,变得不人不鬼,故而改名于人鬼。 此人这般样子,与赵大山口中的于人鬼甚为吻合。 那主应客见女子被人点住不动,露出一个笑容,随即道:“你个死鬼,不是说过不理江湖世事了么,我的事要你来多管。” 倒在干草堆上的黄袍客懒洋洋道:“瞧瞧你功夫都落下了,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出手拦她下来,别人我懒得去理。” 主应客道:“那我还得多谢你了是不是?你太也小瞧我,就凭她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我不过是让她再多蹦达几下而已,你瞎担心个什么劲。” 黄袍客道:“你得了便宜还损人了,我这是出力不讨好。得!接下来我就不理了。” 主应客哈哈笑道:“人都点住了,一切自成定局了,她空有一身蛊虫也用不了,接下来还能有什么事,你理什么?” 黄袍客应道:“什么也不理,你我也不理。” 主应客道:“那最好不过。”望向那女子,笑道:“这一下你可逃不了了。” 那女子秀眉微蹙,随即又露出一个笑容来,道:“这就是你们这些个正道人士的作风,正大光明斗不过,就偷袭人。” 主应客道:“可不是我偷袭你的,是那死鬼。” 女子道:“还不是一样,你们就是一伙的。” 主应客道:“打住!你可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你要是觉得不服就找他说理去。”对黄袍客道:“死鬼,人家说你做无耻之事偷袭人家呢。” 黄袍客却是一语不发,还真是不理主应客了。 主应客哼了一声,手中马鞭一扬,对女子正色道:“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走错了道,这一世么入了邪魔歪道我就超渡了你,只盼你喝了孟婆汤,来世做个好人。”边说边向女子靠近。 他这番言行,这番举动已是再明白不过,要取了那女子的命,但那女子此时尚且微微一笑,毫不惊惧,在这命悬一线之际,她竟犹然如此从容,这份定力,实足了得。 主应客见她一脸笑容,心中更觉生气,道:“你倒是想得开,做个开心鬼。”右手摸到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来,抓着匕首把柄微微一抖,匕首鞘登时滑落到地上,露出明晃晃的匕首身来。 女子笑道:“不笑还能怎样,像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哭着你便会放过我么。” 主应客道:“痴心妄想。”手中匕首一转,将匕首尖对准女子心口,手臂运劲一挺之下手中的匕首登时朝女子心口疾刺而去。 忽听一声大喝:“主前辈且慢。”紧接着一道银光一闪之下便击在了匕首身上。 主应客原本料这一击轻而易举便能取了女子的命,完全没想过会被人打断,此时措不及防之下只觉手腕一震,抓在手里的匕首势道登时一斜,匕首柄险些便要脱手而出,但他很快便即反应了过来,五指一抓之下再次握紧了匕首柄,望也不望便道:“小子!你来插什么乱。” 他根本不用望也知道是谁出手了,在场中除了无言跟小伙计两人有可能,而小伙计他再清楚不过,又哪会什么武功,当然是无言了。 而且人的音色是不同的,各有特色,从先前的大喝声的音色也足以判定了。 无言身子一移,挡在女子身前,手中金风剑护在自己胸前,说道:“主前辈,你这样做却与草菅人命何异?” 主应客双眉倒竖,手中匕首晃了晃,却不回他反而问道:“你这小子可是准剑派的?” 无言点头回道:“正是!” 主应客道:“你是准剑派哪个掌事座下弟子?” 无言道:“尊师姓程。” 准剑派五个掌事之姓皆是不同,无言说姓程主应客一听便即明白,道:“原来是程啸东的弟子。”忽然摇头道:“那就怪了,程啸东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无言当即道:“主前辈有话何不明说,你是说在下做了什么有违正义之事,丢了家师的脸么?” 主应客哈哈一笑,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程啸东的脸还真是给你丢尽了。” 无言道:“是么!愿闻其详。” 主应客道:“那也好,我再问你,蛊道可是邪道?” 无言点头,应道:“是!” 主应客道:“我就给你说个明白。准剑派在天下正道之中大有地位,你既为准剑派弟子,那么自也当行正义之道。天下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你自己也亲口承认蛊道为邪道,那么蛊道之人该当灭之,现下有这么一个用蛊的妖女在此,你亦亲眼见她用蛊,不诛这邪道,留她作甚? 你既不诛这邪道,或许是有心而无力不敢挺身而出,但我也不怪于你,年轻人江湖阅历尚浅,这也不是什么丢人之事。但你现下却要阻我诛这邪道,岂非助纣为孽,与她同流合污了,这不丢程啸东的脸,却是什么?” 无言摇头,道:“主前辈所说不无道理,灭邪诛魔这等正义之举,只要是身有正气之人皆是责无旁贷,但我等所诛的应当是这邪,应当是魔。虽说物以类聚而人以群分,但人心不同,聚群之中往往便有异类,我们正道之中也出过邪人,魔道之中也曾出过义士,蛊道之中就不能出现善心之人了么?这位女子所杀不过是一匹马,并非是什么大恶之事,我等也不曾见过她行什么大恶之事,却仅凭这蛊道两字而取其命,人命何时这般轻贱,容我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说杀就杀了。以我之见,不防将事情弄个清楚,再论杀不杀她却也不迟。” 主应客冷笑一声,显然对无言这番话不以为然,道:“尽是狗屁话。怪不得天下间的魔道杀不完,就是像你这样杀个魔道之人都要先婆婆妈妈一番,然后再言弄个清楚的伪君子太多,这才误了大事。” 无言一直以理相论,态度谦和,此时一听主应客这般说,冷冷一笑,道:“魔道之人一直对我们正道之士嗤之以鼻,以伪君子而论,概因我们正道人士行事有节有度,恩怨分明,从不滥杀无辜,是非对错力求清清楚楚,不屈冤别人。 而力求对错之下有时难免节外生枝,故而为人所非议。非义者事小,但若因此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却任意而为,此乃因小失大,与之魔道之人有而不同?我宁肯让主前辈称为伪君子,也决不愿眼看着主前辈在是非对错尚且未分清楚之下却错杀好人,宁肯放过不能杀错,还请主前辈冷静细思。” 主应客脸色黑沉,双目眯了起来盯着无言,片刻后大声道:“你这话的意思分明便是说我是魔道了,好你个小子,一张嘴倒是伶利得紧,你莫需再多言,今日我定要取了她的性命,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就是速速退开,二就是与我为敌,你自己看着办。”右手马鞭一甩,同时左手上的匕首连连晃动,一副开打的姿态。 第219章 追来 无言摇头,道:“在下断不想与主前辈为敌,也自知非主前辈敌手,但若主前辈执意而为,我也只好被迫相迎了。”说罢手掌在金风剑上轻轻一抹。 他身后那女子笑道:“你干嘛救我?” 无言一脸正色,道:“我并非有意要救你,而是我这人比较任性罢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子脸露微笑,双目光泛着异样的神彩。 主应客哼了一声,道:“我来告诉你,这小子应该是看你美貌起了什么英雄救美的狗屁心思。”连连摇头道:“怪不得这些年正道越来越不成气候,现在正道中这些年轻人都不长脑子,被这些邪魔妖道花言巧言就轻易蒙骗,枉我这长辈苦心婆心良言相劝竟是犹如未闻,果然邪道蛊惑人心的本事真可怕!” 无言也是摇头,却道:“主前辈此言差矣,她可不曾蛊惑过我,我俩素不相识,又何来花言巧言之说。” 主应客哼道:“这才可怕,足见你们这些年轻之辈定力之差,被这妖女的美貌容颜轻易迷惑,连花言巧言都省了下来就拿下你们了。” 无言道:“主前辈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准剑派之中也有不少容颜秀丽的女弟子,我们弟子之间相处的时日也不少,这美貌容颜我也看得足够多了,怎会因此便为人所惑。” 主应客连连摇头,不住叹息,随即道:“无可救药!当真无可救药,我见你是程啸东的弟子,碍于你师父的情面,我本也不想为难于你,见你被妖女所惑,一直良言相劝,不想你竟陷得如此之深,良言益语不能另你清醒,犹然执迷不悟,看来是一定要与我作对了。” 无言道:“前辈若执意而为,在下虽功夫粗浅,但也唯有执意应对,此非在下意欲而为,实乃主前辈逼之而不得不为。” 身后那女子此时出声道:“你莫跟他争吵,这人执迷不悟,你快替我解了穴道。” 无言一听这话,却是一脸苦笑,他当然想替她解开穴道了,他清清楚楚知道,眼前的主应客的功夫比自己不知强了多少倍,后面更有一个连环腿于人鬼静坐以待,这连环腿曾听赵大山曾评价过,赵大山说其武功比自己尚要高出许多,显然以于人鬼的武功自己万万不是对手。 自己要从这样两个对手手中救下这女子,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登天之难,明着说就是不可能的事。 无言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当然也想替这女子解开被于人鬼封住的穴道了,虽不知这女子武功深浅,但若能替她解开穴道,就多了个帮手,自己尽力为她拖延一下,让她有机会逃离,哪怕这个机会产生的概率并不高,但只要有可能那就有希望。 可是问题又来了,于人鬼武功那般高强,他既出手封住女子穴道当然不可能随意而为,以无言的内力要解开于人鬼所封的穴道谈何容易,哪怕于人鬼是随易而点,也决非他一时便能解开,而现下这主应客随时便要发难,却哪有什么时间去解这穴道。 所以不是他不想替女子解开穴道,而是根本没有机会,他的能力也不足。 而女子根本就不知道无言的武功,所以才会提出这么一点。 此时无言的境地,可以说是有些尴尬的,明明自己出手的目的是要救下这女子,可现下可以说这个目标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他到底该如何做? 就连怎么做,似乎目前也容不得他决定,因为他现下的处境是被动的,一切都要看主应客的反应。 主应客突然哈哈一笑,道:“真是可笑!你以为这小子能替你解开穴道,也不掂量下自己的份量。”双目微眯,接着道:“三合剑盟年轻一辈在这江湖之中最有名的就是卫正书,就算现下换成卫正书,想从我手上救人,也不是件易事。又何况这小子不过是个无名之辈,武功能好到哪里去,就算我站着不动让他替你解穴道,只怕解到半夜都还解不开。”说罢连连摇头,显然大为不屑。 他后面这两句话不过是取笑无言武功低下的戏言,不料此话一出,无言登即拱手道:“主前辈果然有长辈风范,所谓一诺千金,既然主前辈如此允诺,在下却之不恭,就应了前辈的话先替她解了穴道,再来与主前辈论说。主前辈也是个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在下相信你不会反悔,做个无信之人。”说罢微微一笑,也不理主应客,竟然转过身子对着女子笑道:“这位主前辈亲口答应让我给你解穴道,姑娘不介意吧?” 女子咯咯笑道:“当然不介意了,既是这位口口声声正义的长辈亲口允诺你就放心给我解,反悔不定这种事那是邪道中人才能做出来的。” 主应客本来一句取笑之语,不想却被无言牢牢抓住利用,此时不禁微微一愕,眼看无言转到女子身后,一时不知要不要动手了。 正在他为难之际,坐在那边干草堆上的黄袍客突然出声,道:“混账!我最看不贯你这家伙这一点,杀个魔道中人还跟人家婆婆妈妈,揪扯不清。像这样不明事非的混小子又跟他扯什么,制住了他不就得了,非要显摆你的长辈风范说一大堆废话给人说教,现下好了给人家抓了这话柄。” 主应客哼道:“死鬼,你……你取笑个屁,我……”望着无言,一脸怒色,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目光重新投到黄袍客身上,道:“死鬼,我不能出手你可以出手。” 黄袍客摇头道:“我本来已是不理江湖世事,刚才破例帮了你一次,现下可不想再出手了。对了,我刚才想着只要制住了她你随意便可杀了她,所以我点她穴道的时候可没用多大的内劲,这小子替她解开穴道要多久我不知道,但半夜肯定是不用的,你该怎么办呢?”竟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样子。 主应客登时陷入沉思之中,一时犹豫不决。 黄袍客冷笑道:“混账!你这人就是迂腐。失信是小,除魔为大,因小失大,岂不可惜!若让这女子逃走了,不知她以后要用身上的蛊害死多少人,你只顾着保全自己之信,却因此让许多人置身于丧命之险中,那就罪大了。” 主应客哼道:“死鬼,你就知道说,你明明可以出手却不出手,我在这做苦力还要给你怨,这真是没天理了。” 黄袍客道:“我不出手,她的穴道谁人点的?我已经破例出手一次,你破例失信一次,又有何防?难不成总要我破例。” 主应客道:“我不跟你瞎扯了,我想正事要紧。”一脸愁容,望着此时已是双手抵在女子背后用内劲冲击着穴道的无言,不禁踱起步来,大是焦急。 忽然间,只听得一直在观望的小伙计却是发话了,只见他望着主应客,说道:“掌柜,您真要杀这姑娘呀,这可是犯王法的事,小心官爷来抓您啊。” 主应客正烦着呢,听得他这么说,呵斥道:“去!去!你小子别来给我添乱。” 小伙计却是不怕,接着道:“掌柜,我看这姑娘长得这般漂亮不像个坏人嘛,您可别乱来,千万不能杀。” 主应客越听越烦,怒道:“连你这臭小子都给这妖女迷惑了,你没听过美人相貌蛇蝎心肠么?你再多说一句,掌柜的我饶不了你。” 小伙计吐了吐舌头,当即不敢再多言,他只不过是实在忍不住替这姑娘说几句好话,若因此丢了饭碗那可大大不值。 主应客忽然顿住脚步,双目盯着小伙计,说道:“刚才你最后怎么说来的?” 小伙计吱吱唔唔道:“你……你不是……让我说。” 主应客催道:“说!赶快说!” 小伙计道:“我说千万不能杀,我就是多嘴说一句,掌柜的你可千万不要辞退我。”一副害怕的样子,连连摆手。 不料主应客纵声大笑,自顾道:“对啊!对啊!我怎么就这么笨,我说让这小子解穴,可我说过不杀她了么?你解你的穴,我杀我的人,这就不算反悔了么!哈哈!”一直紧握着的匕首一抬,续道:“你小子抓我话柄坑我,现下我终于是想到破了你这滑头小子的招了。” 无言眉头一皱,此时全心替女子解穴,不可分心说话,遂干脆不理主应客。 主应客哼了一声,对无言冷笑道:“我杀了她你解了穴也不过是个死人罢了。”手中匕首一挺,疾步赶上前去,便要去刺那女子。 忽听得一阵马蹄声急响,紧接着一声马啸在马场中传荡开来。 主应客手中的匕首突然间就是一顿,心想:“糟糕!这马啸声分明是那马,那小魔头又来了!”转首便朝马啸声处望去,只见一匹雄俊威武的马正立在那里,马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 她半面遮红巾,手执一根红马鞭,腰挂另一条卷成一团的红色长鞭和一把长剑,双目冷冷朝着主应客这边望着。 主应客与她四目交投,脸唰的一下便白了,手中的匕首停在中途,竟也顾不得杀女子,一副错愕神色。 无言此时正专心替女子解穴,听到了马啸声但却没有去理,料想或许是什么买马的客人,却见主应客那般神色,实在是觉得奇怪,究竟是什么人把他吓到了?不禁眼珠子一转,投到那马啸之处,这一望之下自己却也吓了一跳,那马上坐着的女子分明便是赵燕儿,叫他如何不惊! 马上赵燕儿将目光一转,朝无言冷冷盯了一眼,随即翻身下马朝无言走来。 第220章 冲突 言手上运的内劲丝毫不减,但心中却在想:“这泼辣女子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马场之中?”方如此想道,答案很快便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对了!我先前问过那守门的护卫,只怕是他泄露了我的行踪。” 登时苦笑,万料不到这赵燕儿竟然当真要死缠不休,更料不到这么快就被她追上来了,当然也暗骂着自己欠考虑,这才让她有机可趁查到自己的行踪。 其实他所料完全没有错,无言离庄后不久赵大山便即解了赵燕儿的穴道,赵燕儿一得自由,便想方设法逃出了庄园之中,她先前也听到了无言要去青阳的事,故而按她的想法,无言当然是往青阳方向赶了,所以打定了主意要往青阳方向追上去,若是如此的话她肯定追不到无言。 也是这命数该当如此,她原本也没想过要问那看门家丁,在叫家丁牵马之时,那家丁却说道:‘小姐,你要出去啊!先前那公子爷比你先行出去,那公子爷可怪得紧,我给他牵马他不要非要自己去买马,还问我哪里有马买,这可真是个怪人。’ 原本只是家丁多嘴说了些发劳骚的话,赵燕儿听到却如获至宝,登时大喜盘问于他,这便给赵燕儿打听到了。 眼看赵燕儿越走越近,无言心下叫暗暗叫苦,但也在寻思着对策。 而主应客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手中匕首突然垂下,却是向赵燕儿迎了过去,笑道:“哟!原来是赵小姐,你大驾光临我这马场,看来又要买马了?那匹青云快马玩腻了么?”他竟将杀人的事放到脑后了,反倒是先赶着迎赵燕儿,不过只要是个明眼之人,便能瞧出他此时脸上的笑容极为勉强,似乎是硬生生挤出来的,倒像是无奈之下为了应付而笑。 赵燕儿哼了一声,道:“主胖子,本小姐今日心情不好,你别来烦我,你现下马场中尽是些破马,本小姐哪里看得上。” 主应客笑道:“哟!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赵小姐你了?那你今日来这是为了什么?” 赵燕儿盯着无言,道:“那家伙不是不长眼是瞎了眼,我今日来这里是为了杀一个人!” 主应客一听这话,为之一怔,随即又满脸笑容,道:“赵小姐要杀什么人啊?” 赵燕儿唰的一声拨出腰间长剑,剑尖向无言一指,道:“就是这个混球!” 主应客张大了嘴巴,大为意外,微笑道:“赵小姐你向来大人大量,这小子是有点不长眼,但是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跟他计较呢,还是放了他一马,他必定对你感恩待德。”嘴上说着,心中却想:“这臭小子究竟怎么惹这小魔头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个正道人士,又是程啸东弟子的面上,我才懒得理你。” 赵燕儿冷冷的目光从主应客脸上扫过,说道:“主胖子,我的事要你多嘴么,我要怎么就怎么,你敢多管我的闲事!忘了之前吃的苦头了?” 主应客忙道:“是!赵小姐的事我当然不能管了。”此时的他竟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完全没有先前那种霸道中带着淡然的风范。 无言不禁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主应客的武功只怕也不比赵大山差,赵燕儿就更不用说了,如何是他对手,他完全没有理由怕这赵燕儿,可这主应客偏偏就对她这般恭敬,似乎不敢有违于她,这当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赵燕儿哼道:“你倒是长记性了,这次若再敢管闲事,我饶不了你。”说罢手中长剑一抖,笑出声来,对无言说道:“混账家伙,你以为你逃得了么?本小姐早就说过了,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跟你不死不休。” 无言却是不理她,只是眉头稍稍一皱。 赵燕儿瞥了无言一眼,见无言双掌按在那女子背后,哼道:“无耻之徒,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果然死性不改,我这就取了你的小命。”脚步向前急跨,手中长剑一挺便要朝无言刺去。 无言耳听得剑风呼啸之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心想:“不行!这一剑直取我要害,我若不躲必要受重创,好狠!”正想收起双掌闪躲她这一剑,忽听得一声大喝:“赵小姐且慢!” 紧接着只见一条黑影向赵家小姐的剑光袭来,黑影有如一条在半空中飞腾的短蛇,身子一扭之下便卷在了长剑剑身之上,将长剑生生拖住。 赵家小姐长剑突然被人拖住,凝神便向剑身望去,只见缠在长剑剑身上的却是条黑色马鞭,而拿着这条黑色马鞭的人是主应客,登即恼道:“主胖子,你是嫌上次吃的苦不够多是不是了?” 主应客摇了摇头,道:“赵小姐谅解,我怎敢与你作对。只是这小子也是我正道中人,虽然这小子迂腐至极,脑子浑浊不堪,但始终都是个正道的人物,我总不能眼巴巴的望着他被你杀死却不救他。” 赵燕儿咬牙道:“主胖子,你还是那么糊涂,这家伙又好色又无赖烂人一个,简直就是败类中的败类,我杀了他那是替你们正道中人除了一害。” 主应客道:“容我问下,这小子到底哪里得罪赵小姐你了,你可否说出来给我听听,好让我分下是非。” 赵燕儿道:“什么叫分下是非?你的意思是我有错了?” 主应客笑道:“不敢!在下可没这意思,既然赵小姐不想说也无防,不过你爹爹的事你知道么?” 赵燕儿秀眉微蹙,被他这话问得摸不着头脑,心道:“我爹爹?我才刚才赵家庄中出来,他还在跟萧叔叔他们聊着天,他能有什么事?”道:“我爹爹什么事?” 主应客道:“这小子是准剑派的人,我听说赵庄主跟准剑派的人有些交情,赵小姐要杀了他当然很容易了,可是你想过么,你若杀了他,赵庄主那边怎么跟他有交情的人交待?你总要替赵庄主想想。再说了,这小子总是准剑派的人,准剑派掌门程啸东为人向来公正,他的弟子若做了什么恶事,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就是程啸东,你这般随随便便杀了他可不太好,依我看不如留他一条小命,交给程啸东处理。否则惹了准剑派,就算赵家庄在这绩溪城甚是了得,只怕也是不好过,还请赵小姐三思后行。” 主应客说这些话,自是以为赵燕儿不知道她爹爹跟白旭有交情,但他又怎么知道,他说的这些赵燕儿早知道了,她可顾不得这些,真要是有这些顾忌的话,也不会来追杀无言了。 当然,赵大山这一点她还是有顾到的,但她想着在外面杀了无言,只要没人知道就行了,自己再一口否认,谁能断定就是自己所为,就算给人看到了也无防,自己就跑到刘芳师太那里去避一避,准剑派再厉害也决奈何不了刘芳师太,以他们的作风,总不可能因此便去难为自己爹爹。 所有的一切她早就事先想好了,但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心中那一口怨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此时脑中就想着要争回这口气,也不去管后果如何了。 赵燕儿望了望女子,目光一转又望了望远处的黄袍客,心中暗骂:“混账家伙坏我好事,本小姐本来打算一剑杀了他,再勒令你不准走漏风声,这两个家伙与我素不相识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了,姓赵的千千万万,也不能因此便断定是我。可你倒好,什么绩溪城赵家庄,这么一来不就漏了我的底了!”怒道:“主胖子你真多嘴,我就要杀你想怎样?你要杀了我么?” 主应客道:“不敢!我只是良相相劝赵小姐,怕你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大事来。”心中却想:“不管怎样这小子我总不能亲眼见他被杀,可这小魔头也不好对付,给她这么一插科打浑,我正事都不用做了。” 赵燕儿此时也在心中寻思着,她却想:“不行!我当然不怕他准剑派,但总要为爹爹想着,我总不能杀了这两个不相关的人灭口,既然这样就把这家伙擒住带走,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好办了。”这般打定了主意,便道:“不杀也行,我这就把他带走。” 主应客心想:“她一身杀气,让她带走这小子还有命在么。”便道:“不如就由我代劳,把这小子抓起来带去见程啸东。” 赵燕儿冷冷道:“主胖子,你别欺人太甚,我本来不想理你,你非要纠缠着我,看来是想吃苦头了么!”望了一眼兀自缠在剑身上的黑鞭,道:“快把鞭子拿开。” 主应客摇头道:“不行!赵小姐其他的事我都依了你,但这事可就不行了,这小子我虽也不待见他,但他身为正道中人,又是个年轻子弟,虽然一时迷途不知返,但总要给他个机会。“ 赵燕儿哼道:“我再说一次,你放不放开!” 主应客一改先前恭敬的态势,此时竟是一副不肯相允的样子,决然道:“不行!正道人士的命决不容你轻易滥杀。” 赵燕儿怒道:“好啊!那就让你再尝一尝我的厉害。”手中长剑一阵急抖便将缠在剑身上的马鞭甩了开去,随即剑锋一转径自刺向主应客拿着马鞭的手掌。 第221章 斗 主应客腾身一闪便向后跃开,道:“赵小姐,我真不想跟你动手。” 赵燕儿道:“你少来说胡话,你竟敢坏我的事,又在这装好人,我倒成坏人了。”手中长剑急舞而起,呼呼风声大响,显然已是使出了听风隐剑。 主应客连连躲闪,始终在防守并不进攻,显然他说不想跟赵燕儿动手并非虚言。 无言望着相斗的两人,心中却想:“我在这主应客眼中却也是个迂腐之人,这可真不知如何说好了,或许是吧!他对魔道就随意论断好坏,说杀就杀,对我这正道中人就要分个清清楚楚,不肯让赵燕儿随意杀我,倒有些偏颇了。” 他虽然这么想,但对主应客并不反感,毕竟人各有志亦各有各的见识,而且不管怎么说,主应客总算替自己解了赵燕儿这个麻烦,自己也算承了他个情。 不过如此一说,倒也要感谢赵燕儿了,多亏她前来搅局,否则自己还真不知接下来如何应对主应客。 正所谓鹬蚌相斗,渔翁得利。 无言现下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实实在在的利益,但至少自己得到了一个相对平稳的环境,能够让自己全心运劲替女子解穴,不用时时刻刻担心着被人中途打断。 眼看只要自己再输一会儿内力就能解开女子被封的穴道,却听得女子笑道:“不用了!你撤开双掌,你已经将注入我穴道中内力冲散了大半,接下来就让我自己来好了。” 无言心想:“她此时被点了穴,自己却怎么解?”虽觉不解,但料想在这等危险处境之下,女子既然能说出这等言语,必定有十足的把握,当下也不多言,双掌从她背上撤开,往胸前轻轻一提而上,同时深吸一口气调好略微有些散乱的气息,双掌一翻之下往腹间落下,深深吐了一口气出来。 一调好气息,无言目光便即投到女子后背之上,只见她被封的穴道之处此时的衣物竟微微鼓起,不时一阵抖动,瞧这般模样分明便有什么东西在她衣物下活动,不禁心想:“看来她在用蛊虫解穴!”颇感奇异,没想到这蛊虫的用法竟是如此之广。 他又将目光一转,投到赵燕儿那里,只见赵燕儿跟主应客两人正斗得火热,不过观其形势,多是赵燕儿主攻,而主应客虽然也有攻击,但多半处在守势,只是不时还上那么几招而己。 但主应客虽处在守势,但其脚步稳健,身形挪娜闪躲自如,手上的马鞭更是舞起呼呼生响,鞭法严密稳重,举手投足间尽显淡然气度,不难看出他虽处于守势,但显然有意让着赵燕儿。 无言不禁心想:“赵燕儿可是个大麻烦,她现下被主应客缠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念头方起转念又想:“不行!后面于人鬼虽不出手,但虎视眈眈。好人做到底,怎能半途而废,总要亲眼看着这女子脱了困我才安心。”遂望向前头的女子。 只见女子原本紧崩的双肩突然间一松,轻吁了一口气,笑道:“终于解开了。”话音未落便即转过身子来,望了无言一眼,笑道:“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要解开这穴道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无言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姑娘还是快快走吧!” 女子笑道:“你不走嘛?那姑娘可是要杀你呢,你现下也是麻烦缠身。” 无言心想:“赵燕儿一见我走必定要追,可是此时马尚未到手,必给她追上,她的马只怕不听使唤,因此抢亦无用,必需弄一匹马。”说道:“走!当然要走了,不过姑娘你先走,我随后便走。” 女子咯咯一笑,笑靥如花,随即轻声说道:“你要走就走吧,我还不能走,那人欺人太甚,我得让他尝下厉害。”显然这女子不肯轻易罢休,要跟主应客纠缠了。 无言心想:“这女子看模样年纪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武功能好到哪里去,蛊道只怕也只学了个皮毛,如何能是主应客的对手,再说了于人鬼还在一旁呢,她毫无胜算。这姑娘不懂隐忍之道,如此冲动行事岂不枉费我一番好意了。”便道:“姑娘且慢!切莫……” 他话未及说罢,那女子微微一笑之后便已腾身跃起,落到主应客跟赵燕儿附近,轻轻说道:“主场主,你刚才得势不饶人,现下本姑娘就跟你讨教一番。” 正在与赵燕儿缠斗的主应客一听此话,手中马鞭急舞之下将赵燕儿稍稍逼退,随即腾身向后跃开,道:“赵小姐莫再缠纠,我要办正事了。” 赵燕儿之所以与他相斗,其实也不过是一时气恼而为,此时见他罢手,手中长剑往回一收,干脆也不追上,目光转到那女子身上。 主应客见赵燕儿罢手,松一口气,心想:“这小魔头总算不缠人了。”冷哼一声:“解开穴道了么!当真好胆,不但不逃反而胆敢前来挑隙我,莫不成以为会点蛊道就能赢我了。” 女子微微一笑,道:“我一直不想跟你做些无谓争斗,但你咄咄逼人,险些要了我的命,我自然要让你尝尝点厉害。” 主应客哈哈大笑,道:“好大的笑话!蛊道我倒是见识过不少,但就是不知道厉害,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更没本领让我知道厉害。” 女子笑道:“有没有本领试了便知道。”双手往上便是一抬,抬到胸前之处。 赵燕儿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坏本小姐好事。” 女子却微微笑道:“我是什么人不要紧,不过姑娘你脚下那东西却是什么?” 赵燕儿本来见她一副苗家装扮,心中隐隐约约便觉得她跟蛊道有关联,而她最怕虫子,蛊虫也是从虫子培育而来,她自然也是一般的怕,此时一听女子这话,登时想:“糟了!她在我脚底埋伏了什么蛊虫。”身子不禁一个激灵,目光一转连忙投到自己脚下。 可是目光所到之处,只见到自己的脚跟地上的尘土石粒,除此之外并无他物,不禁疑惑:“咦!什么东西都没有。” 正当她觉得奇怪之际,那女子身子突然间便是一晃,已然欺到赵燕儿身旁,赵燕儿登时反应过来,右手上长剑往上便要提起,但她方一提动长剑,那女子右臂往前一探之下并在一起的双指已然在她身上连点了两下,封住了赵燕儿两个要穴,令她动弹不得。 赵燕儿陡然遇袭,又惊又怒,她万万没想到这女子会对自己出手,自己跟她无怨无仇,为什么她要对付自己?只觉这人甚是可恶,怒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女子微微一笑,道:“你就休息一下。”紧接着左手往旁侧便是一扬,一道红色的物事从她掌间急窜而出,化作一道红光便冲向窜过来的主应客。 主应客本以为这女子要对付自己,怎料她对赵燕儿突然发难,也是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此时眼见女子封住赵燕儿穴道,手中马鞭一抖,腾身便欺向女子,人还未到便见女子挥出一道红光来,冷哼一声,道:“放蛊虫了,来得好!”手中马鞭向那道红光便是一扬。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马鞭正中那道红光,将红光打落在地现出它的原形来。 这是一只通体红色的虫子,它无眼无鼻,身体呈圆扁之状,长有十多只肥满的短足。 主应客朝地上这红色虫子微微瞥了一眼,冷笑道:“原来是扁红蜇蛊,这种蛊虫除了会蜇人之外一无是处,连毒性都没有。”手中马鞭对着地上狠狠一甩,啪的一声响便打在那虫子身上,将它扁圆的身子打得一爆而开,身上的血飞溅之下化作一点点红点洒在地上。 那女子笑道:“真正厉害的来了!”将右手从赵燕儿身旁移开,对着主应客又是一扬之下又是一道白色物事从其手间窜出,激射向主应客。 主应客腾身向后退了三步,当他第三步方一踏稳,那道物白影然窜到其身前不足一尺之距,主应客哼道:“雕虫小技!”手上马鞭对准那白影便是一甩,势道准确无误,眼看就要击中。 就在此时,那白影在半空中蓦然便是一翻之下便下沉了三寸,黑色马鞭化成的黑影登时扫了个空,从它上面呼啸而过。 方一从它上面呼啸而过,那白影突然间又是一翻之下向上猛然窜升,朝着黑色马鞭急追而至,一下子便落到鞭身之上。 主应客见白影落到鞭身上,手腕运劲扬起马鞭朝半空中便是狠狠一荡,原料这一荡之下必能甩掉那白影,不料鞭身上的白影竟是微微一抖,朝着鞭身往他手腕滑落而来,一眨眼之间便滑到了他的手腕上。 主应客心中一紧,也来不及去看这蛊虫的模样,将左掌间握着的匕首微微一斜,匕首身呈四十五度角从关节处向着落到他手上的蛊虫横着便是一削。 他这一削看似平凡,但匕锋削过手臂之上时始终离皮肉一寸之距,从关节处到手腕之间这段距离说起来不算长,但是虽然不长,却要始终保持一寸这样的安全距离却也不易,只要稍有那么一丁点差池,这匕锋第一个削到的就是自己的皮肉。 他将匕首身呈四十五度角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这蛊虫从自己手上挑飞离去,并不是他不想一击杀这蛊虫,而是他没有把握一击必杀,因此此时的第一要务就是让自己远离危险。 第222章 较量 几乎就在瞬息之间,主应客的匕首便削到了那蛊虫身上,接下来只要自己轻轻一挑就可以轻易挑飞手上的蛊虫,但此时主应客忽然睁大了双眼,心中暗叫:“不好!是滑蛊!” 因为此时的他终于在微微一瞥之下看清了手上的蛊虫,那蛊虫通体白浊,有如一条脱了壳的蜗牛,但与蜗牛不同的是,它头上长着一根白晶晶的尖刺。 这是滑蛊,主应客见识过的蛊不少,一下便即认识了出来,这种蛊虫身子极滑,它头上的尖刺含有麻毒,只要自己被它刺中,必定全身被麻毒入侵而动弹不动。 虽然麻毒有些可怕,但此时最令他担心的并不是麻毒,而是它的滑,主应客意识到自己这一削只怕要落空了,故而心中才发出这一声不好! 接下来果然如他所想一般,只见他的匕首往滑蛊身上便是一削,但滑蛊身体向上微微一挺,竟然从斜着急速削过的匕首身上一滑而落,避开了匕首再次滑到了主应客的手上,方一落稳,晃了晃它头上的晶白尖刺,将头微微向下压低,头顶的尖刺随着向下便是一斜,尖刺头已是对准了主应客的皮肉。 主应客眉头一皱,将下唇往嘴内便是一缩之下缩到了两排牙齿中间,运力便是一咬,下唇登时间被牙齿咬破了个口子,直往外溢鲜血。 主应客噗的一声,便将嘴中的鲜血喷向手上的滑蛊,手上的滑蛊此时正要将尖刺往下插入,突然间被鲜血喷到身上,原本白浊的身子瞬间变成了血色,紧接着只见滑蛊的身子痿缩在了一起,不住扭动,只扭动了几下之后便即一动不动了。 主应客手臂动劲一震,手上的蜷宿成一团的滑蛊登时滑落而下,掉到了地上。 主应客将左手上的匕首插到腰带间,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个瓶子,右手拨开瓶塞随即将瓶子凑到嘴边,倒了一些金色粉沫在咬破的嘴唇上面,显然这瓶子之中所装的是止血药。 那边女子见主应客倒药止血,只是微微一笑,却并不急着出手,反而轻声道:“厉害!果然不是瞎吹牛的,倒还当真对我们蛊道极为了解。” 主应客哼了一声,随即道:“你这叫滑蛊,身体极为滑溜,头上尖刺有麻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蛊虫,它的弱点就是怕血!” 女子抬起双掌,拍了拍手掌,随即笑道:“确实是这样,不过你虽然了解,但可别因此大意了哦!” 主应客哈哈大笑,道:“有什么了不得的蛊虫,你就尽管放将出来。” 此时的无言正在那边凝神看着,他原本是打算速速撤走的,但见女子欺骗点了赵燕儿的穴道,登时在心中喝彩:“好!这女子倒颇是机灵,这样一来制住了赵燕儿可就解了我的心头大患了。”又见女子与主应客斗将起来,却是大急,料想这女子敌不过主应客,只怕再打下去定要吃亏,于是提起手中金风剑,喝道:“两位且慢!”腾身便即赶到两人附近。 那女子笑道:“你不用插手,这是我跟他两人间的事。你放心我不会杀他  游 ,就是要让他知道个厉害,省得他以为我好欺负了。” 主应客哈哈大笑,神情极是不屑,道:“你还要脸了,敢在江湖混就要知道脸面不是别人给的,从来都是自己赚来的,你若有本事别人自然给你脸面,你没有本事当然好欺负了。” 无言道:“两位无怨无仇,何必这般争斗,依我看不如罢手,再斗下去也是无益。” 女子道:“这可不是我的错,是这恶人先无理纠缠的,我也是迫不得己。” 主应客道:“哼!有恶不惩,我枉称罚恶断客。 ” 无言一脸苦笑,道:“主前辈,你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主应客哼道:“你小子给我退下,就让我跟她做个了结。” 女子亦道:“你退下吧,真以为我怕了他了么!” 那边赵燕儿此时却是出声了,对无言道:“喂!你个混账快过来给我解开穴道,本小姐就记你大功一件,以后就不杀你了。” 无言摇头冷笑,道:“你骗三岁小孩呀!我何时这般好骗了,你这泼辣女子必定言而无信。” 赵燕儿怒目瞪着无言,怒道:“你给我等着。” 主应客喝道:“小子!速速退下,不然等下伤了你就不好了。” 无言手上金风剑一抖,道:“两位既然要斗,在下也奉陪一次,就来插一插手。”对女子道:“莫做意气之争,速速离开,这里我替你挡一会儿。”说罢手上金风剑一抖,接着对主应客道:“主前辈,在下向你讨教几招。” 正欲动手,忽听得那边黄袍客懒洋洋道:“小子!你想动手是不是,要不就让我来做你的对手。” 无言一听此话,脸色一沉,这于人鬼武功之高决非自己能敌,只怕拆个一二十招就败下来了,忙道:“在下可没想过要跟于前辈交手。” 黄袍客咦的一声,道:“你小子知道我的姓。” 无言道:“前辈可是人称连环腿的于人鬼?” 黄袍客应道:“没错!想不到你小子这般有见识,连我也认识。” 无言笑道:“在下曾听赵庄主说过前辈,故而略知一二。” 于人鬼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不想对你动手,你小子速速退开,让他们两人去斗,你跟我就在这里观赏着便好了,不费力气有戏可看还有什么不好?何必去干这种累人的苦架。” 无言道:“小辈久未动过武,遂想活动下筋骨请主前辈赐教几招,想来主前辈定然不吝赐教,而以二人来对付我这么一个小辈,想来这种欺人之事于前辈跟主前辈也是做不出来的。”说罢摆了个剑势,道:“主前辈,请了!” 主应客哼道:“你一个小辈,功夫能好到哪里去,我哪有什么闲情跟你打。” 那女子摇了摇头,快步走向无言,道:“你先退开,我很快便能解决了他。” 无言一脸急色,心想:“这女子怎么回事,我苦心替她挡着,她却如此意气用事非要与主应客分个高下,这不气人么!”喝道:“姑娘,你快快离开,再这般气我的话,我干脆跟他们一般对你动手了。” 他此话话音方落,忽觉背后一紧,已被人点中了穴道。 却原来是那女子快步晃到他身后,出手点了他的穴道,之所以这般轻易得手,倒也并非无言全然无备,而是她的身形实在是太快,无言来不及反应。 无言虽有有心帮这女子,但他现下实在也不知道这女子是善是恶,他只是不愿在善恶不分之下错杀好人,因此虽然帮这女子但其实对这女子也是有戒心的,必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又何况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 戒心虽然有,防备也有,但无奈这女子身形实在是太快,压根就不给无言反应的时间,无言本来站在她的左侧,说话之时双眼不时转动暗暗觑视着主应客跟这女子。 然而这女子突然发难,竟在一眨眼间便欺到他身后,实在是措不及防,登时中了招。 女子点住无言要穴,道:“你先站着,等下我解决了他再来给你解开穴道。”说罢目光一转望向主应客,笑道:“好了!这一下我们就来好好斗一场。” 主应客哈哈大笑,道:“求之不得!我好久没杀过蛊道中人了,想想以前杀的蛊道中人在临死前那副不可一世,以为自己的蛊虫无人能敌的嚣张无知的模样,我就觉得可笑!今天终于又见到一个了,你的命运也会跟他们一样。” 女子笑道:“那就试试!”话声一落,早已捏成拳头的右手向天空方向高高一举,五指蓦然间一分之下从中现出一只黑色的蛊虫来。 这一只蛊虫身如寒蝉,色亦相同,其翅非如蝉翅之透明,而是如飞蛾之翅,通体为灰色,其非双眼只独长一眼,非六足而为十足。 这一只蛊虫方一现身便即张开它那对如同飞蛾般的灰翅,扑扑扑几下便从女子手上飞腾而起,朝主应客方向飞扑而去。 主应客抬头望了一眼向自己飞来的蛊虫,双眼微眯随即笑道:“原来是水箭蛊。” 他这话方说罢,半空中那只蛊虫突然间停顿在了半空之中,身子往后一挺之下便翘立在半空之中,露出身下一根如同蝉管口器一般的黑刺来。 主应客见它露出黑刺,道:“果然没错。”随即腾身向上一跃,手中马鞭对着它便是一甩。 那蛊虫见主应客挥舞马鞭袭向自己,背后双翅一阵急速扇动,身前的管状黑刺向上便是一挺,接着在轻轻一个抖动之下,黑刺当中一道黑色的水线便朝主应客激射而出。 主应客见黑水射来,身子在半空中一个翻转便即避了开去,手中马鞭连连挥舞向那蛊虫扫去,那蛊虫扑动双翅,不住闪躲鞭扫,同时身前管状黑刺不时喷出一道道黑水。 主应客闪过三道黑水之后只觉自己势道已尽,使个千斤坠便落到地下,再次躲过半空中的蛊虫射来的几道黑水,右手中马鞭一甩,左手掌一探之下便将最后一段鞭身抓在左掌间,方一抓住腾身便是一跃,再次向半空中那蛊虫跃去。 那蛊虫丝毫不惧,反而向前迎了上去,从黑刺间连连喷出几道黑水射向主应客。 第223章 寄体 主应客在半空中翻动身子,避过三道黑水,右手腕一抖,轻喝一声:“去!”将手间马鞭向前便是一甩,扫向那蛊虫。 蛊虫听到马鞭呼啸之声,连忙向后飞去,那马鞭登时扫了个空,就在这时,只见主应客手腕紧接着一抖,整条马鞭登时向上笔挺伸直,在主应客手腕又是一个抖动之下,最末尾那一段鞭身突然间脱飞而出,激射向那蛊虫。 那蛊虫登时间便被打了个措不及防,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那一段鞭身正中半空中的蛊虫,蛊虫在半空中向后连翻了几翻,双翅停止扇动,紧随着那一段鞭身向下便是急落,与那鞭身一前一后落到了地上。 主应客紧随其后落到地上,左手拔出腰间匕首,将匕首尖向下对准十足不住翘动的蛊虫身子一插而下,这一插势足力猛,直没入柄,将那蛊虫定在了地上。 那蛊虫被插之处登时流出一股股黑水,它十足尚且不住翘动,似乎甚是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死去,在死去之前还要再做一番最后的挣扎。 主应客随意扫视了一眼蛊虫之后便即冷笑一声,并不急着拔出插着蛊虫直没入土的匕首,而是将头微微一抬,目光一转盯着那女子,缓缓说道:“这是水箭蛊,它身下如蝉般的管状口器能喷射毒水,不过这种毒水并非剧毒,不能取人性命,看来你这女娃子倒是喜欢使些轻量毒蛊。” 女子微微一笑,道:“当然了,我生平从来不喜欢惹事,也不喜欢杀人,那些剧毒蛊虫我自然不会用,现下你知道错怪好人了吧!” 主应客摇头冷笑,道:“好大的笑话,你当我那么好胡弄。我对你们蛊道知之甚透,你明知自己不会是我对手,即使放出那些剧毒蛊虫也奈何不了我,所以就想用这些轻量的毒蛊虫来证明你并不是坏人,这岂非可笑至极。” 女子道:“不!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一来我说的话并无半分虚言,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事到如今我也从未指望你罢手;二来你这人口口声声说对我们蛊道极为了解,可蛊道千变万化,你真以为你了解透了?你太过自信了,这绝对是一个大错!” 主应客哈哈笑道:“既是大错,那只怕难以改变了,那就让我大错特错下去,管你好人坏人,只要是蛊道就是邪人,我定杀不误。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不过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因为你即使放再多的蛊虫出来,也不过是让它们白白送死罢了。” 女子摇了摇头,笑道:“不!你败了!” 这一句毫不关联的话突然从她口中轻轻吐出,伴随着她的笑意,似乎意味深长。 这究竟是狂妄自大的断言,还是另有其意? 主应客当然以为这是女子自大的言论,一脸不屑,道:“废话少说,尽管使出你的蛊虫来。” 女子微微一笑,突然间眼皮上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紧接着闭起了双眼,脸朝天际微微抬高,自顾道:“我早就放了。” 主应客一听此话,不禁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历史 ,头颅向下压低,目光投到被自己手上的匕首插在土上,早己是一动不动死去的水箭蛊,方望了一眼便即大叫一声:“不好!” 原来此时映入他眼中的是水箭蛊身上的一条裂缝,这一条裂缝从它脑袋上迅速张开,接着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朝左右两边便是一分,露出一个两头尖长中间宽大的洞口来。 这脑袋上的洞口方现,一道黑色的物事突然从其中激射而去,一瞬之间便射向了主应客的脖子。 主应客当然想要避开,但这道黑色不明物事速度之快,疾如奔雷,完全不给他躲避的机会,他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脖子上一痛,连忙将握着匕首柄的手掌松开,探到脖子上,手掌轻轻一摸之下便感觉到了那物事,却原来是一根带毛的针状之物,赶紧伸出双指夹住那针状物的针身,运力一扯之下便将之从脖子上扯了下来,移到眼前察看。 只见这是一根黑色的毛茸茸的细针,针口处有一点暗红,双脚向后倒退了几步,望向地上那水箭蛊的尸身,只见那裂开的脑袋上的洞口处此时有一个长满黑毛的虫头露了出来,不禁怒道:“你……这是…嫁体蛊。” 女子笑道:“没错!正是嫁体蛊。” 主应客脸色铁青,双脚不住倒退,道:“你……好你个……妖女,使这等诈……术。” 此时的他只觉得脖子上被扎之处越来越疼,疼痛之感正在朝全身急速蔓延,喉头也是极为难受,连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但很快全身的疼痛之感就在一瞬间突然尽数消失,转而脑袋变得越来越沉重,只沉头晕眼花,最后视线一片黑色,便即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女子望了主应客一看随即淡然一笑,自顾道:“你能说出这嫁体蛊的名字,看来你应该也是认识这蛊虫的,可惜你太过自信因此疏于防范。” 那边于人鬼一直都在观望着这边的战斗,一见此情此景,咦的一声,随即摇头大笑,道:“混账啊!亏你还对蛊道那么精通,却没想到竟栽在这么一个女娃子手上了,这下可真是丢死人了!” 女子一听此话,微微一笑,但此时脸上除了笑之外还有一丝庄重之色。 这于人鬼先前对自己出手,显然也是这主应客这边的人,可此时主应客被自己弄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或许已被自己杀了,他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担心?不但如此,他一脸轻松的样子,还有心思开着玩笑,显然这人不简单,肯定不好对付。 女子望了于人鬼道:“你不担心他么? 于人鬼哈哈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缓缓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嫁体蛊应该是寄生在别的蛊虫体内,一直处在休眠状态靠汲取寄体身体内的精华存活,寄体被它一直汲取体内精华很快就会死去,当寄体死去的时候它就会苏醒过来然后破体而出,它的攻击武器就是它的刺,刺上含有毒,是一种可以令人昏睡的毒,所以那混账虽然中了毒刺,可是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只不过是暂时晕了而己,我担心什么。倒是你这嫁体蛊,只要用了毒刺它就必死,你可得损失一只蛊虫了。” 女子听得他如此侃侃道来,不禁心想:“这人先前点我穴道出手如风,武功极为了得,想不到对这蛊道也这般了解。”笑了笑道:“没错!一只小蛊虫死了就再培育一条,这有什么。果然物以类聚,看来你也跟他一样甚通我们蛊道。” 于人鬼道:“不敢!在下只是略有所知,不敢妄谈了解。” 女子道:“你倒是很谦虚,我也只是教训一下他罢了,先前被你们无理纠缠自然要讨个公道,他现下失去意识已是不能再战,我也算是出了一口气,这番事就到此为止了,后会无期了。”说罢转身便向无言方向行去。 于人鬼却喝道:“且慢!这么急着走干么,我好久没遇到蛊道中人了,今天竟然遇到了不防就切磋一下可好?” 女子顿住脚步,冷哼道:“怎么?我可不想再跟你们纠缠了,你还要咄咄逼人,非要跟我打么?” 于人鬼叹了一声,却不回女子的话,自顾说道:“本来我也不想出手的,无奈那混账粗心大意,我可被他害惨了,今日破例接连出手,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任一个用蛊之人大摇大摆离去,日后造了孽我岂不是也有罪过了。” 女子转过身子,笑道:“若是刚才你要跟我打我还真有点担心。” 于人鬼哦的一声,道:“你怕了?” 女子摇头道:“不是怕,是担心跟你打下去浪费我时间。” 于人鬼摇头道:“打不打不是由你决定而是由我决定。” 女子眨了眨眼睛,道:“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我就是刚才有点担心。” 于人鬼哈哈一笑,道:“这么说现在你就不怕了。也对!你己经放倒了那混账,刚才是怕我跟那混账联手。不过不是我没有听清楚,而是你没有听清楚,我说了打不打由我决定,我若决定要取你的命,只怕以姑娘的本事很难逃得掉。” 他这话虽然语调轻松,但所说的却是夺人性命的先言,口气中所含的决然之意任谁也能听得出来,让人一听之下便不敢无视他这番话。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我听得清清楚楚,真正没听清楚的是你,我之所以说刚才担心跟你打是因为刚才你能打,可以给我造成不小的麻烦,但是现下呢你根本就不能跟我打。” 于人鬼一听此话,大是不解,伸了个懒腰随即挺身从干草堆上站起,道:“我不能跟你打,这是什么玩笑?那我就跟你打打看。” 女子一改先前的笑脸,表情严肃,忽然喝道:“慢!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因为你一动的话就会有性命之危。” 于人鬼见她这番表情不似乎作假,可又实在不解她这话的含义,登时心想:“她这是唬我么?”皱眉睁眼,道:“你卖弄的什么把戏。” 女子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刚才先伏下了一手,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目光投到于人鬼脸上,扫视了一眼便即移开,移到了他的肩膀上,接着道:“你看看你肩膀上有什么?” 第224章 火爆牙 前的女子看起来虽然十八九岁年纪,但计决不好对付。 于人鬼亲眼见到她用寄体蛊算计了对蛊道颇是精通的主应客,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个女子不简单。 有了主应客的前车之鉴,面对着这一个始终脸带微笑,看起来温柔娇媚的女子,于人鬼虽然有自信以自己的武功能够应付得了她,但他不敢大意。 所谓临敌之际,最忌分心,自己此时若是分心,就是大意! 所以当女子忽然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于人鬼淡淡一笑,连望也不望一眼自己的肩膀。 因为他认为这是女子为了骗他转头去察看肩膀,利用这个空档突然发难,要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自己侧过头去看一个肩膀这一个动作用不了多少时间,但蛊道向来诡异莫测,哪怕是一瞬间的变化,也足以被利用,指不定她会使出什么邪招来。 一瞬间,实在太短,但一瞬间,往往决定成与败。 于人鬼当然知道一瞬间也是极为重要的,他不愿给敌人哪怕是一秒的时间,而且他久历江湖,生死闯荡,应变能力自然不差,此时镇定自若,丝毫不为女子之言而有所动。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虽然一副懒散的模样,但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周围变化,若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肩膀上,自己怎会浑然不知。 因为只要是东西,这就有重量,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分量,突然附加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也能察觉得到,可现下自己根本感觉不到肩膀有什么变化。 所以,他认定女子这一句话必是虚言。 女子见于人鬼这般淡定的模样,微笑道:“怎么?你以为我唬吓你的?” 于人鬼一副浑不以为意的模样,道:“我的肩膀还能有什么,就算有什么也不劳姑娘操心。” 女子道:“我若是你的话,必定侧过脸去察看一下,事关性命可不能大意哦!”说罢微微一笑,见于人鬼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接着道:“你怕我突然发难?这样吧,我就退开十步让你看一看。不过我可要事先跟你说一点极为重要的事,如果你真看到你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千万不要想着去杀它,因为它会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要了你的命,不要想着跟它比快,我在此断定你决对快不过它。当然了,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就尽管去试一试,不过小命必定不保,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害死了自己,那可不算是我杀了你。”说罢双脚往后不住倒退,退了十步之后止住脚步微笑着看着于人鬼。 于人鬼此时心中不禁想:“这女子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虽然不知道,不过此时这般距离倒还真不怕她发难,看一看也无防。”这般打定了主意,将头微微向右肩方向转过去,目光斜转望向肩膀,这一望之下登时大惊失色。 他看见了一只蛊虫。 这是一只如同蜘蛛一样有着八只弯曲上翘的灰色细足,扁长而又鼓胀的黄色身子,嘴上长着一对外露的硕大如弯钳般大牙的蛊虫。 这蛊虫两根如弯钳般的大牙不时一张一合,但在合起之际,两根大弯牙顶端的尖头始终保持着一寸的间距,并不  看)书全本 合在一起。 于人鬼脸色大变,心中甚是惊异:“不可能!这蛊虫什么时候爬上我的肩膀,它怎么做到让我丝毫察觉不到的?” 世间之事果然是变幻无常,自己原本一直以为不可能的事,想不到就在这瞬间就变成了现实。 可能与不可能,在亲眼所见之后带来的极大的反差,让于人鬼惊异莫名。 同时也为他带来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竟在这瞬间就被押在了死亡线上。 而肩膀上不时张动着那一对弯牙的蛊虫,将他押在死亡线上的家伙,此时似乎就是在嘲笑与讥讽他一般。 在这生死之境,自己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出手一博,将这带给自己死亡危机的蛊虫杀死,逃出死亡线;要么乖乖就范,听候女子发落。 两种选择都是为了生,可惜的是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是不知生死。 于人鬼微微转过了头,闭上双眼叹了一声,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缓缓说道:“果然后浪推前浪,想不到我竟栽在你这小女娃子手上。” 显然他不打算出手,这样的选择当然有他的考量。 因为一个人,就是主应客,他从主应客那里看到了希望,当然并不是指他本人,而是他先前的经历。 那女子先前显然有机会杀死主应客,但她并未杀死主应客,可以判定这女子并无杀心,所以于人鬼决定不动,将性命押在这一点上。 有时动不如静,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什么都不做或许带来的结果反而更好,一切都应证了一句话,世事无常。 此刻的于人鬼,就是让自己在无常的变化中,静静等待着未知好坏的结果。 女子微微一笑,向前行了几步,说道:“看来你信了我的话了,那么恭喜你了,你保住了自己的小命。”抬起右手食指,指着于人鬼肩膀上的蛊虫,道:“这蛊虫叫火暴牙,它并不会咬人,它的牙也没有毒!不过……”说罢微微一笑,顿住话望着于人鬼。 于人鬼哼道:“不过什么,你何必吞吞吐吐。” 女子道:“不过它还是很致命的,因为它身子轻如无物,而且奔行如疾雷,更重要的一点是,它的身子中储藏着一种遇火即燃的液体,而它嘴上长着的那一对弯钳大牙只要触合在一起,就会产生火花。” 于人鬼登时恍然,说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让它自燃来伤我了。” 女子摇了摇头道:“错!不是自燃,而是燃你!” 于人鬼心下一惊,想道:“还好!刚才我尚想着这蛊虫不过一根指大小,自燃起来又能给我造成什么麻烦,还想出手灭杀了它!原来她话犹未罢,幸好我沉得住气。”淡然说道:“哦!原本你是打算活烧人肉了。” 女子摇头道:“它身子尾端处有一根排液管,能够将它体中的易燃液体排出体外,这种液体无色无味,人眼难以发觉。它先前早就爬上了你的身子,边爬边排出体内液体在你全身衣物之上,只是它行动起来速度太快,本身又轻如无物,你完全没有发觉,现下只要我一发出命令,它立即合起它的弯钳大牙,那么结果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 于人鬼脸色一沉,道:“那么火花先是点燃我肩膀处的衣服,接着火便蔓延至我全身,我就成了个火人是不是?” 女了笑道:“没错就是这般,以它合动大牙的速度,决对能够在你够到它之前抢先引燃液体,所以我先前劝你最好不要起杀它的心思!我可没想过要活烧人肉,一切都在你自己,你不动就没事!” 于人鬼哼道:“好个女娃子,好厉害的手段!竟完全将我蒙在了鼓里,不过可容我问一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放出这蛊虫来的,它又是怎么潜伏到我身边的?” 女子道:“这个其实很简单,先前你突然跃上半空将我按到地上的时候,我就预感自己处境不妙,在被你点住穴道之前暗中将火暴牙从手上向后扔了出去,命令它潜伏到你所趴伏的干草堆中,然后你回干草堆的时候,就被它暗暗爬上了身子,就是这么简单。” 于人鬼心想:“她怎么不将之直接扔到我身上?是了!那样必定被我发觉,这样一来潜入干草堆中,它本身黄色就与干草堆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发觉,而我身上的衣服也是黄色的,它上了我的身子也是极易隐藏,这样一来我中招的概率就大多了!那里她面临着被制住的处境,尚能思虑得如此之远,目光长远倒是了得!”不禁叹了一声,道:“好啊!你竟有这般先见之明。” 女子道:“承你盛赞,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就是保持不动不去惹怒它就是了!不过你放心,我总不能让你一直立在那里,却成了个人像。这火爆牙每天都有一段沉睡期,我这一只的沉睡期就快到了,这个时段只要再过半个时辰,它就在陷入沉睡之中,到时你就解脱了。”说罢微微一笑,自顾道:“你的事就算解决了,接下来我就去干别的事了。”说罢便向无言方向行去。 无言被点住穴在一旁观望,见女子制住了于人鬼,心中不禁暗赞:“这女子好生聪慧,我原料她决计非主应客与于人鬼的对手,想不到主应客与于人鬼接连着了她的道了。”又想:“于人鬼与主应客险些要了她的命,但她制住了他们两人却并不杀他们,也不发怨惩罚,足见这女子胸襟广阔,并无杀心,看来当真不是个坏人。”笑道:“姑娘,既然你己解决了麻烦,现下是时候替在下解开穴道了吧?” 女子笑道:“这个自然。”话音一落,人已从无言身旁走过,却并未给他解穴,反而是走到赵燕儿身边。 无言见她这般举动,心下奇怪,她找赵燕儿做什么? 难不成是给她解穴,可她跟赵燕儿似乎并不相识,根本没有理由;难不成是见自己相助于她,要替自己出一口气? 无言疑惑之际,那女子已是走到了赵燕儿身前,赵燕儿见她向自己走来,目光登即投向她。 正好这时女子的目光也投向了赵燕儿,两人四目交投,女子微微一笑,赵燕儿移开目光冷哼一声。 女子笑道:“你这双眼睛水灵灵的,眉如弯月,虽然用面幕遮住了下半边脸,但我料想你定是个美人。”边说边行向赵燕儿,在离她身前一尺之距时停住了脚步,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扫量。 第225章 借你一用 赵燕儿道:“你这女人看我干嘛,知道我是谁么?本小姐就是这绩溪城人称小辣椒便是,你给我解开穴道,本小姐重重有赏。” 女子微笑道:“那你说说赏什么呢?看看我感不感兴趣。” 不待赵燕儿回话,无言喝道:“姑娘你可千万不能替她解开穴道,你若解开了她的穴道,在下小命必定不保。” 女子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当然不会让她胡来。” 赵燕儿道:“你别听他乱说,我爹爹可是本县第一富豪,你若替我解开穴道,金银珠宝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女子抬起右手,手腕微微一抖,抖得戴在手腕上的银色手镯叮铛响,说道:“我自己也有,这个我可没兴趣。” 赵燕儿心想:“你这破手镯算什么,又能值几个钱,怎么能跟本小姐的金银珠宝比。”但现下有求于她,又见她先前放蛊连连制住了于人鬼跟主应客,生怕自己若得罪了她,她放蛊来对付自己,想像着被蛊虫爬在身上的情景,简直浑身起鸡皮疙瘩,此时心中所想的这等话当然不敢说出口,道:“那你要什么?” 女子道:“要什么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说罢右掌往赵燕儿脸上一探,五指一抓之下便抓住了她的红色幕巾向下便是一拉。 赵燕儿被她拉下面巾,当然怒不可遏,道:“你做什么!” 女子将抓在手中的面巾甩了甩,随即向后一抛,笑道:“就是想看看你的全貌,啧啧!果然如我所料,真是个十足的小美人。” 赵燕儿心想:“好大胆子竟敢冒范本小姐,本小姐就先迁就着你,等解开了穴道就要你好看。”道:“看也看了,你快给我解开穴道。” 女子摇了摇头,道:“现下我决定不给你解穴道了,但你要给的我照要不误,我要的就是你的人。”说罢在赵燕儿诧异的目光之中伸出右手揽在她的腰上,轻轻一提伴随着纵身一跃便带着赵燕儿落到了赵燕儿的马旁。 赵燕儿怒道:“你放开!你这是做甚。” 女子道:“就是想借姑娘的人一用。” 那边无言一听此话,心下一凛:“糟糕!” 他此时忽然想起先前的事来,那令孤不取一直想抓赵燕儿,似乎是为了什么金蜈,只要长相漂亮的女子,而这女子是个蛊道中人,虽然与令孤不取虫道不同,但此时这话难免让他联想到了这事。 这女子无缘无故抓赵燕儿,只怕也与金蜈有关,那定然没什么好事,虽说赵燕儿几次难为于他,自己对她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但总不能眼见她陷入劫境却不理不睬,当即道:“姑娘,你抓她做甚?怎么不给我解开穴道?” 女子笑了笑道:“我借她一用,你稍等下我很快就来给你解开穴道。”说罢右掌抬到嘴边,伸出拇指食指按到嘴上吹了个响哨。 只听得马蹄声响,紧接着尘土飞扬,一匹黑色俊马从马场门口急奔而入,冲到女子身旁。 却原来她自己有马,安置在了外头。 女子伸出右掌在黑马头上不住抚摸,随即一足踏上马踏,翻身上马,右手急探而下抓在赵燕儿衣身上,运劲一提之下便将之提了上去坐在  >;看,、书]!txt 自己身前。 无言连忙喝道:“姑娘!你抓她究竟要干什么!” 女子笑道:“我不是说了借她用一用,她先前可是要杀你来着,你怎么这么担心她?我这就给你解开穴道。”说罢右手朝无言便是一扬,一颗黑色圆球便从其手间脱飞而出,化作一道黑光奔向无言。 女子放出黑球便即调转马头,驾马朝马场门口疾驰而去,她座下这黑马奔动如飞,却是一匹好马,刚奔出门口便朝右首急奔而出,眨眼间连人带马便没了踪影。 马场中无言眼中一道黑影晃过,随即身子一松,身上穴道已然解开,向地下朝那替自己解开穴道跌落到地上的黑影瞥了一眼,却见得是一条长满茸毛缩卷成一团的蛊虫,不禁心中一凛:“好邪门!难不成这蛊道中人连解穴道都用蛊虫?”但此时又哪有什么心思去理这蛊虫,连忙急步赶向马棚,用剑剁开马栏从中牵出一匹马来。 他自是打算要去追女子解救赵燕儿了,虽然赵燕儿为难于他,但救人性命之事,自不能因此便搁下了,自己也决非这种爱计较之人。 再说了他主要是看在赵大山的面子上,必竟赵大山与自己师叔那般交情,而且她只此一女,若赵燕儿有个损伤,那赵大山必定伤心至极,于情于理,他都觉得非追上去,要去救她不可。 正要翻身上马,却见一条人影闪到马前头拦住,却是小伙计。 先前小伙计见主应客他们打斗,却是远远闪一边躲着去了,此时见无言牵马当然不肯了,这要是让他这般牵走,等下自己怎么跟掌柜的交待,故而出来拦阻。 只听得小伙计道:“这位公子爷,你可得付了钱才能走。” 无言当下急着追人,自是没空与他纠缠,右掌探入怀中抓出几绽银子,也不管是多少便即扔向小伙计,随即驾马斜着便向前冲了出去,直冲出马场门口中转向右首,急追而去。 无言走后半个时辰后,于人鬼肩头上的火暴牙突然间八只脚向身子内一缩紧接着闭起双目,显然时辰己到,它沉睡的时间来了。 于人鬼觑了片刻之后,确定火爆牙真的沉睡之后,右肩运劲便是一耸,肩膀上的火爆牙登即被震落下去,落到地上。 它方一落到地上,于人鬼腾身便即向前跃出几步,赶到主应客身边望了他一眼,拾起他的匕首又赶回火爆牙处,用匕首将之一插而死,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返回主应客身边弄醒了他。 于人鬼望着醒过来的主应客,笑道:“亏你还那么了解蛊道,没想到被个小女娃子算计了,这可是丢大脸了。” 主应客脸色一红,随即道:“还不是都怪你,装什么清高就是不出手,你若早出手我俩早就制伏了她。” 于人鬼道:“你说这话也不害臊,我们两个对付一个小辈,这光彩么?” 主应客道:“你讲这些做什么,都是屁话,对付邪道之人跟他们讲什么道理。对了,那女子呢?” 于人鬼道:“抓着赵大山的女儿跑了!” 主应客道:“你怎么不制住她?” 于人鬼道:“我倒是想,我也被她算计了。”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对了,我就奇怪了!你怎么那么怕赵大山的女儿?” 主应客道:“赵大山在这绩溪城有钱有势你也是知道的,他女子性子蛮横,县里不知有多少人吃过她的苦头,我一个马场主怎敢惹她。” 于人鬼道:“你少给我扯些没用的,县里人怕她不假,但你惩恶断客也会怕她,那是天大的笑话。” 主应客忽然叹了一声,道:“我当然不怕她了!我怕的是她身后大人物!” 于人鬼一脸惑色,问道:“奇怪了,没道理啊!若是她女儿身后有大人物,那先前赵大山怎么还来请我去助他一臂之力解危?” 主应客道:“这还不简单,那大人物不是他能请得动的。” 于人鬼忙道:“这大人物是谁?” 主应客将嘴凑到于人鬼耳边嘀咕了几句。 方一听罢,于人鬼失声叫道:“是她!” 主应客点头道:“没错!千古流芳!她本身的武功已是高明之极,更重要的是她还跟两个威名赫赫的绝顶高手有着极大的关系,所以我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得罪她!”接着自顾喃喃道:“那一次我在外云游,见赵大山女儿蛮横无礼随意欺人,于是就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下她,谁料那人不久后跟赵燕儿找上门来,我就给那人教训了一场。她整人的功夫实在是……哎!此后遇到赵大山的女儿我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怎敢惹那煞星!” 于人鬼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你倒是走大霉了。” 主应客忽道:“哎!最近这地可真是不太平。” 于人鬼道:“九华山金蜈现世,蛊道虫道中人蠢蠢欲动,当然不太平了。” 主应客忽然大声道:“传闻金蜈爱美女,那女子抓了赵大山女子,只怕与此事有关。” 于人鬼伸了个懒腰,道:“是啊!金蜈一现,天下美人不见,赵大山的女儿性命难保了。这样一来你就少了个煞星,不是应当高兴么?” 主应客哼了一声,道:“瞧你说的什么话,他女儿虽然蛮横无礼,但我见其心并不坏,像这些年青人一时走岔了路,需徐徐引导其回归正途才是,并非全无希望,像这样有希望成为正道的年青人死了我高兴什么?” 于人鬼道:“行了!你就别瞎操这些心!瞧瞧我活得多自在,不理这些屁事!” 主应客忽道:“对了!死鬼你不是跟赵大山有点交情,你不去救他女儿?” 于人鬼道:“生死天命,皆不由人。人在江湖有时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保住别人,我早不理江湖纷争,这自不关我事了。再说此时她们早去得远了,混账你叫我去哪里追?” 主应客道:“也对!不过你可别再叫我混账了。” 于人鬼道:“你有时爱坑人骗钱,这不是‘混账’了,那你也别叫我死鬼了。” 主应客哼道:“你不是说自己于人于鬼之间,说明你自己都不想做人,这就是心‘死’了,那么就是死鬼了。” 于人鬼伸了个懒腰,道:“不跟你扯了,天色将晚,还是在你里面住一晚了。”说罢也不理主应客的反应,径自向屋舍行去。 “我可要收你钱!”主应客大叫了一声,随即紧跟而上。 第226章 阿婧 夜,静谧如水。 从身子两侧呼啸而过的风,不算很宽的土路上不时晃过的树木上面微微摆动的树枝,无言驾着马向前一路狂奔,感受着这静夜之下自己带来的不同的波动。 外物的波动,带来的感觉往往不如心中的波动,现下他感受到的最大的波动,并非这些外物,而是他的内心。 自他驾马追赶直至现在,天色已晚,但他始终见不到赵燕儿跟那女子的踪影,心中不免有些急切与担忧,必竟自己对那女子的目的丝毫不知,所猜测的是女子劫走赵燕儿定与金娱相关,但这金蜈之事,其个中详细自己也是毫不知情,故而那女子对赵燕儿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心中着实也没有个底。 那女子所骑的马确实也是了得,无言在其走后不久便即驾马追赶,但竟是连个影都见不着,不过马虽快,但好在这路始终只有一条,并没有什么多出来的岔道,这就给了无言一个希望,只要那女子在半途中歇息,那么自己就有机会追得到。 因此无言片刻也不敢停驾马狂奔,只盼着能突然见到赵燕儿的身影,说来也挺奇怪,她先前那般故意为难自己,现下更是想要取了自己的小命,与自己似乎已到了生死相见的地步,照理来说自己对她应该没有半分的好感,现下她被人劫走,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去救她,可偏偏又急着救她。 难不成是因为她是与自己第一个吻过唇的女人,因此产生了异样的情结? “赵庄主只此一女,我这是为了他着想。”每当心头的胡乱思绪涌上来的时候,无言就在心中这般念叨着,以此来压制住内心混乱的想法。 究竟是为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总觉得心底之内似乎隐藏着一股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感觉。 潜藏的未知感觉,往前的未知路途,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一切的未知。 或许有时候就是因为某种不明的感觉驱使自己去探索未知,至于往后带来的是千丝万缕断不尽的纠缠还是生离死别般的无尽后悔,亦或是圆圆满满的结局,谁也说不清楚。 只能说凭着感觉向前走,结局走过了才知道。 马儿转过一个弯拗,迎面一阵凉风扑来,只袭得无言身子略感发寒,但心中却觉得有一丝丝的温暖,因为凉风似乎扫过了他的内心,将一大堆胡乱的想法扫得一干二净,此时只觉心中分外清明,似有所感:“蛊道向来被人视为邪道,你能为一个用蛊的女子辩护并相助于她,只因你未曾见她行过恶事,因此不愿轻易妄下定论而错杀好人。那你可曾亲眼见过赵燕儿行过什么恶事?救人性命,无轻重缓急,理当视之同仁,不当有恩义而全力而为,不当结私怨而置于不顾,我身为一个正道之士,岂能因私怨而废救人之事,岂能眼见人置身水火之境,却不理不睬,岂非枉称正义!”如此一想,登觉释然。 不管眼前这一个人是谁,只要他没行过恶,不  *科幻 是个十恶不赫的坏人,自己就应该去救! 很快,前面又迎来了一个弯拗,这一次刚转过弯拗,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团火光。 火,带来温暖与光明,为黑暗之中的人指引路途。 远处的那一团火,在这黑夜之中显得那么夺目耀眼,仿佛点燃了无言心中的希望。 无言将手中马鞭大力一甩,在马儿身上抽了几下,马儿急速朝着那一团火直奔而去,一及近处,无言眼中浮现出了这样一副景像。 在一棵被凉风吹得微微摆动的大树底下系着一匹马,旁边一块很大而且极为平坦的大石头上面,一堆柴火上火光正熊熊燃烧,火光两旁,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头上戴的银花冠在火光的照映下闪闪发光,甚是显眼。 无言望到这副景象,不禁在马上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围在火光旁的女子自是先前在马场买马的女子跟被她劫走的赵燕儿了,见赵燕儿在火光旁坐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不禁想:“这女子倒没对她做什么。” 但又觉不对,因为赵燕儿竟然会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那般淡然面对一个无故抓她的女人,估计定有其他缘由,否则以她的性子如何会这般。 眼看将要行至,无言拉动马缰让马儿的速度减缓了下来,缓缓向前行去。 火光旁那女子听到嗒嗒的马蹄走动声,侧过头来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你怎么追来了?” 无言装做一副极为意外的模样,笑道:“哟!我可不是追来的,我刚好也走这一条道,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了姑娘,真是有缘。” 女子道:“是么,这么晚你还赶夜路了,这地最近可不太平,小心被人劫了。”说罢自顾咯咯直笑。 无言道:“姑娘不也是么,你一个女孩子家都敢赶夜路,我一个大男人当然也敢赶了,再说了强盗们都是劫金银珠宝跟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子,在下一个大男人又身无分文,想来他们也看不上,倒是姑娘你就麻烦了。”指了指她身上的佩饰,接着道:“姑娘你两样都占了。” 女子道:“我先前的本事你也亲眼见了,几个小毛贼能奈何得了我。” 无言笑道:“是啊!不过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孤伶伶的,在这荒野之外不免孤单,姑娘既与我这般有缘,不防就趁此聊上几句,就当做个伴,不知姑娘介意否?” 女子道:“你先前说有强盗垂涎女子美色,我听着倒觉得心中怕怕的。” 无言道:“看来姑娘是将我比强盗了,不过你放心,在下是有色心无色胆,再说本事也不及姑娘,我可不想尝尝姑娘的蛊虫。” 女子笑道:“这地儿可不是我的。”言下之意,自是请无言自便了。 无言拱手笑道:“那就多谢了。”翻身下马,将马儿牵到旁边系到一根树干上,走到大石边缘轻轻跳了一下便上了大石块,双腿盘绕着在火旁坐了下来。 方一坐定,正要说话,女子却抢先说道:“你别坐这里,离我远些。”话音平淡,语意中的厌烦并没有含在语气之中。 无言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挪动身子向后退去,边挪边说道:“姑娘这是怕我行什么不轨的举动?” 女子摇头道:“不是!我若是担心的话就不会让你在这里了,只是你这人有些奇怪,你一靠得太近我身上的蛊虫便骚动不安。” 其实她所说的这一点,也是无言一直想不通的一点,先前的那番经历都足以证实自己似乎克制着蛊虫,但终究是为什么,自己也是一无所知说不出个缘由来,此时听得女子这般说,也只得无奈一笑,接着说道:“天色已晚,姑娘何不留在城中住一晚却急着赶路,这荒山野岭睡个觉都不安心。” 女子道:“我赶着要去办一件急事,所以就急着赶路了。” 无言点点头,随意道:“原来如此。” 望着眼前燃烧的篝火,无言双目微眯,侧过头去望了一眼赵燕儿,赵燕儿此时双目圆睁,正在望着自己,这一下四目交投,无言只见得赵燕儿双目之中似乎有着两团大火在燃烧,也不知是石头上的篝火映在她的眼中还是她心内的怒火,哼了一声,道:“对啊!你也在这里,我差点忘了。” 赵燕儿咬着牙,怒道:“你……”但只说了这一个字,突然间就顿住了不说,望了一眼那女子,一副极为惊慌的模样。 无言见她这般,情知不对劲,想来这女子定是对赵燕儿做了什么令她极为害怕的事,否则以她的性子决不会这样,随即转过头去望着那女子,笑道:“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赐教?” 女子笑道:“我叫阿婧。” 无言点头,道:“好名,此名配与姑娘,当真极配!这婧指女子纤弱苗条,又指有才有品,姑娘这般身材自是极其匹配。” 阿婧问道:“那么这才品呢?” 无言道:“我与姑娘接触不多,但我自信阅人的目光不会差,相信姑娘的才品应该也不错,应该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否则先前我也不会出手帮助姑娘了。” 阿婧道:“我的名字告诉你了,那你的名字呢?” 无言笑道:“在下名无言,可偏偏生性多嘴,却与无言两字不配,故而在前面加了一个莫字!” 阿婧念道:“莫无言。” 无言哈哈一笑,道:“正是!在下莫无言,不过姑娘可别嫌我多嘴。”伸出左掌食指指了指赵燕儿,问道:“姑娘你对她做了什么,照我对她的了解,这女人可是泼辣之极,竟被你降得这般服服帖帖。” 阿婧道:“这个很简单,我点住了她的穴道。” 点住穴道,这一个举动只能制住人,但却并不能制住心,但赵燕儿先前那般惊慌的模样,显然是出自于心的害怕,这是点穴道决不能做得到的事。 无言这般想着,料想她定还用了其他的手段,说道:“还有呢?” 阿婧微微一笑,露出深深的两个酒窝,火光映得她的脸红彤彤的,美艳之极。 第227章 金蜈爱美人 无言不禁多看了一眼,紧接着只见她收起笑容,缓缓说道:“她自从被我抓上了马就一直骂个不停,我实在是忍不住嫌她烦,就跟她说:‘你要是再多嘴,我就放一条蛊虫在你身上,只要你一说话我就命令它咬你,咬你个生不如死。’然后她就闭嘴不敢多言了,就是这么简单。” 无言听罢恍然,却原来赵燕儿是怕了这蛊虫,不过莫说是燕儿,就算是自己,其实对蛊虫也颇为忌惮,必竟亲眼见识到了它们的可怕,说一点也不惧那是假的。 无言道:“那么容我再问姑娘一个问题,她跟你可是有仇,可是有怨?” 阿婧摇头,显然是否定了仇怨之说。 无言追问道:“那姑娘你抓她做什么?” 阿婧道:“借她的人用一用,去引一条虫子。” 无言道:“这条虫子可是十绝之一的金蜈。” 阿婧点头道:“没错!看来金蜈的事你也是知道的。” 除了以前一直听说过的‘金蜈银蜈,天下第一毒’‘金蜈一现,天下美人不见。’这两句话,还有金蜈是十绝之一外,无言对金蜈其他的事就知之不详了,此时不禁道:“恕在下见识太浅,并不知个中详细,她终究与金蜈有什么关联,姑娘可否告知?” 其实无言问这些也并非出于好奇,而是为了解救赵燕儿。 要彻底解决一个问题,就必须把它的根源找出来,以便彻彻底底的铲除,阿婧之所以抓赵燕儿就是与金蜈相关,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当然要弄个明白,也好思虑对策。 除非万不得己,否则无言决不会以武相夺,再说阿婧看来起柔弱,但先前跟主应客与于人鬼的战斗足以证明她决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以武相夺无言也没有胜的把握,更重要的是,无言一直觉得这个女子并非是跟那俞幸一般的大恶之人,他认为这事是有周旋的余地的。 所以别看他沉心静气一副淡然模样,但早就经过一番考虑了。 阿婧笑了笑,道:“当然可以。这天地间有无数奇珍异宝,也有无数奇虫异兽,而在无数的奇虫之中,有十种奇虫以它们独特的能力位居虫道前茅,这十种虫子就被人们称做十绝,而金蜈就是其中的一绝。” 无言点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 阿婧接着道:“因为它们都极为强悍,所以江湖中很多人都想要得到它们,但十绝甚少现世,形迹难测,故而它们每次一现世,都会引起极大的轰动。这金蜈据说常与银蜈生活在一起,这两绝常年隐匿于九华山,每四十年一现世,而银蜈早就被肉身殿收服,就剩下了这金蜈。而这些日子就是它现世之时,可九华山那般之大,金蜈却只是一条虫子,要寻找金蜈,就如大海捞针,那怎么办呢?” 无言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原来抓赵燕儿是为了找出金蜈,再联想那一句金蜈一现,天下美人不见,倒觉得有点使美人计诱捕的味道了。 使美人计当然可以,必竟天下男人大多数都爱美人,而好色之人更是  ^,游 决计抵挡不住这种诱惑,用一个美人去引诱一个色狼,绝对能收到成效。 可问题是这金蜈分明就是一条虫子,用一个美人去引诱一条虫子,这不是荒唐之极么! 无言不禁说道:“这我可就真犯浑了,用一个人去引一条虫子,在下真是闻所未闻。” 阿婧微微一笑,道:“我刚听到这种方法时也是如你一般想法,可当我知道个中详细之后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无言忙道:“愿闻其详,姑娘不防道来。” 阿婧道:“我先前也说了,十绝都有它们各自特殊的能力,这金蜈有个外号叫‘死亡之虫’,就是因为其能放出一种能燃烧精气的火焰。天下间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就会含有精气,所以它被人赐与了这个外号。 据说它每四十年有一段沉睡期,在这段沉睡期之内需要消耗大量的精气,所以为了保证有充足的精气供应给自己,它会出来寻找吸取足够应付沉睡用的精气。 而精气又与人的神识悉悉相关,常说精神,这精与神关系复杂,两者相互影响。 你们男人平时见到一个丑女,会打起精神去观看么?” 无言笑了笑,虽然他自己并不是太在意容貌,但事实上男人中十有八九确实是很在意女人的容颜,便道:“当然不会。” 阿婧道:“那要突然看到的是一个美女呢?” 无言道:“当然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阿婧道:“这就对了,看到一个美女,你们男人会觉得真养眼,但眼也不过是受到体内神识的控制,其实就是养神!为什么为产生这种效果呢?其实很多人应该没有想过,只是觉得就是因为是个美女,所以我觉得看着很舒服,这就是理由。” 无言当然没有去研究过这样一个问题,只是觉得这只是一种感觉罢了,还值得深入去探讨么?不禁好奇了,忙道:“不是么?那是为什么?” 阿婧道:“有了一个问题那么当然会有很多种答案,至于哪个答案是对了,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不是出题的人。但其中有一个答案就是与金蜈相关,按照这个说法,就是长相美貌的女人身上带有比平常人多出许多的精气,也就是精气的浓度高,所以别人在看她们的时候就会受到精气的影响,精又影响神,从而让人觉得看着很舒服,很有精神。” 无言听到这里,登时恍然,道:“原来如此。”可心中不禁又生疑问:“有些女孩子长相并不出众美丽,但她们让人看起来往往甚是顺眼,这又是何道理?”便问道:“姑娘如此一说虽说有些道理,但有些人相貌平平却令人望之顺眼顺心,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一个女子看起来很有气质,这又是怎生回事?” 阿婧道:“我先前说了精气浓度高,可浓渡高并不代表它们本身的质就好,量大不可替质,你所说的这些女孩子有气质,就是因为她们身上精气的质很好,也就是气质好,精气的质好也会影响神,所以让人看起来觉得顺眼,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无言点头,一副似乎有所悟的模样。 阿婧也点了点头,接着道:“金蜈一现世就会寻找美女,前人确实有过记载,而这个说法刚好能够解释金蜈为什么这样做的怪异行为,所以大多数人都是相信的,想要抓金蜈的人基本都会先抓一个又美貌又有气质的女子,用她来引诱金蜈。” 无言不禁又想:“金蜈只有一条,那么多人想要抓。而美女可不像金蜈那般稀有,假如每个人都带着一个美女,那怎么保证能把金蜈引到自己这里来?”便道:“可这样一来,只怕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引到它吧,毕竟那么多人。” 阿婧道:“据说金蜈需要吸取的气的量不少,所以还是有不少机会的,不过像金蜈这种虫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引诱到它的机会,人们也决不会错过的,所以大多数人还是抱着庆幸的态度会去试一试的。” 无言不禁问道:“那被金蜈吸取了精气后,那女子会怎样?” 阿婧道:“精气是维持生命的一种气,精气没了就如同一具干尸。” 那边始终不敢发话的赵燕儿此时一听这话,不禁啊的一声,吓得失声叫道。 无言侧首朝她望去,只见红红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显现出来的却是极度的苍白,可想而知她这是吓坏了,不禁心想:“泼辣如你,也会怕成这样!” 赵燕儿此时确实是怕,她在脑海中想像着自己变成干尸的模样,越想越是胆寒,越想越是绝望,自己现下孤立无援,而眼前认识的人,却是先前被自己狠狠教训过的人,他怎么会救自己,只觉得似乎自己难以逃过这一场大劫了。 阿婧笑道:“怎么?你想我放蛊虫到你身上?” 赵燕儿唔唔闷哼了两声,想要说自己不敢再说了,只是此时连不敢这两个字都不敢说将出来,生怕惹了阿婧。 无言见了赵燕儿这副模样,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一物降一物,她那般蛮野也有降服于人的时候,以后有法子制她了……。”忽然眉头一皱,又想:“以后?她若被阿婧拿去引诱金蜈只怕小命不保,也许没有以后了,我得救她!”想到这里他的心却不禁往下直沉。 因为若照阿婧如此说法,显然她抓赵燕儿也是为了引诱金蜈,只怕不肯将这个抓到手要用来引诱猎物的饵轻易放脱,那自己要从她手中解救赵燕儿只怕不易; 还有一点就是他先前一直认为这阿婧不是个恶人,可照现下这说法,明显是要拿赵燕儿的命去引诱金蜈了,她竟为了一条虫子,却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抓来以命去换取,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难道一条人命在她眼里竟不如一条虫子了? 原本对阿婧的好感瞬间就在这一刻降到了低点,脸有不悦之色,又望了一眼赵燕儿,从她的眼中无言看到了无助与惊惶,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目标:“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救她出来。”只觉得既然问清了个中缘由,此时也不必再隐瞒自己的目的,拱手道:“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答应。” 第228章 四器 阿婧哦的一声,笑着道:“你说说看呀,我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先前也救过我一命,现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应。” 无言笑道:“在下不敢求姑娘记恩,只求姑娘不要为难就是了,在下要请姑娘做的事对姑娘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向赵燕儿一指,道:“就是请你把这姑娘交给我。” 旁边赵燕儿一听他这话,大为意外,不禁心想:“他跟这恶女人要了我要做什么,想报仇么还是要杀了我?不会,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我,再说了这混账好像也不是这样的人。奇怪了?你为什么这样说,你对他很了解么?看来是想来拿我去出气报先前的仇了,不过在他手中总比在这恶女人手中要强得多了,起码不用时时刻刻担心那蛊虫,更没有性命之忧。”望着无言,仿佛此时他就是另一团的篝火,驱除了自己心中的绝望,点亮了希望,可又想:“那女人肯应允么?”登时又变得惴惴难安。 阿婧一脸意外之色,似乎完全没想到无言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道:“你要她做什么?想救她么?”话一出口,又觉不对,必竟这女人先前要杀了无言,这可是自己亲眼见到,他怎么会救一个要杀了自己的仇人,话音一转,笑道:“难不成你也要抓金蜈?还是你想带走她报仇?” 无言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一不是虫道中人,二不是蛊道中人,对这金蜈可丝毫没有兴趣,再说了也没那本事去抓它;至于我跟她其实也没什么大仇,只不过是些小误结罢了,我可不会记在心上,只是这女人太小肚鸡肠硬要与我纠缠不休,她虽想杀我我可从没想过要杀她。” 那边赵燕儿在心中骂道:“呸!就你大人大量,你占了便宜还敢卖乖,我早知道你不敢杀我了。”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先前一剑刺向他的场景,不禁自问:“我先前真的下得了手么?不杀他我又为什么会追来?” 其实她真正追来的缘由是因为她逞强好面子,因为先前自己在无言面前说过天涯海角也不放过他,话既出口若是不去做岂不是让无言当成笑话瞧不起了,而且被无言夺走初吻的怨更驱使着她,让她在心中反复念着要杀了无言,可她心中隐约觉得自己当时在马场中应该不会下杀手,可又不想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究竟是为什么,明明觉要杀他可又觉得自己不会杀了他,矛盾的感觉在她的心头萦绕,只觉得越想越烦,索幸将之统统抛到脑后不再去想了。 阿婧不禁哦的一声,问道:“那你这是要救她了?” 无言并不回答阿婧的话,反而问道:“我先问姑娘一句,先前马场中那两位可是要取你的命,你先前明明制住了那两人却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阿婧微微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只不过是对蛊道有很深的成见,自恃杀我乃是正义之举,我若杀了他们就能改了他们对我蛊道的成见么?我这样以仁待之,让他们见到我们蛊道并非皆是杀人如麻之人,消  !;/言情? 除对我们蛊道的误解,这才是化解别人偏见的正确方法,杀了他们只不过是添了两具尸首罢了又有什么用。而且我们族中的个个都心地善良,决不会胡乱杀人。” 无言摇头,道:“本来先前我也是这般认为姑娘决不是个胡作非为,滥杀无辜之人,但现下恕在下不敢苟同。” 阿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一副甚是不解的模样,道:“你这是说我是个恶人了?” 无言一脸正色,指着赵燕儿,说道:“容我再问姑娘一句,这人可做过恶事,可与你有深仇大恨?” 阿婧摇头,道:“我与她素不相识。” 无言大声呵斥道:“那就是了!你先前自己说你不会胡乱杀人,可你与她素不相识,为何要抓她去引诱金蜈,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么?可见你所说全是虚言,可见你是个滥杀无辜之人,倒是我瞎了眼了。” 阿婧一听这话,突然捂嘴咯咯笑了起来,只弄得无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被自己这般呵斥,她为何不恼反笑? 阿婧笑了片刻,说道:“你先前问了我那么多问题,可我先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这是要救她了?” 无言哼道:“我话已至此,姑娘岂不是多此一问。” 阿婧笑道:“原来你是想当英雄,来个英雄救美人。” 无言正色道:“英雄我就不敢当了,姑娘如此视人命如无物,在下实在是见不过去,可不能任你胡作非为乱杀无辜之人。”向赵燕儿一指,接着道:“不管今日坐在这里的是哪一个,只要不是个十恶不赫之人,在下就该当救!” 阿婧笑道:“是啊!没想到你这人胸襟还真广阔,先前这女人可要杀你,没想到你不计前嫌竟还要救她,可真是大丈夫!”说罢向无言竖起了大拇指。 无言道:“姑娘,闲话休说!我话已挑明,现下你是时候给个答复了吧?这人姑娘放不放?”说罢蓦地站起身来,手按到金风剑剑柄之上,正色道:“不管千难万难,这人我是定要从姑娘手上带走,我不想与姑娘为敌,但姑娘若是执意不肯放人,在下也只好向姑娘讨教一番了。” 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令人一下便感受到了他那一股不夺走人不罢休的气势。 赵燕儿目光向上一转,不禁望向无言,只见他此时站在火光旁,身子被摇晃的火光映得忽红忽暗,从他的侧脸上可以清晰看到他那倒竖着的眉,满是坚毅的目光,从他傲然挺立的身上子,她仿佛看到了一股不屈不挠的精神,不禁心中一凛:“他……为什么要救我?” 理由,从来都是因人而异,可有可无。 就像赵燕儿觉得这需要理由,而无言觉得这从来就不需要理由,因为这是自己身为一个正道人士的宿命。 阿婧微微一怔,随即咯咯笑道:“你跟我打什么呀,再说了你这架势可真够气派的,小女子我可是给你吓坏了!其实你不觉得你很好笑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杀她了?” 无言道:“你要将她带去引诱金蜈,那她只怕难逃一死,这不是要杀了她么?” 阿婧又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拿她去引诱金蜈了?” 无言不禁一怔,这话她还真没说过,可根据先前她解释的关于金蜈的秘密,均是指向这一点,她不是要这么做,却抓赵燕儿做什么?便道:“那姑娘你抓她又是做什么?” 阿婧道:“瞧瞧你急成了什么样,你就这般在意她?”咯咯一笑,又道:“这事说来话长,你不防坐下来听我好好说下去,你就会明白了。” 无言被她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红,不过在火光的照映下倒是瞧不出来,其实倒也不是因为阿婧说他在意赵燕儿这句话,只是觉得先前在完全没有弄清楚阿婧目的的情况下,就自以为的联想到金蜈上去了,倒有点冲动行事了,心想:“看来这事情不简单,且听阿婧说个清楚,再作计策。”将按在金风剑上的手掌撤开,道:“惭愧!那在下就洗耳恭听了。”说罢重新坐了下来。 望着火势渐缓的火堆,阿婧从旁边捡了几根树棍朝火堆中扔了进去,看了片刻,等到火焰有了涨势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其实你先前也提过疑问,用人去引金蜈怎么保证必能成功,我答复这个方法的机率不大,而我这一趟一定要保证我的任务成功,我根本不可能拿这件事去赌,我要的是十成的把握,所以这个方法我绝不会用。” 无言禁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又想:“现在还不到放心的时候,总要等阿婧将目的完完全全交待出来,才足以断定好坏。”道:“那这么说就不需要用到她了,你却又抓她来,这不是不合情理了么?” 阿婧忽然问道:“你听过我们虫蛊四器么?” 这一个问题与眼前这事根本毫不相关,不过她既然在此刻提出来,想必定有深意,无言对这虫蛊之道少有涉猎,接触者不过廖廖,当然不知道这所谓的虫蛊四器了,便摇了摇头以示不知。 阿婧道:“虫蛊四器就是辟邪珠、百花装、灵犀鼓跟焚香引。”说罢忽然又对无言道:“四器你不知道,这魂魄你总知道了吧。” 魂魄,这两个字基本人人皆知,据说有生命的东西都有魂魄,人则有三魂七魄,无言当然也知道,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阿婧点头,道:“灵犀鼓又叫控魂夺魄鼓,它能够夺取虫蛊的魂魄并且强行操纵它,所以它是猎取虫蛊的最佳器物;而焚香引是一块奇石,被发现它的人雕成了塔香状,当它遇到浓度极高的虚气的时候便会燃烧,当它吸收了月光之力又会复原,而它燃烧生出的一股异香对虫蛊有着不可抵挡的诱惑,所以焚香引是引诱虫蛊的最佳器物。” 无言点点头,不禁道:“一个是最佳引诱器物,一个是最佳猎捕器物,这两样东西搭配起来,那么抓金蜈是不是就不成问题了?” 阿婧道:“理论上是如此。焚香引是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引到金蜈,但灵犀鼓就要看使用它的人修为如何了,若是修为太差只怕猎取不得反被反噬成重伤。” 第229章 阿婧的打算 钟山,古名金陵山,又名圣游山,此山蜿蜒起伏,抛若游龙,有“钟阜龙蟠”之称。山上有紫色页岩层,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远看紫金生耀,故人们又称它为紫金山。紫金山有三峰,第二峰偏于东南,名为小茅山。而在这小茅山山侧一处,有着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 这大宅朱漆大门,大门两侧各摆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石狮,这一对石狮张牙舞爪,神态威猛之极,雕刻得栩栩如生。门顶上一块黑色匾额,上书柳家山庄四个金漆大字,这四个金漆大字写得刚劲非凡,浑然一体,显然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 突然一声咕咕声在大宅上空响了起来,只见一只浑身洁白的鸽子从半空中飞落而下,落到大宅空地上一根横木之上。这鸽子一落到横木上,便咕咕地叫个不停。 大宅中一个身着青衣,腰挂长刀的汉子闻声便跑了过来,这汉子望了望停在横木上的鸽子,伸出手便从这鸽子左脚下取出一个小竹筒来。汉子拿起这竹筒,转动着端详了起来,见得这竹筒上写着千山仙人台碧云七个字,汉子便将这竹筒攥在手心当中,向大宅正厅处跑去。这汉子奔得甚急,不过片刻之间,便来到正厅。 正厅中左右两侧各摆着一排长椅,左右各八只,共有十六只,这十六只长椅整整齐齐,一直排将下去,直排到大厅深处。在这两排长椅正中间,两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红漆大椅立在正当中。左侧大椅上坐着一名四五十岁的汉子,这汉子身子粗犷,一张蜡黄圆脸,两条眉毛从额上一直垂到眼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右首椅上坐的却是一名身着长袍的美妇人。 那汉子奔进厅堂中,对着大椅上两人行了一礼,道:“庄主,千山仙人台碧云师太信到。” “哦!”那汉子听闻这话,脸现喜色,一副意外而又欣喜的模样。旁边那美妇人亦是满脸喜色,连说了两声:“快!快!拿来给我看看。”声音急促,仿佛片刻都等不及一般。 那汉子行几步上前,将手上竹筒递给这美妇人。美妇人伸出食指往竹筒中轻轻一勾,勾出一卷白色纸卷来,轻轻地将纸卷打开,美妇人立即将目光投到那纸上,看了起来。 只见纸上写道:馨儿命已保住,但却未得痊愈,每三天便发作一次,需在我这好好治疗,这治疗期怕是要数十年之久,你们有空便多来看看她,下方署名写着碧云师太。 美妇人看罢,轻轻叹了一声,将手中信纸递给旁边坐上那汉子。那汉子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美妇人递了过来,赶紧伸手接过,便看了起来。 这一看罢,亦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老天保佑,总算是保住了馨儿的命。”又喃喃道:“三天便发作一次吗,她一个孩子,却要忍住那等痛苦。”说罢微微抬头,望向厅外天空,道:“老天爷呀!我柳风自问平时积善行德,不曾做过什么恶事,怎的你却要这般折磨馨儿,她还是个孩子呀!。” 那美妇人  ::‘目录] 道:“风哥,你莫要再难过了,馨儿的命能保住,已算是天大的幸事了。我们以后有空便去看看她,只是那千山离此处路途遥远,终究是不能常去,要不然我便多去陪陪她。” 柳风叹了一声,道:“这次真是多亏了碧云师太,不然馨儿小命不保矣。” 美妇人道:“得吩咐下人准备些谢礼,送去千山,顺便带些东西过去与馨儿。” “嗯,我正有此意。”柳风点了点头。柳风这话音一落,突然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马啼声。 柳风眉头一皱,他这院子甚大,按理说一般马啼声是传不进来的,而能传到他这大厅中来,显然是成群的马奔才能引起这般大的动静。这小茅山畔偏僻孤寂,故柳风才到此处隐居,这无端端的有大群人马赶来,不免让他有些惊疑。 猛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又突然嘎然而止,变做阵阵马嘶声,马嘶声中夹杂着阵阵嘈杂声。过不多时,嘈杂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竟然四面八方都是。紧接着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声密如联珠,大作而起。 柳风知事情不对,从椅子上跃将下来,说道:“夫人,你跟着我。”他夫人不会武功,他怕自已这一离开,他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因此谨慎起见便叫他夫人随着他。 柳风奔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剑从剑鞘之中一拨而出,便向厅外赶去,他夫人则紧紧跟他在身后。 柳风才行出厅门,迎面一个满身鲜血的汉子盘跚而来,口中断断续续道:“庄……主,有人……杀……”,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柳风认得这是看守院门的一个汉子,几步赶将上去,扶着汉子,伸手一探汉子鼻息,却是发现这汉子已然没了气息,叹了一声,柳风只得将这汉子轻轻放下。 “庄主!”一个拐角处突然涌出十几名手持大刀的汉子,拥着十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向柳风这边奔来。当中一个小孩当先向两人奔来,口中喊道:“娘!父亲。”柳风夫人当先迎了上去,抱起那孩子,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安慰道:“乖,不要怕,有爹跟娘在这,没事的。” 那孩子甚是懂事,点了点头,笑呵呵道:“我不怕,我不怕的。” 一名守卫急道:“庄主,庄外突然来了一大群人马,将我们庄团团围了起来。那帮人无缘无故,便向我们动手,他们武功甚高,弟兄们挡不住他们,已被他们从后门闯了进来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们几十个护着庄主家眷闯了过来。” 这守卫才刚说罢,厅堂前后猛地涌出七八十名汉子,前前后后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这些人个个手持长剑,却是不动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人群中前头处突然一阵涌动,只见几十名汉子分向两边散开,四人从人群中行了出来,横立于前头。 当先一人乃是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白发如银,一张古铜面;在这老者左侧则是一个汉子,这汉子面容刚毅,留一对八字须,身形高大魁伟;另一个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一身白衣,唇方口正,一张四方脸,看起来神彩奕奕,这汉子站在那白发老者的右侧。而在这汉子的右侧,却是一名身着禅衣,手拿念珠的老和尚。 柳风一见这四人,一脸诧异,认得当中三人乃是三合剑盟三派痕剑派、快剑派、准剑派三位掌门,另一位却是钟山灵谷寺悟明禅师。这四人在武林中那都是威名赫赫之人,怎的今日却是到柳家庄来? 柳风眉头稍皱,惊道:“师兄!怎么会是你们。”柳风所说的师兄便是那白发老者了、。这白发老者姓司空,名见惯,乃是痕剑派掌门人。柳风跟他是师兄弟,两人都是痕剑派一脉。柳风突逢惊变,还未愰过神来,这下见到敌人,却万万没想到这敌人却是自已的师兄。但他久经江湖历练,心境自然不凡。他一抖衣袖,挺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往日间的镇定。 那司空见惯冷哼了一声,道:“柳师弟,你做的好事!” 柳风心头一惊,心想:“我隐居江湖这么久了,许久未理江湖中之事,师兄这话却是何意。莫非是……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心中暗自寻思,嘴上道:“师兄!你这话却是何意,师弟我可是听不明白了,师弟我做了什么好事?倒是师兄你,无缘无故带领这么多人马乱杀我庄中人,闯进我庄中来,敢问师兄你这到底是何意?” 司空见惯冷哼一声,道:“柳师弟,我且问你,我俩师承一门,一同在师门长大,师父一直对我们淳淳教导,师父怎么教我们的,你可还记得?” 柳风道:“当然记得,师父的教悔我柳风怎敢忘却。师父百般训话,叫我们行走江湖,定当侠义当先,以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为己任,师父这番教导,我时时铭记于心,岂敢忘却。” 司空见惯冷笑道:“你时时铭记于心?我看不见得吧,你若时时铭记师父这番教导,却怎的做出这般事来。” 柳风环拳一抱,道:“我做了什么有违侠义之事了,师兄不防直说出来,也好让师弟明白。” 司空见惯道:“好!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那狂屠。” 柳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狂屠二字,脸色突然一沉,却是沉吟不语。 司空见惯喝道:“师弟!你认不认识那狂屠。”这一声大喝,声音十分洪亮,直震得附近屋顶屋瓦哐啷作响。 柳风点头道:“没错!我确实认识那狂屠。” 旁边那高大汉子道:“柳风,你是不是将那狂屠藏了起来,快快将他的下落说出来。” 柳风向这高大汉子望去,认得这人乃是快剑派掌门商剑。 柳风寻思:“他们这般大动干戈而来,定是知道了。哎!也罢,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但我柳风既然应允狂屠前辈,又怎能背信于他,我柳风岂是这种小人。”便道:“没错,半个月前狂屠前辈曾来找过我,但于他的下落我现在却是不知。”【 为您精选 】 第230章 秦韵 钟山,古名金陵山,又名圣游山,此山蜿蜒起伏,抛若游龙,有“钟阜龙蟠”之称。山上有紫色页岩层,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远看紫金生耀,故人们又称它为紫金山。紫金山有三峰,第二峰偏于东南,名为小茅山。而在这小茅山山侧一处,有着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 这大宅朱漆大门,大门两侧各摆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石狮,这一对石狮张牙舞爪,神态威猛之极,雕刻得栩栩如生。门顶上一块黑色匾额,上书柳家山庄四个金漆大字,这四个金漆大字写得刚劲非凡,浑然一体,显然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 突然一声咕咕声在大宅上空响了起来,只见一只浑身洁白的鸽子从半空中飞落而下,落到大宅空地上一根横木之上。这鸽子一落到横木上,便咕咕地叫个不停。 大宅中一个身着青衣,腰挂长刀的汉子闻声便跑了过来,这汉子望了望停在横木上的鸽子,伸出手便从这鸽子左脚下取出一个小竹筒来。汉子拿起这竹筒,转动着端详了起来,见得这竹筒上写着千山仙人台碧云七个字,汉子便将这竹筒攥在手心当中,向大宅正厅处跑去。这汉子奔得甚急,不过片刻之间,便来到正厅。 正厅中左右两侧各摆着一排长椅,左右各八只,共有十六只,这十六只长椅整整齐齐,一直排将下去,直排到大厅深处。在这两排长椅正中间,两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红漆大椅立在正当中。左侧大椅上坐着一名四五十岁的汉子,这汉子身子粗犷,一张蜡黄圆脸,两条眉毛从额上一直垂到眼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右首椅上坐的却是一名身着长袍的美妇人。 那汉子奔进厅堂中,对着大椅上两人行了一礼,道:“庄主,千山仙人台碧云师太信到。” “哦!”那汉子听闻这话,脸现喜色,一副意外而又欣喜的模样。旁边那美妇人亦是满脸喜色,连说了两声:“快!快!拿来给我看看。”声音急促,仿佛片刻都等不及一般。 那汉子行几步上前,将手上竹筒递给这美妇人。美妇人伸出食指往竹筒中轻轻一勾,勾出一卷白色纸卷来,轻轻地将纸卷打开,美妇人立即将目光投到那纸上,看了起来。 只见纸上写道:馨儿命已保住,但却未得痊愈,每三天便发作一次,需在我这好好治疗,这治疗期怕是要数十年之久,你们有空便多来看看她,下方署名写着碧云师太。 美妇人看罢,轻轻叹了一声,将手中信纸递给旁边坐上那汉子。那汉子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美妇人递了过来,赶紧伸手接过,便看了起来。 这一看罢,亦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老天保佑,总算是保住了馨儿的命。”又喃喃道:“三天便发作一次吗,她一个孩子,却要忍住那等痛苦。”说罢微微抬头,望向厅外天空,道:“老天爷呀!我柳风自问平时积善行德,不曾做过什么恶事,怎的你却要这般折磨馨儿,她还是个孩子呀!。” 那美妇人  ]游‘ 道:“风哥,你莫要再难过了,馨儿的命能保住,已算是天大的幸事了。我们以后有空便去看看她,只是那千山离此处路途遥远,终究是不能常去,要不然我便多去陪陪她。” 柳风叹了一声,道:“这次真是多亏了碧云师太,不然馨儿小命不保矣。” 美妇人道:“得吩咐下人准备些谢礼,送去千山,顺便带些东西过去与馨儿。” “嗯,我正有此意。”柳风点了点头。柳风这话音一落,突然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马啼声。 柳风眉头一皱,他这院子甚大,按理说一般马啼声是传不进来的,而能传到他这大厅中来,显然是成群的马奔才能引起这般大的动静。这小茅山畔偏僻孤寂,故柳风才到此处隐居,这无端端的有大群人马赶来,不免让他有些惊疑。 猛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又突然嘎然而止,变做阵阵马嘶声,马嘶声中夹杂着阵阵嘈杂声。过不多时,嘈杂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竟然四面八方都是。紧接着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声密如联珠,大作而起。 柳风知事情不对,从椅子上跃将下来,说道:“夫人,你跟着我。”他夫人不会武功,他怕自已这一离开,他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因此谨慎起见便叫他夫人随着他。 柳风奔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剑从剑鞘之中一拨而出,便向厅外赶去,他夫人则紧紧跟他在身后。 柳风才行出厅门,迎面一个满身鲜血的汉子盘跚而来,口中断断续续道:“庄……主,有人……杀……”,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柳风认得这是看守院门的一个汉子,几步赶将上去,扶着汉子,伸手一探汉子鼻息,却是发现这汉子已然没了气息,叹了一声,柳风只得将这汉子轻轻放下。 “庄主!”一个拐角处突然涌出十几名手持大刀的汉子,拥着十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向柳风这边奔来。当中一个小孩当先向两人奔来,口中喊道:“娘!父亲。”柳风夫人当先迎了上去,抱起那孩子,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安慰道:“乖,不要怕,有爹跟娘在这,没事的。” 那孩子甚是懂事,点了点头,笑呵呵道:“我不怕,我不怕的。” 一名守卫急道:“庄主,庄外突然来了一大群人马,将我们庄团团围了起来。那帮人无缘无故,便向我们动手,他们武功甚高,弟兄们挡不住他们,已被他们从后门闯了进来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们几十个护着庄主家眷闯了过来。” 这守卫才刚说罢,厅堂前后猛地涌出七八十名汉子,前前后后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这些人个个手持长剑,却是不动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人群中前头处突然一阵涌动,只见几十名汉子分向两边散开,四人从人群中行了出来,横立于前头。 当先一人乃是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白发如银,一张古铜面;在这老者左侧则是一个汉子,这汉子面容刚毅,留一对八字须,身形高大魁伟;另一个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一身白衣,唇方口正,一张四方脸,看起来神彩奕奕,这汉子站在那白发老者的右侧。而在这汉子的右侧,却是一名身着禅衣,手拿念珠的老和尚。 柳风一见这四人,一脸诧异,认得当中三人乃是三合剑盟三派痕剑派、快剑派、准剑派三位掌门,另一位却是钟山灵谷寺悟明禅师。这四人在武林中那都是威名赫赫之人,怎的今日却是到柳家庄来? 柳风眉头稍皱,惊道:“师兄!怎么会是你们。”柳风所说的师兄便是那白发老者了、。这白发老者姓司空,名见惯,乃是痕剑派掌门人。柳风跟他是师兄弟,两人都是痕剑派一脉。柳风突逢惊变,还未愰过神来,这下见到敌人,却万万没想到这敌人却是自已的师兄。但他久经江湖历练,心境自然不凡。他一抖衣袖,挺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往日间的镇定。 那司空见惯冷哼了一声,道:“柳师弟,你做的好事!” 柳风心头一惊,心想:“我隐居江湖这么久了,许久未理江湖中之事,师兄这话却是何意。莫非是……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心中暗自寻思,嘴上道:“师兄!你这话却是何意,师弟我可是听不明白了,师弟我做了什么好事?倒是师兄你,无缘无故带领这么多人马乱杀我庄中人,闯进我庄中来,敢问师兄你这到底是何意?” 司空见惯冷哼一声,道:“柳师弟,我且问你,我俩师承一门,一同在师门长大,师父一直对我们淳淳教导,师父怎么教我们的,你可还记得?” 柳风道:“当然记得,师父的教悔我柳风怎敢忘却。师父百般训话,叫我们行走江湖,定当侠义当先,以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为己任,师父这番教导,我时时铭记于心,岂敢忘却。” 司空见惯冷笑道:“你时时铭记于心?我看不见得吧,你若时时铭记师父这番教导,却怎的做出这般事来。” 柳风环拳一抱,道:“我做了什么有违侠义之事了,师兄不防直说出来,也好让师弟明白。” 司空见惯道:“好!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那狂屠。” 柳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狂屠二字,脸色突然一沉,却是沉吟不语。 司空见惯喝道:“师弟!你认不认识那狂屠。”这一声大喝,声音十分洪亮,直震得附近屋顶屋瓦哐啷作响。 柳风点头道:“没错!我确实认识那狂屠。” 旁边那高大汉子道:“柳风,你是不是将那狂屠藏了起来,快快将他的下落说出来。” 柳风向这高大汉子望去,认得这人乃是快剑派掌门商剑。 柳风寻思:“他们这般大动干戈而来,定是知道了。哎!也罢,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但我柳风既然应允狂屠前辈,又怎能背信于他,我柳风岂是这种小人。”便道:“没错,半个月前狂屠前辈曾来找过我,但于他的下落我现在却是不知。”【 为您精选 】 第231章 书页之祸 钟山,古名金陵山,又名圣游山,此山蜿蜒起伏,抛若游龙,有“钟阜龙蟠”之称。山上有紫色页岩层,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远看紫金生耀,故人们又称它为紫金山。紫金山有三峰,第二峰偏于东南,名为小茅山。而在这小茅山山侧一处,有着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 这大宅朱漆大门,大门两侧各摆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石狮,这一对石狮张牙舞爪,神态威猛之极,雕刻得栩栩如生。门顶上一块黑色匾额,上书柳家山庄四个金漆大字,这四个金漆大字写得刚劲非凡,浑然一体,显然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 突然一声咕咕声在大宅上空响了起来,只见一只浑身洁白的鸽子从半空中飞落而下,落到大宅空地上一根横木之上。这鸽子一落到横木上,便咕咕地叫个不停。 大宅中一个身着青衣,腰挂长刀的汉子闻声便跑了过来,这汉子望了望停在横木上的鸽子,伸出手便从这鸽子左脚下取出一个小竹筒来。汉子拿起这竹筒,转动着端详了起来,见得这竹筒上写着千山仙人台碧云七个字,汉子便将这竹筒攥在手心当中,向大宅正厅处跑去。这汉子奔得甚急,不过片刻之间,便来到正厅。 正厅中左右两侧各摆着一排长椅,左右各八只,共有十六只,这十六只长椅整整齐齐,一直排将下去,直排到大厅深处。在这两排长椅正中间,两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红漆大椅立在正当中。左侧大椅上坐着一名四五十岁的汉子,这汉子身子粗犷,一张蜡黄圆脸,两条眉毛从额上一直垂到眼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右首椅上坐的却是一名身着长袍的美妇人。 那汉子奔进厅堂中,对着大椅上两人行了一礼,道:“庄主,千山仙人台碧云师太信到。” “哦!”那汉子听闻这话,脸现喜色,一副意外而又欣喜的模样。旁边那美妇人亦是满脸喜色,连说了两声:“快!快!拿来给我看看。”声音急促,仿佛片刻都等不及一般。 那汉子行几步上前,将手上竹筒递给这美妇人。美妇人伸出食指往竹筒中轻轻一勾,勾出一卷白色纸卷来,轻轻地将纸卷打开,美妇人立即将目光投到那纸上,看了起来。 只见纸上写道:馨儿命已保住,但却未得痊愈,每三天便发作一次,需在我这好好治疗,这治疗期怕是要数十年之久,你们有空便多来看看她,下方署名写着碧云师太。 美妇人看罢,轻轻叹了一声,将手中信纸递给旁边坐上那汉子。那汉子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美妇人递了过来,赶紧伸手接过,便看了起来。 这一看罢,亦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老天保佑,总算是保住了馨儿的命。”又喃喃道:“三天便发作一次吗,她一个孩子,却要忍住那等痛苦。”说罢微微抬头,望向厅外天空,道:“老天爷呀!我柳风自问平时积善行德,不曾做过什么恶事,怎的你却要这般折磨馨儿,她还是个孩子呀!。” 那美妇人  ?/游) 道:“风哥,你莫要再难过了,馨儿的命能保住,已算是天大的幸事了。我们以后有空便去看看她,只是那千山离此处路途遥远,终究是不能常去,要不然我便多去陪陪她。” 柳风叹了一声,道:“这次真是多亏了碧云师太,不然馨儿小命不保矣。” 美妇人道:“得吩咐下人准备些谢礼,送去千山,顺便带些东西过去与馨儿。” “嗯,我正有此意。”柳风点了点头。柳风这话音一落,突然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马啼声。 柳风眉头一皱,他这院子甚大,按理说一般马啼声是传不进来的,而能传到他这大厅中来,显然是成群的马奔才能引起这般大的动静。这小茅山畔偏僻孤寂,故柳风才到此处隐居,这无端端的有大群人马赶来,不免让他有些惊疑。 猛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又突然嘎然而止,变做阵阵马嘶声,马嘶声中夹杂着阵阵嘈杂声。过不多时,嘈杂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竟然四面八方都是。紧接着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声密如联珠,大作而起。 柳风知事情不对,从椅子上跃将下来,说道:“夫人,你跟着我。”他夫人不会武功,他怕自已这一离开,他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因此谨慎起见便叫他夫人随着他。 柳风奔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剑从剑鞘之中一拨而出,便向厅外赶去,他夫人则紧紧跟他在身后。 柳风才行出厅门,迎面一个满身鲜血的汉子盘跚而来,口中断断续续道:“庄……主,有人……杀……”,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柳风认得这是看守院门的一个汉子,几步赶将上去,扶着汉子,伸手一探汉子鼻息,却是发现这汉子已然没了气息,叹了一声,柳风只得将这汉子轻轻放下。 “庄主!”一个拐角处突然涌出十几名手持大刀的汉子,拥着十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向柳风这边奔来。当中一个小孩当先向两人奔来,口中喊道:“娘!父亲。”柳风夫人当先迎了上去,抱起那孩子,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安慰道:“乖,不要怕,有爹跟娘在这,没事的。” 那孩子甚是懂事,点了点头,笑呵呵道:“我不怕,我不怕的。” 一名守卫急道:“庄主,庄外突然来了一大群人马,将我们庄团团围了起来。那帮人无缘无故,便向我们动手,他们武功甚高,弟兄们挡不住他们,已被他们从后门闯了进来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们几十个护着庄主家眷闯了过来。” 这守卫才刚说罢,厅堂前后猛地涌出七八十名汉子,前前后后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这些人个个手持长剑,却是不动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人群中前头处突然一阵涌动,只见几十名汉子分向两边散开,四人从人群中行了出来,横立于前头。 当先一人乃是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白发如银,一张古铜面;在这老者左侧则是一个汉子,这汉子面容刚毅,留一对八字须,身形高大魁伟;另一个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一身白衣,唇方口正,一张四方脸,看起来神彩奕奕,这汉子站在那白发老者的右侧。而在这汉子的右侧,却是一名身着禅衣,手拿念珠的老和尚。 柳风一见这四人,一脸诧异,认得当中三人乃是三合剑盟三派痕剑派、快剑派、准剑派三位掌门,另一位却是钟山灵谷寺悟明禅师。这四人在武林中那都是威名赫赫之人,怎的今日却是到柳家庄来? 柳风眉头稍皱,惊道:“师兄!怎么会是你们。”柳风所说的师兄便是那白发老者了、。这白发老者姓司空,名见惯,乃是痕剑派掌门人。柳风跟他是师兄弟,两人都是痕剑派一脉。柳风突逢惊变,还未愰过神来,这下见到敌人,却万万没想到这敌人却是自已的师兄。但他久经江湖历练,心境自然不凡。他一抖衣袖,挺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往日间的镇定。 那司空见惯冷哼了一声,道:“柳师弟,你做的好事!” 柳风心头一惊,心想:“我隐居江湖这么久了,许久未理江湖中之事,师兄这话却是何意。莫非是……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心中暗自寻思,嘴上道:“师兄!你这话却是何意,师弟我可是听不明白了,师弟我做了什么好事?倒是师兄你,无缘无故带领这么多人马乱杀我庄中人,闯进我庄中来,敢问师兄你这到底是何意?” 司空见惯冷哼一声,道:“柳师弟,我且问你,我俩师承一门,一同在师门长大,师父一直对我们淳淳教导,师父怎么教我们的,你可还记得?” 柳风道:“当然记得,师父的教悔我柳风怎敢忘却。师父百般训话,叫我们行走江湖,定当侠义当先,以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为己任,师父这番教导,我时时铭记于心,岂敢忘却。” 司空见惯冷笑道:“你时时铭记于心?我看不见得吧,你若时时铭记师父这番教导,却怎的做出这般事来。” 柳风环拳一抱,道:“我做了什么有违侠义之事了,师兄不防直说出来,也好让师弟明白。” 司空见惯道:“好!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那狂屠。” 柳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狂屠二字,脸色突然一沉,却是沉吟不语。 司空见惯喝道:“师弟!你认不认识那狂屠。”这一声大喝,声音十分洪亮,直震得附近屋顶屋瓦哐啷作响。 柳风点头道:“没错!我确实认识那狂屠。” 旁边那高大汉子道:“柳风,你是不是将那狂屠藏了起来,快快将他的下落说出来。” 柳风向这高大汉子望去,认得这人乃是快剑派掌门商剑。 柳风寻思:“他们这般大动干戈而来,定是知道了。哎!也罢,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但我柳风既然应允狂屠前辈,又怎能背信于他,我柳风岂是这种小人。”便道:“没错,半个月前狂屠前辈曾来找过我,但于他的下落我现在却是不知。” 第232章 释疑 钟山,古名金陵山,又名圣游山,此山蜿蜒起伏,抛若游龙,有“钟阜龙蟠”之称。山上有紫色页岩层,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远看紫金生耀,故人们又称它为紫金山。紫金山有三峰,第二峰偏于东南,名为小茅山。而在这小茅山山侧一处,有着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 这大宅朱漆大门,大门两侧各摆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石狮,这一对石狮张牙舞爪,神态威猛之极,雕刻得栩栩如生。门顶上一块黑色匾额,上书柳家山庄四个金漆大字,这四个金漆大字写得刚劲非凡,浑然一体,显然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 突然一声咕咕声在大宅上空响了起来,只见一只浑身洁白的鸽子从半空中飞落而下,落到大宅空地上一根横木之上。这鸽子一落到横木上,便咕咕地叫个不停。 大宅中一个身着青衣,腰挂长刀的汉子闻声便跑了过来,这汉子望了望停在横木上的鸽子,伸出手便从这鸽子左脚下取出一个小竹筒来。汉子拿起这竹筒,转动着端详了起来,见得这竹筒上写着千山仙人台碧云七个字,汉子便将这竹筒攥在手心当中,向大宅正厅处跑去。这汉子奔得甚急,不过片刻之间,便来到正厅。 正厅中左右两侧各摆着一排长椅,左右各八只,共有十六只,这十六只长椅整整齐齐,一直排将下去,直排到大厅深处。在这两排长椅正中间,两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红漆大椅立在正当中。左侧大椅上坐着一名四五十岁的汉子,这汉子身子粗犷,一张蜡黄圆脸,两条眉毛从额上一直垂到眼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右首椅上坐的却是一名身着长袍的美妇人。 那汉子奔进厅堂中,对着大椅上两人行了一礼,道:“庄主,千山仙人台碧云师太信到。” “哦!”那汉子听闻这话,脸现喜色,一副意外而又欣喜的模样。旁边那美妇人亦是满脸喜色,连说了两声:“快!快!拿来给我看看。”声音急促,仿佛片刻都等不及一般。 那汉子行几步上前,将手上竹筒递给这美妇人。美妇人伸出食指往竹筒中轻轻一勾,勾出一卷白色纸卷来,轻轻地将纸卷打开,美妇人立即将目光投到那纸上,看了起来。 只见纸上写道:馨儿命已保住,但却未得痊愈,每三天便发作一次,需在我这好好治疗,这治疗期怕是要数十年之久,你们有空便多来看看她,下方署名写着碧云师太。 美妇人看罢,轻轻叹了一声,将手中信纸递给旁边坐上那汉子。那汉子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美妇人递了过来,赶紧伸手接过,便看了起来。 这一看罢,亦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老天保佑,总算是保住了馨儿的命。”又喃喃道:“三天便发作一次吗,她一个孩子,却要忍住那等痛苦。”说罢微微抬头,望向厅外天空,道:“老天爷呀!我柳风自问平时积善行德,不曾做过什么恶事,怎的你却要这般折磨馨儿,她还是个孩子呀!。” 那美妇人  最新。 道:“风哥,你莫要再难过了,馨儿的命能保住,已算是天大的幸事了。我们以后有空便去看看她,只是那千山离此处路途遥远,终究是不能常去,要不然我便多去陪陪她。” 柳风叹了一声,道:“这次真是多亏了碧云师太,不然馨儿小命不保矣。” 美妇人道:“得吩咐下人准备些谢礼,送去千山,顺便带些东西过去与馨儿。” “嗯,我正有此意。”柳风点了点头。柳风这话音一落,突然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马啼声。 柳风眉头一皱,他这院子甚大,按理说一般马啼声是传不进来的,而能传到他这大厅中来,显然是成群的马奔才能引起这般大的动静。这小茅山畔偏僻孤寂,故柳风才到此处隐居,这无端端的有大群人马赶来,不免让他有些惊疑。 猛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又突然嘎然而止,变做阵阵马嘶声,马嘶声中夹杂着阵阵嘈杂声。过不多时,嘈杂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竟然四面八方都是。紧接着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声密如联珠,大作而起。 柳风知事情不对,从椅子上跃将下来,说道:“夫人,你跟着我。”他夫人不会武功,他怕自已这一离开,他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因此谨慎起见便叫他夫人随着他。 柳风奔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剑从剑鞘之中一拨而出,便向厅外赶去,他夫人则紧紧跟他在身后。 柳风才行出厅门,迎面一个满身鲜血的汉子盘跚而来,口中断断续续道:“庄……主,有人……杀……”,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柳风认得这是看守院门的一个汉子,几步赶将上去,扶着汉子,伸手一探汉子鼻息,却是发现这汉子已然没了气息,叹了一声,柳风只得将这汉子轻轻放下。 “庄主!”一个拐角处突然涌出十几名手持大刀的汉子,拥着十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向柳风这边奔来。当中一个小孩当先向两人奔来,口中喊道:“娘!父亲。”柳风夫人当先迎了上去,抱起那孩子,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安慰道:“乖,不要怕,有爹跟娘在这,没事的。” 那孩子甚是懂事,点了点头,笑呵呵道:“我不怕,我不怕的。” 一名守卫急道:“庄主,庄外突然来了一大群人马,将我们庄团团围了起来。那帮人无缘无故,便向我们动手,他们武功甚高,弟兄们挡不住他们,已被他们从后门闯了进来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们几十个护着庄主家眷闯了过来。” 这守卫才刚说罢,厅堂前后猛地涌出七八十名汉子,前前后后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这些人个个手持长剑,却是不动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人群中前头处突然一阵涌动,只见几十名汉子分向两边散开,四人从人群中行了出来,横立于前头。 当先一人乃是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白发如银,一张古铜面;在这老者左侧则是一个汉子,这汉子面容刚毅,留一对八字须,身形高大魁伟;另一个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一身白衣,唇方口正,一张四方脸,看起来神彩奕奕,这汉子站在那白发老者的右侧。而在这汉子的右侧,却是一名身着禅衣,手拿念珠的老和尚。 柳风一见这四人,一脸诧异,认得当中三人乃是三合剑盟三派痕剑派、快剑派、准剑派三位掌门,另一位却是钟山灵谷寺悟明禅师。这四人在武林中那都是威名赫赫之人,怎的今日却是到柳家庄来? 柳风眉头稍皱,惊道:“师兄!怎么会是你们。”柳风所说的师兄便是那白发老者了、。这白发老者姓司空,名见惯,乃是痕剑派掌门人。柳风跟他是师兄弟,两人都是痕剑派一脉。柳风突逢惊变,还未愰过神来,这下见到敌人,却万万没想到这敌人却是自已的师兄。但他久经江湖历练,心境自然不凡。他一抖衣袖,挺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往日间的镇定。 那司空见惯冷哼了一声,道:“柳师弟,你做的好事!” 柳风心头一惊,心想:“我隐居江湖这么久了,许久未理江湖中之事,师兄这话却是何意。莫非是……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心中暗自寻思,嘴上道:“师兄!你这话却是何意,师弟我可是听不明白了,师弟我做了什么好事?倒是师兄你,无缘无故带领这么多人马乱杀我庄中人,闯进我庄中来,敢问师兄你这到底是何意?” 司空见惯冷哼一声,道:“柳师弟,我且问你,我俩师承一门,一同在师门长大,师父一直对我们淳淳教导,师父怎么教我们的,你可还记得?” 柳风道:“当然记得,师父的教悔我柳风怎敢忘却。师父百般训话,叫我们行走江湖,定当侠义当先,以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为己任,师父这番教导,我时时铭记于心,岂敢忘却。” 司空见惯冷笑道:“你时时铭记于心?我看不见得吧,你若时时铭记师父这番教导,却怎的做出这般事来。” 柳风环拳一抱,道:“我做了什么有违侠义之事了,师兄不防直说出来,也好让师弟明白。” 司空见惯道:“好!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那狂屠。” 柳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狂屠二字,脸色突然一沉,却是沉吟不语。 司空见惯喝道:“师弟!你认不认识那狂屠。”这一声大喝,声音十分洪亮,直震得附近屋顶屋瓦哐啷作响。 柳风点头道:“没错!我确实认识那狂屠。” 旁边那高大汉子道:“柳风,你是不是将那狂屠藏了起来,快快将他的下落说出来。” 柳风向这高大汉子望去,认得这人乃是快剑派掌门商剑。 柳风寻思:“他们这般大动干戈而来,定是知道了。哎!也罢,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但我柳风既然应允狂屠前辈,又怎能背信于他,我柳风岂是这种小人。”便道:“没错,半个月前狂屠前辈曾来找过我,但于他的下落我现在却是不知。” 第233章 唬吓 钟山,古名金陵山,又名圣游山,此山蜿蜒起伏,抛若游龙,有“钟阜龙蟠”之称。山上有紫色页岩层,在阳光的照映之下,远看紫金生耀,故人们又称它为紫金山。紫金山有三峰,第二峰偏于东南,名为小茅山。而在这小茅山山侧一处,有着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 这大宅朱漆大门,大门两侧各摆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石狮,这一对石狮张牙舞爪,神态威猛之极,雕刻得栩栩如生。门顶上一块黑色匾额,上书柳家山庄四个金漆大字,这四个金漆大字写得刚劲非凡,浑然一体,显然是出自书法名家之手。 突然一声咕咕声在大宅上空响了起来,只见一只浑身洁白的鸽子从半空中飞落而下,落到大宅空地上一根横木之上。这鸽子一落到横木上,便咕咕地叫个不停。 大宅中一个身着青衣,腰挂长刀的汉子闻声便跑了过来,这汉子望了望停在横木上的鸽子,伸出手便从这鸽子左脚下取出一个小竹筒来。汉子拿起这竹筒,转动着端详了起来,见得这竹筒上写着千山仙人台碧云七个字,汉子便将这竹筒攥在手心当中,向大宅正厅处跑去。这汉子奔得甚急,不过片刻之间,便来到正厅。 正厅中左右两侧各摆着一排长椅,左右各八只,共有十六只,这十六只长椅整整齐齐,一直排将下去,直排到大厅深处。在这两排长椅正中间,两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红漆大椅立在正当中。左侧大椅上坐着一名四五十岁的汉子,这汉子身子粗犷,一张蜡黄圆脸,两条眉毛从额上一直垂到眼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右首椅上坐的却是一名身着长袍的美妇人。 那汉子奔进厅堂中,对着大椅上两人行了一礼,道:“庄主,千山仙人台碧云师太信到。” “哦!”那汉子听闻这话,脸现喜色,一副意外而又欣喜的模样。 旁边那美妇人亦是满脸喜色,连说了两声:“快!快!拿来给我看看。”声音急促,仿佛片刻都等不及一般。 那汉子行几步上前,将手上竹筒递给这美妇人。美妇人伸出食指往竹筒中轻轻一勾,勾出一卷白色纸卷来,轻轻地将纸卷打开,美妇人立即将目光投到那纸上,看了起来。 只见纸上写道:馨儿命已保住,但却未得痊愈,每三天便发作一次,需在我这好好治疗,这治疗期怕是要数十年之久,你们有空便多来看看她,下方署名写着碧云师太。 美妇人看罢,轻轻叹了一声,将手中信纸递给旁边坐上那汉子。那汉子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见美妇人递了过来,赶紧伸手接过,便看了起来。 这一看罢,亦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老天保佑,总算是保住了馨儿的命。”又喃喃道:“三天便发作一次吗,她一个孩子,却要忍住那等痛苦。”说罢微微抬头,望向厅外天空,道:“老天爷呀!我柳风自问平时积善行德,不曾做过什么恶事,怎的你却要这般折磨馨儿,她还是个孩子呀!。” 那美妇人  看/’,书全本? 道:“风哥,你莫要再难过了,馨儿的命能保住,已算是天大的幸事了。我们以后有空便去看看她,只是那千山离此处路途遥远,终究是不能常去,要不然我便多去陪陪她。” 柳风叹了一声,道:“这次真是多亏了碧云师太,不然馨儿小命不保矣。” 美妇人道:“得吩咐下人准备些谢礼,送去千山,顺便带些东西过去与馨儿。” “嗯,我正有此意。”柳风点了点头。柳风这话音一落,突然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马啼声。 柳风眉头一皱,他这院子甚大,按理说一般马啼声是传不进来的,而能传到他这大厅中来,显然是成群的马奔才能引起这般大的动静。这小茅山畔偏僻孤寂,故柳风才到此处隐居,这无端端的有大群人马赶来,不免让他有些惊疑。 猛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又突然嘎然而止,变做阵阵马嘶声,马嘶声中夹杂着阵阵嘈杂声。过不多时,嘈杂声东呼西应、南作北和,竟然四面八方都是。紧接着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声密如联珠,大作而起。 柳风知事情不对,从椅子上跃将下来,说道:“夫人,你跟着我。”他夫人不会武功,他怕自已这一离开,他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了,因此谨慎起见便叫他夫人随着他。 柳风奔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剑从剑鞘之中一拨而出,便向厅外赶去,他夫人则紧紧跟他在身后。 柳风才行出厅门,迎面一个满身鲜血的汉子盘跚而来,口中断断续续道:“庄……主,有人……杀……”,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柳风认得这是看守院门的一个汉子,几步赶将上去,扶着汉子,伸手一探汉子鼻息,却是发现这汉子已然没了气息,叹了一声,柳风只得将这汉子轻轻放下。 “庄主!”一个拐角处突然涌出十几名手持大刀的汉子,拥着十几个手无寸铁的人,向柳风这边奔来。当中一个小孩当先向两人奔来,口中喊道:“娘!父亲。”柳风夫人当先迎了上去,抱起那孩子,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安慰道:“乖,不要怕,有爹跟娘在这,没事的。” 那孩子甚是懂事,点了点头,笑呵呵道:“我不怕,我不怕的。” 一名守卫急道:“庄主,庄外突然来了一大群人马,将我们庄团团围了起来。那帮人无缘无故,便向我们动手,他们武功甚高,弟兄们挡不住他们,已被他们从后门闯了进来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们几十个护着庄主家眷闯了过来。” 这守卫才刚说罢,厅堂前后猛地涌出七八十名汉子,前前后后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这些人个个手持长剑,却是不动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人群中前头处突然一阵涌动,只见几十名汉子分向两边散开,四人从人群中行了出来,横立于前头。 当先一人乃是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白发如银,一张古铜面;在这老者左侧则是一个汉子,这汉子面容刚毅,留一对八字须,身形高大魁伟;另一个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一身白衣,唇方口正,一张四方脸,看起来神彩奕奕,这汉子站在那白发老者的右侧。而在这汉子的右侧,却是一名身着禅衣,手拿念珠的老和尚。 柳风一见这四人,一脸诧异,认得当中三人乃是三合剑盟三派痕剑派、快剑派、准剑派三位掌门,另一位却是钟山灵谷寺悟明禅师。这四人在武林中那都是威名赫赫之人,怎的今日却是到柳家庄来? 柳风眉头稍皱,惊道:“师兄!怎么会是你们。”柳风所说的师兄便是那白发老者了、。这白发老者姓司空,名见惯,乃是痕剑派掌门人。柳风跟他是师兄弟,两人都是痕剑派一脉。柳风突逢惊变,还未愰过神来,这下见到敌人,却万万没想到这敌人却是自已的师兄。但他久经江湖历练,心境自然不凡。他一抖衣袖,挺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往日间的镇定。 那司空见惯冷哼了一声,道:“柳师弟,你做的好事!” 柳风心头一惊,心想:“我隐居江湖这么久了,许久未理江湖中之事,师兄这话却是何意。莫非是……不会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心中暗自寻思,嘴上道:“师兄!你这话却是何意,师弟我可是听不明白了,师弟我做了什么好事?倒是师兄你,无缘无故带领这么多人马乱杀我庄中人,闯进我庄中来,敢问师兄你这到底是何意?” 司空见惯冷哼一声,道:“柳师弟,我且问你,我俩师承一门,一同在师门长大,师父一直对我们淳淳教导,师父怎么教我们的,你可还记得?” 柳风道:“当然记得,师父的教悔我柳风怎敢忘却。师父百般训话,叫我们行走江湖,定当侠义当先,以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为己任,师父这番教导,我时时铭记于心,岂敢忘却。” 司空见惯冷笑道:“你时时铭记于心?我看不见得吧,你若时时铭记师父这番教导,却怎的做出这般事来。” 柳风环拳一抱,道:“我做了什么有违侠义之事了,师兄不防直说出来,也好让师弟明白。” 司空见惯道:“好!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那狂屠。” 柳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狂屠二字,脸色突然一沉,却是沉吟不语。 司空见惯喝道:“师弟!你认不认识那狂屠。”这一声大喝,声音十分洪亮,直震得附近屋顶屋瓦哐啷作响。 柳风点头道:“没错!我确实认识那狂屠。” 旁边那高大汉子道:“柳风,你是不是将那狂屠藏了起来,快快将他的下落说出来。” 柳风向这高大汉子望去,认得这人乃是快剑派掌门商剑。 柳风寻思:“他们这般大动干戈而来,定是知道了。哎!也罢,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但我柳风既然应允狂屠前辈,又怎能背信于他,我柳风岂是这种小人。”便道:“没错,半个月前狂屠前辈曾来找过我,但于他的下落我现在却是不知。” 第234章 闲话 赵燕儿满脸委屈,连连顿足,骂道:“你这混蛋!混蛋!本小姐一定饶不了你,我……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旁侧阿婧见赵燕儿被气成这样,咯咯直笑。 无言坐到石头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道:“好啊!我随时候你大驾。”心中却在想:“赵燕儿虽然泼辣,但却毫无心计,其实不难对付。就像刚才,其实随意想下就知道我这事假得不能再假了,一来我虽能克制蛊虫,但克制就能控制它们了么?二来蛊虫既为我所克,又怎能放在我身上?” 阿婧捂着嘴笑道:“你这人可真坏,故意整人家!你刚才的虫子哪里来的。” 无言道:“刚才去下面走走的时候顺手从草丛里抓来的呗,没想到她轻易就中招了,还要多谢姑娘配合。” 阿婧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无言哈哈一笑,点了点头。 那边赵燕儿气得直咬牙,心中却在想:“给我等着!那女人身上有蛊虫,等她走后我先对付了这混账,以后身上带了嘉草,我再来对付她,我一定要出这口气!”顿了几下足,恼道:“你这混账家伙,你们准剑派的人真不要脸,就会欺负我这么一个可怜的弱女子。” 无言道:“凡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虽非一概而论,但像赵姑娘你这种人,定有可恨之处,只是你自己却不知罢了。” 赵燕儿道:“本小姐最可恨的就是没在赵家庄中杀了你这混账。” 无言耸了耸肩膀,回道:“所以啊!你要恨就恨你自己,这可不关我的事。”嘿嘿笑了两声,从旁边捡起几根树枝扔进火堆中,道:“我可不跟你吵了,实在是无趣。”啧啧几声,又道:“你有空跟我在这吵也没什么用,依我看呢你还是想想明天的事,说不定那似曾相识是个色老头,而且还是个喜欢丑八怪的色老头,那可就正好了,你这副尊容正合他意。” 赵燕儿道:“要你多管,反正也比在你这个无耻小人身旁要好,你也就只会耍嘴皮子跟欺负女流之辈,除此之外还会什么。” 无言哈哈一笑,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道:“我还会喝酒啊!”话音一落,摘下酒葫芦凑到嘴边饮起酒来。 赵燕儿哼了一声,正待再行发话,却听得阿婧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吵了,我还想静一静呢。” 这一下登时止住不说,她敢跟无言顶嘴,一副极不服气的模样,但终究是怕阿婧。 对于一个掌控着自己最怕的东西,时时刻刻能让自己感受到心惊胆战的滋味的人她没有理由不怕。 阿婧盯着有些摇晃的火,望了一阵转过目光投到无言脸上,见无言一脸享受的神情,便道:“你喝的是什么酒?” 无言没想到阿婧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因为自己接触过不少的女人,大多数的女人对男人喝酒这件事都是带着反感的情绪,而阿婧这么一问,似乎是对这酒有些兴趣的样子,却让他有些意外,他双目微眯,随即淡然一笑,道:“这是罗浮春,姑娘何故  看? 书]军事! 如此一问,莫非你对这酒道也有兴趣?” 阿婧微笑着道:“我以前在村子里也有喝酒,不过喝的都是我阿爹酿的酒,外面的酒倒是从没喝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无言一听此话,道:“原来如此,姑娘想尝尝外头的酒是什么滋味那真是再容易不过,随便找家酒店,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你想喝什么就有什么。” 心中却在想:“难不成她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可这似乎不太合情理,阻止蛊宗得到金蜈这么一件大事,她族中怎会交给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人,岂不失了稳妥。她话中之意,似是对这外头的酒含有极大的好奇,但这等随易便可实现的事她却犹未一试,究竟何故?”遂问道:“姑娘既有如此兴致,而这事不过轻易便可实现,为何不亲自一试?” 阿婧轻轻叹了一声,道:“我当然也想啊,只是出门的时候我爹爹可是吩咐过了,不能喝外头的酒。” 无言哦的一声,道:“这可怪了,一样是酒,为何不能喝?” 阿婧摇头,道:“这可是我们族中一直以来的大忌,不过跟你说了也说不清。” 无言只是点了下头,淡然一笑,便即不再相询,阿婧既说这是她族中的大忌,那这等隐秘之事想来她也不肯随意相告,自己也不必去打听,问之想必也是无果,又何必自讨没趣,将头微微抬起,望向天空上黄澄澄的月儿,自顾感叹道:“好亮的月儿,今日在这荒郊野外,有个美人在侧,赏赏月儿也是不错的,真乃人生一大乐事。” 阿婧笑道:“你说有个美人在侧,那么就是一个了,这么说我在你眼中倒不是了。” 无言摇头,道:“错了!美人确实是一个,而这美人在侧,离我最近的就是姑娘你了,这在侧之人自是姑娘了,那么这美人当然也是说姑娘你了。” 阿婧望了一眼尚站在一旁的赵燕儿,道:“你不是说她么?” 无言咳了一声,脸上大有扫兴之意,正色道:“姑娘你这就不对了!本来美人在侧而赏月,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之事,姑娘却在此时提这个另人不快的人,有如喜庆之日提霉丧之事,岂不扰乱了雅兴,当真大大扫兴!” 赵燕儿在一旁听无言讥讽着她,怒目而瞪,实在是气不过了,开口说道:“你这就说对了,人生悲喜无常,你此时这般乐呵,说不定下一刻就得哭丧着脸,你现在觉得今天是个喜庆之日,说不定明天就是你的霉丧之日。若单纯是这霉还不要紧,就怕是这丧,到时露尸荒野,连个棺材都没有。” 无言当然明白她话中之意,无非就是表明要杀了自己,拱手道:“多谢赵姑娘好意提醒,我怎么会不知这个道理,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所以我时时刻刻怀有忧患意识,顾而不敢闲居于准剑派之中,出来到处闯荡,阅世历事而以求进取,倒不像赵姑娘你一个大家小姐,活在安乐之中,这可是大大的征兆,你自己可要小心了。” 赵燕儿哼道:“彼此彼此,你还是担心下自己,我不劳你操心。” 无言喝道:“错!我与你有如天与地,这天地之差,始终遥遥而不相及,何来彼此彼此。” 赵燕儿哼了一声,不再应话,心中却在想:“这混账家伙一张嘴贫得紧,我跟他争论总是占不到便宜,还是不跟他争了,总之等找到了机会定要让他好看。” 阿婧在一旁听着,此时见两人停止了争论,对无言笑道:“这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类的大道理,我倒是在一些中原书生的口中听到过,你一个江湖人士,怎么也喜欢说这些。” 无言道:“其实也不是我喜欢说,所谓近朱者……”忽然顿住,心想:“我不知不觉又说了!”续道:“在什么人身边相处久了总会受到不多不少的影响,其实我原来对这类书生之乎者也的言语还是大为反感的,但小时候我师叔教过我读书识字,我倒是没什么兴趣读,但怎奈我记性好,虽无心读书但书中的典故名句倒也记下了不少,所以不知不觉就常拿来用了。” 阿婧点点头,道:“只可惜你完全没有那副书生样。” 无言晃起头来,道:“非也!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话不在多,一语中的!书生不在摇头晃脑,不在之乎者也,而在这满腹学问。在下虽摇头晃脑,知乎者也,虽形犹不似,可这腹间的学问虽未满腹,但也装了个一二分。” 阿婧望着无言又是摇头,又是装成一副书生的口气说话,只觉得甚是好笑,忍不住咯咯直发笑。 赵燕儿呸的一声,语带讥讽,说道:“你的腹间早已满腹,只可惜里面装的不是学问,都是一些无耻下流的坏主意,还敢学人家吟诗。” 无言摇头大笑,道:“此乃铭文《陋室铭》中的几句,并非是诗,我何时吟过诗了?” 赵燕儿秀眉一蹙,不想被无言抓住这一点作文章,立即转过话题,哼道:“学人家摇头,小心头掉下来。” 无言道:“说起这诗啊,那我就来一首:今见摇头忽掉头,姑娘得意笑破喉,今日笑罢明日愁,只因无言来报仇。” 赵燕儿冷笑道:“也不嫌害臊,你真以为我不懂么,平仄不分,还敢说这是诗,再说了你自己掉了头关我什么事,怎的要来找我报仇。” 无言道:“这么说你跟我没仇了,那你还追着杀我?” 赵燕儿道:“我跟你的仇又不关掉头的事。” 无言道:“你不是我取我项上人头,这怎么不关掉头的事了?” 赵燕儿道:“你……我不跟你扯。”哼了一声,坐到石头上。 阿婧笑道:“好了!你们别吵了。” 无言冷冷道:“那就听阿婧姑娘的话,不跟她一般计较。”目光从身下的大石上一扫而过,笑眯眯望着赵燕儿,道:“今夜还得跟两位姑娘在这过上一宿,赵姑娘呢时时刻刻都想要在下的小命,那不如就这样吧,等下我就睡在赵姑娘旁侧,好让赵姑娘你方便下手,你看可好?” 赵燕儿呸的一声,怒道:“下流!” 第235章 次日 无言呵呵笑道:“没错!在下确实下流,给你机会你不要,那我只好‘下流到底’,去睡地上面了。 ”说罢起身拍了拍双膝,跃下石头去了。 阿婧望着石下满是土尘的地面,道:“你要睡在地上?” 无言道:“没办法啊,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上面那丑八怪我望着实在是烦,若在上面只怕一夜不能安睡,只得屈居于下了。” 赵燕儿高声说道:“本小姐就算是个丑八怪,也比某个小人要强得多。” 无言哈哈大笑,道:“是啊!还是赵姑娘了解我,那你今夜可要防着点,小心我半夜对你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来。” 赵燕儿道:“那你就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无言嘿嘿笑了声,往前便走,却走入了树旁的草丛中。 少倾,只见他嘴里含着一根细草,手上抱着一团草从草丛里面钻走了出来,走至大石旁,将双手上的草往石头上便是一扔。 赵燕儿见他扔草到石上,忙道:“你干嘛!这是我们俩人睡觉的地方,你可是要睡地上,扔草上来作甚。” 无言伸了个懒腰,道:“睡石头上太过凉快,我怕阿婧姑娘夜里着了凉,弄些草来给她垫垫,关你什么事?” 阿婧笑道:“多谢你了。” 无言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赵燕儿一听这话,哼道:“假装好人,不怀好心,说不定在草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 无言淡然一笑,并不理她,转身再次钻入先前的草丛中,再次弄了一大团草出来扔到石头之上,刚一扔上去便即转身再次进入草丛中。 如此往返四次每次抱一团,总共抱了四团草扔在大石头上之后停止了行动,笑道:“这下总算是够了。” 阿婧望着堆在石头上的满满的四堆草叶,道:“我一个人可用不了那么多。 ” 无言道:“姑娘用不了那么多就让它放着,反正也不怕其他人会用。”说罢故意望了赵燕儿一眼,道:“有些大笨蛋是一定不会用的。”说罢也不理赵燕儿的反应,转身又钻入草丛中。 阿婧淡然一笑,抱起一团草铺了起来。 旁边赵燕儿心想:“这混账家伙故意割多了草来气我,我怎能如了他的意,你不叫我用我偏要用,用了你又能奈我何,你才是笨蛋,我就要气死你。”这么一想起身也去抱草铺在石头上。 很快两人便都铺好了,阿婧望了赵燕儿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话。 两人铺好草不久后,只见无言手上抱着一团草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刚一出来便将手上的草叶朝着树干下便是一扔,蹲下身子铺好之后一屁股便即坐了下去,背靠在树干上,嚼着含在嘴中那根细草,将目光投到石头上,嘿嘿笑道:“哟!是谁偷了我的草啊?” 赵燕儿大声道:“给本小姐用了!那是本小姐给你面子,这是你大大的福气。”她说这话的口气竟是理直气壮,似乎自己拿人家的东西很有道理。 无言耸了耸肩膀,一副无奈神色,道:“好!好!好!你有理行了吧,  ;(看.:书玄幻, 我懒得跟你吵。”摘下酒葫芦自顾饮起酒来。 赵燕儿一脸得意,心想:“本小姐谅你也不敢怎样。”转念忽想:“不对啊!若是先前的话,这家伙见我用了他的草叶,定会出言讥讽我,怎么现下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难不成他这是故意的,先前用言语激我是为了让我用这草。”想到此处只觉得心头一震,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察觉到了无言对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之下隐藏着的一份关怀。 霎时之间,只觉心头涌起无数纷乱思绪:“我一直说他下流,可自从遇见了他,他也没对我做过什么真正下流的事啊!好像一直是我在为难他,先前吻我也是身不由己,我要杀他,可他从不记恨,可曾说过要杀我?他现下装成一副若无其事不接我话的样子,是怕再说下去我气得不用草了么?我……”越想忽然越觉得害怕。 不是对对手的害怕,而是对自己的害怕。 在这一刻,自己原本坚定的内心竟产生了动摇。 动摇其实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撼动了自己内心的根基,有摧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目标的可能。 而真正另她害怕的就是这个目标掩盖之下,深藏于她自己内心,那一份她偶尔察觉但又不愿去承认的感觉,一旦失去了上面目标的掩盖,它一旦暴露出来,只怕无法轻易收拾。 所以,她不能让目前的目标有所动摇! 赵燕儿甩了甩头,深吸了一口气,想道:“不是的!不能乱想!这人伶牙利齿,无耻之极,他一定只是想着要气我,是我自己多想了。”目光望向无言,只见他此时双目紧闭,一副入睡的样子,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感慨:“命运为什么偏偏要安排他,唇亡齿寒难不成真要如神算子所言,我的命运究竟要走向何方?” 旁边阿倩可没赵燕儿那么多心事,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月儿,脸上露着微笑。 明亮的月光,美丽的月儿,多么美好! 向往着美好,美好的未来,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期盼。 也许透过美丽的月儿,阿婧望到了美好的未来,从而露出一脸的笑容。 乐观向上的人,不管前方是明亮的月光,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昏黑,他无所畏惧,总能一路向前。 阿婧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她在不知道能不能取得灵犀鼓的未知之下,承担起了阻止蛊宗夺走金蜈祸害苍生的使命。 一切的未知,总让人惴惴难安,但只要你的心中有一份坚定,希望还在,它就在明天。 阿婧仰面朝天倒在了草堆上,两眼望着天际,对着月儿在心中默默念着:“明天!似曾相识……” 人生有无数个明天,见证着明天成为今天,今天成为过去,明天今天总在重复着。 明天总是似曾相识。 而这一个似曾相识的明天,在缓缓升起的斜阳投下的那一缕温暖的日光的照映之下,终于成为了今天。 今天,无言第一个睁开双眼,望着一缕缕阳光,感受到了今天的暖意。 他伸了一个懒腰,双手向后按到树干之上,撑起身子来,目光投到大石上,只见赵燕儿跟阿婧双目紧闭,犹在睡梦之中。 无言不想打扰两人,抬头望着天际,静静看着已经有一点刺眼的朝阳,看了片刻,只觉眼睛有点酸麻,不禁闭起了眼睛。 就在眼睛合起的这一刻,忽然间脑海中浮现起一个场景: 在朝阳之下,准剑派后山之上。 自己跟玉琳两人持剑比武,阳光映照,剑风呼啸,两条人影交织。 玉琳喝一声:“玉满堂”手中玉露剑化作一道流光一闪而来。 无言蓦地睁开双眼,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金风剑,喝一声:“金满堂”整个人奋身跃起,手上金风剑舞成一圈剑光,对着树枝便是一卷,登时间枝落叶散。 无言人在半空,手中剑光急闪,呼呼声响之下剑光翻飞起落,当双脚重新落地之时,手上的金风剑剑身之上已是多出了五片叶子。 这五片叶子形体完整,皆是从中间被金风剑贯穿而过。 无言望着剑上的五片叶子,脸露满意之色,心想:“好久没跟师姐对拆了,但使起这招来还是那么纯熟,以前练得多了,即使久而不练,也是得心应手啊!五片叶子一片不少,一片不损!” 这一招其实是他跟玉琳拆着玩的招式罢了,与玉琳那一招玉满堂合起来便叫‘金玉满堂’。 这一招剑穿五叶其实大有讲究,金与玉自是金风与玉露剑,而既是满堂,当然要完完整整,圆圆满满,所以金满堂剑穿五叶,玉满堂剑穿五叶,五叶要完整无损,合起来便是十,十乃完整之数,便圆了这满堂之意了。 当然,这金玉满堂虽然是两人的戏招,但对敌也并非无用,只不过原来的目标叶子变成敌人罢了,一剑穿五孔,倒也不失为一招好招。 无言点了点头,左掌双指按到剑身上,往剑尖方向轻轻一抹之下便将五片叶子从剑身上抹落在地,将金风剑回插入鞘,方一入鞘便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吵死人了!一大早的耍什么剑,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耍了也没人看。” 一听这声音,无言便知是赵燕儿了,他刚才忽然有感而使剑,倒把两人尚在睡梦之中的事忘了,使剑时的动静把赵燕儿吵醒了,他哎了一声,慢吞吞说道:“你也知一大早,怎么还睡不够,这可不是在你赵家庄之中,你想睡到几时便几时。” 赵燕儿道:“要你管啊,本小姐睡觉关你什么事,偏要你在这扰人清梦。” 无言转过身来,望了她一眼,只见她睡眼惺忪,一副犹睡不够的模样,心想:“她一个大家小姐,娇生惯养,平时间睡的都是自家的绵被大床,现下睡这么一块大石块,自是睡不惯了,想来是一夜无眠了。” 无言所料自是不错,不过赵燕儿其实倒不是睡不惯,她虽娇生惯养,但自从遇到刘芳师太之后就变了许多,在江湖中也闯荡过,因此对于睡石块这个方式还是能接受的,真正让她一夜无眠的其实是她内心矛盾的不安。 由,阅读请搜索“”阅读。 第236章 环石谷 她一夜都在思量着要不要逃走,但又恐被阿婧发现,到时就要受到她的惩罚,就在这种反反复复犹豫不定之下,心中始终不安份,所以一直睡不着。 还有就是无言昨夜的那一句话:小心我半夜对你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来。 她虽觉得无言不敢,但始终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被自己几次折腾怀恨在心,当真做出什么来也不一定,故而一夜堤防着无言,心中惴惴难安。 无言当然不知道自己随意一句话就有这样的效果,此时见她这副模样,笑道:“赵大小姐,你可要整好仪容,不然等下去见了似曾相识,人家见你衣衫不整,还以为带了个乞丐来,那可就坏事了。” 赵燕儿整了整衣衫,道:“本小姐这是故意的,要叫某个无耻之徒现出原形。” 无言一脸笑态,她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引诱自己,道:“啧啧!赵姑娘这打算原本是极好的,可是你实在是失算,昨夜夜光明亮,在下清清楚楚瞧得姑娘尊容,六魄已被惊散五魄,怎还有胆儿冒犯您,就算要冒犯当然也是阿婧姑娘了。” 赵燕儿一听此话,正待反驳,却听得阿婧的声音:“是么!那你昨夜怎么不做?” 这话音一落,只见躺在草上的阿婧起了身子,眨着眼睛望着无言。 无言笑道:“我有色心无色胆啊!” 阿婧微微一笑,道:“那你应该庆幸。”说罢右掌伸到石头上拍了三下,每一下间的节奏皆是不同,似乎这几下拍动不是随意而拍。 当她第三下拍完收回手掌的时候,只见赵燕儿与阿婧身下的草叶中分别有一条绿色的怪异毛虫一钻而出,这两条毛虫方一钻出草叶便朝阿婧身边爬去,速度如风,一下便窜到了她的衣身之上。 赵燕儿望见这般情景,只觉头皮发麻,心中大为惊骇:“她什么时候伏下这毛虫在我草叶下的?还好我昨夜没有乱来,否则她定然饶不了我。啊!这么说我昨夜一整夜都跟一条毛虫在一起了!”想到这一点,登时觉得浑身不舒适,双掌在身上不住搓动,似乎那条虫子此刻就在她身上爬动一般。 无言望着两条虫子钻入阿婧的衣身之中,笑道:“哦!原来姑娘早有设防,看来还是对在下不放心啊!” 阿婧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你昨夜若真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此时定是一具死尸了。” 无言哈哈一笑,拍了拍心口,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道:“还好!还好!多亏我这小胆子救了我一命。” 阿婧脸有好奇之色,问道:“你不生我的气?” 无言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对人有堤防之心自也无可厚非,我怪你什么。” 阿婧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天际上的太阳,说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下就走吧,去见那似曾相识老爷子了。” 无言道:“好啊!就是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离此处多远?” 阿婧道:“那地方叫环石谷,我们快马加鞭赶过去的话大概要一个半  ^男生’ 时辰左右。” 无言右掌摸了摸下巴,道:“一个半时辰左右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一大早起来尚未果腹,姑娘莫非想空着肚子过去?在下一个大男人当然忍得了,故而自是无所谓,就怕两位姑娘肚子挨不住。” 阿婧道:“我带有干粮就挂着马身侧,你们若是饿了那就拿些去吃。” 赵燕儿脸现恼色,道:“干粮难吃死了,等去半路找家酒家吃顿好的。” 无言摇头,道:“赵小姐,现下你可是个人质,可别忘了。” 阿婧道:“事不宜迟,还是不要拖延了,早去办了这件事也安心。”说罢对赵燕儿道:“你吃不吃干粮,不吃咱们就走了。” 赵燕儿哼了一声,道:“不吃!” 阿婧微微一笑,道:“那更好,省去不少时间。”说罢便去解系在旁侧树旁的马儿。 无言亦去解自己的马,翻身上马,笑着对赵燕儿道:“要不要跟本少侠骑一匹?” 赵燕儿瞪了他一眼,呸了一声,道:“走开!无耻之徒。”说罢径自走到阿婧马旁,自己上了马。 赵燕儿方一翻身上马,望着尚在马下的阿婧,心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要是此时我驾马而去,她一定追不上。”但转念又想:“不行!她这马儿只怕也跟我那马一样认主,到时必定不听话,还是不要做些无谓的挣扎了,不就是给人家当看材刻个雕像,本小姐就先忍着,到时寻到机会再跟你们计较。”这一想罢便老老实实坐好。 阿婧望着赵燕儿拿着马缰的手一时松一时紧,便已猜到了她的念头,笑着道:“你可别想着跑哦!” 赵燕儿道:“我才不跑,你不是要去做一件拯救苍生的大事,本小姐为人正义无比,当然也要出一份力帮忙了。” 阿婧笑了笑并不回话,翻身上马。 无言道:“阿婧姑娘,你就在前面引路了。” 阿婧点了点头,提起马缰驾马向前直奔而去,无言望着阿婧马后的飞尘,叫道:“可别跑得太快,等下把我落下了。”提起马缰,驾马紧随而上。 两匹马一前一后在大道上急奔,穿过一片片林子,行过一条条道路,也不知多久之后,只见前方阿婧忽然吁的一声止住了马儿。 无言见此情形,马缰一拉便即止住了马儿,双腿一挟之下马儿向前缓步行去,走到阿婧跟赵燕儿两人身旁时便即止住了。 无言望着前方尽是林木,不禁问道:“怎么了?” 阿婧微微侧过头来,笑道:“没什么,过了这一片林子,前面就是那环石谷了,进去之后你们俩虽然不必一切都听我的,但记住不可随意胡来哦!” 无言笑道:“姑娘放心,在下知道分寸,当然不会惹事。” 赵燕儿哼道:“就你那张损嘴,不会惹事才怪。” 无言冷笑道:“赵姑娘还是顾顾自己为好。” 阿婧也不理两人争吵,说道:“走吧!”双腿一挟之下马儿向前行去。 无言不觉之下望到了阿婧的双腿,却见她此时双腿上竟是一条绣花裤,不禁诧异:“先前阿婧姑娘明明穿着百褶长裙现下怎的变成一条花裤了?对啊!她穿着百褶裙骑马岂不是不便,可先前上马离开马场之时动作流畅,未显丝毫不便,我当时一直没去在意,这可真怪了。”赶上前去,侧目朝阿婧腿上细细望去,登时明了。 却原来阿婧的百褶长裙在腿边位置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裙子被她撩到了一边,这样一来坐马就不会被裙子搁到了,可是看着却觉得怪怪的。 无言不禁道:“姑娘你这长裙还真是特别。” 阿婧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双腿,笑道:“穿裙子坐马实在是不便,所以我自己就开了道口子,这样就方便多了,只不过就是怪了点。” 无言笑道:“姑娘不拘一格,果然真性情。” 说话间两匹马已走到了林子尽头,方一出了林子,无言双目不禁大睁,只见前方满是乳白色的石柱。 这些乳白色石柱最高的有六七之丈,最少的也有三四丈,柱身多是凹凸不平,上面布满无数划痕,有深有浅,有大有小,小的看起来似乎是剑痕,大的看起来似乎是刀斧一类的工具所劈而成,每一根柱间的距离都极其规范,大约相离七尺左右。 一眼望去,这些高大的乳白色石柱令人目不暇接,场面蔚为壮观。 无言不禁问道:“姑娘,难不成这些石柱上的划痕都是那似曾相识所刻的?” 阿婧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了!据说很久以前,这里是一位极有名的铸造师的炼器场所,他将这些石柱当成了试器石了,所以这些石柱才会成为这般模样。” 无言听明缘由,点了点头。 阿婧指了指石柱,道:“那似曾相识就在里面,过了这些石柱就是了。”说罢当先驾马而行,从柱间行了进去,无言则紧跟而上,行了一阵,只见所过之处的石柱之上几乎都布满了无数道划痕,不禁心想:“那炼器师究竟铸了多少兵器,每一根石柱之上都布满了这般密密麻麻的痕迹,真不敢想像他究竟试了多少次。”抬头望了望高耸的石柱顶,心中又想道:“如此多的石柱,每一根的石柱形状虽有差别,但都相差不大,而且如此规范,看来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人为所造成的,究竟是什么人有这等的技艺跟恒心?” 寻思间不觉已接近了石柱尽头,只见阿婧当先驾马从两根巨大的石柱间一跃而过,无言紧跟而上,穿过两根巨大的石柱间,方一穿过,向前随意一瞥之下不禁咦的一声。 因为映入他眼中的竟是一大片滚滚的黑烟,实在与他现象中的场景迥然不同。 那一片黑烟后面则是一面通体乳白的山壁,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反差,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不过无言觉得奇怪,他扫视了四周,发现除了身后的石柱,四周竟然全是乳白色的山壁,完全没有一个入口,不禁转头向旁侧的阿婧问道:“姑娘,怎么回事,入口呢?” 由,阅读请搜索“”阅读。 第237章 黑烟阻路 阿婧秀眉微蹙,正色道:“那入口就在黑烟后面。” 马前赵燕儿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好奇特啊!竟然有这样的事!” 无言道:“原来如此!确实奇特,那一股黑烟似乎一直都在一个范围之内活动,竟有这等异象,那似曾相识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能用一大片乌烟遮在入口,还是这乌烟是天然形成的?” 阿婧摇了摇头,道:“不是!这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以前这入口处并没有黑烟,现下怎么会这样,其实我也觉得奇怪!” 却原来连阿婧也不知道这黑烟的由来,无言问不到答案,心想:“我原来想既是人为布下这黑烟,定有什么目的,不可轻举妄动,原来阿婧姑娘也不知道,看来只有去亲身一探究竟才能知道了。”便道:“那我们就进去吧,我倒要看看那似曾相识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竟有这般大的本事,连烟都能操纵。”说罢双腿一挟,座下马四蹄跨动,便即行向那黑烟。 眼看离黑烟不及一尺之距,无言心下好奇,伸出右掌便向一处黑烟中探去,想要感受一下黑烟,当手掌近及黑烟四寸之时,忽然觉得胸口处传来一股冰凉之意。 不禁诧异,手掌便是一顿,接着只听得身后传来阿婧姑娘一声厉喝:“你不要去碰!” 无言不禁回过头,只见阿婧驾马急奔而至,一脸严肃之色,喝道:“小心!那烟有毒离它远点。” 无言吃了一惊,连忙收回右掌,拉着马儿转过身来退后了几步,望向阿婧,只见阿婧此时竟是眉头紧皱,不禁心想:“阿婧姑娘从来都是一脸笑意,此时面相庄重,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一般,看来这黑烟大有文章。”忙道:“阿婧姑娘,你说这烟有毒?” 阿婧点点头,沉声道:“这下糟了!这烟是那人放的!” 那人,无名无姓却是何人?听阿婧口气,似乎她口中的这人极为了得。 无言心中一凛,不禁寻思:“这么说这烟并非是似曾相识放的,看来是来了个难缠的对手了!”便问道:“是哪位人物?” 阿婧道:“‘夺物不夺头,三指便扣喉’” 这话分明就是武林中人用来形容人的术语,无言一听便知,但无奈这句术语他从来没有听过,因此阿婧姑娘虽说出了术语,但他还是不知这人究竟是谁,忙道:“姑娘,恕我见识浅薄,这两句倒是从未听过。” 阿婧道:“这人就是人称‘三指扣喉’的云吴越。” 无言道:“江湖中人用来形容这些成名人物的术语一般都有其深意在其中,那么这两句话为何而来?” 无言向阿婧姑娘问明这个当然有他的想法,这可不是随意而问,一般江湖人所说的术语之中都含有一些与当事人悉悉相关的事迹,或是一些性格,或是一些武学等等。 而这一个人物将是接下己几人要面对的一个敌人,掌握一个将要成为竞争对手的人的一些基本情况,是十分有必要的。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虽不能从这两句话中彻底知彼,但哪怕是一个极小的细节,有时也会成为成败的关健,不可马虎。 所以,无言想要问个清楚,好心中有个底  。 阿婧道:“云吴越这人有一个坏嗜好,就是一旦看上别人的东西,就喜欢强抢,这就是夺物的由来。他对自己有一个要求,就是杀人从来都要做到身头不分,要让死人保持完整,故而叫做不夺头,而他取人性命向来用的都是他那一招‘夺喉扣’,这一招以三指捏碎人的喉头使人丧命,故叫三指扣喉。这三指扣喉又叫伤指扣喉,因为他在用夺喉扣杀人之前都会先打断人的十指,便是‘伤指’,所以又叫伤指扣喉,综合起来就有了这么一句‘夺物不夺头,三(伤)指便扣喉’的话来。” 无言微微点头,可又觉不解,从阿婧这番话听来,这云吴越厉害的似乎是他那夺喉扣,可这人究竟还怀有什么天大的本事,竟然能放出这等久久不散的黑烟,而且这黑烟还另阿婧愁眉不展,那么定然非同小可,可为什么这样厉害而又离奇的本事反倒不出名? 遂问道:“阿婧姑娘,这黑烟又是他什么厉害的招术?” 阿婧双目微眯,正色道:“这黑烟才是他真正另人觉得可怕的地方,其实他原名叫做吴越,你知道为什么要加个云字在前面吗?” 无言摇头以示不知。 阿婧续道:“因为他是十绝之一烟隐的主人!” 十绝! 这两个大名鼎鼎的字一钻入无言的耳朵,他便觉得心头一震,可不禁寻思:“此人既是十绝的主人,为什么又要来争这个灵犀鼓?不过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来这是什么目的,看来还得听听阿婧姑娘怎么说。” 阿婧缓了口气,接着道:“吴越给烟隐取名叫做云儿,为了表示自己对云儿的重视,就把这云字当成了姓,也就是说云儿与吴越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所以他改名成了云吴越。” 无言一听罢,哈哈一笑,道:“这不是可笑么!既叫云儿,那么就是儿,从来都是儿子随老子的姓,他这样一来岂不是随了儿的姓,这不是儿子骑在老子头上了,他儿子岂不成了他爹了。” 阿婧本来脸色庄重,此时听到无言这话,不禁扑噗一笑,脸上又露出了原来那醉人的笑容。 连赵燕儿也是笑出了声来,不过她很快就捂住嘴巴,转过头去了,显然不想让无言看见,自己怎么能让他给逗笑了! 阿婧道:“这不正体现出了他对云儿的重视。” 无言望了一眼犹在滚滚卷动的黑烟,道:“那么这黑烟就是那烟隐放出来的了!” 阿婧点了点头,右手食指指向黑烟,道:“你仔细看看,这黑烟之中散布着一些光点。” 无言闻言凝神朝黑烟细看,初时尚未发觉,看了一阵之后果然发现黑烟之中飘散着一些极其细小的光点,若非细看,决难察觉,寻思:“阿婧姑娘先前叫我不能碰黑烟之时尚在远处,她既发出这一声警告显然已发现了这黑烟的奥妙,那般远的距离她竟然瞧见这等细小的光点,这眼力太也了得!”说道:“原来如此,莫非就是凭此断定这是烟隐放的烟?” 阿婧道:“正是!烟隐的能力是‘五窍生烟’,它五窍能施放不同效用的烟,常把自己隐藏于自己放出来的烟雾之中,所以被人叫做烟隐。眼前这黑烟就是它鼻窍中的疲烟,这黑烟能影响人的神,使人感觉到疲劳,疲劳不会致命,可以说也不是多么可怕,但它这烟中含有的那些光点是有毒性的,那吸入太多那就能致人于死地了。” 不待无言说话,赵燕儿开口道:“原来是这样,那不就简单多了,我看你一脸忧愁的样子,还以为这黑烟多么可怕呢!既然这些光点吸入才能致人于死地,那么我们憋足了气从黑烟中闯过去,在烟中不要吸气,这样不就避免了中毒的危险了,疲劳的话更不足为惧了,我们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用上点内劲就能撑过去了。” 无言啧啧赞道:“哟!我们的赵家小姐真厉害,果然是个聪明的人!” 赵燕儿得意一笑,道:“本小姐天姿聪慧,当然比你有见识了。” 无言笑道:“你怎么知道那光点碰到了不会有事?” “这……”赵燕儿登时语塞,这一点她倒是没想过。 阿婧道:“那光点只要是不吸入体中确实无碍。” 赵燕儿一听这话,登时道:“你看!人家都这么说了,我的方法肯定能行。” 不料阿婧却决然道:“不行!你这方法纯属找死!”指了指远处的乳白色石壁,道:“那入口就在黑烟后面的石壁之上,你自己算算我们现在这位置离那石壁多远?” 赵燕子粗略看了一眼,随即道:“按我的估计,大概也就是六七十步远,这样的距离,我们骑着马儿一阵冲刺很快便能到了。” 阿婧摇了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说的当然没有错,可你太低估黑烟了,那黑烟令人产生疲态的速度之快,几乎是触之便即发作,就算我们运上内劲来抵挡,也不过是多坚持得片刻。我们骑在马上,即使生疲倒也不要紧,可重要的事这烟对这马也会产生这种疲态,马儿根本抵抗不了,失去马儿,我们自己身子又处在疲态之中,你觉得能很快冲过去?” 无言轻叹了口气,道:“我有一点不解,这云吴越既是十绝之一,为何又要来找这似曾相识,难不成也是借灵犀鼓。” 阿婧点头道:“虽然我也不能肯定,但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目的,他故意用黑烟封锁了入口,就是为了阻止竞争对手进去。” 无言道:“姑娘可有破除这黑烟的方法?” 阿婧摇头叹气,道:“这黑烟我根本破解不了。” 此话一出,无言眉头一皱,他先前见阿婧一副愁容,便知道这黑烟不好对付,但心中始终觉得阿婧姑娘应该会有办法,没想法连她有束手无策。 他曾在来之前想过许多种变数,想过许多种困难,但万万没想到才来到这似曾相识的门口,便给别人挡在了门外,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不禁有些丧气,但又想:“对了!阿婧姑娘不是说似曾相识喜欢难为人,幸许那人过不了他那一关借不到鼓也是不一定的事,何必这般。”于是正色道:“既然无法破解,那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等这烟散了再进去了。”这话一出,不禁想道:“这黑烟一直凝结在此处,丝毫没有散去的征兆,何时会散?” 由,阅读请搜索“”阅读。 第238章 意外 心阻人,想来不会让它轻易便散。” 无言道:“那这么说来只能等云吴越出来了。” 赵燕儿拍掌,道:“等他出来就抢,你给我解开封了的穴道,我们三人联手抢夺。” 阿婧哑然失笑,道:“从来都是他夺人家的东西,要想从他手上夺走东西谈何容易。” 三人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赵燕儿却想:“这样也好,那就用不到我了!那我就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便对阿婧道:“那这么说我是用不到了,那不如放我走吧!” 阿婧双目盯着黑烟,却不回她的话。 无言看了赵燕儿一眼,摇了摇头,对阿婧道:“姑娘,不用忧心,兴许他借不到鼓也不一定,眼下这般情形,也别无他法了!只着听天由命,希望他借不到鼓,等云吴越收走黑烟离去,我们就进去!” 阿婧叹了一声,点点头,道:“现下这等情形,也只能这样了。” 赵燕儿偷偷瞪了无言一眼,心想:“这混账家伙,本来本小姐可以走人了,你非要多嘴,这下本小姐也得跟你们一起等了。”随即道:“那我们就慢慢等了。”四处顾盼,见得旁侧有一块表面平坦的石头,微微一喜翻身便即从马上下来,道:“我去那边坐坐,在马上坐多不舒服。”便朝那石头去了。 阿婧只是望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转头望着黑烟,眉头紧皱。 无言见她这般愁眉紧锁,便道:“阿婧姑娘,不必如此,眼前这局势既已无法改变,愁来又有何用,既来之则安之。” 阿婧深吸了口气呼了出来,道:“你说的对!”说罢微微一笑,又露出她那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来。 无言忽想:“对了!先前我接近黑烟之时胸口似乎有一异冰凉之意袭来。”一思及此,右掌不禁摸到胸口之处,隔着衣服传来的却是那贴酒令的触感,而原来无端生起的冰凉感早已是不复存在,右手不禁停顿在胸口,寻思:“先前在与俞幸教量之时,一直有一股冰凉之感传及我内心之中,当时我以为是受那孔雀王的影响,顾而未及细探究竟,而现下此感复现,看来这源头便在我身上。”想到这里,登觉必须将这源头查找出来,于是抬头望着前面滚动的黑烟,双腿一挟之下驱马便向黑烟行去。 阿婧见他忽然驱马行向黑烟,不明其意,忙道:“你做什么?可别冲动行事!” 显然她怕无言意气用事,逞强好胜强行冲过黑烟。 她与无言接触不多,故而不了解无言,无言从来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此时他驱马行向黑烟,不过是为了探查身上那股异样感觉的来源。 既然先前行近黑烟那股冰凉之感就生起,那么此时自己就再走近过去,看看那冰凉之感会不会再次生出。 这就是无言的打算,当他的马儿离黑烟越来越近之时,无言只觉得胸口上一股冰凉之感渐渐生起,越来越盛,显然他所想的是正确的。 当马儿离黑烟尚有六尺之时无言将马缰一拉,右掌按在胸口之上,那股冰凉之感隔着衣服传到了他的手掌之上,只*历史、 觉得掌心处一阵清凉,于是将掌移到衣襟处一探而入。 当手抓住那一股冰凉之时,传来的是透心的凉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感,还有一股对自己有着极大吸引力的纯香。 “这是……”无言一脸讶色。 有酒如知己,此物存其香。 这股香分明就是一直以来伴随着自己的知己——酒之香。 这是酒香! 虽然它几不可闻,但无言的对酒香实在是太敏感了,哪怕是一丁点的酒香也逃不过他的鼻子。 无言将右掌缓缓从衣襟之中伸了出来,将握紧在掌心中的物事拿到眼前,望着这一件物事,不禁微微一笑,喃喃道:“原来是它!” 它,青光闪闪,身子椭圆,杯口如锯,高低起伏,杯身上长存两个金色字分外显眼。 原来是青光杯! 此时的青光杯通体散发着一股青濛濛的光,这光似乎十分的不稳定,时亮时暗,不住闪动。 无言一脸笑容,终于找到那股冰凉之感的源头了,但此时望着手头上的青光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先前孔雀王跃到自己胸口的景象,这么一想,似乎此时充斥在右臂上的冰凉之感传到了心中一般,心下一凛:“这么说来先前替我驱除心中那惊恐的就是青光杯了,原来是它么!究竟是为什么,它会生出这般异象?” 为什么,一思到这三个字,无言不禁双眉一挑,以前是为什么他尚且不知道,但现下它又为什么会散发青光,生出冰凉感? 只要将现下它散发青光的缘由找寻出来,那么另自己不解的先前的疑惑想必也能迎刃而解。 只是要解开这个迷,谈何容易,却要从何下手? 无言在手上转动着青光杯,凝神注目观察着它,但青光杯只是忽明忽暗,再无变化,于是他抬起了头,双目瞄着那黑烟,心想:“先前我越靠近黑烟,冰凉之感就越盛,现下我停了下来青光杯就再无变化,那么我就再走近去试试。”这一想罢便即翻身下马,缓步走近那浓浓如墨的黑烟,当身子离最外围的黑烟一尺之时蓦然顿住脚步,望着手上的青光杯,不禁大喜,只见此时的青光杯通体青光大盛。 “看来果然是受到这黑烟的影响!”无言心中这般想着,右掌朝前伸去。 那边阿婧见无言无缘无故拿个杯子凑近黑烟旁,只觉莫名其妙,虽然那黑烟始终在一个范围内活动,但望着他越走越近,生怕他碰到范围内的黑烟而中毒,忙喝道:“你千万不要碰,到底要做什么?” 无言微微一笑,大声道:“姑娘放心!我就是试一试想要解开心中存着的一个疑惑。”说罢将因阿婧的喝声而微微一顿,尚且停留在半途的手掌往前一伸而去。 霎时间,异象骤起! 眼前那一大团黑烟骤然间如同被狂风所吹一般,剧烈滚动,如同一只发了狂的黑色猛兽,要挣脱束缚它的牢笼。 无言被眼前突然的变化惊得脸色微变,生怕黑烟滚动袭来,便想往后急退,但略一定神,却见那黑烟虽然滚动飞卷,其势虽猛,但始终只在原来的范围之内,并未散出界限,不禁轻吁一口气,收起往后退出一步的右脚。 正自惊异之际,只见那黑烟狂卷之下卷成了一个黑色大旋涡,旋涡方一形成,无数点细小的光点从其内喷涌而出,冲向天际。 数不清的光点方一冲起,便纷纷朝旋涡之上狂聚而去,竟在一个眨眼之间便汇聚成了一条如同龙卷风般的光柱,这一条光柱在旋涡上面转动了七八下,突然间转动着朝着无言的方向急卷而至,其速之快,喘息之间。 无言眼见那光柱忽朝自己急冲而至,不禁脸色大变,要知道阿婧先前可是说过,这些光点都是有毒的,这无数的光点形成的光柱若是将自己卷了进去,哪还有命在。 但局势之变实在不足应变。 无言双目大睁,眼睁睁望着它冲向自己,正觉心惊之际,那光柱的反应却另他微微一愕。 只见那光柱近及其身之时蓦然间向下便是一卷,朝着自己手上的青光杯杯口急涌而入,一大条光柱竟在一个片刻之间尽数涌入了小小的青光杯中。 那边阿婧跟赵燕儿的目光早被这突然的异象吸引住了,此时眼见光柱被无言手上的杯子吸入,皆是一脸异色。 阿婧驱马便朝无言赶来,赵燕儿也急步赶至。 无言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先前被光柱突然袭来所带来的内心波动,移动右掌将掌心内的青光杯凑到胸前,低头向下便是一望。 只见此时青光杯之中多出了一团散发着光亮的黑色水珠,不禁寻思:“这般景象,跟先前我饮一杯醉之时一模一样,青光杯能克毒,想不到连这十绝烟隐所放的烟毒也为其所克,太不可思议了。” 正思之际,耳边传来赵燕儿的声音:“咦!你这杯子好古怪……” 无言转头望了一眼赵燕儿,忽听得阿婧的声音:“咦!这是……” 无言将目光投到翻身下马此时站在他旁侧四尺之外的阿婧身上,见她一副惊异的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难不成姑娘见识过这杯子?” 阿婧却不回他的话,反而右掌一翻,掌心上已是多出了一只古怪的虫子,她望了一眼掌上的虫子,道:“待我试一试!”说罢便走近无言,将放着虫子的手掌靠到杯子旁。 旁侧赵燕儿见她拿出蛊虫,只觉得恶心,自是远远退开了。无言知道阿婧必有用意,静静望着她掌心上的蛊虫。 只望了几眼,便见阿婧掌心上的蛊虫突然急剧翻滚,紧接着整个身子痿缩成了一团,看样子似乎是死去了。 阿婧将手掌一斜,掌上死去的蛊虫登时滑落至地,她拍掌自顾道:“是了!看来就是它!” 无言不禁追问道:“看来姑娘你知道它的来历,可否相告?” 阿婧退开几步,说道:“我先前一直觉得你这人有很大的古怪,我一太过接近你,我身上的蛊虫便骚动不安,现在看来就是这杯子所致。”说罢摇了摇头,接着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它的来历!” 由,阅读请搜索“”阅读。 第239章 过烟 无言满心期待,原以为阿婧能替自己解开这个疑惑,一听她这话,不禁脸现失望之色。 阿婧忽然又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东西,跟它有点像!” 无言忙道:“是什么?” 阿婧道:“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虫蛊四器之一,就是避邪珠。据说这避邪珠是虚无门中人用一种奇木所造,天下只此一颗,它克尽天下邪毒之物。” 无言不禁想起赠送给自己这杯子的老者的话来:‘这酒杯叫青光杯,乃是用一种树的树根打造而成!’只觉两物太相似了,忽然又摇了摇头,道:“避邪珠,既然叫做珠,想必它是一颗珠子,我这分明是个杯子,这一点可大大不同了!。”但又想:“叫避邪珠未必便是珠,或许另有其深意,似是而非的命名江湖中也不乏少数。”遂道:“不知道避邪珠是否是一颗珠子?” 阿婧点了点头,道:“避邪珠当然是一颗珠子了!所以我先前说跟你这杯子有点像,但我又不能肯定它的来历,不过避邪珠的效用根据所用之人的气的强弱而别,如果你会气的话,到是可以试一试,看看它到底跟避邪珠一不一样,不过……” 无言苦笑一声,道:“不过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哪里会用气。” 阿婧道:“据说避邪珠只有一颗,也只有虚无门中的人能造,所以天下间应该没有第二颗避邪珠,也没有第二个能克尽天下邪毒之物的东西,不过你这杯子似乎又能克制,这确实是有点奇怪。” 无言听得阿婧这么一说,心中只觉得震憾之极,因为他有了一个想法:“难不成那老者是虚无门的人,或者是造避邪珠之人,他又另外造出了这么一个杯子!”可又很快否定了这想法,要知道虚无门早已消迹于江湖,武林中再无虚无门人,老者应该不可能是虚无门人。 正自思虑之际,忽听赵燕儿叫道:“你们看!那黑烟又恢复成先前的模样了。” 无言闻言便朝前望去,只见先前卷成旋涡的黑烟此刻又恢复了原形,略一定睛细看,却见原来当中的细小光点早已是不复存在,望了望杯中的那一团黑水,想道:“看来毒都被我的青光杯吸入了。”将青光杯向地下便是一翻,杯中的黑水登即从杯中滚落而下落到地上,慢慢融入了土地之中,心想:“青光杯究竟从何而来,为何人所造,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更加肯定了青光杯能克制邪毒之物的这一点,还有眼前的黑烟中的毒既然化解了,想必应该再无大碍,阻止不了我们了。”一思及此,便不再细想青光杯的问题。 阿婧道:“黑烟中的毒既去,那么现下冲进去再适合不过,机不可失,我们速速进去。” 赵燕儿道:“那些毒光点虽然没了,不知道这黑烟还会不会让人产生疲态。” 阿婧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进去不就知了,不过照理来说,这毒光点与黑烟紧紧相伴,有如环环相扣,此时一环既失,另一环的效用便大打折扣,黑烟 最快; 的效用应该会降下许多。” 无言将青光杯藏入衣襟之中,望着此时已是翻身上马的赵燕儿跟阿婧,赶紧翻身上马,方一上马,便道:“阿婧姑娘,且先等等,这黑烟有如浓墨,我们这一冲进去,怎么辨别方向?虽然黑烟范围不大,就算迷失了也可冲将出来,但要在黑烟中找到那入口所在却也不易。” 阿婧道:“我识得入口所在,你只要跟紧我的马儿就好了。”说罢左掌从衣袋中掏出一只散发着黄光的圆鼓鼓的蛊虫,五指朝掌心内运劲便是一捏,只听得彭的一声响,掌心内的蛊虫已被她捏爆了开来,黄色的汁液溅满了她的五指。 赵燕儿好奇伸头去看了一眼,见得这般场景,只觉得肚中翻江倒海,赶紧侧过了头,不敢再看。 阿婧抬起左掌,对无言道:“荧血蛊的血在黑暗之中能发出亮光,我的手掌现下沾满了荧血蛊的血,等下在黑暗中就能看到了,我们一鼓作气冲进去,你紧跟在我后头,自是无事,不过这也是为了防个万一,你若跟丢了就朝黄光之处追来。” 赵燕儿道:“何必多此一举,就这点路程一冲就到,还怕跟丢,他傻瓜么!” 阿婧道:“那黑烟的效用究竟还有没有,是否降低,这也是说不准的事,若是毫无减弱,你还想一冲就到入口?只怕到时马儿倒下,我们还得弃马徒步而行,当然有必要!” 无言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快快冲入。” 阿婧点了点头,道:“好!”扯起右手马缰,喝一声:“冲!”双腿一挟之下座下马儿便朝前急奔而入,冲入滚滚黑烟之中。 无言生怕落下,当即驾马紧追而上,冲入黑烟之中。 这一冲入黑烟之中,倒令无言有些意外,原来他一直担忧在其中目不视物,不想这一冲得进来,只觉得有一层薄薄的烟遮在眼前,但视线却是清清楚楚,反倒是觉得吸气之时有一股不知名的浓重味道冲入鼻中,呛得他连连咳了几声,连忙用左掌按住鼻子跟嘴巴,憋足了气,望着前方那一团黄亮的光团,驱马直赶,忽想:“我完全感觉不到疲态,看来那毒光点一去,黑烟的效用也失去了,当真庆幸!” 正自思虑之际,忽见前方的黄亮光团骤然间消失不见,不禁一惊:“糟了!怎么回事!阿婧姑娘的指引光不见了。”转念又想:“不对!这段路程也就七八十步远,现下应该冲到了,看来是阿婧她们是冲出黑烟了。”登时大喜,驱马赶去,迎面一阵凉风扑来,只觉眼前一亮,已是出了黑烟。 望了一眼前面调转马头对着黑烟的阿婧,吁的一声止住了马儿,淡然一笑,道:“天助我等!黑烟完全失了效用。” 阿婧微微一笑,道:“是你助我等!” 无言拱手笑道:“不敢当。”目光投到阿婧身后乳白色石壁之上那一个洞门之处,右手一指,说道:“想必那就是入口了。” 阿婧点了点头,道:“没错!”突然秀眉一蹙,对无言喝道:“快过来!”声音急促,脸色庄重。 无言心下一凛,不及细思,驱马便向前赶去,赶到阿婧马旁,将马调转马头,朝黑烟处望去,只见此时的黑烟依旧不住滚动,但黑烟之中似乎多出了一些细小的光点,登即道:“那光点又生将出来了!” 阿婧道:“没错!没想到这光点竟能再生,幸好我们冲进来了,若是慢了些,只怕就要栽在里面了。” 赵燕儿笑道:“若是慢了些就好了,这家伙刚才停的位置就在黑烟的范围之内,此时定被黑烟盖住,连人带马见阎王去了,也省得本小姐再去操心。” 无言见她这般幸灾乐祸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可惜天不助你,阿婧姑娘却助我!” 赵燕儿哼道:“得意什么,迟早的事。” 无言道:“当然!人生在世,终不免一死,枯骨一具,黄土一堆。” 阿婧道:“走吧,我们进去!”调转了马头向那石洞口行去。 无言驱马跟了上去,一来到石洞口下,阿婧道:“下来吧!马儿就安置在外头,不可牵进去。” 无言虽不知阿婧姑娘有无深意,但想照着她说的做罢是了,于是翻身下马。 赵燕儿却是一脸不情愿,道:“进去就到了么?若是还有路走着不累啊!” 阿婧也不理她发牢骚,只管自己翻身下马。 赵燕儿无奈也只得翻身下马。 无言向石洞外右首望去,只见那里有数条细石柱,上面系着数十匹马儿,看来这是主人家特意给人安置马儿的所在,但这些马儿也不知是访客的还是主人家的,心中只希望着是那似曾相识的,毕竟少一个对手便多一份拿到鼓的希望。 阿婧牵马系在一根石柱上,无言牵马行了过来,道:“姑娘,想不到这么多人,等下可不好对付了。” 阿婧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说了既来之则安之么!” 无言摇头微笑,道:“对!姑娘所言甚是,不对!在下所言甚是!” 阿婧扑噗一笑,说道:“进去吧!”当先行入那石洞口。 赵燕儿望了无言一眼,道:“你先进去!你听过人家押镖么,从来都是找个厉害的打前锋,找个武功高强的押后,废物就在中间。” 无言淡然一笑,道:“你要在这最后头不会是想逃吧?不过后面的烟没有我你可就出不了。” 赵燕儿冷笑道:“本小姐要逃早就逃了。” 无言道:“难不成你想在背后给我来一剑,来个暗剑杀人。” 赵燕儿又是冷笑,道:“就你的本事,本小姐要杀你也必定正大光明杀你,你逃得了么!” 无言道:“对!在下三脚猫的功夫,自然是逃不了。不过你所说的押镖在前在后或者在中间这些事恕我见识浅薄,倒是不知道。不过有一件事在下还是知道的,江湖中有些人就是喜欢跟在人家的屁股后头。”说罢哈哈大笑。 由,阅读请搜索“”阅读。 第240章 石道 赵燕儿一听这话,登即怒道:“你个混账!” 无言并不急着走,反而望着她的脸,一脸坏笑,道:“在下从来都有君子风范,让你一个女流之辈自也无防,赵姑娘是想做废物呢还是跟屁虫啊,你自己选啊!” 赵燕儿抢到他身前,道:“你才是跟屁虫!”说罢向洞口中快步行去。 无言道:“这废物可是你自己说的。” 赵燕儿转过头来,道:“我说的那是押小镖的做法,还有一种押大镖的做法,武功高强的当然要站在中间了,既守着押运之物,又能首尾相应,我们这次来是做大事的,当然跟这押大镖一般了。” 无言摇头苦头,不再回她的话,跟了上去。 昏黑,总是令人不安,总是有些可怕。 这石洞之中虽然有些昏黑,但在前方不远之处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光亮的洞口,想必那就是另一边的出口了,因此昏黑虽然存在,但有光明的照耀,它的影响便会大打折扣。 虽然他们三人并不怕,但在昏黑之中看到光明,感觉还是不错的。 很快,三少便走过了昏黑的遂道,从那一处光亮的洞中出来。 这一出来,视线登时变得开阔,两旁皆是乳白色的光滑山壁,壁高似有百丈,脚下一条宽达五丈的白色石板大道笔直朝前延伸而去,看这般模样,似乎是在一处山谷之中。 无言望着似乎一望无际的乳白色石道,啧啧道:“好壮观的石道,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似曾相识打造的。” 阿婧笑道:“他也只是个享福之人罢了,这石道经年久远,早已不知是何人所造。” 赵燕儿满脸不屑,道:“不就是一条破烂道,没见过世面么,有什么好赞叹的,整个一乡巴佬。” 在她眼中,造一条石道又有何难,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自己家的仆人要造多少条就多少条,而且石道做工粗浅,极易造就,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相比庭园之中那些雕栏壁画之类的精工细造活,就如同登山与覆平地之别。 就算是这些精工细造,在自己眼中也不过是再平常不过,当然对这石道不屑一顾了。 无言摇头冷笑,道:“这两旁尽是山壁,造石道所用的石材倒是不难取,造一条石道原也不难,但说不难却也难,而造一条像这样的石道更是难中之难。” 赵燕儿哼了一声,道:“笑死人了!” 阿婧笑道:“你倒是说说看为何难?” 无言道:“同时垒一面高墙,在下用一粒粒石子来垒,而姑娘用一块块砖头来垒,试问谁更易?” 阿婧道:“当然是砖头容易了。” 无言笑了笑,道:“阿婧姑娘你既来过此处,看来你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只是某个人却犹不知。也罢!我就给她解解惑。”指了指脚下的石道,道:“我初时也是未发觉,但细看之下,发现这石道竟是由无数个长宽四寸的石块组成,这条石道望不到尽头,而宽足有五丈有余,试想下要用多少块四寸的石块才能造成这样一条石道,建造过程之艰可想而知!我先前所赞者,其实并非只赞其之壮观,而是赞这铸造者之坚毅!,军事] ”望了赵燕儿一眼,冷笑一声,接着道:“更不易的是,这样一块小小的石块,每一块上面都刻上了字,这样的石道不可谓不奇,该当赞!” 赵燕儿一听此话,登即将头一低去查看石道,发觉果如无言所说,石道尽由长宽四寸的石块组成,排列整齐有序,上面更刻着一个个字,好奇心登起,蹲下了身子,去察看上面的字,边看边念道:“铸……差了个字,第十一法……咦!中间差了个字,吾欧……”接下来的石块上面的字却是残缺不全,连续有十五块如此,第十六块终于又有了一个完整的字。 赵燕儿又念了出来:“千……石,万……神……器”哼了一声随即起身道:“这石道上的字都是残缺不全,亏本小姐还想着刻的是什么绝世武学呢。” 无言问道:“你没看错吧。” 赵燕儿道:“本小姐怎么会看错,你以为跟你一样瞎了眼么。” 无言道:“在下瞎了眼的就发觉了石块上的字,赵小姐你不瞎的还要我这瞎的说出来你才知,也不知是谁瞎了眼。不过本少侠就信你一回,不必看了。” 其实无言原来对上面的字还是甚为好奇想要一视究竟的,但此时听赵燕儿念出来,不禁失去了兴头,既然字残缺不全也不必看了,也看不出所已然来,便对阿婧道:“铸差了个字,我联想姑娘先前说此处很久之前是一位铸器师的住所,那么接下来应该是器或者造字,那么就是铸器或铸造第十一法,看来刻的似乎是某个铸造的方法。从吾欧这两个字来看,似乎这铸器师姓欧。” 阿婧道:“应该是吧,只是我也不知个中详细。以前我也观察过这石块上面的字,那时这上面的字就已经是这样了,不过这上面所刻的字都是在关健之处残缺不全,我一直猜测是有人故意销毁,不过这也是我好奇之下的猜测,倒也跟我无关。” 无言一听这话点了点头,望了望脚下石块上残缺不全的字体,心想:“或许是某个铸造师将他的铸造技艺刻在这石上,想要留存万世吧!只可惜还是毁了,这世间又有什么是永存的呢!” 赵燕儿忽突得意一笑,道:“你以为就你厉害么,你不就是发现了石块上的字,本小姐也有个发现,你就不知道!” 无言哈哈大笑,右指向前抬起,指向远处,道:“你说的是远方石道上那一个个有点像人型般的东西么!” 赵燕儿眉头一皱,哼道:“才不是!不过是什么我才不说,就要让你去猜。” 其实她发现的正是无言所说的事,也就是白色大道远处那一个个如同人形般的物事,只是原来想着卖弄一番,不料被无言说了出来,死要面子却不肯承认。 无言笑道:“那似曾相识不是喜欢刻石像么,依我所想那应该就是一尊尊石像,不知可是?”望向阿婧,想要从她这里获取答案。 阿婧微微笑了笑,道:“是不是去了不就知道了。”言罢当先向石道前快步行去。 无言望着赵燕儿,笑道:“说不定到时你的石像也会被放在那里供人欣赏,像你这样出色的人,即使被雕成石像放在那里,想必也是份外鲜明出众,引人驻足而观,发出声声慨叹:啧!果然鲜花绿叶托,美人丑女衬! 似曾相识以后就清静得多了,你想呀在这无数美人之中,立这么一个丑八怪在这,那就如同迎面一支飞箭袭来,令人惊出一身冷汗,更有破胆丧命之忧,谁人敢来。” 赵燕儿怒目瞪着他,待无言一说完,咬着牙一字一字从口中吐出来:“你!你……找死是不是,你个……” 无言道:“怎么!你想骂人是不是?那便尽管骂啊!在下一不痒二不疼,依旧完整一个人。”说罢哈哈大笑,径自前行。 赵燕儿哼道:“你知道么,送死刑犯去法场之前,都会给他们好好吃上一顿,这是死前最好的优待,叫他们做个饱死鬼。本小姐就让你先猖狂着,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无言道:“不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赵小姐莫不成是怕我成了死鬼,半夜去敲你门找你闲谈一番吧!你为什么又要对得起我呢?看来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不过你尽管放心,宁人负我我不负人,赵小姐你虽对不起我,但我绝不会半夜去敲你门,最多就提着头在你床前望着你静静入眠的模样,我便安心。” 赵燕儿对虫子一类甚为害怕,但对这鬼并不害怕,因为她根本不信这些鬼神之说,遂紧步跟上,道:“你以为我跟平常女孩子一样么,我才不怕鬼!信鬼的都是些笨蛋。” 无言笑道:“哦!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赵燕儿道:“这还不简单,按照鬼神之说的逻辑,留在世间的都是些身有怨气的孤魂野鬼,就算它们找上了我,又能拿我怎样,最多也就是杀了我。我被孤魂野鬼杀死,我当然也怀有怨气了,那么我也成了个野鬼,到时我就找它报仇去,来个鬼打鬼。” 无言道:“它让你做了替死鬼,自己就投胎去了,你怎么找它?” 赵燕儿道:“那我就也去找个替死鬼,这又有何难,说到底最多不过就是早死早超生罢了。” 无言虽然对她无好感,但听了她这番话不禁哑然失笑,其实他也不信鬼神之说,赵燕儿这番话除了拉别人做替死鬼之外,他还是有些认同的,道:“你这话倒是有道理,不过这花花世界在下还想多待阵子,赵姑娘做了鬼也千万不要来拉扯在下。” 赵燕儿哼道:“我第一个拉的就是你。” 无言哈哈大笑,不再理她,急步前行。 两人胡扯间,不觉已走了很长一段路,接下来三人又行了一阵子,先前那些模糊的人像型物事终于是越来越清晰的映入三人眼中。 等到三人再行了一百多步的时候,终于看清了那些物事。 原来还真是人像,这些人像或站或立或蹲,或闭目或睁眼,竟连衣物都跟真的一般色彩分明,更奇特的事,当中竟还有一些男像。 离这些人像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前头一块大石碑先映入三人眼中,石碑上写着见之不入! 见之不入,这分明就是拒客的意思! 由,阅读请搜索“”阅读。 第241章 击鼓石 无言觉得奇怪,似曾相识要雕尽天下美女,不是要人送美人来么,怎么反倒拒客了,而且远处的石像竟还有男像,这就实在是太怪了,不禁快步上前走到阿婧身旁,道:“阿婧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碑上写着见之不入,却是何解?” 他想着或许这四个字另有深意,是自己误解了,故有此一问。 不料阿婧皱眉摇头,道:“这我也不知。” 无言越发觉得奇怪,阿婧明明以前来过此处,而这碑文在这道路之上如此显眼,那么以前阿婧决计能察觉得到它,那么不可能不知道。 阿婧续道:“我以前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这块碑,看来是之后立下的。” 无言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去猜测这碑文的深意,进去便知了。”说罢一只脚抬了起来,便要跨上前去。 阿婧喝道:“等等!” 无言微微一怔,道:“怎么了?” 阿婧道:“你以为我是因为看到这碑文才停下来的,其实并不是如此,而是因为前面不能再闯进去了。” 不待无言说话,旁侧赵燕儿道:“前面怎么不能进了?这要是不能进那我们还来干什么。” 阿婧笑了笑,道:“你没注意听我的话,我说的是不能闯进去,而不是不能进去。” “哦!”无言道:“这么说来是要知会主人了,但此处除了远处的人像与我们三人之外,此处再去他人,却要如何知会主人?” 阿婧手掌一翻,伸出一根指头向下一指,道:“你们看看自己的脚下。” 无言与赵燕儿闻言皆是低头去察看脚下,只见此时脚下所踏的石道之上却没有先前一路走来一直都有的残缺不全刻在上面的字体。 无言不禁一声轻咦,望了望自己脚下,只见自己脚后的石道上却有刻字,登时明了,原来从自己身后到前面石碑这一段距离竟是由一整块的平整光滑的大石铺就。 这一整块的大石虽然没有刻字,但却多出了一个个的凹陷下去的大脚印,这些脚印或横或竖,排列无章。 无言伸指数点,数得共有六六之数,不禁疑惑:“这些脚印却有何意?”便向阿婧问道:“阿婧姑娘,这其中关联何在?” 阿婧并不立即回答他,反而道:“你听说过么,在遥远的南边有一处小石岛,只要人一走上去整座岛就会发出一阵咚咚咚类似鼓声的声响,后来人们发觉,这声音是由岛上的石头所发出的,这种石头只要一受到足够力道的碰撞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人们给这种石头取名叫做击鼓石。” 赵燕儿忙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脚下这块石头就是从那岛上来的?” 阿婧点头道:“没错!这一块石头就是取自那一个小岛,想要进去见似曾相识就要先知会他,而要知会他就要用这块石头来打出声音。” 如此一说,无言跟赵燕儿登时恍然,均觉此法颇妙。 赵燕儿心中生奇,双足往地上一点,整个人蹦将起来,就要重新落地之时,她猛然发力之下双足重重踏在了石道之上。 咚! 一声大响骤然响起。 赵燕儿闻之一喜,道:“果然如此,还真是挺奇特的。”说罢又蹦达了几下,弄得咚咚大响。 无言喝道:“好了!你想吵死人,弄几下让里头似曾相识知道不就行了”军事” 。” 赵燕儿哼道:“我就不你管得着本小姐啊!”说罢又跳了起来。 阿婧厉声喝道:“停!你做什么!” 赵燕儿一听阿婧如此厉喝,似乎要发怒的样子,登时止住不跳,低声道:“不跳就不跳么,这么凶干吗。” 阿婧道:“你再这么胡跳等下吵到里头的人惹他们发怒,到时可要坏了大事。” 无言哎了一声,缓缓说道:“成事不足……哎!”接着对阿婧道:“这石头也敲了,那么我们就在这等了,只是不知要等多久?” 阿婧笑道:“敲了!什么时候敲了?” 无言道:“阿婧姑娘这是何意?” 阿婧道:“你以为这石头是随便敲就行了么!你看这上面的脚印,它们才是重点所在。它们就像是一具琴上面的弦,随便哪一根弦都能发出声音,但每一根弦的音调都是不同的,将它们连起来有规律弹的时候,就能成为一首曲子。而似曾相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见的,要见他就得用会一首曲子,这一首曲子叫做《曾相识》。” 无言点头,道:“那么姑娘的意思就是说得踩着这些脚印奏出这一首《曾相识》,才能够见到似曾相识了。” 阿婧道:“没错,所以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敲一下就行的事。” 如此一说,更令无言大为不解了,似曾相识明明要人送美人来给他雕却在这路上处处设防,用如此严格的矩规,这哪是迎客之礼,分明是拒客之道,不禁道:“阿婧姑娘,难不成这一首《曾相识》广为流传,是人人皆知的曲子?” 阿婧摇头笑道:“你说什么呢,这一首《曾相识》是似曾相识所创,除他之外,只有与他有交情的人才能知道,故而叫做曾相识。” 无言摇头,道:“那我可就大为不懂了,既然此曲并非人人皆知,那么他设下这一个规定在此,岂非拒人于门外了,那人家还怎么送美人给他。” 不待阿婧回答,赵燕儿笑道:“说你笨就是没错,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看到个石碑写着见之不入就不敢入呆呆在此守着么,当然是只管着进去了,进去了还怕见不到他。” 无言淡然一笑,并不理她,赵燕儿所说这一点无言并非没想过,但他觉得若是能如此轻而易举闯进去,阿婧怎会不做却反要停在此处,她定有她的用意,不当舍易取难。 果然,只听阿婧摇头冷笑,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不过等下我们迟早也要进去的,你去了便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贸然闯进去了。”目光投到无言脸上,接着道:“似曾相识雕石像是有固定日子的,他可不是天天都雕,所以有时候想要清静就会拒客。而我们脚下这块击鼓石是可收可取的,当他不想见客的时候就会将这块击鼓石放上去,拒绝来客,只有那些会击《曾相识》的熟人他才会见。” 无言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今日他在此处摆上这击鼓石,就是不想见客了。” 阿婧道:“没错!看来是他老人家知道金蜈现世,定有许多人要来找他借鼓,故而摆石拒客以求清静。” 无言道:“那这么说我们要见他必定要击出这《曾相识》,那在下就驻足观姑娘舞踏,洗耳听曲了。” 阿婧笑道:“你就这般肯定?” 无言哈哈一笑,道:“姑娘于这击鼓石一事知之如此详细,那么定然有备而来。” 阿婧笑了笑,将一只脚儿轻轻抬起,踩入了前面一个脚印之中。 咚的一声! 响声虽细,但传入耳中,令人心为之一震,有如她的脚儿踩在别人如止水般的心中一般,荡起一圈涟漪。 涟漪未散,人儿脚步轻移,身姿起落。 脚下原本平凡无味的咚咚之声,手上原本毫无新意的手镯晃动的叮铛响声,在她的的舞踏之下早己汇了一首动听的绝妙曲儿。 那欢畅淋漓的身姿,那美妙娴熟的动作,那娇态似莲花新放,那变化似孔雀开屏。 她体轻如飞,她舞步飘飘。 而它,那脚下的乳白色的击鼓石已化成了她脚下的一片云儿,随她纵横驰舞。 舞之浑似天仙,但其实又别于天仙,它无天仙之规束,它无天仙之拘谨,它的欢情激烈跃然而出。 曲子叫做《曾相识》,既见相识之人,自是欣喜欢畅,又何需拘泥,当然要透过脚下的击鼓石击出这粗犷豁达的声音,将心中的喜悦通过它来传递给相识之人。 少许,只见阿婧的一只脚轻轻落到平坦的石块上,另一只脚也抬了起来,也将落下。 已是舞将住,只是曲未罢。 曲儿传荡到了两侧的山壁,在这谷中久久荡漾,似这谷儿听得意犹未尽,跟着哼唱了起来。 “妙!阿婧姑娘舞得极妙!” 当阿婧另一只脚落下的时候,响起无言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大声赞叹。 阿婧微微一笑,拱手道:“不敢当,我好久没踩过这曲儿了,索幸没踩错,这一踏将起来,不自觉之间就跳起了舞来。” 旁边赵燕儿虽觉得阿婧的舞跳得很美,但她却无丝毫赞叹之意,反而低声喃喃道:“切!不就是跳个舞。” 或许是出于对阿婧的怨意,认为她这是故意在卖弄,不就是踩 个曲子,还跳什么舞给人看,而且自己先前随意跳了几下就喝斥自己,现下她自己就跳得老欢快,这不是欺负人么;亦或许是女人天生而来的敏感直觉,不自觉之中将自己与阿婧做了对比,因此在心中产生了不服。 无言笑道:“我听闻你们苗家人多喜歌舞,姑娘触景生情而舞,亦不足为怪。这石上脚印六六之数,不过方寸之地,姑娘却能在上面舞出这般好看变化多端的舞,实在了得!” 阿婧笑道:“你可别再取笑我了。” 无言哈哈一笑,突然望见了赵燕儿脸上略有不屑的神情,笑道:“哟!赵家小姐你怎么了,不服是不是啊!像这样美的舞,你就算穷尽一生只怕也是舞不出来。” 赵燕儿道:“我才不稀罕,本姑娘是个坚强的人儿,才不去练这些柔弱的东西。” 无言摇了下头,不再回她,转头向阿婧道:“阿婧姑娘,你这曲儿既已奏罢,经这谷中回荡,想必已传到里面去了,不知要过多久那似曾相识才会出来相见?” 阿婧笑道:“你还想他老人家出来见你啊!你可真敢想。” 无言道:“此话何意?” 阿婧道:“接见之人是那采雕贼。” 此话一落,只听得一声大喝响起:“鼓击人何!鼓击人何!也来下在!” 由,阅读请搜索“”阅读。 第242章 采雕贼 这大喝之声如雷入耳,令三人耳鼓发麻。 喝声方落,只见石道上一条人影在几个起落之间,已是落到了三人前头。 来人身高七尺有余,浓眉怒目,健硕刚强,却是个虬髯大汉。 这大汉一落定便用他那令人望之生畏的怒目扫视了三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阿婧身上,浓浓的双眉向上一挑,似是惊喜,但两道浓眉挑而更竖,再加下浓眉下一双睁得烔大的怒目,倒更像是发怒一般,也不知是他是喜是怒。 阿婧望见这汉子,笑道:“阿倒你来了啊,怎么这副样子,不会是不认得我了吧!” 汉子道:“会不会不,多很了变了大长你然虽,的来出认能是还力眼的我以是但。” 他这回话一出,旁边无言跟赵燕儿两个面面相觑,皆是听之不明,均思:“这是什么地方的方言?” 无言对阿婧道:“姑娘,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采雕贼了吧。”说罢望了汉子一眼,接着道:“我见这位兄台的模样应该是个中原人士,在下游历江湖也听过不少方言,可他所说的话我还真是从未听过,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士?” 不待无言回话,赵燕儿抢道:“你傻瓜么,当然是苗家话了,不然阿婧姑娘怎么能听懂他的话。” 无言笑道:“未必,苗家话在下不是没有听过,虽然话音并非皆是一致,但这话全然不似,决非苗家话。” 阿婧扑噗笑了声,道:“什么苗家话,他这说的就是你们中原的话啊。” 无言道:“中原地区如此之大,只不知姑娘所说是何语?” 阿婧道:“当然是官话了。” 此话一出,无言跟赵燕儿均是哦的一声,却大为不解。 无言道:“阿婧姑娘说的莫非是玩笑话,这官话应当如我所言这般,怎会与这位兄台相同。” 阿婧道:“当然不同了,可他说的确实是官话。”望着两人一脸惑色的样子,微微一笑,接着道:“他被别人叫做采雕贼,但我却叫他阿倒,为什么叫做阿倒?其实就是因为他说话向来都是倒着来说,所以你们才听不懂。” 两人登时恍然,却原来这人是个怪人,说话倒着来说。 无言却道:“厉害,这话还能倒着来说。” 赵燕儿却是一脸不屑,道:“真无聊,不就是倒着说话又有什么厉害的。” 她这话其实是想跟无言抬杠,因此随口便说,也未去思虑旁边的采雕贼的感受,这话显然得罪他了,幸好那采雕贼依旧一脸严肃的样子,脸色未有丝毫变化,不似将要发怒。 看来他的面相虽令人生畏,像个粗汉子,但倒也不是个冲动鲁莽的人。 无言笑道:“是么!倒着来说我们连听都听不懂,但知道了其中关窍,有心留意听上一听倒也能知晓一二;而这倒着来说若是说些简易短洁的话语倒也容易,但若要像这位兄台这般长话做到随口而出,这可就千难万难了,赵小姐你若不服大要一试,看看自己能否说得出来。” 赵燕儿一听此话,虽有心反驳,但却也知道此话有理,自己决不能做到随口倒着来说,遂道:“熟能生巧,说久了就会,又有什么。” 无言笑道:“你既知其中道理,又怎来取笑人家,既!txt] 要熟悉就需持之以恒,就凭这份恒心你就不当取笑。” 赵燕儿哼了一声,置之不答。 那边采雕贼静静听着几人说话,此时微微点了点头,出声道:“谢多,谢多!” 无言哈哈一笑,学着他的口气,说道:“气客必不。” 阿婧笑道:“阿倒,今天我来见你师父他老人家,带了两人美人前来给他雕像,你快带我们进去吧。” 采雕贼却是摇了摇头,用粗厚的语气说道:“用没!用没!了人美要需不就早家人老他父师我。” 阿婧知他向来说话皆是严肃无比,从不开玩笑,一听此话,不禁脸色微微一变,如此一来,岂非是说自己带来的见面礼人家不要了,忙问道:“怎么回事?” 采雕贼道:“了人美下天雕不就父师我前年五在早,了来人美送家人要需不就早他以所。” 阿婧一脸诧异,自顾道:“我也有许多年未来过这里了,不过这怎么可能啊,他老人家向来以雕尽天下美人为毕生所愿,竟然会放弃这毕生大愿,实在匪夷所思。” 无言一直凝神细听,但也只听了个大概,此时一听得阿婧如此一说似乎这事又有变故,不禁皱眉道:“阿婧姑娘,怎么了?” 阿婧道:“阿倒说他师父不需要用美人来雕像了。” 旁侧赵燕儿一听这话,心中窃喜,心想:“嘿嘿,老天爷助我,要是不用雕本小姐就省事多了。” 采雕贼道:“常无事世,的因原有是然当愿所生毕这下放愿甘父师我。” 阿婧忙问道:“是什么原因?” 采雕贼却摇了摇头,一副不肯相告的模样,接着道:“婧阿,走吧是还你!用没也了见父师我给去带。” 采雕贼这话显然是送客了,但阻止蛊宗之事全系在灵犀鼓之上,鼓未借到阿婧怎肯如此轻易便走,遂道:“不需要美人雕像那也无防,见面礼我可带到了,未失礼数,只是阿倒你们不收,这可不能怨我;而无礼便要拒客,这可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再说凭我跟你师父老人家的交情,让我进去见一见你总能答应了吧。” 采雕贼略一沉吟,说道:“以可然当话的见要定一若你,来话下留早父师我,来进他让就我见要非人的识相曾出击能是若说。” 阿婧一喜,笑道:“那就劳你带我们进去了啊阿倒。” 采雕贼忽然摇头,说道:“用不,进能人个一你有只过不,进能不可个两们他。” 阿婧秀眉微蹙,道:“他们俩个可是我的朋友,你就宽容一下,让他们两人也跟着我一起进去吧!”说罢伸出双掌握住了采雕贼如蒲扇般的大手不住摇晃。 采雕贼被阿婧突然抓住了手摇晃却也不生气,似乎对这一个动作并不反感,只是眉头微皱,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无言听阿婧所言,便知采雕贼不让自己跟赵燕儿进去了,心想:“若是不能进去可帮不了忙了,岂不是白来一趟在这里空等了。”虽想说些什么来说服这采雕贼,但又思自己对他全然不了解,等下说错了话反惹他反感岂不是帮了倒忙了,阿婧姑娘于这采雕贼相熟,就让她去处理最好不过,遂闭口不言。 而赵燕儿巴不得不用进去,听了阿婧的这话自也猜出采雕贼的意思了,却想:“可千万不要答应她!她若一个人进去,那只剩下我跟这家伙在此,到时我想怎么就怎么的了。”她心中窃喜之余,却把自己要穴被封的事给忘了,认定了若只剩自己跟无言自己定能为所欲为。 阿婧见采雕贼沉吟不定,哼了一声,似乎生气了,道:“阿倒你不答应是么!我定要跟我阿爸说你故意为难我,以后我阿爸要是来找你师父,你知道会怎么样!” 采雕贼听了这话,摇了摇手,道:“我了不饶爸阿你时到说乱要不万千可你。” 阿婧道:“那你就让他们进去不就行了!” 采雕贼脸有难色,只是不住摇头。 阿婧略一沉吟,说道:“看来你是怕你师父责怪了。”她这话一说罢,只见采雕贼双眉一挑,看这反应显然是被阿婧说中了。 阿婧接着道:“这个容易,其实你尽管放心,你师父他老人家决对不会怪罪于你,因为我这次来是受了我阿爸的吩咐亲自来找他老人家的,而这两人是我的得力助手,当然也要进去了,看在我阿爸的面子上,他决对不会怪你。他若敢怪你,到时我就跟我阿爸说,他一定来跟他闹。” 采雕贼听了她这话,微微点了点头,但似乎仍有些不放心,在沉思了片刻之后才道:“好!去进起一俩们他让了你应答就我那。” 阿婧见他应允下来,登即满脸喜色,对无言笑道:“好了!这下我们可以进去了,他答应让你们俩也一同进去。” 无言笑了笑,道:“那便好。”心中却想:“我们俩进去到底能不能帮上忙还是说不准的事,这采雕贼极力推拒,阿婧姑娘却执意要让我们进去,不怕一时言语不和因而惹他翻脸么?那或许是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吧!” 他虽想问问阿婧缘由,但采雕贼在此倒不便多问了,因为阿婧姑娘先前说自己是她的得力助手,那么自己此时若将心中所想说出来,道:“姑娘为何这般执意与他争执,你完全可以将我们搁在这里,必竟惹怒了他可就进不了了,难不成认为我们一定能帮上忙?”那一旁的采雕贼却作何感想,既是得力助手,又为何这般相问? 其实阿婧的心思就是如他所想一般,正是这种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的想法,必竟以她对似曾相识的了解,他总喜欢出些千奇百怪的主意为难人,所以自己也说不准他会怎样为难自己,三人之力总比一人之力要好;不过还有一点就是阿婧不自觉中已将无言当成了自己人了,认为他值得去相信,认为他会全心全意帮助自己,所以一定要让无言一起进去。 而赵燕儿先前倒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人,但此刻似曾相识既然用不到了,她倒是可有可无,只是阿婧不想把她随意扔在这里,一来有些用完就扔太不把她当回事的味道,未免太寒人心,二来为防万一,谁也料不准,到时见了那似曾相识他却又要美人来雕像也是说不定的事,绝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的用处,就像先前自己面对黑烟束手无策,还不是无言帮的忙,因此有备无患总没有错,所以连赵燕儿她也要带进去。 由,阅读请搜索“”阅读。 第243章 困 她可不知道赵燕儿巴不得她此时就把自己落在这里,那可真如脱离苦海,再也无拘无束,不用提心吊胆怕着她的蛊虫了。 采雕贼扫视了无言跟赵燕儿一眼,道:“以可来进,来乱意随要不话听要可个俩们你。” 阿婧怕两人听不懂,遂对两人正色道:“你们两人听好了,进去不要胡乱闯,一切都听我的,可别惹事!”对采雕贼道:“阿倒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俩不会胡来的。” 采雕贼嗯了一声,却道:“紧要不也来乱,己自们他是还的苦吃。”抬起手掌摸着脸上的胡子,道:“吧来我跟。”转身便向里头行去。 阿婧脚一抬跨过石碑,跟了上去,回首对紧跟上来的无言跟赵燕儿道:“听好了!紧跟着我,一步也不要随意乱走,一定要按照我所走的路线来走,不然等下自己受罪。” 赵燕儿哼道:“本小姐知道了,走个路还不容易。” 无言却道:“等等,姑娘所说的路线可有讲究。” 按无言所想,江湖中人有些人布置机关陷井,对路线极为讲究,有时就连踩错一步都有中招丧命的危险,因而阿婧说要紧跟着她之时,无言便联想到了这一点,阿婧所说的路线是否连这步法路数都有讲究? 阿婧笑道:“没什么大的讲究,反正你们紧跟在我身后别乱走就没事。” 无言点头,心想:“倒是我自己把它想得复杂了。”摇头笑了笑,紧步跟着。 如此采雕贼在最前,阿婧紧随其后,赵燕儿与无言则随阿婧其后,四人一路向前而行。 行了片刻之后,之前几人在石碑处远远观望到的并不真切的石像此时已是清清楚楚呈现在几人眼中。 这哪是石像,分明便如人一般。 那黑亮的头发、那或闭或睁的眼睛、那或高抬或盘起的手足、还有那色彩分明衣物,无不传神至极。 赵燕儿望得呆了,不禁出声自顾喃喃感叹道:“天呢!这石像未免也太像了吧,这……这等技艺简直是鬼斧神工。” “像石!哈哈!”前头采雕贼突然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 阿婧也笑道:“石像!你眼力可真不赖!” 无言望向前头一尊人像,心中却想:“不对!这应该不可能是石像,这些石像连头上一根根的发丝都细如真发,世间有何人有这等神技能将一个人头上千千万万根细发尽数雕得如真发,一个石像或许尚有可能,但前头这么多尊,怎么可能!难不成……” 赵燕儿听她这语意分明是在夸自己,可听口气又像是在说反话一般,她索幸就将之当做夸赞了,大声道:“当然了!本小姐慧眼如矩,这石像……” “石你个头,老子才不是石像!”突然间只听得一声怒喝蓦然响起,打断了赵燕儿的话。 发出这一声大喝之声的,正是前面一个原来闭目蹲坐在道上,此时突然奋身窜起的汉子。 却原来不是石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可把自认为是石像的赵燕儿吓了一跳,这石像突然活了,如何不惊,她不禁失声叫道:“啊!这……这……”’科幻^ 被窜起的汉子狰狞的面孔吓得退了几步。 无言哦的一声,道:“有趣!这些竟然全是活人!” 阿婧笑道:“当然是活人了,明眼人一看便知怎么会死人,只不过是你们在心中认定了是石像,这才把他们当石像了。”她边说边行,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跟着采雕贼从那汉子附近行过,连望也不望一眼,竟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这样奇特的事在她眼中是再平凡不过,不值一看。 无言生怕落下,紧步跟上,走过那汉子旁侧之时特意看了他一眼,只见那汉子双目圆睁,瞳孔满布血丝,一副愤怒到了极点的样子,但说起来也是奇怪。 一个愤怒之极的人多多少少会丧失些理致,即使不冲动也不当立而无为,这汉子竟然会生生站立在那里,竟是怒而不动,太不合情理了。 无言不禁心中大奇,问阿婧道:“阿婧姑娘怎么回事,那汉子似乎愤怒极了,好像不甘心在此处一般,可又乖乖站在那里不走,实在太过诡异了。” 阿婧笑道:“一点都不诡异,就像现下你这样无拘无束当然想走哪里就走哪里,但如果你被困在了牢里,你觉得你能随易到处走么?” 此话之意分明是说那汉子被困住了,可他所站之地就在石道之上,跟无言他们所走的石道是一模一样的,而周围连一面墙都没有,与四面皆壁的牢房可是有着天壤之别,那汉子身上也并无任何束缚,无言他们能随意而走,他为什么就不能! 阿婧所指的困住汉子的牢记究竟在哪里? 无言越听越是不解,接着道:“姑娘何不明说,在下越听越是糊涂。” 阿婧正要说,却听得身后传来赵燕儿的声音:“吓死本小姐了!怎么会有这些活人在这里。” 先前被吓到慢了几步的赵燕儿此时已是赶了上来,她本来恼怒之极,想要拔剑去刺那惊吓自己的汉子,但见到那汉子那般狰狞的模样,心中倒是有些生怯,手方按到剑柄上,却忽然又想起自己要穴被封的事来,登时断了这念头。 再加上那人明明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却站在那里不动,份外诡异,心想:“太邪门了,这里究竟有什么邪术!啊!糟了,我还是快跟上去,免得也着了邪术。”于是快步追上。 阿婧听她这么说,笑道:“你可不要乱说话了。”伸出手指向前头处旁侧一个闭目蹲坐的女人身上,接着道:“这些人都是被困在这里的人,换做是你被人家困住了心情能好受得了么,有些人被困得久了精神已是处于崩溃的状态,对别人的一言一语都极为敏感,所以你最好不要去说他们。” 赵燕儿望了一眼那女人,哼道:“你开什么玩笑,这道这么宽阔,她手脚自由,怎么说是被困住了。” 阿婧道:“你觉得一个人可以自由行走的话,她会这般呆呆坐在这里不走么?” 赵燕儿道:“谁知道呢,兴许她是个傻瓜也不一定。” 她话音一落,前头那女子蓦然睁开她紧闭的双目,抬起低垂的头来,露出被散落的毛发遮住一半的脸,一只眼恶狠狠盯着赵燕儿,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赵燕儿被她盯得心中发寒,颤声道:“你……你瞪我做什么!” 前头采雕贼此刻大声道:“嘴闭我给你。” 赵燕儿先前曾试着去默记采雕贼的话倒过来读,但实在是太难了,她索幸也就没去听了,此刻采雕贼的话她自是充耳不闻了,自顾道:“这可真邪门,那家伙究竟使了什么邪术。” 阿婧喝道:“你可莫要再说话了,阿倒可是有些生气了!你自己想想呀,若是你被人困住的话,你会不会大声吵闹?这些人都不是些省油的灯,可没少闹过,可现下他们为什么会这般乖乖静坐静立,就是因为阿倒哦!阿倒最讨厌人家在他面前吵吵闹闹,这里向来由他看管,这些人就是吃了他的苦头才如此服服贴贴不敢再闹。你若是不想跟这些人一样的话,就注意点哦!” 赵燕儿一听这话,脸色一变,登时摇头,低声道:“不说了!”望着此时走过的旁边一个站立着盯着自己一行人的四五十岁的汉子,心想:“那采雕贼那般凶恶的样子,一定不会怜香惜玉,我可不想变成像这些人一样的不动人像,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没人能救我。” 无言哑然失笑,对阿婧道:“姑娘,在下可不吵闹,不知问姑娘几句,那位兄台介意否?” 阿婧摇头道:“当然不介意,他讨厌的是人家吵闹,你问的是正事自然无碍。” 旁边赵燕儿一脸气愤,心道:“可恶!就会偏心帮着他,两个同流合污的烂人!” 无言笑了笑,还故意望了赵燕儿一眼,心中却在想:“刚才我们走过之时我特意数了数,直到现下我们所过之地已是八个人儿,瞧这些人的模样似乎都是些武林人士,里面还有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虽然衣身污垢,但容颜清秀依稀得见。看来定是人家带来给似曾相识当雕像的看材,可是也被困在此处,证明采雕贼先前所说不假,似曾相识不再雕美人了。”问道:“阿婧姑娘,这些人究竟是怎生回事?” 阿婧笑道:“我先前都跟你说过了,他老人家不想见客的时候就会摆上击鼓石,而这些人么当然是不会踏《曾相识》但却不肯走而强行闯入的人了,只是他们不识这道中的秘密,故而被困于此。” 一说到这道中的秘密,无言登时精神一振,这也是他从见到第一个人的那一刻起,心中一直存在的最大疑问,虽想直言相问,但又想:“武林中人布置一些机关秘术,最忌被人发现其中机密,因为一但机密为人所知,那所设机关则尽皆成废,既然这是这条道上的机密,那么他们当不肯轻易相告。不过我实在心中甚奇,一解此惑虽渺茫无望,但不防试着一问。”便道:“那么恕在下冒昧一问,我对这事实在甚奇,姑娘一直所说的所谓的困究竟从何而来?若是这事极为机密而不能相告于在下,那姑娘就权当在下不曾一问,但请姑娘莫要见怪就是。” 由,阅读请搜索“”阅读。 第244章 禁域 阿婧笑道:“那么我就当你没有问过好了。” 无言心想:“我原本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而问,看来这事果然不是可随意相告之事,看来此惑难解了。”虽知解惑已是无望,但他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失望神色,皆竟人皆有其秘,自己又何苦执意去探寻别人不想为人所知之事,岂非自讨无趣,遂点了点头,道:“是在下冒昧了。” 阿婧忽然扑噗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笑容灿烂,说道:“你干嘛这么正经呀!我刚才就是跟你开开玩笑罢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因为这所谓的秘密许多人都知道,广为人知的事又怎能说是秘密呢。” “哦!竟是广为人知之事,那么这么说来是在下见识浅薄了。”无言当即回道,既觉意外又觉欣喜,想不到方才失望之际这事又有了转机,但欣喜之余,却又思:“看来我阅历太浅,果然还是要多在江湖中闯荡增长见识。” 阿婧点头道:“这个自是当然了,其实这个秘密我早就跟你提起过了,只是你自己并没有在意罢了。” 无言双眉微挑,不禁在脑海中寻想,但毫无头绪,笑道:“姑娘这话莫非是跟先前一般说的玩笑话,姑娘先前与我所说之话我虽未句句铭记于心,但所记者亦是不少,此刻思来想去,并未想到与这有关联的话来,究竟是哪些话?” 阿婧道:“我当然不是明着说了,我说的只是跟这你口中的秘密关联的事。” 无言苦笑,道:“阿婧姑娘你还是不要再卖关子了,在下穷小子一个,姑娘人再怎么卖,小子我也买不起,不明不白。” 阿婧道:“你可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似曾相识他老人家是五蒂之一的主人!” 无言点头,道:“这一点姑娘确实说过。”心中不禁一凛,遂道:“三黄五蒂六王都是有着其独特的能力,阿婧姑娘既然提起这其中一蒂来,那么此事定然与它相关了。” 阿婧笑道:“没错!正是这样!似曾相识他老人家所拥有的五蒂当中一蒂乃是玉蒂。” 玉帝,这可是传说中众神的领袖,玉帝除统领三界十方之内外诸天神佛之外,还管理宇宙万物的兴隆衰败、吉凶祸福。 而这五蒂之一的蒂蛊竟也叫玉蒂,这究竟与这样一位天神有何关联? 无联只觉讶然,不禁失声说道:“玉蒂!” 阿婧笑道:“我一直觉得你这人遇事处变不惊,气度淡然,故而以为当你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只会淡然一笑,没想到连你也跟其他人一般的反应。” 其实这玉帝两字无言早已耳熟能详,因为他虽不信神鬼之道,但小时候的他也是一个对未知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他也喜爱听大人讲这些神鬼的故事,而玉帝正是其中一位听过他许多传说的天神,对于这样一个极是熟悉的名字,本来此刻听到不应该有这等到反应。 可他为偏偏又觉得惊讶! 其实正是因为他对玉帝太过熟悉了,他可是众天神的领袖,他法力高强,他本领无边!而据他所想,三黄五蒂的命名似乎都是与它们的能力悉悉相关的,而这一蒂既叫玉蒂,莫非它有着玉蒂般的本领 ?正是因为如此的联想,才叫他觉得吃惊。 无言惊讶之余,却也不失冷静,心想:“玉蒂只是个神话人物,世间又哪有这样一尊神,一只蛊虫不管能力再如何强大逆天,也不可能达到传说中玉蒂那般的本领,我这般联想未免多余。”哈哈一笑,道:“在下叫姑娘失望了,它究竟有何本领?” 阿婧道:“它的本领就在这玉之一字上,其实我说玉蒂,你一定以为是玉器的玉字是不是?” 无言哦的一声,颇觉意外,反问道:“难不成不是这玉器之玉?” 阿婧道:“要说这玉器之玉其实也对,因为玉蒂通身如玉,所以用这玉字来形容它倒是合适,但其实用另一个字代替这玉字更为贴切,这个字就是域。” 这玉与域两个字说出来语音相似,而音节为‘玉’倒也不在少数,无言倒听不出后面阿婧所说的域字是哪个字了,遂问道:“是哪个字?” 阿婧道:“领域的域字!” 无言不禁念道:“域蒂!”想必此字必有由来,遂问:“这字从何而来?” 阿婧道:“域字指的就是它的能力,它能够布置多种域!”说罢笑了笑,续道:“我这么说估计你听不懂这所谓的域是什么是不是?” 无言知道这域字的意思,遂道:“单从字面上来讲,它所指的是范围,但当它变成为姑娘口中所说的一种能力的时候,在下可就不明白了。” 阿婧指了指远处一个摊坐在石道上神情痿靡的人,缓缓说道:“你看这个人的样子,他明明手脚自由,却摊坐在那里,似乎被人禁住而无能为力逃脱的样子,还有我们身后走过的地方上十多个人亦是如此,可是?” 无言忙道:“对!这也是在下一直不解盼姑娘解惑的地方。” 阿婧缓缓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踏入了域蒂布置在这条石道上的域之中,所以被困在此处。” 无言皱眉道:“域?可是这些人所处的地方跟我们现下所走的石道一般模样,那域在何处?” 阿婧笑道:“我先前说过玉蒂能布置多种域,而它在这条石道上布置的域叫做禁域,这是一种能够与天地间的虚气连结的域,当它受到一定份量的外物触碰的时候,禁域边缘就会与虚气连结,从而结成一层气界,将域内与域外分隔而开; 而这些人就是因为他们踏入了石道上的禁域之中从而触发了禁域,被气界锁在了禁域之内,因而不能离开禁域,就这般被生生困在了里面。 而虚气是无形的,这一点你应该也知道,但其实禁域附近的气因为被禁域凝结,就像内家高手的凝气化虚一般,它们也被凝成了虚形,只不过被禁域收敛了起来,必需要有外物的触碰那一层气界才能显然而出。”说罢又指了指经过的一个人,接着续道:“我们先前经过的路上那么多人,但我看那些人的样子似乎都是被困了许久的了,想必先前定是经过一番挣扎但现下已知不管再如何反抗也是徒劳无功,决对不能从禁域离开,所以他们索幸也就不再反抗了,所以即使见到了我们,也根本没什么大的反应,更不会再去试图弄破气层,因而没人去触到气层未生发应,你们当然就看不到凝结的气层了,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他们自己傻傻般站在那里一般。”说罢突然对前头的采雕贼道:“阿倒,你先停一停,我给他看下这气界。” 前头采雕贼一听此话,立即顿住了脚步,只是轻描淡写般说道:“了久太别可你。” 阿婧笑道:“就一下子罢了,你等等哦!”说罢右掌伸入衣袋之中,掏出一条蜷缩成一团的蓝色蛊虫来,望着手上的蛊虫,笑道:“你可要看好了!”话音方落,左掌捏了个指诀,对着右掌心上的蓝色蛊虫便是一弹,那蓝色蛊虫登即脱手向前激射而去,朝他们几人旁侧一个闭目站着养神的矮小汉子飞去。 就在离那汉子尚有六尺之距时,异象骤起。 只见那蓝色蛊虫忽然间在半空中一顿,激起一圈透明涟漪,将蓝色蛊虫一震而开。 涟漪方起,矮小汉子脚下的石板道上五条银灰色的线条骤然亮起,分成五个不同方位向外迅速窜去,紧接着皆是蓦然一顿,竟朝上一折之下凭空窜上了虚空之中,在各达半一丈之高时线上光芒一闪变得暗淡无光,与此同时,五条银灰色暗条相隔处的虚空之上,一层虚气凝结而成的透明光层蓦然闪现而出。 无言看得啧啧称奇,登时在心中大为惊叹:“天啊!我以前自以为见识甚广,没想到这天下之大,离奇古怪之事竟是如此之多。”不禁更觉自己见识太浅,于这千奇百怪的江湖所知微乎其微。 就像先前阿婧说起这样离奇的能力,若在以前听来他定会嗤之以鼻不屑一听,认为这是天大的缪论,但先前见识过孔雀王的可怕,现下又亲眼见到这禁域,对这样离奇的事已是深信不疑。 旁侧赵燕儿看得双目大睁,此时真想叫一声:“天啊!好神奇的禁域!”此时已是亲眼见识到这禁域,更觉它神奇无比,对它不觉生了几分敬畏之心,又恐惹那采雕贼生气,此时憋着却是不敢说话,但忍不住还是唔唔了几声。 阿婧望见她这副样子只觉好笑,道:“好了!你只要不乱说话,说些正事阿倒也不会难为你的。” 赵燕儿一脸喜色,忙道:“不会!不会!”她这两句说得有如蚊鸣一般几不可闻,显然还是有些担心。 阿婧笑道:“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用担心。” 赵燕儿连连点头,极是欣喜。 而此时知道了禁域之事,无言登如拔开云雾见月明,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阿婧姑娘你先前一直叮嘱我们要紧跟着你别乱走,是怕我们跟他们一般踏入了这禁域之中!” 阿婧点头道:“就是这样没错!他老人家的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进去的,因此吩咐玉蒂在这一条道上布下了许许多多的禁域,这些禁哉所在的位置除了玉蒂这施放者之外,就只有阿倒跟他老人家知道; 而且据他老人家所说这些禁域隔三差五就会移动位置,所以外人即使强行去记也绝对是没有用的,一定要由阿倒来指引这才能进出。” 第245章 云中越 赵燕儿心想:“这禁域好厉害啊!不知道是不是一旦触发就不能解了,就像这些被困在里面的人儿,难道就要困死在里面了?”忍不住问阿婧道:“那么那些人被困在里面,难不成就要一直在里面等到死了?” 不待阿婧回答,无言笑道:“决不会,若是死人则必有尸骨,你想想先前我们经过的石道之上全是活人,哪有尸骨,足见并无人被困死。” 赵燕儿却道:“尸骨又不是不可以清理,你说的不对!” 无言道:“如果要让这些人死,这些人现下被困在里面不能反抗,杀他们再容易不过,又何必任他们在这里?” 赵燕儿心中却想:“说不定是要故意折磨这些人,让他们饿着生生困死,然后他们才清理尸骨,有些人就是变态,喜欢折磨人。”但她可不敢将心中所想的说将出来得罪人,只是哼了一声,道:“我问的是阿婧姑娘,要你多嘴。” 阿婧笑道:“这道上的禁域其实是有时间限制的,但每一个禁域的时间限制其实又都是不同的,这全看域蒂怎么布置了,它想布置多久就布置多久。有些禁域能存在长达数十天,有些则存在不过一两刻,就看你运气如何了。”望着赵燕儿道:“这些人他老人家可不会杀,只要禁域一消失他们就能走人了,其实这也算是对他们冒失不把主人放眼里的一种惩罚。”说罢微微一笑。 赵燕儿生怕那采雕贼生气,忙辨解道:“我只不过是提出个胡思乱想的疑问,我可没这么想过。” 无言笑道:“口是心非,口是心非!”说罢哈哈大笑。 采雕贼大声催道:“么了好,吧走快就了好。” 阿婧道:“好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再次向前行去,这一次赵燕儿紧紧盯着前头的阿婧,生怕跟丢了她误入禁域之中,走得倒没先前那般自在了。 看来,有时对一件事太了过解也未必是好事,因为它可能会让你产生顾虑,恐惧等负面情绪,更会令你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去在意它。 当然,这一切都起决于本身的心态,就像无言一般,他虽知道了这禁域的事,但此时淡然之极,无丝毫担忧。 四人就这般前进,有时经过那些被困的人身旁时,会听到里面的人吼叫几句,也有怒骂采雕贼的,种种姿态言语,形形色色皆是不同,到后来石道上能见到的人却是极少了,只是不时有那么一两个,必竟不是人人都能闯得这么深入的。 无言望着刚经过的一个汉子,笑道:“想不到这人竟能这么深入此处,倒是了得。” 前面采雕贼似乎甚是不赞同无言这话,哼了一声。 阿婧笑道:“他哪里有这等本事,只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罢了,玉蒂在这石道上所设的域是有限的,而金蜈现世来找他老人家的人就多了,前头的禁域都被别人踏了,他后来者当然就幸而免遭禁域之险,闯得这么深入了。” 无言恍然,道:“原来如此。” 突然间,只听得前头一个雄浑的声音说道:“采雕小子,你好大的胆!” 采雕贼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的去进闯己自你是可这,事 我关不。” 无言不禁朝前首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者,这老者目光如矩,留一缕白色长须,着一身道袍,看样子似乎也是被禁域困住了。 阿婧咦的一声,道:“是他!”竟是一脸喜色,道:“老天爷帮我们啊!” 无言道:“阿婧姑娘此话何来,这人是谁?” 阿婧道:“他就是云中越。” 云中越,不就是烟隐的主人,放烟在谷中挡人进入的始作俑者,他竟也被困在了这里,莫非是老天爷对他的惩戒,这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无言笑道:“这人阻路不让人进,行为霸道之极,肯定是强闯进来被困住了。” 阿婧却道:“不!他也会击曾相识,他跟似曾相识老人家可是熟交。” “哦!”无言大奇,既是如此那么采雕贼定然也会引着他进入,却怎么反倒被困在这里了,这可真是怪了。 阿婧也是不解,遂向采雕贼道:“阿倒,这是怎么回事?” 采雕贼道:“来了进他带便我识相曾了出击前先他,事无是自走我着跟乖乖他着带我有来本,去进要步几先抢己自了烦就懂不听话的说我嫌他话句几了说我因里这了到可,了中之域禁入误就果结。” 阿婧听明缘由,笑道:“原来如此。”走到云中越附近,笑道:“云前辈,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阿倒不就是跟你说几句话,你非要嫌人家烦自作主张乱走,这不就踏入了禁域之中了。” 云中越双眉倒竖望着阿婧,一只手捋着那一堆白胡子,道:“你这小女娃子是谁,敢这般在老夫面前撒野,你既知我名号尚敢如此无礼,不怕死么!” 阿婧笑道:“前辈你可别吓我,我一个弱小女子可禁不住你这等唬吓,前辈难不成就这么对待熟人?怎么?前辈不认得我了啊!你看我这身装束,我姓阿!” 云中越双目微眯盯着阿婧,片刻之后忽然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阿老头女儿,多年不见长这般大了,搞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阿婧道:“没错,云前辈果然慧眼。” 云中越哼道:“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不仅长得这般亭亭玉立,竟连本事都这般了得了,我在外头布下了云儿的鼻烟,你竟能闯将进来,看来是过了那一关了。” 阿婧笑道:“那可是老天爷帮的我,否则以我的本事怎么能过得了云前辈这一关。”阿婧深知云中越品性,她当然不会说出无言杯子的事,若让云中越知道有这么一个能克制烟隐毒烟的杯子,他决无不抢之理,也决不能放纵这样一个克星的存在,不过这么一说倒把无言当成老天爷了,他可不敢当。 云中越道:“你既来这里,看来也是来借灵犀鼓的了,我原本还以为阿老头会亲自前来,不料竟派你这么个小丫头来,这可就我大大失望了。” 阿婧笑道:“我阿爸有事抽不开身,这就叫我前来借鼓了,其实我也大是失望,本来先前见到鼻烟,还以为能跟前辈教量一番,不想前辈竟被困于这禁域之中不得而出,这可就没办法了!他老人家可有矩规,不管是熟交还是毫不相识之人都一视同仁,只要是踏入禁域之中,他老人家都不会出手帮忙,云前辈只能等着这禁域消失,不过只怕到时我已借到鼓了。” 云中越哈哈大笑,一副甚为淡定的模样,说道:“都怪那混账老头,教出这么个混账弟子,说出的话都是些什么鬼话,惹得老夫一烦之下就抢步而走因而误入禁域之中,虽然大是倒莓。但这小子跟我说了,我所踏的禁域不过是三刻之域,此时所剩时间已是不长,老夫很快便能脱困了,倒要让你失望了,灵犀鼓究竟是谁能借到可不一定,你可别太早下定论了。”说罢望了无言跟赵燕儿一眼,目光停在无言身上,捋着长须道:“还请了两个帮手,只是这两个年轻之辈武功又能强到哪里去,这小子还是三合剑盟的人,你们什么时候跟中原人士合作了?” 阿婧笑道:“我们可不是合作,他们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是帮我个忙而已。” 云中越一脸不屑,道:“帮忙!”哈哈大笑,极是轻蔑。 赵燕儿怒道:“你敢看不起人,你自视了得还被困,真是丢人!” 云中烟冷冷盯了赵燕儿一眼,缓缓说道:“好个猖狂的小辈!” 阿婧喝道:“不必多言,我们这就走吧,鹿死谁人全凭各自本事。”说罢对采雕贼道:“阿倒快走!” 采雕贼点了点头,再次开始引路。 云中越望着离去的几人,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干嘛急着走?你肯定以为我先前说的话是骗你的了,想争取时间在我之前借得鼓,我莫要痴心妄想,我所言决非有假,不信你问问那小子。” 阿婧并不理他,等到离得远了,终于开口向采雕贼问道:“阿倒,他说的可是真的?” 采雕贼点了点头,道:“错没,了失消快就域禁那,了来出快就的真他。” 阿婧眉头微皱,但很快笑了笑,道:“出来了又怎样,我也不怕他!” 无言道:“若怕就不会闯进来了。” 忽然间只见采雕贼跟阿婧停下了脚步,无言朝两人望去,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他竟然在两人前面又看到了两个跟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儿,还有一个跟自己也是一模一样的人! “咦!这是……”赵燕儿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因为她也如无言一般望到了前面的自己。 阿婧笑道:“不必吃惊,此处其实是一块光滑如镜的石壁,它将我们投映到了其中产生的影象罢了,你看脚下的石道也被投映进去了。” 无言不禁行上前去,望着眼前的自己,大是惊奇,再沿着这如镜的石壁抬头一直向上望,只见这面如镜的石壁足有约莫五丈之高,便想:“先前我们望着石道只觉一望无尽,却原来此处已是尽头,只是石道被投映入其中,让人产生错觉以为石道无边无尽,原来是这般!果然世间根本不可能有无尽的道路。”正思之间,忽见得石壁旁似乎刻着一个红色的红体,不禁移步去察看,见得却是一个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封字,似乎这字体存在很多年头了。 第246章 石像 无言登时好奇心起,想道:“封!这明明是一面石壁,又能封什么东西在里面呢,难不成跟神话中一般,封住了妖魔鬼道在其中?”不禁问道:“这怎么有个封字!” 阿婧道:“有一个传说,说这面石壁当中存放着一件大凶之物,因为被人封存于此!” 赵燕儿道:“这面石壁光滑无比,没有丝毫开凿过的痕迹,怎么可能放东西进去。” 阿婧笑道:“传说中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那其实并不是个天然的石壁哦,据说这一面石壁是人为所弄的,它是用来封存里面的凶物的。” “什么!”赵燕儿大奇,道:“说不定这事是真的也说不准,既然是这样,那干嘛不凿开这面石壁不就知道真假了!” 阿婧笑道:“对啊!你可以试一试。” 赵燕儿见她这般笑意,心想:“她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不会是骗我去凿坏石壁,害得我被采雕贼怪罪,我可不能上当。”遂道:“不了!本小姐才没这般闲工夫。” 阿婧道:“你识相最好,你所说的事不是没有人试过,但从来没有人能伤得它一分一毫,这块奇石本身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铸还是天然形成的天地奇石,它能反射任何作用于它自身的无形之力。比方说你若是用一把剑去砍它,那么你的剑加在它上面的力道就会反射给你自己,所以你最好别去试,反正也是徒劳无功。”说罢也不理赵燕儿,跟采雕贼两人朝右侧一条小道中走了进去。 无言望了一眼山壁,心中惊异万分,想着:“反射任何无形之力,这世间的力本来就是无形的,那么就是说力对它没有任何用,怪不得没人奈何得了它。想不到这一趟所遇奇事之多,当真不可思议。”也跟着进了小道。 赵燕儿见几人转进了小道,虽有心去试上一试,但又恐被落下没人指引等下走错了路线遭秧,干脆也就打消了念头跟了上去。 这一次只走了才三四十来步远,便见到了一处小石门,穿过小石门,第一眼便望见远处有一间矮小的灰白色石屋。 小石屋前头,一个老者坐在一块乳白色的平坦的小石块之上,他前头放着一个石箱,石箱上有一块凸起的黑布,一根向上翘起如弯钩般的乳白色管子从黑布旁侧一角露了出来。 老者右手中拿着一把生满铁锈的匕首,匕首随着他的手掌晃动之间在那一根从黑布下露出来的弯管子处不住削动,一只手起落之间那弯管子上面一块块小石屑滚落而下。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此虽并非皆能无往而不利,但至少也可省时省力。 老者以锈匕而琢石,应当吃力耗时。 但看这老者脸上神情悠哉的样子,似乎一切皆是他随意而为,仿佛此时雕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豆腐一般,他手起匕落,所到之处畅通无阻。 器者为人所用,其有利有钝,而其真正利钝在于所用之人也,就如良才遇明主而得尽其用。 但话虽如此,遇良才而尽其用,虽有主之明,但这才本身贤良,两者互补而相得益彰 ,其之重者在于遇字也!而遇蠢材能将其变为良材,则在于这变之一字,便如将鸡变凤凰,可谓难上之难。 而老者以钝器而成利,是为后者,虽看似平凡无奇,但其难实足不可小视也。 当然,这以钝器成利,江湖中也有不少的高手能做到,但其中又有巧与拙之分,拙者以硬力强行而为,实非器之力而为外力,外力强行而至则必有损伤,故这拙则损器费力。而这巧者以外力施于器之上,同样非器之力,但其能将这外力与器融为一体,两者互补而发挥各自之力,这巧则补器得力。 两者虽损与补一字之差,然高下立判。 而老者此时手上的匕首被他使得灵巧之极,翻飞起落之间更是迅捷无比,所使的却是巧力,他用这份巧力在那一根并不大的白色弯管上如此得心应手,足见高明。 试想一下,在他手上的匕首轻易便能屑石如泥,只要是出了稍稍一丁点的差错,那一根正被匕首雕琢着的并不大的白色弯管又会如何? 无言看得在心中暗暗赞叹:“好灵巧的雕刻功夫!”但目光很快便即转了开。 老者的雕刻技艺不可谓不了得,不可谓不精彩,这样精彩的雕琢功夫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当精彩与更精彩同处于一地之时,人之常情注意力当然会被更精彩的物事所吸引。 而所谓的更精彩的物事,便是指此时无言的目光所望之处,那九九而分横立成一排于石屋左右两旁的十八尊白玉石像。 这些玉像有如生人一般大小,虽有十八尊之数,但所刻的却尽皆是同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每一尊玉像都是手持一把镶有三颗宝珠的玉剑,玉剑或轻抬、或高举、或斜刺、或平削每一尊都各不相同,但却又隐隐相连,将每边九尊石像连起来看,似乎使的是一套剑式。 同样的女子不同的剑势,不同的姿态,还有不同的目光,她们的目光或仰望、或斜视、或嗔目而视,每一个眼神无不传神之极。 不同的目光,但却又有它的相同之处,每一尊石像那一对眸子都莹然有光,神采飞扬,似有水波流转,眼光之灵动直如活人一般。 除了这眼睛,石像上的秀眉、娇鼻、薄唇、巧耳无不是刻得维妙维肖,也不输眼睛多少。 可以说,在几人目光之中的不是一尊尊的石像,而是一个正在持剑而舞的仪态万方的女子。 正当此时无言等人的目光都投在十八尊石像之上,正自望得入神之际,只听得采雕贼大声道:“师父!你见要人客有。” 此话一出,石屋前那老者犹似未闻,仍然只顾低头转动着手腕雕琢着那一根白色的弯管。 反倒是无言跟赵燕儿微微一怔,两人均是大奇。 自一接触这采雕贼以来,他说的话都是倒着来说,故而两人自以为他从来如此,没料到竟也会说正话,倒是大为意外。 其实两人却是不知,这可大有讲究,这一声师父不可倒着叫可是似曾相识给他立下的规矩。 众位想想,这师父倒着来说,岂不是说逆师而为了,忤逆可是师徒之间的大忌,所以这一点万万不可,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尊师重道。 阿婧见老者不理睬自己等人,却也不急只是静静望着,并不发话。 无言心想:“既是有求于人,多等一刻也是应当之事。”也是静静望着老者。 赵燕儿可不这么想,她心中想道:“这老家伙倚老卖老故意不理人,看见别人有求于他就摆架子,装什么风范。”自顾低声喃喃道:“好大的架子。” 她说这话虽压低了声音,但前头那采雕贼还是听到了,哼了一声,道:“是不是去出扔你把我要想你。” 他话音一落,阿婧秀眉微蹙,正待开口说话,却听得那老者哈哈一声爽朗长笑,道:“行了!你跟一个小女娃子计较个什么劲。”说话之际,手上的匕首尖在那块黑布之下轻轻一挑,便将掀起盖在一边的一角黑布挑落下来,黑布登即垂落而下将那一条向上弯曲的管状物事遮盖而住。 老者抬首望向无言等人,目光从几人身上一扫而过,将右掌上的匕首向着石箱边缘平面之下微微一沉顺势向前一递之下,匕首尖已是插在了石箱盖与箱体间的细缝之中,同时左掌一探之下便将那一团黑布连同里面的物事抓在了掌中离开石箱,紧接着只见他右掌间的匕首向上轻轻一挑,那石箱盖砰的一声响已是弹跳而起。 老者哈哈笑道:“刚才我只顾着雕刻东西了,倒是没注意听,小婧儿你可别生气哦!”说话之时,已是手上抓着的那一团盖在黑布之下的物事连同匕首一同放入了箱中,右掌五指抓在箱盖边缘向下就是一压,又重新盖紧了箱盖。 阿婧笑道:“坏老头,别来无恙啊!想不到我有好些年没来了,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啊!看来你还没到老眼晕花的地步哦!” 老者捋了捋他那长约六寸的白须,道:“老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这双眼睛犹然如矩,不然像雕像这样的精工细活我怎能做得来!虽然女大十八变,但你这小丫头经过这些年虽然长大了,但面相变化倒也不太大,我还是能认出来的,再看你这身服饰,除了那个当年活蹦乱跳敢扯我胡子的小家伙之外却还有谁?” 阿婧笑道:“现在我可不敢揪你胡子了。” 老者笑道:“那就好啊!我现在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折腾。” 阿婧道:“我现在怎么敢折腾你啊,只盼你等下能高抬贵手,不要折腾我就行了啊!” 老者双目微眯,道:“这么多年没来看我了,怎么现下突然就上门来了,倒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啊!” 阿婧道:“我当然想要来看您老人家了啊!只是你也知道我阿爸那人怎样,他可不肯让我随便出门。” 老者哈哈一笑,道:“也对!”说罢望了无言跟赵燕儿一眼,问道:“这两位是?” 阿婧笑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顺路就跟着我一同来了。” 老者道:“两位怎么称呼?” 第247章 似曾相识 无言拱手道:“小子准剑派弟子莫无言拜见前辈。” 似曾相识脸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道:“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你这小子我看着倒是不错!” 无言道:“前辈盛赞,在下可不敢当。” 似曾相识向赵燕儿道:“你呢小女娃子?” 赵燕儿一脸不情愿的神色,随意道:“本小姐赵燕儿。” 似曾相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赵燕儿不礼貌的态度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道:“长得美貌之极。”忽然叹了一声,道:“可惜!可惜!” 阿婧不禁问道:“坏老头,可惜什么?” 似曾相识摇了摇头,并不回答他,对采雕贼道:“阿倒啊,你不必去守着外面的道儿了,去石林中呆着吧。” 采雕贼应了声:“是!师父。”说罢便自行朝那石屋走去,在石屋旁侧一拐之下拐到石屋后头的石壁去了,接下来就没了踪影了,看来石屋后面似有通道。 似曾相识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婧儿啊你就说说吧,这一次来找我究竟是为何啊?” 阿婧淡然一笑,道:“怎么?我千里迢迢来看你老人家不行啊?难道就一定要有事才能来么!我就是来跟你叙叙旧啊!”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人家忙得紧,又有什么时间跟你叙旧,你跟我就别拐什么弯子了,有什么事但说无防。” 阿婧道:“好!那我就不跟坏老头你绕圈子了,我此次前来是受我阿爸的吩咐,来办一件与天下苍生悉悉相关的大事。”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语气中似含惊讶,但脸上神色淡然,捋着胡子缓缓道:“等等!关系天下苍生,那我就让我来猜猜,是血教蠢蠢欲动了?” 阿婧摇头道:“不是!” 似曾相识又问道:“莫非是魔头‘染血’然灭重现江湖了?” 阿婧又摇头。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道:“难不成是……” 阿婧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道:“行了坏老头,你又何必故意装不知,这不是分明要难为我么!。” 似曾相识一脸苦笑,道:“我老人家是真不知道。” 阿婧道:“金蜈现世之事,你岂有不知之理。”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哈哈大笑,道:“原来是金蜈的事啊,你早说不就完了。” 旁边无言直翻白眼,阿婧先前明明要说,分明是这似曾相识自己行要猜,现下倒还怪起人家来了,还真是令人无语啊! 似曾相识点了点头,接着道:“金蜈?金蜈现世又关你们蛊道什么事了啊!怎么又跟苍生凑到了一起了,你可别糊弄我老人家,我老人家清醒着呢!” 阿婧心想:“你是清醒着,可是非要假装糊涂。”笑道:“那十绝异变之事你老人家不清楚么?” 似曾相识一脸茫然的神色,沉吟了片刻,忽然啊的一声,道:“哦!我想起来了是金蜈还可以异变啊!这么说你是要抓金蜈去异变了?你那阿爸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阿婧道:“坏老头,你对我阿爸再了解不过,他怎么会去做这等祸害苍生之事,想要异变金蜈的可是蛊宗。” 似曾相识捋着长须,晃着脑袋,喃喃道:“蛊宗! 蛊宗!哦……我想起来了!” 阿婧道:“蛊宗想要异变十绝来祸害苍生,所以我阿爸吩咐我前来阻止她们。” 似曾相识并不回答阿婧的话,双眉紧皱似有所思,接着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不知道蛊宗是什么门派啊!” 他这话一出,阿婧只是淡然一笑,显然她早已习惯。 “这……”无言直翻白眼,这老者也太气人了吧! 江湖之广,万物千奇百怪,人儿形形色色,而人的眼界又是有限的,不知道一件东西或是一个人很正常。 而一个人知之不道一件物事,取决于他的脑海中的记忆。 而这所谓的知不知道的区别,就像要找寻一件东西一般,你若记得你要找的这件东西在哪里,那么很快就能找到,你若忘记或是根本没有见过这件东西,那么要找寻他自然要浪费些时间。 而现下有人在你面前提起这么一件物事,知道的话脑海中的记忆自然很快就能浮现而出,而若不知道的话自然要在脑海中的记忆之中搜索一番。 至于搜索的结果,自然是知与不知两者其一。 似曾相识倒好,他既说想起来了,那么当然是知道了,可后面又说我不知道,岂非自相矛盾了,你到底是知不知道? 不知道当然要去想,这是人之常情,想了还是不知道,这也没有问题,问题是你想起来了还不知道,这就大有问题了! 若说我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这才对! 当然了,这世间浑人不少,或许这老者年纪大了脑袋犯浑,这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对于一个浑浑噩噩之人,一般人都不会去跟他们计较,但最怕的就是一个明明白白的人,非要装浑糊弄人,这才够气人! 而从阿婧的反应来看,似曾相识当然是后者了,而且也可以从他的言语中觑得一二,你既不知道蛊宗,怎么后面还说它是门派,这不明摆着知道却非要说不知么! 无言心道:“阿婧说这似曾相识喜欢为难人,原来如此他如此故意犯浑,还好我跟阿婧姑娘性子平稳,不致失了分寸,但就怕这般跟他胡扯耗下去云中越脱困,那大好的局面可就失去了!”遂开口道:“前辈,明人不说暗话,晚辈等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前辈责怪。” 似曾相识一怔,缓缓道:“没有啊!你们没什么不对啊!” 无言道:“既是如此,前辈为何这般为难我等?” 似曾相识摇摇头,道:“我何时为难你们了,我又没强求你们做什么事。” 无言道:“依在下所见,前辈先前雕刻之时眼明手快,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如此之人怎会糊涂,而且前辈身为玉蒂的主人,不可能不知道蛊宗,又何必如此。” 似曾相识哈哈笑了声,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知道蛊宗了?我想不起来了,蛊宗?蛊宗怎么了啊?” 旁侧赵燕儿大是不忿,心道:“这混账老头,要是本小姐能作主一剑上去就剁了他。”呸的一声,喃喃道:“说过的话转眼间就不当回事了,亏你还是个前辈。” 似曾相识道:“说过的话,我说过什么话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赵燕儿道:“你……” 阿婧喝道:“不可无礼。” 赵燕儿哼了一声,止住不说。 阿婧笑道:“坏老头,蛊宗要异变金蜈啊!”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道:“你要阻止她们,那来找我做什么啊?” 阿婧道:“自是来借四器之一的灵犀鼓了。” 似曾相识点点头,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要向我借灵犀鼓啊,不就是这么点破事么,你怎么不早说。” 阿婧道:“这么说坏老头你是答应了?” 似曾相识点头道:“当然可以啊,有什么不行的!要借就拿去。” 此话一出,登时让三人皆感吃惊。 本来三人都觉得此趟借鼓定是艰难,不曾想老者竟是这般轻易就相允了,这可太出乎意料了。 无言跟赵燕儿只是从阿婧口中得知此趟借鼓之难,但从未与似曾相识接触过,究竟如何倒也是不知之事,因此只是略感惊讶。 这其中最为惊讶的就是阿婧了,三人之中就属阿婧曾与似曾相识有接触过,所以此刻最了解似曾相识的就是她了,正是因为这般对这一趟的借鼓之行她才觉不易。 想像中困难的目标轻易就达到了,不管再如何出乎意料,总是值得欣喜的。 阿婧露出一个笑容,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等下可不要又说忘了哦坏老头。”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怎么会!我当然不会忘了。” 他后面这一句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无言等人心下皆是一凛:“坏了!他又要装忘了!” 阿婧道:“那好,你这就取鼓给我吧!” 似曾相识捋着长须,道:“好!我这就取给你。”说罢便从石头上挺身而起。 他方一挺起身子,衣身上一道碧绿色的影子突然一晃之下朝地上掉落而下,似曾相识垂首朝那绿色影子望去,叫道:“喂!你可别乱跑!” 绿影并不理他,身子一晃之下便绕过石箱窜到前头来,它这么一绕过石箱,没有了石箱阻碍视线,无言登时瞧清了那绿色影子。 这是一条比平常的蚕大三倍有余的通体碧玉的蚕。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玉蒂!”无言心中一凛,这般想道。 似曾相识喝道:“快停下,你这混小子!” 那玉蚕依旧如似未闻,身子一晃之下突然朝无言等人这边爬来,它身子一起一伏,速度竟是甚快。 赵燕儿望着那玉蚕身子一起一伏爬过来登时吓得脸色铁青,叫道:“别……别过来!” 无言也是一惊,要知道它虽是一条小小的玉蚕极不起眼,但它可是域的掌控者,它朝这边冲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似曾相识翻脸不给鼓,故意放它过来要放禁域来困住他们? 阿婧喝道:“快退开!”喝声一落,朝后便急退。 无言跟赵燕儿也即点头朝后急退。 突然间,只见那玉蚕身子一顿之后头向右首一转,身子起伏却朝右首爬去。 无言等人均是松了一口气,赵燕儿跟无言皆有亲身感受,先前俞幸的孔雀王蛊已是那般了得,而面对这样一条比孔雀王更为了得的蒂蛊,说没有压力那绝对是假的。 第248章 来了 无言朝那玉蚕望去,只见它此时已是爬到远处一处空地之上,突然间身子一顿之下着地便是一个打滚. 接着异象骤起,只见它身下地上一个闪着碧绿光彩的圆点骤然闪现,紧接着这光点一闪之下化成一条玉柱冲天而起,高达二丈之时却蓦然而止,光柱一转之后随着玉蚕身下的光点朝四周急速扩张,片刻间就已是化成一条硕大的的碧绿光柱。 碧绿光柱很快便即停止了转动,只见光柱周围一点点透明光点急速闪现,纷纷朝光柱聚拢而去融入光柱之中,碧绿的光柱色彩越来越暗淡,最后变成了一条如水晶般透明的光柱。 而玉蚕身下早已变成的碧绿光圈突然朝它身下急速凝缩而去,一晃之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玉蚕身子翻转而过,一起一伏之下便窜到了透明光柱外边那一层透明气层旁边,但它毫不停顿身子一晃之下便即穿了过去,朝似曾相识身边急速爬去。 似曾相识跨前几步迎了上去,哼了一声指着它说道:“瞧瞧你又调皮了不是,你在这里面放什么禁域,要是我一不小心踩上去了怎么办?” 玉蚕窜到他脚下,晃着脑袋,也不知是在表达些什么。 似曾相识道:“好了,不准再调皮了,赶快给我上来。” 玉蚕竟然如人般点了点头,朝他的脚一窜而上,爬到衣身上面从一处口子中钻了进去。 似曾相识望了无言等人一眼,哈哈大笑,道:“你瞧瞧你们怕什么呢,怎么一个劲往后就退,我这玉蚕乖得紧,只不过是调皮喜欢乱跑,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捋着胡子目光投到阿婧身上,笑道:“小婧儿啊!他们怕也就罢了,你怕什么呢,我跟你说这次它绝对不会困住你。” 阿婧道:“坏老头,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它还不是用禁域把我困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次我可不敢让它接近我身边。” 似曾相识一脸惑色,道:“有么!有这回事么?” 无言摇了摇头,道:“前辈,你自己都说这次不会困住,那么也就是说上次被困住了,当然有这回事了。” 似曾相识点了点头,道:“也对!可我也说了它调皮喜欢乱跑,这也不能怪我,不过你们放心,它昨天调皮在这乱跑放了七八个禁域,但那些禁域早已失效,今天这是第一次放,你们没踩到就没事了。” 阿婧道:“坏老头我当然不会怪你了,你还是快把灵犀鼓取给我吧。” 外面云中越就快脱困而出,阿婧此时内心焦急,巴不得早点拿到灵犀鼓,只有将之拿到自己手中牢牢掌控住,让这一件事成为不可改变的定局,自己内心的不安才能散去。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道:“我差点忘了!好吧我这就去拿!”说罢便转过了身子便要向石屋小门口行去。 忽听得一声阴侧侧的声音:“老友啊!多年不见,故人可还好啊!” 无言等人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谁了,听这声音分明就是云中越。 强敌终于脱困而出,在这紧要关头赶到此处,看来取得灵犀鼓只怕又要多费一番波折了。 似曾相识身子一震之下蓦然顿住身 子,转过头来,随即哈哈大笑道:“是云老头啊!故人依旧好,只是白发满头人已老。” 云中越从无言三人旁侧不远处走过,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随即一声长叹,道:“哎!岁月不饶人,不过转眼间,你我皆已老。” 似曾相识亦是叹了一声,道:“不胜唏嘘。” 云中越道:“今日可不能唏嘘,老友重逢理当欢畅欣喜,莫不成你不欢迎我了么?”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欢迎欢迎!”回过身来,道:“稀客啊!你怎的想起我这位老友来了?” 云中越道:“瞧你这话说的,以你我的交情我怎能忘了你,多次欲来拜访,只是烦事缠人以致脱不开身,故而迟迟不得而来,实在憾事!今日得空自是来与你叙旧。” 似曾相识捋了捋长须,道:“好啦!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近来金蜈现世,虫道蛊道中人皆蠢蠢欲动,你身为虫身之人在此刻前来见我,想必定然与此事相关,有话尽管明说。” 云中越哈哈一笑,道:“那么也好,我就明着跟你说,我此趟前来就是来跟你借灵犀鼓。” 他话音一落,阿婧笑道:“那可对不住了啊云前辈,你这可来晚了一步,刚才坏老头已经答应了我要将灵犀鼓借与我,看来这灵犀鼓与你无缘。” 云中越当然不信,轻哼了一声,道:“我是跟我老友借鼓,可不是跟你这小丫头借,到底借了没借还得听我老友怎么说。” 似曾相识早已料到他的目的,淡淡一笑,啧啧道:“这借不借且先不说了。我倒是意外,想不到你云老头也会来借鼓。这可是大奇了!要知道十绝不能相容,你身怀十绝之一,怎么打起这金蜈的主意来了?难不成你想出了什么能同时培养两条十绝的方法?” 云中越道:“那你太也瞧得起我,我若有这等本事那可好得紧了!我对这金蜈当然不感兴趣了,但是抓到了也并不一定要自己养,我这自是替别人出力了。”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是要给你的弟子还是师兄弟?” 云中越道:“当然是为我心爱的弟子而抓了。” 阿婧笑道:“云前辈好大的胃口,这十绝乃天地奇虫,你既得其一已是万幸之极,竟还犹不知足还想染指金蜈,看来是恨不得让你虫宗一人一绝了。” 云中越冷笑道:“若能如此那是最好不过,好的东西谁又会嫌多。” 似曾相识一脸难色,道:“啧!这可难倒我了,你们俩个都跟我有交情,灵犀鼓又只能给一个人,偏偏你们俩早不来晚不来却一起来,这一下却要让我给谁?” 阿婧道:“自是先到先得,而且先前坏老头你也是答应给我的,你可不能反悔。” 云中越哼道:“小丫头,你一个蛊道中人借什么鼓,抓了金蜈也没用,我看你多半是来捣乱的。” 阿婧道:“有没有用可不是云前辈你说了算,我既来借自有我的用处。” 云中越哼道:“你以为你们蛊道中人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么!你无非就是要抢了鼓去捣乱害得我们虫宗之人无法得到金蜈,这样一来对你们蛊道就少了个大大的威胁,你们蛊道中人可真是卑鄙,为了压过我们一头什么事都能想得出来。” 一旁无言听他这般污蔑阿婧,当即开口道:“云前辈此话是何意?似曾相识前辈身为玉蒂之主,也是这蛊道的一份子,若照你这么说,似曾相识前辈也是卑鄙的了?” 云中越眉头一皱,盯着无言,道:“你个小辈好大的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无言毫不惧色,凌然道:“有理行遍天下,不在辈份高低,在下持理而论,有何不可?前辈若在理又何需如此恼怒?” 云中越抬起右掌,五指紧紧握住,道:“谁跟你讲什么理,这江湖之中讲的只有实力,你若有实力就有资格,你一个毛头小子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个随意就能捏死的蚂蚁,蚂蚁再有道理也敌不过我一个拳头。” 他这般嚣张,无言忍得住,赵燕儿可忍不住,他话里虽说的是无言,但显然也将赵燕儿当成了蚂蚁了,她当即怒道:“你得意什么,就你有拳头了是不是,那就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们的剑硬。”说罢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场上的气氛被她这一个动作变得骤然间紧张了起来。 阿婧喝道:“住手!” 云中越哈哈大笑,道:“你若要动手那也好,你们这些小辈狂妄无知,老夫叫你们知道个天高地厚也不错。” 无言走近赵燕儿身边,按住她的手掌将剑压了下去,道:“别冲动行事。” 赵燕儿在气头上倒也没注意无言碰到了自己的手掌,若在平时非发飙不可,但此时不注意之际也只是哼了一声。 无言道:“云前辈先前言道小辈我好大的胆,那这么说来云前辈对这辈份之事自是甚为重视,武功之高自可降人于下,但以强凌弱,未免有失长辈身份。天下武林,比前辈武功高者多如牛毛,前辈的武功固然是高,却也未必能在武林之中随意纵横;那‘青霜一剑’落雁飞前辈武功虽然不高,但其仗剑行走于江湖,所到之处无不是人人称赞,无不是个个佩服之极,概因其人品之高而令众人拜服。故而令人服者不在于武功高下,而在于这德品,有德者自能服人!前辈若要杀我自是极易,但既失了身份又失了德品,未免为人所耻笑。” 云中越捋了捋胡子,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个准剑派的小子,伶牙利齿,你这话太也可笑,江湖谁人不知老夫从来没有德品,有德品的人会去抢人东西,会去杀人?” 无言淡然一笑,道:“前辈有如此自知之明自是好,前辈喜欢抢人东西,在下身上可无金银珠宝,在下以理而言,前辈虽不认同,但想必也不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动手吧?” 云中越冷笑一声,一挥衣袖,道:“老夫才没闲情跟你们这些小辈动手。” 阿婧道:“云前辈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我这位朋友刚才一时多言,若有得罪的地方前辈可不要见怪,只不过我也觉得奇怪,云前辈先前那番话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话中似有深意,究竟何意?” 第249章 帮个小忙 似曾相识忽然哈哈大笑,道:“云老头的话自然是说我卑鄙了,说我为了阻止他们虫道得到金蜈要借鼓给你,我就奇怪了啊!云老头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又为什么来找我借鼓?” 云中越略微一沉吟,说道:“老友啊!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么,我是以为你定然不会借给她,所以才说的这话,你想啊你若不借给她的话,那自然也就没有这卑鄙一说了,你若借给我的话,那自也证明根本没有这等事了。” 无言心想:“云中越果然老奸巨滑,打的好算盘。”遂哈哈大笑,道:“云前辈此话差矣,这卑鄙二字指的是那些品行恶劣之人。依云前辈所言,似曾相识前辈有意压制你虫道,那么就是说这虫道与蛊道不和了?既是如此,不借你又何防防,就如同江湖中的正邪两道,彼此争斗尚且不及,难不成还要将武功秘决传授给对方,这才不算卑鄙?再说了,这东西既是人家的,那么似曾相识前辈要借给谁自是他的自由,云前辈管的未免太宽了吧。” 云中越冷笑道:“你说的也对,反正东西是我老友的,他想给谁就给谁,我也管不了他。其实我这趟前来本来也知希望不大,当时我弟子跟我说道:‘师父,似曾相识前辈是蛊道中人,他定然不肯借鼓给你,却将鼓借给他蛊道中人,以此来打压我们虫道。’我一听这话,当即就喝道:‘你说的什么胡话,我老友岂是这种人。’”叹了一声,接着道:“我自是信得过我老友,这才来借鼓,没想到……哎!” 阿婧笑道:“云前辈,坏老头虽是域蒂之主,但他从来未承认自己是蛊道中人,你又何必抓着这一点来胡言乱语。再说他老人家先前已是答应了将鼓借与我,怪只怪你自己来慢了一步,又何必如此纠缠,未免有失长辈身分。” 云中越哈哈一笑,望着无言道:“这话可是这位朋友说的,他非要给我老友扣上蛊道中人这么一顶帽子,连这卑鄙也给扣了上去,哎……我老友好心要借鼓给你们,没想到还要遭你们这般污辱,这可真是……”叹一了声,对似曾相识道:“老友啊!我真替你不值!” 无言笑道:“值不值可不是由云前辈你说了算,这所谓的值不值就要看借鼓的目的究竟是为何了,若为一己私念么当然是大大不值,当然值不值还得由似曾相识前辈自己论断。” 云中越连声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们不是为了一己私念了,莫非是为了拯救苍生,救天下于水火之中?啧啧!这可了不得,竟有这般的本事。” 阿婧哼了一声,心想:“这云中越难缠得紧,我原来以为坏老头看在我阿爸的面子上定然会借给我,只是会出些坏主意故意为难我,因此心中虽觉困难但却有十足的把握能借到鼓,现下这云中越插上一手倒是不好办了!他故意以言语挤兑坏老头,以他的性子只怕不肯随意借我了!”说道:“不必与他多言。”对前头不发话静静望着的似曾相识道:“坏老头,你倒是把鼓拿来给我啊,好叫某个人死了这条心。” 云中越叹了一声,道:“老友啊,你就 拿给她吧!哎!没想到相识多年,我竟是看错了人!”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边笑边捋着长须,笑罢说道:“云老头啊,你可真是!这不是分明要我难下台么,不就是要借个鼓么,又何必这般挤兑我。不过你这一着可真是厉害,这可打到了我的要穴上了。”望着阿婧道:“小婧儿啊,对不住了。” 阿婧一听这话,心中一沉,但脸上还是露着笑容,道:“坏老头啊,你这可就不公平了,你这不分明是欺负我么。” 旁边赵燕儿哼道:“说话不算数,比三岁小孩还不如。 ” 似曾相识哈哈笑道:“小女娃子,我当然说过要借鼓,也说过要拿鼓,可我可没说过立刻就给你们。你们都想要借鼓,那么都行!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为了表示我老人家并无私心,不要让我的老友寒心,我决定让你们两方帮老夫一个忙,谁能率先完成那么老夫就将灵犀鼓借与他。”望着几人,双眼微眯问道:“不知道这样可好,你们都无异议吧?” 赵燕儿抢先道:“当然有异议了,明明要借给我们,现下变成了争夺了,这摆明了就是不公平。” 云中越笑道:“老友啊!你这法子倒是公平。可现下这些年轻人表面猖狂,但内心却胆小如鼠,你要他们帮个忙,只怕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像是在为难他们么!这些年轻子弟可真让人忧心,帮个小忙都这般畏畏缩缩,这以后还怎么闯荡江湖。人言虎父无犬女,这可不一定,还有三合剑盟在武林中威名赫赫,真没想到这弟子……哎!” 无言见他这般讥讽,笑道:“云前辈何必如此,我等虽是年轻子弟,血气方刚,但也知道什么是激将法。” 云中越道:“激什么将呀,似乎是一群落荒而逃的逃兵。” 阿婧淡然一笑,道:“云前辈不必再以言语相激,不就是帮个忙么,再说了帮坏老头也是理所应当之事!云前辈可不要以为我怕了你了,谁笑到最后可还不一定。” 言下之意自是答应了,当然阿婧作出这样一个决定并非冲动之举,一来云中越虽是讥讽于她,但言语之中触及她阿爸,阿婧岂甘于下,当然不能辱没了自己阿爸的名头;二来以她对似曾相识的了解,他平时虽装糊涂,但在处理关系这方面可不含糊,云中越与自己都与他有不小的关联,他不想伤及任可一方,此时作出让两方公平竞争的决定,让他收回成意只怕是不可能的事,自己再执意下去反倒让他难做了,既是无法挽回局面又何必执着,故而她才这般决定。 云中越哈哈一笑,道:“好啊!那老夫就轼目以待了。” 赵燕儿哼道:“怕你啊!得意什么!” 无言笑道:“云前辈可别高兴得太早。” 云中越冷笑道:“一群小儿,老夫何忧。”一拂衣袖,转过了头去。 几人的目光都是望向似曾相识,就等他发话了。 似曾相识似乎并不着急,来回踱几步,接着才说道:“我要你们帮的这个忙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小小的忙罢了。”接着转过身子,目光在石屋两旁那十八尊石像上扫来扫去,叹了一声,道:“以前我曾立下人生中一个大愿,说要雕尽天下美人,那时候上门来者都要带两个美人给我当雕刻的看材,你们应该还记得。” 云中越道:“当然记得了,我这次也带来了两个美人,只是她们还被困在外头道上了,现下还没出来。” 阿婧道:“我也有带来,只是我听阿倒说坏老头你已经不再雕美人像了,所以再不需要美人了。” 似曾相识摇头,道:“错了!我不是不雕,而是只雕一人。”回过身来,接着道:“我所说的这个人就是我身后所雕的这一个女子。” 能令似曾相识放弃毕生之愿,其中定有缘由,阿婧遂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似曾相识遥望天际,长长叹了一声,喃喃道:“五年前有人带了一个美人前来给我当看材,她实在是太美了,比我所见识过的美人要美人千万倍。” 无言心想:“从石像上来看那女子虽美,可要说美上千万倍那也不见得,依我来看赵燕儿与阿婧也不输她多少。” 似曾相识捋了捋长须,摇头笑道:“说来也是好笑,老夫我一大把年纪,不想竟也为之着迷。自她走后我便日思夜想,从此着了魔般天天雕刻她的石像,从此之后就再也不雕其她美人像了。” 赵燕儿此时心想:“原来是老牛要吃嫩草,真不害臊!” 阿婧点了点头,登时恍然,却原来是这般缘故,竟为一个女人而舍下毕生大愿,倒令她颇是意外,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坏老头你也发春心了,那这跟你要我们帮的忙有什么关联,难不成是要我们去把这女子找出来带过来给你?”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我说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的意思,那是说我看人的阅历多,我说为她着迷可不是说我看上她了,你们可不要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她太完全美了,无论是样貌还是身形都是雕刻的绝佳看材!我当然想叫你们把她带到我面前让我再雕刻一番了,但是我对她其实知之不详,天下之大却去哪里找?” 无言道:“那前辈的意思是?” 似曾相识道:“你们看到我身后九九而分的石像了吧!当年她曾在我此处持剑而舞,当时的场景我深深记在脑海之中,后来就想着将她的剑舞刻成石像,遂天天雕刻,这五年来每日雕三尊石像,直到如今雕了足足一万多尊,但这一万多尊之中除了这十八尊之外其余的我尽皆不满意,遂弃于琢石林之中。” 停住了说话,转身走到其中一尊石像旁,抬起右掌抚摸着石像的脸庞,似有所思。 无言此刻不禁心想:“这雕像非精工细做定然造不出好的雕像来,他一天雕三尊,欲速则不达,自然如此了;常人雕一尊石像不知要多久,他一天就能雕三尊,这等功夫倒也了得!”但转念又想:“不对!以他先前展露的精湛的雕刻功夫,再加上她对这女子如此痴迷,定然会精雕细琢,看来是他眼界太高!这才雕了一万多尊只有十几尊满意。” 第250章 同样的石像 似曾相识忽然叹了一声,道:“一次我灵感忽至,心情又是大好,在这样的条件之下竟雕出了一尊极为满意的石像,可以说这是有始以来我所雕的石像中我认为最好的一尊!虽然没有可能,但我仍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将这一尊石像送给她,成为她最心爱的石像。” 无言听到这里,登时想:“此处除了这十八尊石像之外已是别无他像,那么这一尊石像却在哪里,难不成他是要我们找出这尊石像?” 果然如无言所料,只听似曾相只接下来说道:“我要你们帮的这个忙很简单,就是替我找出这一尊石像!说起来真是惭愧,我雕好之后就忘了它究竟放在哪个方位了,所以只好请你们几位帮帮忙了。” 云中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还道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原来就是找个雕像,这还不容易。” 阿婧却道:“坏老头你可要说清楚,你总要给个范围吧,你不给个范围天知道你放在哪,说不定你放在那奇峰之上呢?” 无言一听这话,心中一凛:“阿婧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登上过奇峰!”但很快摇了摇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你倒是瞧得起我,登上奇峰我这一辈子那是都别想了!这范围么还真不好说,因为我自己都忘了,但是我平时雕像都在琢石林之中,就连这十八尊也是在琢石林之中雕好之后搬到这里来的,想来那石像也是在琢石林之中,只是方位我就不知道了。” 阿婧点头,道:“原来如此!” 赵燕儿却道:“这琢石林在哪?” 似曾相识道:“你没看到石屋后面这一面石壁么,它就在石壁后面。” 赵燕儿道:“那就好办了,找尊石像太容易了,我们还不快进去找。”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就是这么简单,不过你等等别急,可不能先闯进去,这样就不公平了。” 无言却说道:“先前我听前辈说你这些年来所雕的不满意的石像尽皆弃于琢石林中,那么也就是说琢石林之中现下足足有一万多尊石像,却要我们在这一万多尊同样面孔的石像之中找出这么一尊石像了?” 似曾相识点头道:“这个当然了!不过一万多尊石像也没什么,很容易找!” 无言直翻白眼,一万多尊之中寻找一尊石像,还是同一张面孔,这可不容易,当然要办到其实说难也不难,说到底就是时间的问题,可现下有个强力的竞争对手在侧,这可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了。 当然,云中越自也一样。 云中越其实也是大为苦恼的,若是什么比武之类的他当然占便宜了,可像这种找石像的活可是投机寻巧不来,就看谁先找到,可以说看的是运气而不是实力,这可就添了未知变数了。 无言目光从十八尊石像上一一扫过,望着她们不同的动作,忽想:“对了!既然这女子使的是剑舞,每一尊的动作都不一样,那么想必那一尊石像跟这十八尊石像的动作也不一样。如此说来,我只要记住这十八尊石像的动作,那么进去之后就能找到那一尊石像了!”可这么一想,问题又来了:就算那一尊石像与这十八尊动作不同,但你怎么知道跟那一尊石像同样动作的石像又有多少尊? 于是无言问道:“前辈,此石像是否只此一尊,你是否雕刻失败过?” 似曾相识双眼微眯,略一沉吟,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小子想的是什么了!你一定是在想我要你们找出来的这一尊石像与这十八尊不相同,你想用排除法去琢石林找出石像,但又不知与要找的石像相同的又有多少尊,遂想在我这里探个底细是吧!” 无言脸色一沉,心想:“我原本不想明着问,就是想着或许云中越没想到这一点,被他这么一说倒全说出来了。”话既已被他挑明,只得无奈点点头,道:“我确实如此想法。” 似曾相识道:“想法是好的!我也可以告诉你们,那一尊石像的动作与这十八尊石像都不相同。”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一喜,如此一来也就是说一万多尊之中可以排除掉许多尊了,这找到的概率就大多了,也省时多了。 但很快几人的欣喜瞬间就被打击得干干净净,只听似曾相识道:“我还得告诉你们,我刻这十八尊石像时心境甚好,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尊便雕成,因此这十八尊石像都是一气呵成,根本没有失败作!但唯独那一个动作偏偏就是刻来刻去刻不好,里面一万多尊都是刻这一个动作所留下来的失败作,而我要你们找出来的那一尊石像,我记得应该是相同的,所以嘿嘿……” 无言三人面面相觑,均想:“也就是说要在一万多尊无论是面孔还是动作,不管是身材还是衣饰都一模一样的石像中找出这么一尊来。” 旁边云中越可是沉不住气了,哼了一声道:“老友啊,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一万多尊相同的石像,我们又怎么看出哪一尊石像是好的,你可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可跟你不一样,对这些石像根本一窍不通,好与不好又如何区分。” 确实如此,一万多寻一已是甚难,更难的事要寻它的人根本对它一窍不通,这石像除了雕工之外,还要讲究意境,没有深入接触过石刻的人又怎能体会到那种意境,却叫人家怎么找? 似曾相识微笑道:“这么说云老头你是觉得这事难了?我这人呢可不强求别人,若你们哪位觉得这事太过难的话就放弃了吧,我叫我弟子带你们出去,不过若连这点忙都帮不上,就别厚着脸皮跟我借灵犀鼓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话已说了,办不办得到就看你们的了,不办就别想借鼓! 当然,阿婧跟云中越对灵犀鼓都是势在必得,自不会因为面临的困难而临阵退缩。 阿婧道:“好!没问题!” 云中越沉声道:“好!这样倒也公平,找不找得到就全看各人本事了。”话音一转,接着道:“不过老友啊!你出的这方法倒也是公平,但是某些小辈就可没这么安份守已了,光明正大的道他们不走非要钻漏孔,你难不成任人家做这般的无耻勾当?” 无言哼道:“云前辈有话何不明说,何必凉言冷语暗伤人。” 云中越道:“我只是看不过你们这些小辈的无耻下作的行径。” 赵燕儿被他这么一说,登即怒道:“你说什么呢!你说谁无耻,你想打架是不是?” 阿婧道:“云前辈还是省点气力留着找石像吧,讥讽于人可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 云中越道:“我当然没有你们高明,我实在是放不下脸来做这等事。”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云老头你就别阴阳怪气的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云中越道:“老友啊,你觉得一个人雕一尊石像快还是三个人雕一尊石像快?” 似曾相识已明其意,笑道:“那可要看人了,像我这老人家虽老子,但手脚可不慢,像我这样的功夫,平常的雕刻师父三个也比不过我一个。” 云中越道:“你所说的虽然有理,但概因你功夫精湛,但对于同样不精通的人来说,那结果可就大不一样了,自然是人数多的一方占优势了。同样是找一尊石像,你看看这些小辈足足有三人,而我孤身一人,怎么找得过他们,这不是未找找输了么!”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道:“原来如此,有理有理!” 无言哈哈一笑,道:“我还道云前辈拐弯抹脚却说的是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一点。”拱手对似曾相识道:“前辈,在下可否一问?” 似曾相识点头道:“你问啊!有什么话就说。” 无言道:“前辈要人帮忙,那么在下虽势单力薄但却也想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来帮前辈,不知前辈介意否?” 似曾相识一脸诧色,道:“势单力薄,这么说你跟阿婧不是一伙的了?” 无言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朋友之间相聚在一起罢了,又谈什么一伙,似曾相识前辈与云前辈也是老友相聚,那么就一定是一伙的了?”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只要是在这里的人想帮我老人家的忙都可以,所以你要找我当然也不反对了!若是你找到的话那么灵犀鼓当然也就借给你了,我老人家说过要公平么,自是要一概而论。”说罢微笑着望着赵燕儿,道:“小女娃子,你呢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赵燕儿可是不笨,已是明白其中道理,忙道:“谁跟他们一伙,你可别乱说。”不过她此时心中想着:“其实我还真不是跟他们一伙的,这可是实话实说。” 似曾相识捋了捋长须,笑道:“那我就没办法了,你们要找就是你们的事。”说罢望了阿婧一望,点点头。 阿婧淡然一笑,心想:“坏老头明显是在偏着我,这样一来我方就有三人了,找到的概率就大多了。” 云中越哼了一声,此时心中却在想:“好啊!你这是存心偏着她了,不过可别以为这样就能占我便宜,我自有我的手段,你们就给我等着瞧。”大声道:“既然不是一伙的,那这样我也无话可说,那现下就开始吧!为保证公平,我们两方要一同进入琢石林。” 似曾相识却道:“也不必一同进去,等下我一声令下你们就各凭本事,至于谁先进去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说罢捋着长须微笑望着几人。 无言心想:“这是故意要让我们两方争斗了。” 阿婧笑道:“那也好这样才叫做竞争。” 云中越哼了一声,说道:“老夫无所谓,这种事非一时三刻便能搞得定,先一步慢一步也不差多少。” 似曾相识点点头,忽然说道:“等等!” 惘 第251章 梅花痣 无言等人不禁凝神望着似曾相识,只见他捋着长须踱步走着,两道白眉一起一皱,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我想来想去你们两位怎么说都跟我关系不浅,我总不能让你们为难,但也不能偏着你们了,必竟还有两个年轻人也要一起寻找石像;所以我决定给你们四人透漏一点消息,助你们快些寻到石像。” 四人一听此话,不禁皆是脸现喜色。 就像是破一起迷雾重重的疑案,案子连一丝的线索都没有,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这一个真凶,如同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而被指定来破这一起疑案的人却是一群一窃不通之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而此刻,突然可以得到一丝的线索,这一群对此一窃不通,犹如被困在灰蒙蒙的迷雾之中的人仿佛看到了一丝的希望,精神不禁均是为之一振,四人八目齐唰唰投到似曾相识身上,凝神注视着他就等他开口了。 似曾相识捋着长须,笑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要你们找的那尊石像跟其他石像几乎是一样的,不过……”突然顿住捋着长须却是不说了。 几人均目不转盯看着他,凝神待听,似曾相识倒好却是突然不说了,几人心中都为之一紧,只盼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料似曾相识竟是一副毫不着急的模样,只是来回走着,却是不再发话了。 赵燕儿可是急了,喊道:“老头,你倒是快点说呀,卖的什么关子,这不是要急死人么!” 云中越冷哼了一声,道:“老友啊!为何不说了?你可别消遣我。”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不过我说的是几乎,其实它跟其它的石像还是有区别的。”抬起右手食指向那十八尊石像其中一尊,续道:“这十八尊石像已是雕刻得极好,但你们知道为什么在我心目中只有那一尊才是最完美的么?” 云中越道:“你又不是不知我们对这雕刻之道一窍不通,又何必问。” 赵燕儿一脸不奈烦之色,道:“这还不简单,雕像自然是刻得越像越好了,那这十多尊你认为不好,就是刻得不如那一尊像本人了。” 无言与阿婧则是静静不发话,阿婧只是笑着望着,无言则是双目微眯,似有所思的样子。 似曾相识摇头道:“你这小女娃子说的什么话,这雕像可不是像就是好的,它讲究灵、活、现。又岂是你所想的这般简单,不过这些说了你也不懂。其实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十八尊少了一点。”说罢双目微眯,笑着捋着长须,目光从四人身上一一扫过,却不再说话。 众人见他这般样子,又联想先前的所做所为,均已明其意,自是要几人猜猜看了。 阿婧说道:“坏老头你还是不要卖关子了,究竟是少了哪一点。” 赵燕儿附和道:“对么!你既然都要说了,那迟早都要说,又何必这般卖弄。”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我都跟你们说了,少了一点就是少了一点么!”捋着长须望着一脸疑惑的几人,接着道:“其实少了这一点就是一点痣!据说她是个炼器师,当年在融炼一块蓝通石之时被融化后的蓝通石水溅了一点在鼻子之下,从此鼻子之下便多了这么一点‘蓝痣’,因为这一点蓝点形似梅花,所以又叫它梅花痣。”抬起自己满布皱纹的苍老的右掌,摸着自己的鼻下,闭起双目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阿婧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心想:“有了这一点倒是好找多了。” 无言却想:“不对!似曾相识先前曾说对那女子知之不详,但却又知道这些,似乎有些不合情理,虽然知之不详并非全然不知,但看他的样子,定然没那么简单,看来他定是隐瞒着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似曾相识眼皮一抖,缓缓睁开双眼,说道:“你可别以为知道了这一点就好找了,你没注意到我的用词,是小小的一点梅花痣!你们眼前的十八尊石像我为什么不刻上梅花痣?其实不是因为我不想刻,而是我不敢去刻。琢石林中的失败作其实说起来也算是刻得极好的,但我不满意的原因除了动作我觉得刻得不够完美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鼻子下这一点梅花痣我总是刻不好。当年我最先刻的就是那一个动作,为了刻那梅花痣我毁了许多尊极好的石像,后来我就舍下了那个动作,刻起这十八尊来,这十八尊每一尊都一气呵成,我认为都是刻得极好的石像,有了前车之鉴我也就没敢在上面刻梅花痣了。后来又再次雕那一个动作,我却不肯死心一试再试,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我雕成了!” 赵燕儿心想:“不对啊!你不是雕刻很厉害么,一颗小小的梅花痣就把你难成这样。”便道:“等等!本小姐我就奇怪了,你不是雕刻极为了得么!怎么还连一点小小的点都刻不好,毁了那么多石像。”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这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再简单不过的事,不过你既有疑问我就告诉你也无防!就拿你们这些武林人士来说,同样是练武功,为什么你们有的精通剑法,有的精通刀法,有的则精通暗器?同样是一道,自也有强弱,弱者有弱点,高手就没有弱点了?我虽然精通石刻,但我恰恰在刻痣这方面却是不行,试想连一个点都处理不好,又怎么能成为一个精通石刻的大师?许多人定会这般想,道理自是这般,但说起来就是这般好笑,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这痣是一个区区小点,我就是刻不好,在处理别的点的时候却偏偏甚好,只能说或许是我对这痣太在意心存顾虑进而影响心情而坏事吧!” 云中越哈哈一笑,道:“这些都无所谓了,老友你可还有什么要知会的?” 似曾相识道:“当然没了,我连这仅能记起的一点都告诉你们了,难不成你还想要我透露什么?” 云中越笑道:“有这一点就够了!”正想说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找的话,却听得无言笑道:“前辈,你既然说了琢石林里面的失败作是刻过梅花痣的,那么也就是说失败作也都有痣,那这样一来,岂非跟没有说一样。” 其他三人被他这么一提点,登时皆是想:“对啊!这不跟没有说一样!” 若是只有那一尊成功之作有刻梅花痣那倒可以以此作依据,就好找多了,可是所有失败作也都有刻过,那不全都是一样,却又如何凭这一点来分辨,确实跟没说一个样,根本没有用处。 赵燕儿哼道:“你这不是骗人么!” 本书源自罔 第252章 蓝通石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别急!听我说,因为那些失败作上的梅花痣都刻不好,一刻不好我就来气,来气之下就拿刀将那坏痣都削掉了,我对每一尊石像的每一寸都极为讲究,一刀削掉痣我觉得鼻下就不够圆满,所以一削就弃一尊,所以只有成功作那一尊之上有梅花痣。” 四人一听这话,不禁都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到时进了琢石林之中就从每一尊之上认梅花痣,那么就能比先前毫无所知的情况下省却许多时间了。 云中越哈哈大笑,一副极为自信的模样,说道:“老友啊,你话既已说罢,那么可以开始了?” 似曾相识点了点头,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去我石屋后的琢石林中找石像了,其他的我就不管了。”忽然又大声喝道:“等等!我又想起来了。”沉吟了片刻之后接着道:“先告诉我你们进去之后想怎么找?” 赵燕儿登即回道:“还能怎么找,当然是一尊一尊去看,查一下有没有梅花痣了。” 似曾相识捋着长须淡淡一笑,问云中越道:“老友你呢?” 云中越道:“你也就给了我们这么一个线索,我自也是这般了,不然又能怎样。”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你是嫌我不够朋友了,我刚才说想起来了,自然是又有好处关照你们了。”指着那十八尊石像的方位,道:“你们看这十八尊石像,都是什么颜色?” 阿婧回道:“这些石像皆是用极纯的白玉所刻,通体自然皆为白色。” 似曾相识点头道:“没错!琢石林之中遍地皆白玉,里面的石像自然也全是白色,你们或许会想这梅花痣既也是在白玉之上所刻,那么它也应当是白色的。” 无言跟阿婧点了点头。 赵燕儿心中却在想:“天啊!全是白玉,怪不得这死老头霸着这里设什么禁域不让人进,他这完全是在独吞这里的白玉。” 云中越反问道:“难不成不是?” 似曾相识摇头,回道:“当然不是。”右掌拍着额头哈哈大笑,道:“都怪我先前没有说清楚,我说刻梅花痣上去,其实是刻它的形上去。”突然又顿住了不说了。 几人先前都见识过他这种说至半途突然顿住不说的古怪行为,此刻已是见怪不怪,只是耐心候着。 赵燕儿可奈不住这心,喃喃道:“这说的又是什么话,你自己都说刻上去了,既是刻当然要有形了,这简直就跟没说一样。” 似曾相识似乎完全听到赵燕儿发牢骚,片刻后终于再次开口,道:“既是刻当然要有形了,可这形也有区别呀,这痣长在脸上,那面它当然是凸出来了,你们肯定也以为我刻上去的梅花痣也是突出来的。” 几人听得直点头,众人确实如此所想,因为他们都是照着常识的方向去理解,既是痣当然是突出来的,难不成是凹下去的?那可就成了坑了。 似曾相识接着道:“其实你们想的都错了哦!因为我在石像上刻的梅花痣的形都是凹下去的,而真正的梅花痣并不是刻上去的,而是镶上去的!” 众人登时讶然,也就是说在石像上刻的凹下去的梅花痣形是为了镶嵌真正的梅花痣而刻。 无言不禁道:“我想前辈本来可以在石像之上雕刻,但前辈却如此别有用心,那么那梅花痣定然与石像不同,莫非前辈为了使其更加逼真,却用蓝通石去雕一点小小的梅花痣镶嵌上去?” 似曾相识连连点头,哈哈大笑,道:“真聪明!儒子可教也!”显然话里的意思便是说无言猜对了。 无言一喜,道:“那么也就是说那一点梅花痣是蓝色的了。” 似曾相识道:“对!知道了这一点,等下你们进去找的时候就更方便了,只要看一眼石像鼻下有没有蓝点就可以做出判断了,这比你们先前以为梅花痣是白点,要找的时候必须去摸查可要好找多了。” 赵燕儿却道:“那可未必,你一直说那梅花痣是小小的一点,谁知道这小小究竟又有多小,说不定肉眼很难察觉呢,那这样的话到时就很难看到了,还不是得一尊一尊细细去看,也没方便多少。” 似曾相识笑道:“我说小小你就信了?其实那梅花痣还挺大,也就半粒米粒大小。” 无言直翻白眼,半粒米粒还叫挺大! 不过其实梅花痣究竟大小都无所谓了,因为不管再小的痣总能看到,除非根本没有痣,更何况一点蓝色的痣在白色之上肯定显眼,所以无言倒是没有赵燕儿这般多虑。 赵燕儿秀眉一蹙,道:“这还叫大!”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不然你以为呢?这就是我为什么雕不好一点小小的梅花痣的原因所在了。一来我雕梅花痣的材料是蓝通石,这蓝通石本身极其碎弱,偏偏它的自身组成相连性又是极强,说白了就是跟雪崩一样会产生相连的反应,只要在雕刻之时的力道稍有那么一丁点差别造成一条裂痕,那么这一条裂痕就会通贯整颗蓝通石从而毁坏整颗石头,所以用半粒米粒大小的蓝通石来雕刻成梅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将梅花痣点在石像上其实可以很简单,这天地间有许多种材料可以使它们粘合,但我讲究完美,所以要镶嵌这一点梅花痣就要在石像上刻上一个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也就是能够与蓝通石梅花痣严丝密合的梅花形来,当然也就不易了;再加上这刻梅花形小点偏偏我就是不行,所以我才会毁了那么多尊石像。” 无言恍然,心想:“原来有这般原故在其中,先前我也是觉得奇怪,他雕工那么厉害,怎会连一个小点都处理不好!先前他那番言话看来是自谦了,蓝通石……蓝通石!有了!或可一试!” 赵燕儿却在想:“谁要听你说这些,你雕刻难又关我们什么事,反正我们只要知道了梅花痣是蓝色的就行了。” 阿婧笑道:“坏老头呀你就别再卖弄了,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没话说我们可就进去了,不要等我们一要进去,你又想起什么来。” 似曾相识哈哈笑了声,道:“我若是还能再想起什么来,也不用你们去帮我找石像了,可惜就是再也想不起什么来了,这回你们想要我想起什么来也没有。” 看本 第253章 凝光玉 云中越一拂道袍下摆,道:“既是如此,那我就进去了。”说罢望也不望无言等人,径自向前行去。 赵燕儿见他要进去,生怕被他抢先,忙道:“我们快进去,不要给他抢先了。” 阿婧点点头,两人正要向前行去,却听无言哈哈一声大笑,笑声中满是兴奋得意。 似曾相识双目微眯,一脸奇色,道:“小子你这般得意大笑,怎么?莫非你志在必得了?” 无言大声道:“没错!”向云中越喝道:“云前辈,你不用进去了,进去了也是徒劳无功,因为所有人都不用比了,我已经赢了!” “哦!”云中越冷笑一声,心想:“好狂妄的小辈!以为三人便能赢我了么,不知天高地厚!不对!他所说的是所有人不用比我赢了,显然是指他一个人,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线索?且试探一下又何防!”遂转过身来,笑着望着无言,缓缓说道:“好个无知小辈,不用比你赢了?” 无言纵声大笑,道:“没错!灵犀鼓是我的了,我已经赢了!” 阿婧跟赵燕儿均为之一怔,无言的反应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了,但两人见他满是自信得意的神色,不禁都想:“怎么回事,这还没进去呢,他究竟怎么赢了?” 似曾相识捋着长须,饶有兴趣问道:“小子,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赢了。” 云中越冷笑一声,道:“你好大的本事,竟然未找就先将老夫击败了,这可了不得,说说老夫是怎么被你打败的?” 无言一脸欣喜,连连拍了三个手掌,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笑道:“不是我赢你的,是老天爷助我!老天爷注定了要把灵犀鼓给我!”望着几人不解的神色,哈哈大笑,得意道:“若是似曾相识前辈不说这一点我还真没把握,但偏偏就是这一点蓝通石梅花痣,让我定下了这胜局,原因很简单,因为一块玉!”望着皆是脸有惑色的几人,哈哈大笑,右手探入胸前衣襟内的贴身衣袋之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玉块来。 望着这一块玉块,无言一脸欣喜得意,哈哈笑道:“这块玉是用极寒之地的凝光玉所铸,它本身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但真是不凑巧,偏偏遇到了蓝通石。”将玉紧紧攥住,晃了晃手,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笑道:“我说出了凝光玉,又说遇到了蓝通石,可我见你们皆是一脸惑色,看来你们果然是不知道!” 似曾相识双目微眯,道:“照你说来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秘密了?有趣!这蓝通石我倒挺了解的,没想到竟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无言笑道:“我原本也以为前辈你知道,想不知你竟也不知这当中秘密,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就像先前前辈说的蓝通石的相连性一样,这凝光玉与蓝通石也有它们的相连性,两者本身产地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偏偏是相差如此之远的两种东西,它们凑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产生奇妙的反应,凝光玉一旦接近蓝通石就会发光!” “哦!竟有这等事。”似曾相识双眉一挑,微微点了点头。 云中越却是冷笑一声,摇头道:“笑话!难不成这就是你说的赢了我的关健所在?” 无言正色道:“没错!就是这一点就足够了赢你。” 云中越哼了一声,说道:“即使你这玉接近蓝通石能发光,可你也要接近了它才会发光,那也就是说即使你有玉,也并一定能马上就找到那一尊石像,又何来的必胜于我。” 无言哈哈大笑,道:“那你可就错了!我说接近蓝通石就能发光,可我说的这接近可是有范围的,凝光玉根据它的大小与蓝通石产生反应的距离也不一样,而按照我手中这块凝光玉的大小,估计它跟蓝通石产生反应的距离大概有五丈之远。” 云中越一听此话眉头一皱,若是如此的话那无言找寻的范围可就缩小了许多了,微笑道:“五丈!那石像足有一万多尊,即使你能在五丈之中用这块玉感应到蓝通石,但找寻出来也要花费时间,老夫虽比你要慢,但也不一定会输。” 无言连连摇头,道:“云前辈我说你怎么还不死心,非要我打击你么!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所说的这五丈是以我本人为中心,前后左右都是五丈的距离,你觉得这个范围大不大?” 旁边阿婧不禁喜上眉梢,笑道:“云前辈,这等大的范围你必输无疑了!我这位朋友只要手拿这块凝光玉在琢石林之中施展轻功不断快速行动着只等它发光,到时就在发光的范围之内找寻,这样一来你觉得比你在一万多尊石像之中一尊一尊看是输是赢呢?” 云中越听到这范围的时候当然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此时脸色不禁一沉,冷冷道:“就算如此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范围被他大大缩小,但要在那等范围之内找到石像也是要时间的,兴许老夫的运气比你们好也不一定。” 赵燕儿说道:“你别硬撑了,这样一来你输定了。”心中却在想:“这可真凑巧这家伙撞上狗屎运了,不过这样也好,就省得本小姐也跟着你们一起找了,可省心多了。” 无言一脸得意,道:“云前辈所说的是没有错,找当然是要时间了,这玉只有一块,当然也只能让一个人拿着玉来找,但我施展轻功快速在石像中行动,有那么大的范围相信也用不了多久的时间,而接下来在玉的感应范围之内找到石像就更不成问题的,虽然如前辈所言也需要时间,但我想呀若是我这两位朋友肯帮忙找的话,三个人就快多了!”说罢对阿婧跟赵燕儿拱手道:“两位姑娘啊,看在咱们交情的份上,你们可要帮我。”语气真诚,如似恳求。 赵燕儿心想:“丑人多做怪。” 阿婧扑噗笑了一声,道:“好说好说!” 云中越脸色阴沉,不禁怒上心头右手奋力一挥,语带怒气,对似曾相识道:“老友啊,你如果真不想借鼓给我的话就直言相告不就行了,我也不能相怪于你,可你为何要这般戏弄我。”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捋着长须笑道:“云老头,我怎么戏弄你了?” 云中越道:“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你用蓝通石刻他偏偏有凝光玉,我就不信真是老天爷帮他。” 似曾相识道:“你言下之意,就是说我早知他有凝光玉了?还是说这凝光玉是我给他的。” 本于看 第254章 乐极生悲 无言冷笑道:“云前辈,你既知胜已无望不防就此罢手,却又何必如此污前辈清白,天地所鉴,我有凝光玉之事在场所有人均是不知。” 阿婧笑道:“云前辈,这确实是老天爷助我等,你多言也是无益,若是不服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进去找找,看看你的运气究竟怎样,你意下如何?” 似曾相识道:“我连这凝光玉与蓝通石能生反应之事也是不知,又何来的助他一说,云老头你这话未免有失公道。你若是觉得我不公平的话,大可不比,我可没勉强过你。”语调平和,似乎对云中越污蔑自己的事完全不在意。 云中越冷冷道:“也罢!就算眼下处于劣势老夫我也不会轻易罢手,老天爷能助你等,说不定也能助我!结局未定,可别高兴得太早。而且你说的这范围老夫觉得似有夸大之嫌,你想唬吓我让我生退心么,我可不能如了你的意。”话音一落冷冷望着无言等人一眼,转身便要进去。 无言哈哈大笑,道:“我偏偏就要早早高兴,哈哈哈!” 云中越听得无言这般狂猖的得意大笑,眉头不禁一皱,怒道:“好个狂妄的小辈,你真以为吃定老夫了。” 无言左手扶腰,抬起右掌伸出小指凑到耳边去掏耳朵,一脸无所谓的神色,缓缓说道:“云前辈既说我是唬你的,那好!湖中从来都是长辈让着小辈,今天小辈我就反着来让着前辈你。”将掏耳朵的手掌撤了下来向屋后一指,大声道:“请了!前辈尽管进去找,我让你半个时辰又何防。”说罢纵声大笑,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云中越脸色阴沉,回过身子眯着眼睛盯着无言。 无言望了他一眼立即转过了头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之色。 旁边似曾相识望着云中越这般模样,笑道:“小子!你虽是胜券在握但可别得意忘形,否则只怕要乐极生悲。”心中却在想:“我可是在提醒你,你小子听不出来就算你活该了。” 无言得意道:“前辈,这可不能怪我!我也提醒过他了,只是他却是不死心犹要作无谓争斗,既是这样我就成全了他!哈哈哈!” 云中越长长叹了一声,说道:“罢了!罢了!今日算我栽在你小子手上了!三人比我一人本来就不公平,偏偏老天爷也要助着你,人难胜天,算老夫我今日倒霉透顶。”竟是一脸沮丧之色,右手拂了拂衣摆,摇头便往回走。 似曾相识道:“云老头啊!这就打算走了不要灵犀鼓了。 ” 云中越哎了一声,道:“不是我不要,只是这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于我,此局输定了又何必徒劳。”头也不回径自向前行去。 无言一脸笑意,摊开攥着玉的手掌向前伸了出去,道:“云前辈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这块玉。” 赵燕儿一脸喜色,心想:“太好了!不战而胜。” 阿婧也是一脸喜色,心想:“我让他跟我来果然没有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帮我过了黑烟又帮我夺得灵犀鼓,这样的大恩我铭记于心。”望着快要走到自己几人身边的云中越,忽然见他脸上一丝狡黠闪过,登时想道:“不好!”正想出言提醒尚在一边洋洋自得的无言。 便在这时,只见云中越袖袍朝无言一抖,一股金色的烟雾从衣袖之中喷涌而出,瞬间便将无言淹没入了当中。 无言正在自得之中,突然遇袭不禁一惊,只觉眼中尽是金茫茫一片目不能视,忽然间只觉右侧凉风袭来,紧接着右手腕一紧,似乎是谁人的手掌扣住了自己的手腕,这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云中越了,登时惊怒交加,左掌急探之下已抓起右掌心那块玉,吼道:“你……休想得逞,你们接好了。”将抓在左掌的玉块朝着左边半空便是奋力一掷之下扔了出去。 无言在金烟中看不清楚,但这金烟对云中越可是毫无作用,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见玉块被无言扔了出去,他当即奋身一跃之下便朝半空中的玉块追去。 外边赵燕儿措不及防,此时方才拔出长剑,阿婧本想窜入烟中,忽听无言的吼声忙顿住了脚步望向半空处,只见半空中一块玉块从金烟之中突然飞出,正想施展轻功跃上去拿住,却见云中越身形一窜,已是抢先追向半空中那玉块,暗叫一声:“糟了!” 半空中云中越伸出左掌探手一抓之下已将玉块抓到了掌中,方一入手连望也来不及望一眼,已是兴奋之极,哈哈大笑道:“这下凝光玉是我的了!哈哈哈!你小子……” 但接下来当他的脚触到地上时声音骤然间便生生止住了,如同突然被什么东西塞住喉咙一般。 因为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一脸错愕之色,低头竟是愣在了那里。 令他如此错愕的正是此时他脚下闪起的一个小光圈中分出的那五条银灰色的线条,这五条线条闪着亮光朝五个不同方向急速窜去,一折之下窜上了虚空,暗淡下去之后连结起了一层透明的气层。 这分明就是禁域! 云中越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先前困住自己的可恶之极的禁域,没想到此刻自己竟再次重蹈覆辙中了招。 只是这里怎么会有禁域! 域蒂调皮布下这一个禁域的时候云中越当时还没有进来,所以他根本就不知到这一点。 这一下乐极生悲,原本得到凝光玉的兴奋得意霎时间一扫而空。 赵燕儿跟阿婧两人也是一怔,但随即大喜,眼见竞争对手陷入禁域之中,她们没有理由不高兴。 赵燕儿嘿嘿笑道:“活该!”一脸兴灾乐祸的样子。 阿婧却担心烟中的无言,正想窜进去一视究竟,忽见一条青色人影一窜而出,正是无言窜了出来。 幸好云中越袖中所喷的这金烟范围并不大,无言很容易便闯了出来,只是虽然闯了出来,双眼觉得甚是难受,双手不住揉弄着眼皮。 阿婧忙行了过去,但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就止住了脚步,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无言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觉得眼睛有点难受,不用担心这金烟应该没有毒,我的青光杯毫无反应。” 看本 第255章 此玉非彼玉 阿婧道:“没事就好,其实这金烟是烟隐眼睛所发出的烟,但这烟并没有毒性,只是用来遮掩人的视线。” 无言点点头,只觉眼睛好受多了,于是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很快就变得清晰了,望着困在禁域之中的云中越哈哈大笑道:“饶幸!饶幸!” 赵燕儿怪责道:“幸亏老天爷帮我们让他陷入了禁域之中!你这人太得意忘形了,凝光玉差点就被抢了,你可真够坏事的。” 无言哈哈大笑,道:“什么凝光玉?哪来的凝光玉!” 阿婧一听这话,不禁秀眉一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燕儿道:“这凝光玉还不是你说的,现下被他抢在手中。” 无言摇头微笑,道:“我说的你就信了?根本就没有凝光玉!” 那边似曾相识捋着长须,望了一眼禁域中的云中越,又望了一眼那一团金烟,微微一笑后说道:“云老头啊!我老头本来就老眼昏花,你放这么一团金烟在这里不是挡我视线么!”五指对着虚空处蓦然间就是一抓,只见一点点透明气体瞬间凝结成形聚成了一团如水球般的气珠。 无言脸色微讶,心想:“凝气化虚,这似曾相识果然了得。” 似曾相识轻喝一声:“去!”伸出一根指头对着那水珠轻轻一弹,那水珠缓缓飘着便飞向那团金烟,窜入了当中。 似曾相识五指一分,说道:“散!”话音一落,只见那金烟蓦然间急散而开,一下便化作无数金点,金点中夹杂着许多透明晶点,两者一同急速在半空中消逝了。 似曾相识一捋长须,望向无言,问道:“你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言笑道:“这凝光玉么当然是有,但我从来就没有凝光玉。” 赵燕儿跟阿婧均是微微一怔,阿婧不禁道:“什么!这么说来你是骗人的了。” 被困在禁域之中的云中越双眉大皱,低头摊开手掌便去察看那一块紧紧捏在手中的玉块,只见那玉块通体碧绿,跟普通的玉块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显眼的独特之处,不禁想:“不是凝光玉,看来是块普通的玉块了,老夫竟被骗了。可恶!”五指运劲紧捏之下咔咔声响,登时将掌心中的玉块捏了个粉碎,紧接着将紧捏的拳头倒翻向下五指一分,一堆玉屑粉登时洒落。 赵燕儿望着禁域中的云中越,道:“那被他抢去的玉块是什么?” 无言哈哈一笑,道:“玉块就是玉块,还能是什么。那只不过是我一次路过大街在摊边买的一块玉块,本来想着送人的,一直丢在衣袋之中,这下正好物尽其用把它拿来当成诱饵了。” 饵,是作为引诱,骗取目标上钩的物事。 而要骗取目标上钩往往需要作一些精心的准备与布置,从而来为完成谋划筑好先基。 无言既说这玉是饵,那么也就是说他早有谋划。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眯着眼睛,说道:“这么说来你拿玉假造谎言说那玉是凝光玉就是为了骗取云老头上钩了?” 出乎似曾相识的意料,无言并没有马上回他这一个问题,反而问道:“前辈,这事咱且先不说。先前云前辈被困于禁域之中却没能出来,而前辈的弟子与前辈都未曾助他脱困,那么也就是说不管是何人,只要被困在禁域之中前辈都不会出手助人脱困,可是?” 似曾相识微笑道:“当然!不管交情如何,只要一入禁域之中,就看你自己的本事跟运气,你要是有本事就自行脱困,你要是没法子那就只能乖乖待着等到禁域消失,我是决不会出手助人脱困的。” 无言一喜,道:“前辈既如此说那定无虚言,在下可就放心了。” 禁域中的云中越冷哼了一声,只是沉着脸不发话,其实他自也知道这一点,否则此时被困早就出言叫似曾相识撤去禁域了,不过他脸色虽阴沉,但甚是沉得住气,此时竟是毫不发怒。 赵燕儿一脸兴灾乐祸的样子,道:“那可好了!这下他被困在里面我们就先进去,这不是赢定了,老天爷助我等。” 阿婧却在想:“他既说凝光玉之事是他布下的饵,既是布饵当然要引诱猎物,可是骗云中越凝光玉之事,却能达到什么目的?” 无言淡然一笑,道:“未必!你可别忘了这禁域有时间限制,而且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凝光玉,也就没有所谓的发光一说,也就是说即使我们占得先机,还得在一万多尊石像之中找一尊石像,这可不之容易。”说罢拱手对似曾相识道:“敢问前辈,先前云前辈被困于禁域之中,却可向前辈弟子询问禁域时间限制一事,前辈身为域蒂之主,那么肯定知道这禁域的时间限制是多久,不知可否相告。” 无言一问此话,阿婧不禁凝神望着似曾相识,连禁域中的云中越目中精光一闪即逝,也望向了似曾相识。 两人都这般在意,原因自也简单,此刻这禁域的限制时间对这一场争夺的成败影响已是甚大。 似曾相识捋着长须走了两步,笑道:“按照这一个禁域来看,我估计也就两刻钟的时间。” 两刻钟,并不长。 禁域之中的云中越不禁轻吁了一口气,虽然两刻钟对自己的影响着实不小,但总比自己先前一直在内心之中担心的一两天要好得多了,虽然如此一来被无言他们抢占了个大大的便宜,但希望总算还未消失,至少还有那么一些。 自己也只能期盼着老天爷相助自己,让他们几人在这两刻钟之内寻不到那石像了。 阿婧略显失望,但随即想道:“两刻钟虽然不长,但我们三人一同寻找,也未必没有希望在这两刻钟这内寻到。”笑道:“那好,我们现在就赶快进去。” 无言点头,道:“没错!机不可失。”说罢望了阿婧淡然一笑,两人齐齐跨步上前。 赵燕儿喃喃道:“急什么,两刻钟够找了。”也跟了上去。 “先等等!给我留住脚步!” 正当三人要行到屋旁时,却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喝声。 无言不禁想:“又怎么了?” 赵燕儿秀眉微蹙,心想:“这死老头有话不好好说,估计又要说什么想起什么来了。”道:“你有话就不能一起说了么。”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你留不留住都无所谓,我是叫那小子留住,先前我问你的话还没回我呢,我老人家内心好奇,实在是忍不住要打听清楚。” 阿婧说道:“坏老头,现下时间紧迫,片刻必争,等我们找到石像出来了再跟你谈这些。” 似曾相识道:“我老人家性子急,你叫我这样等我等下心烦了,那可就……” 看本 第256章 无言的谋算 无言当然也想快点进去,但见似曾相识这般急于知道,倒也不想惹恼了他,便哈哈一笑,道:“无防,反正说一下也费不了多久时间。 ”接着道:“其实我先前说了玉是我的饵,至于这上钓的猎物是谁这就不用多说了,凝光玉确有其物,但凝光玉与蓝通石能生出反应这不过是我瞎编的。” 似曾相识脸有讶色,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老人家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我见识浅薄呢!你小子装的可真像,说得煞有其事,竟连我这么个老江湖都被你说得信以为真了。” 无言笑道:“这布饵么是要讲究的,猎物看不上的饵又怎能猎物!我之所以要编这一个谎言,就是为了让这所谓的凝光玉在这猎物的眼中有价值!江湖人赐云前辈言曰:夺物不夺头,三指便扣喉,听闻云前辈向来喜欢夺人之物,我想这样一块对他来说如此有价值的玉他不会不要!有了饵让他垂涎,让他想要来夺。而夺人家的东西最好的时机当然是趁人不备了,所以我装做一副毫无戒意,自以为必胜无疑而洋洋自得的骄傲姿态,来借长猎物的夺饵之心。接下来云前辈果然如所料一般过来抢了,这猎物前来夺饵当然是好事,可也有它的坏处,坏就坏在这猎物太过蛮强,连这要猎他的人都忌它几分,那要怎样让它不能反抗呢?正好巧了,有这么一个这猎物毫不知情的陷井在旁边,那么我干脆就认准方位将这块饵朝那陷井扔过去,那猎物毫不知情之下就落入了陷井之中了。” 在场几人登时恍然,如此说来,这云吴越并非倒霉落入禁域之中,倒是他故意引导致使云吴越落入了禁域了。 禁域中的云吴越此时不禁心想:“可恶!老夫闯荡江湖多年,想不到竟也会被这么个毛头小子坑骗了。其实先前他说凝光玉与蓝通石相通生光,以及凝光玉的范围我倒是有几分怀疑的,只是被他那几可乱真的姿态所蒙骗,再加上心中的夺念一起……哎!”两只拳头不禁紧紧捏攥。 赵燕儿可不信他的话,只是认定了是云吴越自己误入禁域之中,遂哼道:“你少来套骗功劳了,还编得有理有据一般,要不要脸了。” 无言并不理她,只是淡然一笑。 阿婧说道:“怪不得先前你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我都觉奇怪这可跟先前认识的你不一样,但我跟你相处不多,因此也不敢乱下定论,还真以为有这么一回事。” 似曾相识一捋长须,哈哈一笑道:“这凝光玉真有其物,你怎么就这么认定他不知这凝光玉的用处?” 无言道:“我先前当然不能断定,但当我说起凝光玉的时候你们几人的表情显然是不知道的。如果说当然云前辈知道我的目的,或许有装骗的可能,但我的目的你们在场众人根本都不知道,所以我说出凝光玉的时候你们的神情表现决计不会有假,所以我断定了他不知道,这才编谎言骗人。” 似曾相识双目眯成了一条缝,又问道:“那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会信你的谎话?” 无言道:“其实对于一个敌人,一个竞争对手,根本就没有全然信之的可能,所以云前辈根本不可能全信我的话,但我所押的根本就不是他信不信我的话这一点,而是他夺物这一点!因为只要我的谎言编造得真实,演得真切,让他信个三四分就够了!前辈想想,对于云前辈来说,在一个狂妄无知的小辈手上抢一块东西是难是易?” 似曾相识道:“以他的武功在你手上抢东西当然容易了。” 无言笑了笑,接着道:“既然容易,现下这小子手上有这么一块可以增长胜率的玉块,虽然真实性或许只有三四成,对于一个喜欢抢夺别人所拥有的好东西的人,你觉得他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么?”微笑着望向云吴越,说道:“我猜云前辈所想定然是不管怎样抢了再说,反正你决对能从我这小子手上抢到,至于抢到后如果真有效用那当然不枉此举了,胜利就会靠向自己这一边,如果抢了没有效用,那也没事,大不了乖乖一尊尊去找,自己也没丝毫损失,这样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云吴越脸皮青涨,心中甚讶:“这小子不可小视!竟将老夫的心理觑探得如此清楚,老夫当时确是如此打算!好个小辈!”原来紧紧攥成拳头的手终于松开了,向前走了三步接近禁域的气层旁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摇头一声长叹之后转身向原地行了过去。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举手双掌轻轻拍了三掌,说道:“你倒是好算计。” 无言淡然一笑,道:“其实此法倒也是冒险之举,必竟我要防着云前辈突然发难,他究竟会怎样发难我却是不知道的,只能假装洋洋自得但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举动!一来要保证在他抢到玉之前扔出去,云前辈武功高强,这对我反应的考验可不小,幸好在下反应了过来!二来我虽记好了禁域的方位,扔出去时掌握好了力道保证玉块在禁域上方,但云前辈追玉时的快慢这点我可不知,快了的话玉就不能到禁域那里了,慢了的话玉先一步落到禁域上,就怕激发了禁域,但这些不是我能掌握的事。但庆幸的一点是这个禁域的范围倒是蛮大,这一点倒是助我添了点成功率!”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来老天爷倒是帮你的。” 无言道:“我如此谋之无非就是为了夺取些时辰的优势,虽然老天相助,但老天爷对云前辈还是很照顾,只困了他两刻钟,倒是幸运!” 赵燕儿喃喃念道:“好了!要说到什么时候,不就是耍了点小聪明骗了人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值得这般说个没完,石像还找不找了。” 阿婧笑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了,进去找吧!”说罢望着似曾相识,道:“坏老头,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好不容易得来两刻钟的时间,这可急迫得紧。”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去吧!我没什么话说了。” 本部看 第257章 琢石林中 无言拱手道:“前辈,那我等就先进去寻那石像了,稍后再行相见了。” 似曾相识点头道:“去吧,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赵燕儿道:“以本小姐的本事,等下一下就找到了。” 似曾相识微笑道:“但愿。” 于是三人快步行到石屋旁侧,转道窜入石屋后面了。 似曾相识望着无言等人行入了石屋后,转身回到那石箱前头便即蹲坐了下去,对云吴越笑道:“云老头啊!你这是一失足成一生恨啊,这一下没了灵犀鼓要猎取金蜈可就千难万难矣!” 云吴越哈哈一笑,道:“那也未必,但凡事之未定,万化千变皆在其中,这变与不变皆未知之数,我等皆不能觑视天机,老友却怎可如此便下断论。” 似曾相识笑道:“云老头你倒是乐观,不过事之未定虽不能断论,但现下你这希望如此渺茫,我自敢断论了。”自顾叹了一声,又道:“云老头啊!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个坏习惯还是改不了,看上眼的东西你就要抢,你看看这下吃苦头了吧!” 云吴越淡然一笑,道:“正如我先前所说,这事有万化千变,我虽久历江湖,处变经验丰富,但也不敢说能在万化千变之中每每化险为夷,一时失手亦不足为怪,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在这江湖之中,又有谁手能不失手。”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那你可就说错了,你可曾听过绝无影杀人失过手?” “这……”云吴越登时语塞,冰峰派这‘一绝天下’绝无影名头响彻武林,倒还真从未听闻过他杀人失了手。 他沉吟了片刻后冷哼道:“此人是个例外,又怎能一概而论。” 似曾相识淡然一笑,道:“那你就慢慢在里头等,我可要做我自己的事了。”说罢右掌抓到石箱盖上的石环之上,轻轻一提之下便将石箱盖拉翘立起来,紧接着左右双掌同时探入石箱之中,伸出来的时候左掌抓着一团裹着黑布的物事,右掌紧握着一把匕首,正是先前放入箱中的那两件物事。 方一拿出这两件物事,似曾相识目光一转之下便投到云吴越身上,笑道:“我要来刻东西了,云老头你看看不?看看我这多年来雕刻的功夫涨进了没。” 云吴越只是淡然一笑,道:“老友你的雕刻功夫多年前早已是炉火纯青,这些年当然更是甚之,再说我又非雕刻行家,看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慢慢刻。”说罢闭上了双目,自行坐息调气了。 似曾相识叹了一声,道:“可惜了!可惜了!”说罢右掌的匕首向前一探之下匕身按在了石箱盖下,轻轻向下一压之后石箱盖砰的一声已是合了起来。 紧接着只见他将左掌抓着的那一团盖在黑布中的物事放到了石箱盖上,右手中的匕首尖对着黑布的一角轻轻一挑,已将黑布的一角挑翻到了黑布身之上,露出一根向上弯曲的圆管来。 似曾相识望着这一根白色圆管,笑道:“就快好了!”右掌的匕首身轻轻一斜之下便放到了管子上,开始削动起来。 却说无言三人这边,三人方一转入屋后,便见得屋后边的石壁上有一条宽仅三尺有余的石道,凝神向石道中望去,便见得对面光鲜明亮,显然这条石道并不深。 无言道:“看来从这里进去对面就是所谓的琢石林了。” 阿婧点头,道:“走吧!”当先行入了石道。 无言跟赵燕儿紧步随上,三人走了二十来步便已出了石道,方一出来,视线登时变得开阔了许多。 第一眼见到的是石像,第二眼又是石像,第三眼还是石像! 在这一处广阔的尽是乳白色石道铺就的场地上,除了石像还是石像! 所有的石像相离皆是约莫一丈远,所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也就是先前外面那十八尊石像所刻的美貌女子。 她笑靥如春,眉如弯月,眼灿如星。 每一尊都灵活灵现,直如活人一般。 但她的动作却与外面的有所不同,只见她手中的长剑持在胸前,剑尖向上直竖而起,左掌捏了个指诀按在剑身之上。 无言目光从眼前的石像上一一扫过,只见每一尊都是如此,心想:“果然如似曾相识所言,这里所有的石像都是同一个动作,但是这里的石像刻得如此之像,照我看来也不输外面的石像多少。也不知是他眼光太高对自己太过苛求了,还是我是个外行不懂门道。”望了望相隔的两尊石像,估算了下距离,又想:“每尊的间距大约在一丈左右,这样一来一万多尊范围可就大多了。” 他正思量之际,忽听得阿婧说道:“这范围可不小,我们几人分头去找概率就大多了。” 无言点头道:“没错!我们三人分三个方位一直朝深处找寻下去。” 赵燕儿双手叉在身前,心想:“现下云吴越在外面虎视耽耽,他们急着要找到石像,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也就是他们有求于我,现在不提要求更待何时。”但道:“我不找了,你们去找吧。” 阿婧秀眉微蹙,道:“你什么意思,想要我放蛊虫在你身上?” 赵燕儿心中一寒,但想:“怕……什么!她有求于你。”挺起胸膛道:“你放蛊虫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帮你找。” 无言摇头苦笑,心想:“她定是有什么心思。”遂道:“现在可不是闹的时候,赵家小姐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何必这般。” 赵燕儿忙道:“你们又要我帮忙找石像,可是又没诚意。” 无言耸了耸肩,道:“你到底要怎样就说。” 赵燕儿道:“你们得帮我解开被封的穴道先,这样才能体现你们的诚意,而且等下要是云吴越进来了,我找到石像不能用武功却怎么保护石像。” 阿婧现下急着找石像,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可不要打什么坏心思,只要你帮我找到了石像,我定然保证你毫发无伤离开。” 无言道:“阿婧姑娘不必担心,就算她想逃也逃不了,外面的黑烟没有我她出不了。” 赵燕儿哼道:“就是!我可跑不了,你们又担心什么。” 阿婧点头行到她身边,出手解开了她被封的要穴。 赵燕儿穴道解封,只觉份外舒心,笑道:“好!这样还差不多,我这就帮你们一起找。” 三人均是点了点头,正待分头找石像,忽听得一个粗厚的声音道:“以可像石找们你,像石了坏损要不可过不,吃头苦们你有像石了坏损是若。”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朝声音所发方位望去,只见那采雕贼从一尊石像后走了出来,他双手垂在身后,盯着三人。 阿婧笑道:“阿倒你尽管放心,我们当然不会胡来。”怕两人听不懂,便对两人道:“记住了!千万不要损伤到这里任何一尊石像,不然的话就算找到了那尊石像也是没用的!” 赵燕儿道:“放心!本小姐轻手轻脚,当然不会损坏它们了,你还是提醒某个粗手粗脚的家伙。” 无言笑道:“不劳你操心。” 采雕贼大声道:“好就那!了心小们你。”说罢快步走到石道口处,坐下闭目调息了。 本部看 第258章 灵鼻 赵燕儿道:“那我们就分开找了。”向左侧一指,道:“我负责那边。”一说完便要走过去。 无言喝道:“等等!” 赵燕儿脚步一顿,一脸不奈烦的样子,说道:“又怎么了?” 无言道:“那禁域只能困住云吴越两刻钟的时间,只怕等下我们还没找到他就进来了,我们三人分开来找等下就怕遇上了他,到时就麻烦了!” 阿婧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若是聚在一起找范围小了就怕慢了许多。” 无言道:“当然是要分开找,若是遇上了他立刻就逃千万不要与他纠缠,但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一点。”对着石门口一指,道:“你们看此处只此一条石道容得出入,你想啊若是到时云吴越把守在这门口来个守株待兔等着我们出来再行强抢,以他的本事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只怕都敌不过他,到时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阿婧点头道:“有道理!他最喜欢抢人东西。” 赵燕儿一脸不屑,道:“你可别把本小姐加到里面去了,我就不信他那么厉害,谁强谁弱比了才知道,我才不怕他。” 无言道:“骄兵必败!不自量力而为更是不败也败!所以有一点我先说明,等下我们中不管任何一个人找到了石像,千万不能一个人先行出去,一定要汇合在一起才能出去,这样一来相互就有个照应,云吴越想要从我们三人手中抢走石像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 赵燕儿道:“你说的容易,这石像范围这么大,等下我们三人找着找着肯定离得远了,怎么相互知会。” 无言眉头一皱,道:“这一点确实麻烦,只能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定作汇合地点,只是这一处地方却要在哪里好呢?”目光四处扫视,陷入了沉思之中。 阿婧笑道:“不必如此!我有个方法。”说罢右掌探到腰间衣袋中,伸出来之时手上已是多出了一条全身长满紫色毛发,身子分为四节长着三足单眼的怪虫来。 赵燕儿一见到这蛊虫,登时全身寒毛直竖往后直退。 阿婧道:“这是‘灵鼻’,这种蛊虫没什么厉害的地方,就是鼻子极其灵敏,是我们蛊道平时用来相互联络的一种蛊虫,它能在极广的范围之内闻到自己吐出来的血,从而作出反应。” 无言望着阿婧手掌上的蛊虫,道:“姑娘的意思是要用它的血涂在我们身上,以此来作联络之用?” “什么!”赵燕儿一听这话,登时吓了一跳,涂上蛊虫的血这么恶心的事她万万做不来,立即说道:“不行!我可不要,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做这样恶心的事。” 无言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什么脾气,只不过是涂点血在你身上又不是将它放在你身上。” 阿婧道:“你们身上有它吐出的血,那么我就能够凭着它来确认你们俩的方位。” 赵燕儿脸色铁青,喊着:“我不要,你们要是涂在我身上我就不找了。” 无言连连摇头,忽道:“不行!若是涂在我们身上姑娘虽能确认我们的方位,但是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找到了石像。” 阿婧笑道:“当然不能涂在身上,找两个空瓶子倒一点血在其中,然后你们一人带着一瓶,只要一找到石像就将瓶中的血倒出来,到时我的灵鼻蛊一闻到它自身的血味就会有反应,我就能凭着它找到你们了。” 赵燕儿一听这话,登时喜上眉梢,忙道:“本小姐有瓶子!”伸手入衣袋中掏出两个瓶子来,拔开了瓶塞将瓶口对准地下一倒,瓶中两股粉沫登时洒落而下。 这两瓶中装的可是极好的金创药,是赵大山托人用重金买来给她用的,此时她可顾不得珍不珍贵,只要是能够免了自己被涂上蛊血的危险,别说这是金创药了,就是金银珠宝她说丢也丢,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阿倩点头,道:“好!”伸手便接过赵燕儿手中其中一个空瓶,将瓶中凑到到灵鼻口下,用托着灵鼻的手掌的拇指对准灵鼻的头便是一掐,只见那灵鼻口中登时一股股粘稠的紫色水流了出来,垂落到了瓶中。 阿倩拇指连掐了四下,接着拿开瓶子递给赵燕儿。 赵燕儿刚一伸手接过望也不望一眼登即将瓶塞塞了回去,将另一个瓶子交给阿婧。 阿婧接过瓶子如先前一般装好血交给无言。 无言一接过瓶子,却道:“阿婧姑娘,如此一来你虽能确认我们的方位,但是却也有漏端,你想若是我找到了石像之后我倒出血,姑娘固然能找到我。”向赵燕儿一指,道:“要知道若我找到石像她可不会知道,那她自然不会倒出血,没有了血味我们两人虽汇合了,却怎么找到她来汇合。” 阿婧笑道:“这点你不必多虑,这血虽装入了瓶中,但瓶塞与瓶口始终会留有细缝,只是我们的肉眼难以察觉罢了,而瓶中的血的气味却能从其中散发而出,所以也就是说你们俩人带着血瓶我能一直确认你们的方位。而你们倒出血的时候气味就浓了许多,我自也能根据灵鼻的反应知道是谁找到了石像,所以找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说罢右掌往衣袋伸了进去,再次出来之时手上的灵鼻已是不见了,显然放入了衣袋之中。 无言大喜,道:“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现下速速去找。”望着赵燕儿一脸心不在蔫的样子,正色道:“赵家小姐,你可记好了,等下若是你找到了石像千万要等大家汇合在一起才出来,可不能乱来。” 赵燕儿哼道:“你烦不烦,本小姐可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 无言心想:“我总觉得她有点靠不住。”但听得她这般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道:“那就最好!” 阿婧对无言道:“我往右边找,中间就交给你了。” 无言点头,道:“那就这般定了。”话一说罢,快步走到前首一尊石像处,将头凑到石像脸旁去察看有无那梅花痣,却见石像鼻下纯白无暇,根本没有梅花痣,心想:“哪有这么好的狗屎运一下便找到。”转身行到旁边一尊去查找。 赵燕儿跟阿婧两人也没耽搁,无言一走向石像她们两人便一左一右分朝两边去找了。 于是三人便分三个方位一尊一尊察找着,但这石尊足有一万多尊,每尊相离一丈,范围又是如此之广,要从中找到一尊谈何容易。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已是过了接近两刻钟的时间了。 两刻钟,也就是云吴越从禁域出来的时刻,如果还不能找到那石像,他们便将要面临一个强大的对手。 本书源自 第259章 孤负一剑 正在石像堆中寻找着的无言此时内心中已是有点焦急了,他已自己最快的速度已是寻找了不知道多少尊石像了,但是好像老天爷并不眷顾他,他根本就没看到梅花痣。 自己没运气找不到倒还不要紧,关健是自己迟迟未见到阿婧的身影,说明她们两人也还未找到,三人都找不到那就另人担心了,而且时间在一点点逼近。 虽说云吴越进来之后也要找,但不能把石像找出来,将胜利牢牢掌握在自己这一方的手中,无言始终觉得不安心。 不过虽觉心急,但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耐心一尊一尊找寻下去。 另一边的阿婧此时跟无言也是一般的心情,自己找不到又感觉不到无言跟赵燕儿有所动静,急急寻找盼着那梅花痣能够出现。 而赵燕儿此刻跟两人的心境可就大不相同了,她缓步在石像堆中走着,一副神情淡然轻松无比的模样,看一尊石像停片刻才去察看另一尊,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因为时间流逝而带来的急迫感。 其实倒也不是她故意拖延,初时刚找的时候她倒是挺尽力的,只是慢慢的找多了之后始终找不到那有梅花痣的石像,遂也就渐渐生起了烦闷的情绪,因而有了这等消极的行为,心中想着:“反正本小姐刚才也尽力了,这活可真要累死人!他们两人肯定会拼命寻找,到时一定会给他们找到,至于我就无所谓了,反正我慢慢找着,找不到也没办法了,这可不能怪我。” 可转念又想:“哼!本小姐要杀那混账都是那阿婧坏事,而且还掳了本小姐到这来找什么破石像,这样无礼对本小姐我还没跟你们计较呢,为什么还要帮你们找石像!反正我有找没找你们也不知道。” 这么一想登时停下脚步,自顾喃喃念道:“干脆找个地方坐坐,到时就说我找来找去找不到就行了。”便四处察看有没有什么可坐的地方,忽然又想:“不行!我身上带着瓶子,她不是能根椐瓶子知道方位么,我要是停下来她肯定知道我偷懒,到时肯定用蛊虫折磨我,我慢慢走着就是,千万不能停下来。”这么一想便再次走动起来,这一下干脆连石像也不去看了,边走边喃喃道:“哼!最好你们一直找不到,等下那云吴越那死老头脱了困找到石像,让你们哭去,那本小姐可就高兴了!不行!要是让那死老头找到石像,到时阿婧一气之下说不定拿我出气,那我不是要倒霉了,还是不要让死老头找到。” 接着顿了片刻,又自顾说道:“本小姐现下能逃就好了,就是那可恶的死老头放什么黑烟,这下害苦了本小姐,只能假装听话,等出了这鬼地方我再突然袭击擒住那混账,到时本小姐想怎样就怎样了。” 她边自言自语边走着,连此时路走斜了偏向了无言那一边尚自都不知道。 忽然间又想:“不行!我这样慢慢走,阿婧知道我才走了这么点路程岂不是又有借口怪我了。”于是向前方望去,喃喃道:“我施展轻功跑上一阵子,这样一来路程就不短了。”于是展开轻功向前窜去。 她想的倒是简单,但其实不过是太过多虑了。 一来阿婧虽能根据灵鼻知道他们的方位,但她一心一意全在找石像上,又哪有时间时时刻刻在意着灵鼻,只不过是隔一阵子去察看下罢了。 二来即使路程短也并不能说明没有尽力找,因为这石像范围广阔,难不成一定要向前一直找过去,不能横着来找? 所以阿婧根本不可能以路程的长短来判定她到底有没有尽力寻找,而且若如她所想阿婧时时刻刻知道她的方位,那她突然施展轻功向前奔行,这样一下子跨越这般大的范围阿婧不起疑么? 所以她这般胡思乱想所做出来的举动全是庸人自扰。 赵燕儿奔了片刻停了下来,只觉颇累,转身望着身后,自顾道:“奔行有一阵了,这样长的距离你就不会起疑了。”得意一笑,道:“还是本小姐聪明,接下来我就慢慢走着。”于是缓步向前行走。 忽然不禁意之间瞥了一眼旁侧一尊石像,望着石像手持长剑向天而指的样子,心念顿生:“这石像的剑式我先前倒没去注意,现下看着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不禁停住脚步,略一沉吟突然间拔出腰间长剑,照着石像的剑式将剑尖向天而指,左掌捏个指诀按在剑身上,说道:“是了!跟流芳剑中的一招‘问天’有点像,但还是有些区别的,怪不得我看着觉得挺熟眼的。” 这一想说起流芳剑,却觉得手有点痒痒的了,往日间她每天都要练剑,此时不禁也想要练练了,于是将手中长剑一转,喝道:“‘问天’‘天恨’‘恨孤’‘孤负’” 伴随着轻喝之声,她手中长剑翻飞起落,已是连连使了四招,当手中长剑剑尖递向前头一尊石像的喉头,离喉头三寸之时蓦然止住,说道:“师太说过,这孤负一剑,是含着对辜负之人的恨意而使,一剑既出必要置辜负于人之人于死地,要让他背负着这剑上含着的恨意而死,要不是这石像不能损坏,我可不能留这三寸,应当再递进十寸,必要让剑穿喉而过,方能一泄心头之恨。”忽然笑道:“对了!到时脱了身就用这一剑杀了那混账家伙。”转瞬间又道:“不对!我跟他又没什么情,哪来的辜负一说。” 正想收回长剑,忽然间不禁意一瞥之下望到了自己长剑所指的那一尊石像的鼻下似乎有一点细小的蓝点,登时一声惊咦,将长剑往回一收倒插入鞘,凑到石像旁去察看那小蓝点。 这么一靠近细看之下,登时惊喜不已,因为这一点小小的蓝点正好在鼻下,而且形如一朵小小的梅花,不是蓝通石所刻成的梅花痣却是什么! 这老天爷可真是爱开玩笑,无言跟阿婧认认真真的寻找却始终寻不到,她连找都不用找就发现了石像。 正所谓有意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运气之事当真令人难以捉摸,竟是如此戏弄于人。 赵燕儿登时连连拍掌,笑道:“本小姐果然吉人自有天佑,连这老天爷都帮我,我这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你们两人找来找去还不如本小姐随意一瞥。” 看本 第260章 半路劫 赵燕儿说罢便伸手入怀去掏出先前那一瓶装着灵鼻血的瓶子来,方一掏将出来她左手伸出两根指头捏住瓶塞拔了起来,正想将瓶子倒翻过来让瓶中的灵鼻血流到地上,忽然想道:“不行!我不能倒出来,那似曾相识曾经说过谁得到了石像他就将灵犀鼓给谁,我现下速速将石像抱出去找似曾相识,这样一来我就得到了灵犀鼓,灵犀鼓一旦在我手上,那阿婧为了得到灵犀鼓还不得乖乖听我的话,我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到时还怕走不了,而且这样一来本小姐可就出了口大气了!好!我不理他们立刻抱着石像去找似曾相识。”这一思量打定了主意,登时将左手拔开的瓶塞又塞入瓶口,将瓶子放入衣襟之内,转身双手一探,便去抱那石像。 方一抱住石像向上一提,便觉得石像份外沉重,遂想:“好重的石像,不过还好本小姐有先见之明,现下穴道已解,运上内劲抱起石像坚持跑一阵子倒是不成问题。”于是双臂运上内劲,右臂环抱着石像的头,左臂去抱石像双腿,将石像慢慢向下斜倒,左掌运劲向上一提便将石像抱了起来,满脸喜色,想道:“争来争去,最后落在本小姐手中!”抱着石像施展轻功朝来路便急奔而回。 她刚才曾拔开过瓶塞,瓶中的灵鼻血气味肯定散发而出,这样一来味道就浓厚了许多,她生怕阿婧察觉到不对劲赶过来找自己,因此一路急奔,只盼着快点赶到石道口。 很快,赵燕儿抱着石像已奔到了石像堆前头不远外,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了先前进来时的那石道口了,登时一脸喜色,脚上加足了力道一阵急奔,终于从石像堆中奔了出来。 这一下望着石道口登时松了一口气,得意笑道:“这一下灵犀鼓是本小姐的了!”虽觉胜券在握,但仍然心有顾虑,只怕阿婧追来,便快步向石道口行去。 接近石道口的时候,赵燕儿望了一眼仍在旁侧闭目打坐调息的采雕贼,侧首得意道:“本小姐找到那石像了,你那熟人还在里面瞎转着不知石像所踪。”大踏步便要向石道中行去。 忽听得一阵哈哈的得意笑声从石道中传来,赵燕儿一听这笑声登时觉得心下一惊,这笑声分明就是云吴越的笑声,不禁暗叫:“糟了!那混账家伙真是乌鸦嘴,这下真说中了。”忙连连退步。 她方才向后退去,石道中一道人影一闪而出,正是云吴越。 云吴越一拂道袍下摆,对着赵燕儿阴侧侧一笑,道:“小女娃子你找到石像了,你可真叫老夫好等啊,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了,老夫我守株待兔坐享其成,可有点不好意思了。” 赵燕儿秀眉微蹙,望着云吴越阴险的模样,心想:“混账,敢坏我好事!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得招呼他们两人过来对付他了。”转念又想:“不行!那灵犀鼓我一定要拿到,必须赶在他们两人出来之前交给那老头,这家伙既敢挡路我就给他好看,本小姐还会怕他么。”于是慢慢将手中的石像放到了地上,道:“你个死老头敢拦本小姐,给不给本小姐让开!不让开我就叫你好看!”唰的一声便拔出腰间长剑。 云吴越哈哈大笑,道:“好个小辈!果然狂妄,老夫看在你是个女流之辈的份上本想不难为你,你竟然来惹老夫!若是识相的话乖乖把石像放下滚出去,不然老夫就要下狠手了!” 赵燕儿听得云吴越说到这滚出去三个字时已是怒不可遏,喝道:“吃我一剑。”手中长剑急舞而起,呼呼风响,已是使起了听风隐剑。 云吴越听得风声渐起,笑道:“哦!有点意思!”闪过赵燕儿三剑,突然间左掌急探而出,认准赵燕儿使剑的空隙已是五指紧扣之下紧紧抓住了她的长剑,冷哼道:“剑法不错,可惜使的人剑术太烂了。”运劲一震之下便将赵燕儿抓着剑柄的手掌一震而开,将长剑往后便是随意一抛。 赵燕儿脸色大变,她先前听得阿婧说起这云吴越,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仗着那烟隐才了得罢了,若是武功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厉害的,万万没想到云吴越一出手就制住了自己,登时惊怒交加,心道:“不行!他武功太厉害了,快跑。”登即转身便要去抱那石像。 云吴越哈哈大笑,向前连跨三步这下便赶到了赵燕儿身后。 赵燕儿听得身后有动静,登即将右掌紧握成拳,反手便是一拳打了过去。 云吴越突然遇袭,却是不慌不忙,右掌急探之下已是后发先至牢牢抓住了赵燕儿的拳头,左掌向前一递之下便按在了她的左肩之上,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但其实掌上使动内劲已将她肩头的要穴按住了,笑道:“你听过老夫的名头么?你应该是没听过,否则也不会敢这般敢反抗了,老夫喜欢伤指扣喉杀人,今日就让你尝尝。” 赵燕儿只觉左肩上一股沉厚的力量传来,左腿一软之下便已跪到了地上,此时一听这话,吓得花容失色,想起那采雕贼尚在一旁,登即叫道:“喂!他要在这里杀人你不理么!快救救我!” 那边采雕贼犹如未闻,竟然仍是只顾着自己调息,连眼睛都不睁开一下,似乎对这里发生的事全然不知一般。 云吴越哈哈大笑,道:“自作虐不可活!老夫给过你机会了!”说罢右掌缓缓使上内劲将赵燕儿紧握成拳头的右掌五指慢慢扳开,紧接着抓住了她的四根指头,笑道:“老夫让你慢慢享受,先断你四指。” 赵燕儿大声叫道:“快救我啊!快救我啊!”运劲便想挣扎,但右手被云吴越抓在手上全然反抗不得,左手却是使不上劲,就这样硬生重被他压制着不能反抗,也只能盼着无言等人听到自己的呼救声了。 云吴越笑道:“你就尽情叫吧!叫得越大声我就越高兴!”说罢抓着她四指的手掌运上了劲便要扳断她的四指。 “住手!”忽听得一声怒喝,紧接着一道剑光骤然袭向云吴越。 这一道剑光所袭方位却是他抓着赵燕儿四指的手腕,云吴越咦的一声,连忙撤开手掌避开这一剑。 方一收手避过长剑,只见一道人影已然欺近自己身旁,一掌便拍向自己的按在赵燕儿左肩上的左掌。 云吴越冷笑一声,却不反击腾身退开,朝这人望去,阴侧侧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那再好不过,老夫正好报一下先前被你坑骗落入禁域之中的仇。” 本部罔 第261章 扣指欲断喉 这人自是无言了! 赵燕儿现下才呼救,他本来应当离此甚远,却为什么会在这紧要关头赶到? 其实先前赵燕儿一边自言自语却走向无言这边,无言找寻石像之时速度甚快,自是甩了无心寻找缓步行走的她一大截,但后来赵燕儿施展轻功奔行了一阵却赶到无言前头去了,只是这范围甚广,两人不曾相遇。 后来她发现石像抱着往回跑的时候,正好不巧让无言瞥见了她往回跑的身影,但无言也看得并不真切,登觉奇怪:“此处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这边方向似乎是赵燕儿的方向,可她离我没这么近,这可就怪了!但看那身影似乎身着红衣,料想定是她无疑,手上似乎还抱着什么白色的东西!”这一想到白色的东西,登时想到了石像,拍掌道:“难不成是她寻到了石像了!按照原来的决定,她发现了石像应当知会阿婧姑娘,那么应该是两个人又怎么会是一个人?”越想越是不对,喃喃道:“是了!她定然打着什么坏心思,想要夺得灵犀鼓好要挟我们。”这样一想登时眉头大皱,转身便朝回赶去。 正是这样他才能在此刻赶到。 却说赵燕儿一得自由,登即转身跃起,甩了甩手掌,赶紧向无言身旁靠近。 无言望了一眼旁侧的石像,见得鼻下有一个蓝点登即眉头一皱,道:“你可真会坏事。” 赵燕儿道:“你说这些做什么,现下得联手对付这混账家伙。” 无言点点头,突然跃起落到石像旁,笑道:“云前辈你可别乱来,你若乱来大不了我就毁了石像,到时大家都别想得到。” 云吴越见无言以此威胁竟是哈哈大笑,道:“好啊!你尽管毁了,这尊石像可是我老友费尽多少年才刻成的心血之作,你若是毁了只怕可就不是得不得到灵犀鼓的问题了,而是你们有没有命的离开的问题了。” 无言心想:“这云吴越果然老奸巨滑,他断定了我不敢毁,其实我确实不敢毁,他刚才凶相毕露,想来决不会轻易让我们出去,我以这一点要胁他必然无用。”转念又想:“我一身武功全系于剑上,刚才情况紧急不得已而掷剑,现下却如何拖住他!”略一沉吟之后哈哈大笑,道:“我就实话跟云前辈说了罢,云前辈不知道这琢石林之中有两条道么?” 云吴越微微一怔,但随即哈哈大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抱一尊假像来诱使我中计,然后那小丫头抱着石像朝另一个出口去了。” 无言哈哈一笑,正色道:“没错!”对赵燕儿道:“走吧!这尊石像云前辈既要就让他拿去吧。”向前行上一步,接着道:“我们自知不是云前辈对手,这石像便拱手相让给云前辈你了,想来云前辈你就没理由对我们对手了吧。”说罢便向石道口行去。 赵燕儿望着石像,可是心有不舍,想道:“这混账家伙怎么回事,这石像好不容易得来他就这样不要了,本小姐且可舍不得。”道:“你要走就走,本小姐才不会这样就拱手让给他。” 无言不禁在心中暗骂:“笨蛋!” 其实无言当然不会这样轻易将石像让给云吴越,他先前赶过来之时已是拔开瓶塞让瓶中气味散发出来,这样一来阿婧定能察觉不对劲,赶到外面之时他又将瓶中的血倒在了地上,阿婧这时候应该是朝这边赶过来了。 云吴越虽能得到石像,但他也要经过石道出去,无言自知两人加起来也不知于他,所以只要自己跟赵燕儿抄在他身后抢在石道中,在石道当中一夫当关,虽不能敌得万夫,但据此险要之地截住了云吴越想必也能拖延些时候,到时阿婧一赶过来两面包抄再好不过,云吴越就不能轻易夺走石像了。 无言虽然好打算,但赵燕儿又怎么能懂。 无言笑了笑,说道:“别装了,阿婧姑娘这时候估计已经拿到灵犀鼓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云吴越略一沉吟了,哈哈笑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弃了这尊石像往回赶了么,欲擒故纵,你小子打的好算盘。”突然纵身便向那石像跃了过去。 无言向赵燕儿眨了个眼,示意她快些退开。 赵燕儿眼见云吴越气势汹汹冲过来,虽是不舍但还是立即退开了,先前吃了他的苦头,现下可老实多了。 正当两人都以为云吴越会冲过去抢石像的时候,惊变骤生。 只见云吴越忽然在半途中身子一转,右掌三个指急探之下已是紧紧扣住了措不及防的赵燕儿的喉头,哈哈大笑,道:“不管这石像是真是假,不管灵犀鼓是否已让那小丫头得了,你们敢惹老夫,我就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无言一急,怒道:“放开她。”纵身一跃之下一掌便即拍向云吴越右掌。 出乎无言的意料,无言掌风刚到,云吴越扣住赵燕儿的三指往回一缩,紧接着急转之下往前一探便扣到了窜过来的无言喉上,同时左掌从右臂下一穿而出,一掌便拍到了赵燕儿小腹之上,将她击得直倒飞出去滚落到地上。 无言喉头被制,咳了几声,但脸上满是笑容。 云吴越哈哈大笑,道:“你动一下我就叫你死!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老夫真正的目标是你,你这小子太过滑头,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逃不了的事!” 无言咳了两声,道:“哈……哈!云前辈真可笑,你要抓……我易如反掌,又何必做这般……的蠢事!” 云吴越笑道:“你这小子我总觉得有点古怪,经过先前的事,老夫我可不敢小瞧你。”忽然觉得怀中的烟隐似乎不安了起来,登时想:“这小子真邪门,越靠近我烟隐就越是不安,必须速速除了他!” 于是左掌抓起无言右掌四指,道:“先断你四指!” 赵燕儿被击飞出去倒在地上,只觉小腹疼痛难当,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眼见无言为救自己被云吴越扣住喉头,便想跃起去救他,忽想:“我不是要想要他死么,为什么要救他?”登时愣住了。 云吴越盯了无言了一眼,哈哈一笑,抓着他的四指凑到无言眼前,道:“好好看着!”运劲将无言的四指朝下便是一板,登时间无言指上传来咔咔一阵响声。 本书于 第262章 迟来 无言只觉得指上一阵巨痛传来,指骨似乎就快断裂了,但他脸上笑容依旧,仍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云吴越望着无言脸上的神情,心道:“这小子倒是硬气得紧!”正待加足力道一举扳断他的手指,忽听得一声大喝:“他开放!” 一条壮硕的人影忽然闪到前头来,两双大掌势沉力猛便劈向云吴越两条手臂。 云吴越吃了一惊,撤开手掌向后跃开避开这一劈,突然间右掌急速向前便是一拍,竟在这片刻之间就即发出反击。 那人本以为云吴越已退,万料不到他迅速就作出了反击,竟是反应不过,只能眼睁睁望着云吴越拍过来的一掌击在了无言胸口正当中,将无言直击飞了出去倒在地上。 云吴越哼了一声便即退开,随即向那人一朝,却见得是采雕贼,甚是意外,道:“浑小子!你插什么手!” 采雕贼指着石像,道:“真,走快!” 云吴越一听这话,心下一喜,心想:“这浑小子从不说假话,看来这一尊石像是真的了!他既护着这小子我倒还真不能跟他杠上,必竟还得看在老友的面子上。”于是哼了一声,过去朝石像鼻下看了一眼,望见那蓝色梅花痣之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一只手环抱到石像腰间抬了起来,理不也理几人径自朝石道口进去了。 采雕贼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无言,只是叹了一声,连瞧也不瞧就走回原地坐下去调息了。 赵燕儿此时已是跃了起来,见云吴越抱石像进了石道中,一脸不甘之色,喃喃道:“那死老头我跟他没完!”转眼间见无言尚且倒地不起,连忙赶了过去将他身子翻了过来,将他的脸面朝天。 只见无言此时闭目不醒,赵燕儿登时惊了,叫道:“你快醒醒,你怎么了?”语气竟是急切之急。 叫了几声之后,无言依旧没有动静,登时脸色一变,心想:“不会……不会是死了吧!”想到这里,内心之中竟产生了一股惶恐之感,使劲摇晃着无言的身子,喊道:“你可不要死……都……是我的错。”说到后到语气之中竟满是内疚。 无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突然睁开眼睛,咳了两声,说道:“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么。” 赵燕儿见他忽然醒了过来,本来脸有喜色,一听这话,忙将抱着无言的双手撤开,说道:“我……我可不是关心你,你要死也得死在本小姐手上。” 无言撑起了身子站了起来,捂着尚有些疼痛的胸口,道:“云吴越下手真够狠的,这一掌打得我胸口翻江倒海一般。” 赵燕儿哼道:“本小姐也吃了他一掌,这一掌我一定要还给他!” 无言心想:“我一个大男人尚且觉得疼痛难忍,她一个女子只怕更不好受。”遂关心道:“现下如何了?” 赵燕儿道:“本小姐厉害得紧,现下早已无碍了,只是伤了点皮肉。” 便在这时,只听得身后传来阿婧的声音:“怎么了?你们俩人怎么在这里,找到石像没?” 正是阿婧赶过来了,她说完这话,目光扫过落在地上的两把长剑,登时心中一沉,想道:“先前我听过呼喊声,这里又有打斗的痕迹,只怕他们已跟云吴越起了冲突,看来不妙了!” 无言无奈只得叹了一声,道:“功亏一篑,姑娘赶来之前那石像已被云吴越抢去了。” 阿婧一听这话,脸色铁青,怔在那里不说话了。 无言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了,赵燕儿内心惶惶不安,更是一言不敢发。 片刻后,阿婧摇了摇头,说道:“是谁找到了石像,咱们先前不是说过了一找到石像就倒开瓶中的血,然后三人汇合才出这石道的么?怎么会这样。” 无言寻思:“赵燕儿不听我言,这下可闯下了大祸了,阿婧姑娘不知道要怎样责罚她。哎!这赵燕儿当真让人不省心,也该给她点教训让她吃吃苦头才能改下这性子。”但转念又想:“她刚才吃了云吴越一掌,这教训也够苦的了,又何必再让她受苦呢。哎!我这心总是太软!”说道:“阿婧姑娘,都怪在下!刚才在里面找到石像,我喜不自胜又急于求胜,又想云吴越应该还没来,遂心急之下就抱着石像闯了出来,没想到倒霉正好遇到了云吴越,这才让他将石像抢了去。” 阿婧盯着无言一语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赵燕儿甚是意外,没想到无言会替自己担责,本想出言承认,但想到阿婧会用蛊虫惩罚自己时,不禁害怕起来不敢出承认了。 无言拱手叹了一声,道:“这灵犀鼓关乎姑娘夺取金蜈的大计,这一下全为我所误,姑娘有何责罚,在下一应担责。” 阿婧此时却在想:“不对!无言先前在进去的时候思绪周密,早已想到了云吴越伏在石道抢夺石像的可能,而且以先前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决不可能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来。而且先前灵鼻明显有过反应,可瞬间又平静了下去,似乎是有人拔开瓶塞散发出的血味所致,我挤给他们俩的灵鼻血可是有所不同的,这一点先前我急着找石像,我可没告诉过他们,先前使灵鼻有反应的似乎是这女子所拿的血,看来定是那女人坏事了!”望着低头垂首的赵燕儿便想出言责骂她,但转念又想:“我强掳人家来给坏老头当看材,已是无礼之极,对不住她了。现下她帮我寻鼓,倒也是好心,只是一时冲动坏了事,我又怎忍心怪责于她。”长长叹了一声,说道:“罢了!我又怎能责怪于你,若是没有你,我根本连进都进不来,现下走到了这一步,只能说是老天爷不助我了。” 无言不禁道:“那姑娘要怎样去夺金蜈。” 阿婧叹了声,道:“我另有准备,只是少了灵犀鼓,夺取金蜈成功的可能就因此要大打折扣了。” 无言听得她令有准备,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因此坏了夺取金蜈的大事,那可就是大大的罪过了,又想:“阿婧姑娘也不是个糊涂人,刚才我见可婧姑娘一直在看着赵燕儿,似乎她也猜到了是赵燕儿所为,不过她却不怪责于她,这份气度倒也非凡。” 阿婧道:“现下这胜败已定,我们就离开吧!”望了那阿倒一眼,说道:“阿倒,我们这就走了。” 采雕贼睁开眼睛,点头道:“好走,了送不我。” 无言跟赵燕儿此时已是捡起了各自丢落的长剑。 无言拱手道:“刚才兄台出手救在下一命,此恩在下铭记于心,日后有机会必定报答。” 采雕贼摇了摇头,道:“必不!你救为非并手出而起兴时一我,着记必不你以所。” 无言虽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知个大概,笑道:“反正兄台这恩在下是记住了。”将金风剑倒插回鞘。 采雕贼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便重新闭起了眼睛。 看 第263章 要鼓 阿婧长长一声叹息,当先入了石道。 无言跟赵燕儿当即跟了上去。 三人很快出了石道从石屋后走了出来,方一出来便见得那云吴越脸含笑意站在前首远处,他旁边则放着那一尊从赵燕儿那里抢走的石像。 赵燕儿一脸不服之色,说道:“你个卑鄙之徒,抢人家的东西算什么本事。” 云吴越淡然说道:“这抢当然也算是一种本事,没本事又怎能抢到别人家的东西,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被我抢了。” 赵燕儿道:“你自己没本事找就知道抢,竟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真不知羞耻为何物。” 云吴越淡然道:“若是知羞耻为何物你就不会这般说了,你们三个比老夫先进去了足足两刻钟,以三人之力而又占得先机,最后竟还输给了老夫,尚不知羞耻,竟还敢大言不惭谈这羞耻。” 无言微笑着说道:“在下确实不知羞耻为何物,但却知羞耻何人也!云前辈不愧是久历江湖,好一招守株待兔。” 云吴越哈哈一笑,道:“狡兔‘三窟’,可惜这三窟实在是太浅。”侧首望了望放在自己旁侧的石像,续道:“老夫轻而易举便能将这‘兔’从窟中擒来。正所谓兵不厌诈,狡兔使‘三窟’之诈,老夫便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待动,动则迅而击之,一击则中。同样使诈,又何来羞耻之说。若这诈术是羞耻之术,那也不知是何人以炸术相欺,至使老夫足足困了两刻钟。” 无言摇头冷笑,道:“自古兵不厌诈,这江湖如战场,瞬息万变,以诈而胜,不足为怪,亦非羞耻之事。在下所言羞耻者有二,其一者夺人之物,从来抢夺人之物者皆为世人所厌弃,此等行为与强盗又有何异?” 云吴越冷笑道:“可笑!这石尊又非尔等之物,乃是我老友托我寻找出来之物,我夺此石像合情合理,又怎能与强盗相提并论。” 无言笑道:“前辈以诈夺取这石像我自是无话可说,只能怪我等棋差一步,前辈夺物一事似乎非在此一举,江湖人言夺物不夺头,这说的是谁前辈自也知,我所说羞耻者是说前辈这品行。” 云吴越却是一脸淡然,道:“你这小辈太也可笑,既是输了就是输了,你现下提我这人品之事又有何用。” 无言道:“那好!这人品在下便不说,其二者前辈既夺石像,却为何要伤人?伤了在下我亦不得不服,只怪在下自己没有本事,可前辈连一个女流之辈都不放过,难道不觉得可耻么?” 云吴越哈哈大笑,道:“这又有什么可耻,既要在这江湖中行走,就要有觉悟,若因为对手是女的就要放过,那这江湖上的男人不都要死光了?只能女人杀我等,我等就不能杀她们了?太也可笑!老夫从来只知道一点,挡我者我誓不放过,管你是男是女,管你是人是鬼!” 无言正待反驳,忽听得静静坐在石箱前的似曾相识开口道:“好了!小子你不必多说了,正所谓各人各性,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观点见解,各人有各人的准则,你以自己的准则来论断,又怎么能说服于他。再说云老头这人也决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服,不管这对与不对,羞耻不羞耻,我老人家可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现下你们谁找到石像了啊?” 赵燕儿心想:“这混账老头不是故意打击人吗,那石像分明就被云吴越放在身边,这般显眼他岂有不知之理,却故意这般相问。”道:“你老眼昏花了么,还是假装不知道。” 似曾相识笑道:“我老人家确实是老眼昏花了,原本还以为你们三人能找到呢……哎!” 阿婧被似曾相识这么一说,只是淡然一笑,拱手道:“是我让坏老头你失望了。” 云吴越冷笑一声,道:“我特意放这石像在这里不急着交给我老友,就是为了等你们这帮小辈出来,好让你们亲眼看看这结果,输个心服口服!”说罢纵声长笑,接着望着似曾相识,说道:“老友啊!这石像现下就在我旁边,这下胜负已定,你可以将灵犀鼓给我了!” 似曾相识盯着石像却不说话,沉吟了许久之后点了点头,喃喃道:“确实是石像,你找的确实是石像!” 旁边赵燕儿对云吴越那副得意之极的模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道:“输都输了,我们还是快走吧,难不成你们还要在这里看人家这副得意嚣张的模样么。” 阿婧道:“既是输了就要有输的风范,又怎能因此而失了气度,再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我还有些话跟坏老头说,你若急着走请自便。” 自便!若能如此又何需阿婧说,赵燕儿早就做了,只是外面黑烟阻路,她却是想走也走不了。 于是赵燕儿对无言叫道:“喂!你带我出去,要不然就把杯子给我,我自己出去。” 无言心想:“你想得可真美!”青光杯无言视之如己,又岂肯轻易交与她,只是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就不能安份点,迟早要出去急什么。” 云吴越一脸得意神色,拂了拂道袍,只等着似曾相识拿鼓给自己了,可等了片刻之后却见似曾相识坐在那里低头沉思,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竟是完全没有要起身去拿鼓的意思。 初时云吴越尚想着:“这老友可真爱捉弄人,总是这样叫人好等。”但接下来只觉不对劲,因为平时似曾相识行动时或许会慢一些,但并不会太长久,但此时等了许久他犹然坐在那里,这可不对劲了。 于是云吴越出声喊道:“老友!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反悔不想将鼓交给我了么。” 接下来似曾相识的回答却让云吴越吃了一惊,只听得他缓缓说道:“云老头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鼓交给你了呀!” 那边无言跟阿婧相互望了一眼,均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喜色。 赵燕儿却在想:“这死老头又在假装糊涂浪费时间了。” 无言却想:“不对!似曾相识前辈说话之间看似糊涂,但似乎甚有讲究,我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不对的地方,云吴越的石像似乎并不一定就是对了!”这么一想似乎在不禁意之间得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不禁开始沉思起来。 云吴越眉头大皱,道:“老友啊!看来你是要反悔了?你既不给我鼓早说就是了,又何必弄什么找石像来戏弄老朋友,你若不把我当成朋友也不必如此戏弄我。” 似曾相识捋了捋长须笑道:“云老头,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戏弄你!我叫你们找石像确实没有错,我说找到了石像就把灵犀鼓给你们也决对不会反悔。” 看 第264章 空欢喜 云吴越正色道:“既是如此,现下我已找到了石像,老友你为什么又说不给我灵犀鼓了?” 似曾相识脸上竟然露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说道:“你什么时候找到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云吴越微微一耳,但转而哈哈大笑,道:“现下胜负已定,这事既成定局,老友你又何必这般装糊涂呢,岂不是浪费你我时间,何不早早给我,你也可以早点图个清静。” 似曾相识摇头道:“不是我不给你,而是不能给你啊!我可要尊守诺言,只有找到了那尊石像的人我才能给他。” 此时阿婧不禁想:“难不成那一尊石像不是真的,找错了么。”凝神向那石像望去,却见得那石像鼻下确实有一个极小的蓝点,寻思:“坏老头先前说过,万尊石像之中只有一尊有这梅花痣,所以这一尊应该不会有错,可是为什么坏老头又说不对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燕儿一听得似曾相识这话,登时整个人精神了起来,想道:“那一尊是错的,那对的一定还在里面。”遂轻声对无言说道:“喂!混账!我们快进去找。” 无言此时正在沉思之中,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便即又转过了头,不再理她了。 赵燕儿见他不理自己,遂转而对阿婧道:“我们快进去找。” 阿婧心想:“不行!此时一定要沉得住气,先行弄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说,不必急着再进去找。”说道:“不急!看看情势再说。” 那边云吴越被似曾相识这么一说,当然也以为自己抢到的这一尊石像是错的了,于是仔细察看石像鼻下那一颗梅花痣,凝神细看之下发现鼻下那痣确实形如梅花,通体蓝色,定是蓝通石所铸的梅花痣无误,这般认定无疑之后,不禁想道:“老友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哈哈一笑,道:“老友啊!你说我性子总是不改,你也不是一样么,你怎么老爱开玩笑戏弄人。” 似曾相识一脸正色,笑道:“云老头啊,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么!”说罢蓦然起身,来回踱步,接着说道:“也罢!我就告诉你,让你知道个清清楚楚,可别说我骗了你。”向那石像一指,续道:“你找到的这尊石像确实有梅花痣没有错,但它并不是我所要找的那一尊。” 云吴越道:“老友,你这话就不对了,先前你曾说过,那琢石林之中只有一尊石像带有梅花痣,而我这一尊正是从琢石林中所取而来,你自己也说它有梅花痣,那么不是这一尊还能是哪一尊?” 似曾相识道:“你所说的没有错,我先前所说的也没有错!可我先前也曾说过一点,那梅花痣形蓝通石老夫是镶嵌上去的。”说罢停顿住不说了,微笑着望着云吴越。 云吴越又望了石像下的梅花痣一眼,眉头一皱,说道:“这尊石像的梅花痣便是镶上去的,没有错!” 似曾相识淡然一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我还说过,为了确保镶上去的蓝通石梅花痣完美无缺,刻在石像上的镶坑一定要与蓝通石的形状一模一样,保证蓝通石镶嵌上去之后达到天衣无缝。正因为这一点,镶上去的蓝通石与石像上的镶坑契合度极其完美,从而紧紧相连在一起。所以这样的蓝通石梅花痣就如同粘在石像上的一样,是不会轻易脱落的,而你的这一尊……嘿嘿!”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了。 云吴越一听此话,已明其意,伸出手掌便要去拍石像鼻下的梅花痣蓝通石,手掌刚抬了起来,忽然顿了住,哈哈笑道:“老友啊!我差点就中了你的计了,当真好谋算。”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道:“我有什么谋算?” 云吴越笑道:“想不到你为了帮这小丫头,连我都来骗!” 似曾相识捋须缓缓说道:“我怎么骗你了,你慢慢道来。” 云吴越道:“我刚才忽然想到,进去找石像之前你那弟子可说过不能损坏石像,而这一尊石像又是你的心血之作,我若这一掌拍下去,你正好说我损坏了你的石像,这样一来正好就有借口不借我灵犀鼓了!幸好幸好!老夫刚才还算冷静,否则差点就铸成了大错了。” 似曾相识不禁哈哈大笑,道:“云老头啊!你这人怎么如此工于心计,我可没叫你去拍石像。” 云吴越笑道:“这正是你高明的地方,你以言语误导我,让我自己铸就大错,而你却可将这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老友你这谋划当真是妙!我差点就中了你的计了。” 似曾相识摇了摇头,道:“这样啊!那我就亲自来动手,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故意误导你。”说罢缓步走到石像前头,右掌捏了个指诀,对云吴越说道:“云老头你看好了,我这一弹可没用力道,等下你可别乱说。”说罢伸指对着鼻下那一点梅花蓝通石轻轻便是一弹。 就在他这么轻轻一弹之下,那梅花痣蓝通石应指弹落而出,掉落到了地上。 云吴越不禁一怔,这一下他看得清清楚楚,似曾相识这一指确实不似用上内劲的样子,不禁在心中想道:“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脸色登时变得阴沉。 那边阿婧跟赵燕儿皆是一喜。 阿婧自是为希望重回而喜。 赵燕儿自是为自己而喜,先前冲动行事所铸就的大错这一刻骤然瓦解,自己内心中原来存留着的因闯祸而造成的愧疚感终于消失了。 此错非错,自是欣喜。 而无言则是双眉一挑,但脸上并未有什么变化,似乎仍在想着些什么。 似曾相识淡然一笑,道:“怎么样?这下你亲眼所见,我可没骗你,你还有何话说。” 云吴越道:“老友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先前又说一万多尊石像之中只有一尊有梅花痣,可现下这有梅花痣的你却又说不是,这可就说不通了。”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一万多尊石像之中确实有一尊有梅花痣,但我可没有说过这一尊有梅花痣的就一定是对的!其实这一尊不过是我的失败之作罢了,只是当时忘了将镶上去的梅花痣弄去,因此才留在了其中。 云吴越脸色铁青,原己竟是空欢喜一场了,不禁道:“这么说来那真的还在其中了。” 本书 第265章 应该找到了 似曾相识笑道:“那真的当然还在了。” 那边阿婧淡然一笑,对云吴越道:“云前辈空欢喜一场,看来凡事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抢夺人家的东西未必便是好的。” 赵燕儿道:“活该!白费功夫,这一下还不是得重新找。” 云吴越双目微咪,沉吟了片刻后笑道:“重新找就重新找,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一下你们可没有两刻钟的优势了,老夫依旧胜券在握,你们还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 阿婧笑道:“云前辈既然一直对先前的事耿耿于怀,那么这一下我等就先让云前辈进去,好让云前辈消却先前的怨意。”拱手做了个请礼,请云吴越先行进去。 云吴越心想:“那石道那般狭窄,这等险要之地,便如战场中的兵家要地,万不可失。我若先行进去,他们三人据险而守,我要从其中出来亦是不易,其他两个倒不足为惧,关健是这小丫头可是那老鬼的女儿,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笑道:“老夫从来大度,这点小事又怎会耿耿于怀,这一次老夫依旧让着你们三个小辈,你们先行进去吧,我随后就到。” 赵燕儿一脸不屑之色,说道:“真够无耻的,你以为我们上次吃了一次亏,现下还会让你守株待兔,给你徒做嫁衣么。” 云吴越淡然一笑,道:“那好啊!你们不进就罢,那就看看我们谁等得起,老夫我就在这静坐慢慢调息。” 赵燕儿心想:“我巴不得快点离开这,可没时间也没心情跟他耗。”便对阿婧道:“我们先进去, 这一次就按先前的谋划,定然不会让他轻易抢去。” 阿婧沉吟了片刻,目光投到无言身上,心想:“他足智多谋,这一次还得听听他的意见。”遂说道:“无言,你怎么看?” 无言正在沉思之中,此时一听此话,微微一笑,道:“还是头一次听到姑娘叫我名字,在下受宠若惊。” 阿婧扑噗一笑,道:“你很喜欢我叫你名字么,那我以后就一直叫就行了。” 赵燕儿见他们这般暖昧说笑的样子,喃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打情骂俏的。” 无言只当做没听见,笑道:“依我看我们不用进去了,我突然……” 他这话未说罢,只听得似曾相识哈哈大笑,大声道:“你们确实不用进去了。”接着踱了几步又说道:“我说的你们可不是指你们三人,而是指在场所有人。” 望着一脸惑色的几人,接着微笑道:“我已经给过你们一次机会了,可是你们自己没有把握住找不到,找不到还想再找,你们有这闲情我老人家可是没有,可别说我不讲交情。” 按照他此时这话,也就是说不能再进去找了,那么这场争夺就成了双输的局面了。 阿婧跟云吴越特意赶到这里来求鼓,想不到此时竟要面对这样一个结局,一时如何能接受。 阿婧说道:“坏老头,你又何必这般绝情,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一次定然不负你所望。” 云吴越道:“老友,你我好殆多年交情,难不成真连一次机会都不给了?” 似曾相识连连摇头,道:“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没把握住。”突然大声向云吴越问道:“云老头,现下我问你,你找到了石像了?” 云吴越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你又何必多此一问,我找到了你又说不是,现下自是当做没找到了。” 似曾相识道:“好了!你没找到可是你亲口说的,那灵犀鼓我就不能给你了。”转身对阿婧道:“小婧儿啊!你呢?” 阿婧笑道:“坏老头,你真的要这样绝情么!我要是借不到灵犀鼓到时坏了大事,阿爸肯定要责怪我,你就忍心让我受罚。” 似曾相识哎了一声,道:“小婧儿,不是我不照顾你,只是我总不能不公不平,偏着你却为难我老友,这传了出去让人怎生议论我。” 阿婧轻哼了声,满脸失望,说道:“我没有找到。” 似曾相识又问赵燕儿,道:“这位小女娃子,你可是找到了?” 赵燕儿道:“本小姐当然找到了,可是给个无耻之徒抢了,不过到头来也是空欢喜一场。” 似曾相识道:“那就是没找到了。” 赵燕儿回道:“你这不是白问么,我要是找到了就会有石像了,可是我这里根本没有。” 似曾相识转过头去不再理她,笑眯眯望着无言,道:“这位小伙子,你怎么样啊?这几个人都让我老人家太失望了,你不会也要让我失望吧?” 无言淡然一笑,道:“前辈,我想我应该找到了。”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哈哈一笑,道:“你可真爱说笑,既然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怎么说是我想我应该,难不成你是在做梦?” 无言笑道:“我是不太敢肯定我所想的对不对,所以才有如此一说,但现下事以至此,容不得我不去试上一试了。” 阿婧了解似曾相识,他既说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那借得灵犀鼓显然已是无望,正自失望之际忽听得无言如此一说,登时精神一振,凝神望着他,只盼着会有奇迹出现。 云吴越却是连声冷笑,心中却在思量:“这等时候了这小子尚在装腔作势,他若得到了石像却又在哪里,他出来之时根本没有带石像!只是老夫觉得奇怪,这事显然已是双输的局面,他现下这样说空话又有什么益处,难不成尚对此事存有幻想,在打什么主意要让老友回心转意?” 赵燕儿也是不明其意,心想:“这混账家伙又在卖什么关子。” 似曾相识哦的一声,道:“倒真还让我老人家有点意外,你竟然找到了,那你不防说说石像在哪里?” 无言正色道:“恕小辈大胆妄言,前辈似乎喜欢在言语之中卖弄关子,所以以在下的猜想,前辈口中的石像并非所谓的石像,此石像另有其物,而前辈先前叫我等不用进去了,其实不是在拒绝我等,而是在提醒我等几人,因为前辈口中所谓的石像根本就没在琢石林中。” 本于看惘 第266章 所谓石像 此话一出,众人均感意外,似曾相识笑眯眯道:“照你这么说我倒是好意提醒你了。” 无言哈哈一笑,道:“前辈可没这么好心,在下记得先前前辈要求我等找出石像,阿婧姑娘曾问前辈石像在何处,总要给个范围。前辈却说道:‘这范围么还真不好说,因为我自己都忘了,但是我平时雕像都在琢石林之中。’前面所说明明是不知道范围,而且以未曾肯定的语气特意强调,后面却又故意以这琢石林来误导我们,让我们都以为在这琢石林中,其实那石像根本就不在琢石林中。” 云吴越一听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望向屋旁那十八尊石像,但望了一眼之后眉头却是紧皱,因为那十八尊石像明明没有镶上蓝通石梅花痣,根本不可能,可此处除了这十八尊石像之外再无石像,究竟是怎么回事?登时大为不解。 似曾相识点了点头,道:“你小子倒是有认真在听我说话,那么照你这样说石像不在琢石林中,却在哪里呢?你可别跟我老人家说是那十八尊,那十八尊石像可全都没有镶上梅花痣。” 无言摇头道:“当然不是这十八尊石像。我先前已是说过前辈口中的石像另有其物!”接着目光一转,从云吴越脸上扫过,望着他一脸惑色的样子,笑道:“当然!这是我无奈之下作出的大胆猜想,若是错了还望各位不要取笑了。 ” 赵燕儿抢着说道:“有个家伙比你还不要脸,肯定不敢笑你。” 这话说的是谁在场众上一听便明,云吴越当然也知道,但他只是露出一个阴侧侧的笑容,并未发怒。 似曾相识笑道:“你尽管说,错了就错了,我又不会责罚你。” 无言道:“照我的猜想,前辈口中所说的石像早就被前辈藏了起来了。”说罢快步上前行上几步,抬起右掌食指指向似曾相识曾刻过石像的石箱之上,说道:“真正的石像就在那石箱里面。” 似曾相识目光一转,投到刚才自己还在上面雕刻的石箱盖上,望着这一面已是空空如也的石箱面,只是微笑着并不回话。 云吴越一听这话心中一凛,但转念却想:“不会!绝不可能是那东西” 云吴越之所以这般立刻就断定,自有他的想法。 先前似曾相识曾叫云吴越看他雕刻,当时云吴越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未去细心观看,虽然那物事遮于黑布之中云吴越瞧之不清,但从大小来看与人像差之千里,根本不可能是人像。 当然,石像也并非一定要跟人的比例一模一样,但当时似曾相识曾掀开一角黑布进行雕刻,似乎那东西是一根管子,人像跟管子根本毫无关联之处。 所以他就此断定根本不可能是那一尊要找的石像。 这样一想,内心中突然生出的一丝担扰登时如烟消云散般不复存在了。 赵燕儿说道:“你笨蛋么,那么大个人像怎么往这么小的石箱里面塞进去。” 阿婧原本对无言充满期待,还盼着他能带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此时听得他如此一说,略显失望,喃喃道:“确实如此,而且坏老头雕那人像都是按照原人的模样所刻,所以根本不可能雕个小人,因而确实不可能塞进石箱之中。” 无言笑道:“你们都觉得这样?”连连摇头,道:“我就不这么觉得,这样的常识你们觉得我不曾考虑到么。其实我所猜的是似曾相识前辈口中所说的石像根本就不是人像,所谓的石像应该是石象!” 石像与石象,字虽不同音却相同,几人听了这话更觉奇怪,什么石像应该是石像,石像就是石像,还加个什么应该,这可就怪了。 几人都一脸惑色,只有似曾相识点了点头,哈哈一笑,道:“石像与石象,你为何就这般肯定?” 无言笑道:“我从来没有肯定这一点,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想,但事以至此,我也是大胆而想,至于对不对也顾不了,我只能一试!” 似曾相识道:“你的根据又是什么呢?” 无言笑道:“一来先前我也说过了,前辈喜欢在话中卖弄关子糊弄人,所以我猜想前辈定是在这一点上迷惑我等,这石像与石象听起来一模一样,甚好糊弄。二来先前我们进来的时候,我曾见前辈在石箱中雕刻,当时前辈所刻的物事藏于黑布之中,当时我就好奇在想着前辈所雕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当时望着那一根尚未成型弯曲的管子,我也是一头雾水。但想到了这石像与石象两个字,登时联想到了象鼻!所以我便猜想前辈要我们找的或许应当是石象,而根本不是什么石像。” 这下疑惑的几人登时恍然了,即使他们再不懂,听到象鼻这两个字自也知道无言所说的是什么了。 阿婧只觉甚是意外,但照无言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道理,不过也不知道对不对,有了云中越这前车这鉴,在似曾相识未肯定之前,她虽觉得有可能,但可高兴不起来。 既有了答案,就是判定这答案对不对的时候了,此刻众人的目光不禁都投到了似曾相识身上,只等着这一个判定者说个对错。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大声道:“你错了!” 错了! 答案一出,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无言虽是不忧,但却眉头大皱,甚是意外,想着:“错了!那究竟真正的石像是什么?” 阿婧一脸失落,好不容易又迎来了一丝希望,竟在这片刻之间再次被打击得粉碎。 赵燕儿则是一脸得意之色,心想:“本小姐早就料到没这么简单了,你这肯定是错了,还是我有先见之明,这下轮到你空欢喜一场了吧。” 云吴越冷笑一声,说道:“老友,虽然今日是个双输的局面,但你好殆也要让我输个心服口服,能否告诉我真正的石像究竟在哪里,是否还在琢石林中?” 似曾相识捋动长须,摇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急什么。”指着无言道:“你错了!你说我要你们找的根本不是石像,而是石象,这话本身就错了!你想想啊这石头既刻成石象,那么它既是石象,又是石像,这才对!”顿了一下微笑道:“那么接下来我就要跟你小子说一声恭喜你了!你猜对了!” 本书 第267章 往事 “什么!”云吴越吃了一惊。 赵燕儿也是一脸不信之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阿婧望了望无言,两人相顾而笑。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走到石箱旁,俯下身子打开了石箱盖,从里面拿出了那一团盖在黑布中的物事出来,紧接着盖紧箱盖将那物事放到石箱面上,说道:“这答案一出来,想必你们当中必有不服者!我老人家就给你们说说原由。”望着云吴越,笑道:“云老头,你可要仔细听好了,不要说我偏着他们。” 云吴越此时正是满心的不服,遂正色道:“那我就洗耳恭听,只盼老友不要让我失望。” 似曾相识低下了头,望着那一团盖着黑布的物事,伸出左掌一抓之下便抓住了黑布,轻轻一扯之后便将黑布扯了下来。 这一下子盖在黑布下的物事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却是一只白玉石象,而无言等人先前见到的原本尚未雕刻好的那一根象鼻此时早已刻好了。 自是无言等人进去之后的那一段时间内雕好的了。 似曾相识将手中的黑布丢到了石箱盖上,说道:“你看看这确实是一只石象,那小子猜对了。” 云吴越嘴角一斜,哈哈大笑,说道:“这小子确实是猜对了,可老友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对着自己旁侧的石像一指,说道:“老友你先前口口声声说你完成的那一尊得意之作上面镶有蓝通石所刻成的梅花痣,而我这一尊确实是有,但你却以其过于松动为由将之定为不全之作;那么照你如此一说,你手中的这一尊石象岂非连我这一尊都不如,它根本就没有镶着蓝通石梅花痣,又怎成你口中的完美之作。 ”哼了一声,又道:“当然了!老友你也可以说你当时忘了说错了,这可是你一惯而来的作风,若是你这样说我自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这可叫人难以服了。” 似曾相识微笑道:“云老头你这人就是急,我才揭开这黑布,你不过是才刚看到这石象,它全身每一寸地方你可是都看到了?”左掌抓起右象便是一翻,将石象的身子倒翻了过来,四足向上,还特意将左掌向前伸出,好离众人近些,让众人瞧个清楚,说道:“你可要仔细看好了,它鼻子之下有没有镶着蓝通石梅花痣。” 在场四人不禁都向前行去,凝神细看那石象,只见那鼻子之下确实镶有那蓝通石所刻成的梅花形痣点。 云吴越依旧不死心,说道:“这梅花痣点是有了,可老友你实在是太戏弄我等了,你先前明明说过是你所刻的那女子炼化蓝通石之时被蓝通石溅到而成痣,怎样现下成了这石象了,难不成那女子是象精化成了人的不成?” 似曾相识笑道:“云老头啊!你还是不死心。也罢,我就细细说给你们听。”放下了手中抓着的石象,续道:“其实当时我所说的确实是事实,只是有一些事我可没告诉你们,当年她养着一只白小象,她可爱这只小象了。她这人很是调皮着呢,当时被蓝通石溅在鼻下变成了一颗梅花痣,便也用蓝通石在石象下点上了一点差不多的梅花点,所以那小象也有了这么一颗蓝通石梅花痣了。” 众人一听此话,登时恍然。 但云吴越可不肯就此罢休,又道:“老友你先前可曾说过,你对这刻成石像的女子可是知之不详,现下这么说来似乎知之甚透,未免不合情理!你我多年老友,我直言而论,这未免有强词夺理之嫌。” 似曾相识叹了一声,双目迷茫,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缓缓说道:“其实呢我本来是不想说,这事太也羞人。其实先前我确实骗了你们,根本不是她被人带上门来当我的看材的,我俩其实是相识的!不仅如此,而且曾在一处地方相处过一段时间。 她这人有两个爱好,一是炼器,二是雕刻,也正是被我精湛的雕刻功夫所吸引,这才与我相识,闹着要拜我为师。可我却是不答应,她就一直缠着我,正是这样我俩有了这一段相处的日子。她对雕刻之道其实极有天赋,但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不肯收她为徒么?” 这话刚说罢也不理众人的反应,立即又说道:“先前我曾说过看上了她,也曾特意跟你们说只不过是觉得她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很完美,特别适合作雕像的看材,叫你们不要去多想。其实我又骗了你们,因为我确实是看上了她了!哎!说起来实在是丢人,人家一个小女孩,这样的年纪当我孙子都差不多,我一个老头却看上了人家,这不是老牛吃嫩草么!” 众人皆是颇为意外,但也不是特别吃惊,必竟江湖之广,奇离的事太多了,年龄相差极大的爱恋也并非没有,因此虽觉意外,但亦觉不足为怪。 阿婧笑道:“想不到坏老头你还真是发春心了。” 赵燕儿心中却想着:“不害臊。” 似曾相识摇头笑道:“我确实是丢人啊!我一直幻想着能够跟她结成连理,若是收了她为徒弟,徒弟又怎能跟师父结成夫妻,这不是天大的缪事么,因此我一直不愿收她为徒,但我也情知她决不会看上我,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又怎会喜欢我这样一个老头,因此也不敢直言相告。后来有一天她心爱的白象突然暴毙而亡,她哭了许久,那时我便告诉她,我会给你刻一只一模一样的白象,一只永远不会死的白象。 但就在我动手雕白象的那一天,她便被她父亲带走了,我当时本想阻止,但又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即使留下她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又有什么用?自己又怎能一直活在这种幻想之中,这念头一起,就想着这或许也是一个解脱,干脆也就忍着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了。 从此之后我便再也未曾见过她了,后来回到这里之后日思夜想的总是她,为了缓解这相思之苦,也就动起手来刻她的石像了。以前我刻石像的时候有时歇有时停,并非日日皆刻,但自从开始刻她的石像,我曰日不停,每日三尊,这十年来就在琢石林中刻下了一万多尊。”说罢长长叹了一声,喃喃道:“这丢人的往事重提,不胜唏嘘。” 本书源自 第268章 相思 众人听罢,亦觉唏嘘不已,原来这当中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那么似曾相识刻这一只石象,为的就是完成当年的承诺了。 云吴越亦是叹了一声,道:“老友啊!你这是何苦呢,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我等离黄泉亦不过数步之遥,何不安份享乐,却要徒增这无畏的烦恼。” 似曾相识道:“烦恼若能由人选,又有谁人自取其烦,若能由得我选,我亦不想遇见了她。” 无言不禁心有感慨:“这世事总是不由得人,不过若是皆能由人,只怕也并非是一件好事,一个强盗若能为所欲为却会如何?一个魔头又为如何?那这江湖肯定更加混乱不堪尔。” 赵燕儿却是说道:“依我看也不见得,你是巴不得能遇见她。” 似曾相识望了赵燕儿一眼,哈哈笑了声,道:“你要这样说那也没有错,否则我也不会天天刻这雕像来解这相思之苦了。”长叹一声,念道:“相思苦……相思苦……” 相思之苦,这苦刻骨铭心,而似曾相识刻像铭心。 他所能触摸到的不是那相思之人肌肤上的温暖,而是那石像的冷冰冰。 没有灵魂,没有意识,只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孤伶伶的寄托。 那相思于遥远的人啊! 不知你在何方? 相见,遥遥再无期。 愿我这留于每一个你的千千万万份的寄托凝聚成一份相思,传达与你。 只此我便已满足。 他,又怎敢再有奢求。 相思,苦吗? 无言微微一笑,脑海中晃过的是玉琳甜甜的笑容,与自己持剑戏武,嬉嬉闹闹的一幕幕景象。 他的想思,一点也不苦,很甜。 甜得心里暖暖的。 殊不知苦尽甘来,有人先尝苦后便尝甜,有人先尝甜来要尝苦,这苦只怕还在后头。 阿婧跟赵燕儿尚未与情这一字有何纠葛,此时却不能体会到这所谓的相思为何物。 赵燕儿见似曾相识叹来叹去的,看着都觉得烦,便说道:“好了!相思就相思么,不说正事了?” 似曾相识微微抬头,微笑道:“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哈哈!” 阿婧道:“那这么说来是我们赢了,那坏老头你这次可不能反悔了,灵犀鼓该给我们了吧。” 似曾相识摇了摇头,说道:“给你们,这可不行!” 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阿婧的心登时跟着这一句话悬了起来。 赵燕儿怒道:“你这老头出尔反尔,又怎么了?” 无言却是静静站着,并不发话,因为他知道似曾相识说话一直慢吞吞的,这话估计跟先前一样又是还没说完。 果然,只听得似曾相识接着望着无言,笑道:“这场争夺你们几个可没找出真正的石象,只有这小子找到了!我先前说过了,谁找到石像我就把灵犀鼓给谁人,既然是他找到了当然要给他了,怎么能给你们。” 阿婧微微一笑,无言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她说话之时当然没有去刻意区分,也就说成我们了,似曾相识虽在这字上计较,但也无所谓了,因为无言拿到了就跟自己拿到了一般,阿婧相信他肯定会将灵犀鼓交给自己的。 云吴越长长叹了一声,众人原以为他这是为自己的失败而叹,但只听得他冷笑一声,接下来说道:“老友啊!你这样太也戏耍人了吧,你要我们找石像却又刻意误导我们,还隐瞒了这么多事,那般不清不楚自是难找了,这输得莫名其妙,我虽愿比服输,但总觉输得不明不白,这可就大是不服了!” 阿婧笑道:“云前辈,现下事以至此,输赢既定你又何必执于纠缠。” 赵燕儿哼道:“就是!亏你活这么大岁数,怎么还跟个三岁小孩一般脾气。” 云吴越板着脸说道:“我跟我老友相谈,干尔等何事。” 无言笑道:“云前辈还有何不服?似曾相识前辈先前已是说得清清楚楚,何来的莫名其妙。”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望着云吴越一脸笑意,接着道:“云老头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虽刻意误导你们,但要帮我这个忙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你听清我的话了么?我说的可是你们,这在场众人都被我误导了,我又非只误导你一人,哪里不公平了?” 云吴越哈哈一笑道:“老友啊!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小子会知道那只石象的事!我后来看到的是遮在了黑布之下的石象,这象为黑布所遮而不能目视,我怎能联想到这石象上去,而他却能联想到这石象,未免有些奇怪!我先前被禁域困于外头,可是慢了好些时候才进来。 众人听罢,已明其意。 这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说似曾相识偏向无言他们,在自己进来之前就先把石象给无言看了,无言这才能说中。 无言笑道:“云前辈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似曾相识前辈……” 似曾相识抬手示意无言莫说,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云老头啊!你真是越老活得越糊涂了,怎么连我都不如了。其实这一尊小石象是今日才完成的,老夫今日走了大运竟将蓝通石成功完美地镶了上去,我费尽心血终于得成自是视之甚重,连一丁点灰尘都不愿让它沾上,遂就用黑布盖了上去,不过蓝通石虽镶了上去,但当时象鼻却只雕了一点。 而他们三人进来的时候,我正在雕象鼻,其时象身其它的部位还盖在黑布之中,这跟后来他们三人进去之后我拿出来石象时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当时我也是掀了一角的黑布雕象鼻。 而且要说起来还是云老头你占了大便宜。 一来他们来的时候看到的象鼻只是初具型状,而后来你看到的象鼻可是差不多成型了的,可这小子却凭着自己独到的眼力判断了出来,这一点比你可是厉害多了,你输的也不冤。 二来当时他们看我雕刻的时候我可没刻意提醒他们,而后来我拿出来雕刻的时候我还特意出言提醒你,叫你看看我的雕刻技巧,可你却全然没放在心上,只顾自己打坐调息,你说这能怨谁?” 云吴越一听此话,登时语塞,当时他被无言坑进了禁域之中,虽然显得极为淡定,但内心之中其实愤怒之极,无奈又无可奈何,一心只想着打坐静心,因此全然没在意似曾相识的话,没想到却栽在了这一点上。 但其实就算他仔细观看了,只怕也未必就能由石像联想到石象。 看来今日这局势,不管自己再如此纠缠,只怕也是改不了这定局了。 本部 第269章 一半 不过他乃是心有不甘,冷冷说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先前我不在的那段时间还是不清不楚啊!” 似曾相识淡然一笑,忽然高声喊道:“阿倒!” 云吴越眉头一皱,却不知他是何意,无言等人也是不知其意,这时候叫采雕贼出来做什么? 只片刻时间便见得采雕贼从屋后窜了出来,冲到似曾相识面前,拱手躬身道:“师父!事何?” 似曾相识望也不望他,对云吴越道:“云老头啊!我话以至此,你既是不信那也罢了,今日老夫我可累了,接下来可没你什么事了,我就不送了,往后有机会再叙旧了。”对采雕贼道:“阿倒,送我老友出去。” 云吴越微微一怔,寻思:“哎!今日我竟败至这等田地,可恶!刚才一气之下反复说着此事,看来是惹恼老友了。也罢!你们拿到鼓之后还不是要出来,老友可是极少出去,到时……哼!”已是打定了主意,哈哈一笑,说道:“老友你既然累了,我也不便多打扰,那日后再叙了。” 阿婧跟无言均是大喜,如此一来这事终于如尘埃落定,再无变故矣! 赵燕儿笑道:“走好了!别又被禁域困住了。” 采雕贼做了个请礼,道:“了请!”说罢当先前行。 云吴越哼了一声,道:“今日之事,算你们走运,不过定然没完。”说罢转身便跟了上去。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无言当即拱手道:“多谢前辈了!恕小子心急,前辈现下可否将鼓借与我了?” 似曾相识笑了笑,道:“借你当然可以,不过……”顿了片刻,望着让他这话弄得心又悬起来的阿婧一眼,叹了一声,道:“你真以为你猜对么了!” 此话一出,无言双眉一挑,不禁哦的一声,道:“错了么?” 赵燕儿一脸喜色,心想:“我就知道,哪有这么简单,这家伙哪有这样的好运!肯定是这老头偏着阿婧,硬着头皮生生将这家伙的错编成了对。” 阿婧不禁道:“错了!那坏老头先前所说的难不成是假的了?” 似曾相识哈哈一笑,道:“当然是真的了,这种事我怎么瞎编得出来。错了?我什么时候说他错了。” 无言道:“前辈先前不是言道:‘你真以为你猜对了么?’这话中之意,自是说在下猜错了,若是无错前辈又何来此话。” 似曾相识道:“不对!你这想法错了!我说你以为你猜对了么?又不说你猜错了。” 赵燕儿在一旁听得越来越犯浑,不禁说道:“什么对对错错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不明着说,这不是糊弄人么。” 无言拱手道:“不对在哪里,还请前辈明言。” 似曾相识左掌摸着那石象的身子,缓缓说道:“因为其实你只猜对了一半!” 一半,也就是对但又不全对,错又非错,怪不得似曾相识这般说,原来如此。 无言恍然,忙问道:“难不成这小石象有一对?可在下先前明明听得前辈说你所相思的那女子只养了一只小白象。” 赵燕儿抢道:“肯定是有喜了。” 阿婧扑噗一声便笑了出来,无言微微一笑,觉得这倒也不无道理。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女娃子怎么净是胡思乱想,我老人家都说是头小白象了,从来都只听过大象生小象,这小象也能生小象了?你什么时候听过小孩生小孩了?” 阿婧笑道:“坏老头你还卖什么关子,怎么不直说。” 似曾相识道:“小石象倒不是一对,不过确实还有另一个石像。” “另一个石像!”无言在心中如此默念着,又想:“这下我可无能为力找出来了,究竟在哪里呢?” 阿婧道:“这么说我们还得再找出这一尊石像你才能把灵犀鼓给我们了?”她语调轻松,倒是丝毫不急,那是因为现下已没了云吴越这一个大敌,就算还要再去找石像,倒也不必再担心了,最多就是再多耗费点时间。 赵燕儿啊的一声,一脸不愿,喃喃道:“又要找啊!想累死本小姐啊!”忽然想道:“云吴越不是出去了么,那到时外面的黑烟他一定也会收走,这样一来本小姐就有逃跑的机会了。”登时一喜,但这喜意瞬间又消去了,因为她又想到了一事,黑烟是可能没了,可那道上的禁域她却要怎么过?登时打消了这念头。 似曾相识摇头道:“你有时间找我可没时间陪你们找,你这小丫头以为先前我说我累了是为了打发云老头么,我老人家可真是累了。” 阿婧道:“那就好呀!好殆我们也猜对了一半,你将灵犀鼓给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就不会烦你了,坏老头你也可以去好好休息了。” 似曾相识笑道:“不急!”忽然盯着无言,说道:“你小子不觉得我叫似曾相识有点奇怪么?” 无言从阿婧那里听到的时候便觉得奇怪了,此刻听闻他忽然如此相问,料想必有其意,遂道:“在下一直不解,前辈这名头确实有点怪。” 赵燕儿插嘴道:“何止怪,简直难听死了。”她直言不诲,根本就没有想过会不会得罪似曾相识。 阿婧哼了一声,道:“你又多嘴了。” 似曾相识只是哈哈一笑,道:“没事!你们都叫我似曾相识,但平日间此处只有我与我那徒弟相处,可听不到你们这么叫,他有时叫我师父,有时也会叫我似曾相识,如果是他来叫,你们说说会是什么样呢?” 无言想也不想即刻回道:“那必定会倒着说。”说罢在心中默念起来:“似曾相识!识……相……曾……是!”不禁心下一凛,脱口而出:“石像曾是!” 似曾相识哈哈大笑,道:“没错!石像曾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续道:“我!” 三人登时明了,原来他这似曾相识的名头里还有这般的深意。 无言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么这所谓的第二尊石像就是似曾相识前辈你了。” 似曾相识点头,道:“别再叫我似曾相识了,还是叫我石相吧!其实我原本的名字就叫做石相,当年我有个外号叫做‘妙转生’,与那‘鬼斧神工’齐名,只不过后来隐遁于世,世人渐渐忘了我石相了!而我也把自己说成似曾相识了,所以我的名字现在极少有人知道。” 赵燕儿念道:“妙转生!妙转生!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医生了,妙手回春,将死人转生。” 本部惘 第270章 灵犀鼓 石相捋了捋长须,道:“我哪会什么医道,我所精者全在于这雕刻之道上,江湖中人之所以叫我妙转生的缘由说起来也简单。一个死人变成了活人称之为转生,而经我手所雕刻的人像维妙维肖,如同一个活人一般,而石像本身是死的,就如同一个死人活了一般,所以就被人叫做‘妙转生’了。” 三人点点头,均思:“他雕刻的石像确实灵活如人,当真不愧这一个称号。” 无言笑道:“那这似曾相识在下就不提了,石像前辈。” 赵燕儿道:“似曾相识不好听,这石像也不好听啊。” 石相哈哈一笑,道:“你们可别误会,我这相是将相之相,不是石像之像。”叹了一声,自顾又道:“不过说出来听着也差不多,而且其实说石像也对!因为我老人家的心早便死了,现下就剩这一副空荡荡的人壳,跟一尊石像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空有人样罢了。” 三人不必想已是知道,显然他说的心死自是因相思却自知永不可见而死。 阿婧道:“坏老头你这又是何苦。” 石相喃喃道:“何苦!苦在我不知苦啊!”接着叹了一声,续道:“我先前叫你们找石相时曾说过,希望那一尊石像能成为她最心爱的石像,这也是我这石(像)相一直以来最大心愿。”缓步走向屋旁那十八尊石像,目光从上面一一扫过,接着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挑这十八尊最好的她九九而分立在此处么?” 三人均是摇了摇头,赵燕儿道:“你这不是白问么,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石相道:“这九九而分不同动作的石像使的是一套剑式,这一点不难看出,而先前我曾说过当中缺了一个动作,而那一个动作一直刻不好,其实那一个动作我根本就没刻! 琢石林中所刻的那一个动作其实只不过是她与我初次见面时行的见面礼罢了,她这人很调皮,故意将长剑向上竖起,这一个平凡无奇的动作被我深深记在脑海之中,也是我最爱刻的。 而这剑式真正的最后一个动作应当是由我这个石像来做,我从不刻自己,所以我先前说有一个动作我一直刻不好,实在是因为没法刻,我希望将自己融于其中,所谓九九归一,就是希望这九九个她归于我这一个石像,与我紧紧相连。 常言又说十全十美,这边九个她得到了我刻的完美的小石象,了却那心愿自是十美了;而这边的九尊石像与我这一个石像一起,自是十全了,成就十全十美,我之所愿。” 这世间又哪有十全十美之物,亦无十全十美之事! 此愿众生所愿,此愿却难如愿。 赵燕儿却道:“不对!并不完美,因为你说过那女子鼻下有一点梅花痣,可你刻出来的这些根本没有。” 石相笑道:“你看我弄这一只小石象都弄了这么久,要弄这些人自也麻烦,不过其实并不是我嫌麻烦,先前我也曾试过,但失败了许多次。”指着那一尊云吴越放在那里的石像,道:“那一尊就是一尊失败作。”接着说道:“后来我根本就不想再去弄了。因为我想到一点,纯洁无暇的她才像她,弄蓝通石梅花痣上去反而倒不美了,所以这样无暇的她才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她。” 无言听罢似有所感,想着:“这石相前辈竟是痴迷至此,借物寄思讲究到如此地步,这情之一字当真可怕!” 赵燕儿心中极是鄙夷,心想:“都这般大的年纪,活不了多久了竟还对一个女孩子作这么无畏的痴心妄想,刻雕像就罢了,而且还当着我们的面说得这般头头是道,真不知害臊!” 阿婧道:“原来有这般的深意含在其中,我还以为是随意而摆的呢。坏老头,你自己这第二尊石像除了你自己,又有谁人能猜得出来,你这些事一直藏于自己的心中,若非你此刻说出来我们又怎能知,因此你这一尊石像是断断猜不出的,这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石相捋着长须道:“小丫头啊!你担心什么呢,我老人家当然知道我这石像你们猜不出来了,不过是这事压在心内太久,就怕郁抑成疾,我老人家这身子骨可经不过病痛折磨了,所以找你们诉下烦恼缓解下心情。虽然这小子只猜对了一半,但总算是料中了,那灵犀鼓我自当给他。” 阿婧登时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坏老头你最好了。” 似曾相识呵呵笑道:“你不要把我老人家忘了就好。”转身缓步行入了石屋中去了。 阿婧望着无言,笑道:“这一趟全仗着你才能借得这灵犀鼓,你这大恩我记住了,以后定会报答。” 无言笑道:“不敢当!我只是尽力而为,这事既为天下苍生,我亦其中之一,自当应责。若无姑娘,我又哪里会来这里,又怎来的全仗于我之说,姑娘过谦了。” 旁边赵燕儿哼道:“就你们俩的功劳最大,本小姐我出力不讨好,我的辛苦你们就没看到。”满脸不岔之色。 灵犀鼓已然要到手,阿婧此时极是开心,当然不会跟她争论这个,便笑道:“好啦!你功劳最大行了吧!” 无言道:“赵小姐本事通天,这一趟全靠着你!没有你我们寸步难行,没有你我们借不到鼓,你老人家是神仙在世,啧啧!是哪个神仙呢?”手向天空一指,道:“可惜现下是白天,看不到扫把星。” 阿婧听了这话直发笑。 赵燕儿咬牙道:“你……我要是扫把星,你……你就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笑道:“本小姐通天的本事你一下子便能尽数说出来了,说明你已领悟尽了,也就是说本小家这‘能’被你‘悟’到了,那你就是悟能了。” 阿婧不知道这悟能是谁,便问道:“这悟能是谁?” 无言当然知道了,笑道:“这所谓悟者乃不知而悟,而你的通天本事我向来知之,故而是‘知能’而非‘悟能’,在下是早‘知了’而非骤然‘悟了’。” 赵燕儿道:“知了知了,你就会吵死人。” 无言笑道:“这知了从来知季,你可听过它冬天鸣叫?说话对时对理自不吵人,又不是那燕子胡乱叽叽喳喳叫。” 赵燕儿登即反驳道:“这冬天又哪有知了,不是它不想叫而是没得叫!这燕子叽叽喳喳比知了叫好听多了。” 无言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唯你与小人难言也!” 赵燕儿道:“你理说不过还大言不惭。” 便在这时,只见那石相两只手掌各捧着一件东西从门中行了出来。 无言朝他手上那物望去,只见那东西呈现圆锥形,自底部向上渐细,稍带弯曲,通体纯白,尖端钝圆发亮,似乎是什么东西的角。 石相微微笑道:“我手上拿的这两根就是灵犀鼓了!” 赵燕儿满脸讶色,道:“这两根东西分明便是两根角,什么灵犀鼓,你不给鼓也不要拿这样的东西糊弄我们吧。” 本源自看惘 第271章 触发 石相摇头大笑,道:“小婧儿你给他们说个详细。” 阿婧笑着点点头,道:“好!”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据说天下间有一种群居的不长角的白色犀牛,这种犀牛叫做灵犀牛。不!说它们不长角也不对,因为它们也长角,但只有其中的王者才会长出角,这王者就被人们叫做灵犀王牛,而这灵犀鼓就是用那一公一母两只居于一群之中的王牛的角制作而成的,所以它的外形看起来就跟角一样。” 无言点点头,望着石相手中的两个角状的灵犀鼓,寻思:“这犀牛角药性极好,一般都是用来做药,用犀牛角做成鼓倒是闻所未闻了,这角能发出鼓声么?制做它的人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却是如何做到的?”心奇之下遂说道:“犀牛角成鼓倒是奇特,它发出的是鼓声?” 阿婧点头道:“当然了,不然怎么叫做鼓!制做它的前辈也不知用了什么古怪的方法,使这一对角成了鼓。” 赵燕儿却道:“你先前说这灵犀鼓是什么四器之一,说得好像很了得的样子,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 阿婧问道:“这么说你觉得它很普通了,为什么?” 赵燕儿回道:“你说它是用犀牛角做的,那犀牛那般的多,取两个角还不容易。” 阿婧道:“你没认真听我的话,我都说了一定要取那王牛的角,灵犀牛中的王牛倒也不少,但我后面又说了,一定要一公一母两只居于同群的王牛的角。灵犀牛中母牛长角的情况极难一遇,一山难容二虎,这一群之中基本都只有一只王牛,出现母灵犀牛长角极难,一公一母两只王牛于一群之中更是百年难得一遇,你觉得要取到这样一对灵犀王牛角很容易么?” 石相补充道:“你说差了一点,就是取下这一对灵犀王牛角的时候,这两只灵犀王牛一定要处在生情期,也就是说两只牛处于像我们人一般的相恋之时。” 赵燕儿只觉好笑,道:“这也太扯了,你们怎么知道那对犀牛相恋上了?” 石相哈哈大笑,道:“你说错了,不是我们以为,小情儿所说这些不过是流传于世的一些说法罢了,真正灵犀鼓的制作方法早已失传,天下间只我这一对鼓,它的珍贵可想而知了。” 阿婧接道:“是啊!这天下间只此一对,若是人人能做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来找坏老头借鼓了。” 赵燕儿却在想:“我总觉得这事太离谱了,她先前还说这对鼓能通过魂魄控制虫蛊,这不是扯到天上去了,简直把这破烂玩意吹成天上的神兵仙器了。”接着说道:“既然这东西如你们所说的这般珍贵,你又怎么会这般随便借给人家。” 无言听了这话,心想:“什么时候成了随便了,石相前辈可没少折腾人。”但对这其中的缘由倒也颇感兴趣,遂凝神细听。 阿婧笑道:“这还用问么,因为我跟坏老头的交情极深,他信得过我啊!” 石相哈哈大笑,捏了捏手上的两个灵犀鼓,说道:“你就别夸我了,其实不管任何人拿去了鼓,我都不怕!” 阿婧望着不解的两人,笑道:“因为到现在所知,世间还没有能毁掉灵犀鼓的东西,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这灵犀鼓上面布有域。” 一说起这域,无言跟赵燕儿登时联想到了那禁域,均思:“难不成布禁域在上面,可这样一来又怎么借人。” 赵燕儿忙问道:“是不是禁域?” 阿婧笑道:“当然不是!我曾说域蒂掌控域,它所会的可不止一种,不过至于这灵犀鼓上的是什么域就不能告诉你们了,反正它能确保这灵犀鼓不会丢就是了。” 赵燕儿一脸不屑之色,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无言点点头,虽是大为好奇,但阿婧既不肯相告也不便再行相问,望着石相手上的两个灵犀鼓,道:“石前辈,那现下可以将这东西给我们了吧。” 不料石相却道:“不行!现在还不能给你们。” 无言跟阿婧不禁一脸诧异,均是失声道:“又怎么了?” 石相道:“这灵犀鼓能控制虫蛊这一点小婧儿你早就知道了,但其实有一点你并不知道,这种效用并不是随时都能产生的,它是需要通过外力来刺激而产生的。上一次触发它们也不知是多久了,后来这灵犀鼓一直被我藏着,早就过了那时限,应此早便失去效用了,现下你们要用它,便需要重新触发它们。” 赵燕儿听了这话,登时忧心起来。 这事好不容易有了结果,自己就盼着快点离开,此时只怕节外生枝,自己再次被拖了进去,又要陪无言阿婧他们做什么事那可就坏事了! 无言虽觉意外,但却并不忧虑,只是盼着这触发它们的方法不要太难就好,忙问道:“那需要用什么法子来触发它们?” 石相道:“我不是说了触发它们了么!这法子很简单就是触发。” 触便是碰,话中之意就是说碰它们了。 无言不禁讶然,碰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难不成就是这样简单? 赵燕儿轻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自顾道:“吓死本小姐,我还心为有多难呢,幸好不是用奇叶来触发,否则我被你们一同拉去了,那还有命在么。” 阿婧也颇觉意外,但简单总比困难要好,能简简单单谁人又会盼着困难,登即一喜,道:“如此倒是简单。” 石相却摇头道:“你们也别把它想得太简单,我说的这触碰可不是随随便便碰几下它们就可以了,哪有你们想的这么好,这触也是有讲究的。” “触也有讲究?还能讲究到哪里去,是一下二下的区别?还是力大力小的区别?”无言心中这般想着,嘴上道:“有何讲究?” 石相笑道:“这鼓叫做灵犀鼓,方法就在这灵犀这两个字之上。要触发它们需要一对心有灵犀之人的男女相执手在同一时刻去点两个鼓角,如此便能够触发了它们。” 赵燕儿心想:“难不成这鼓还能感应到人的内心了?不然要心有灵犀的两人做什么。”却觉得离谱,遂道:“不触的话会怎样?” 石箱笑道:“不去触的话它们是不能发声的,灵犀鼓就是用鼓声去控制虫蛊,不能发声的灵犀鼓就成了废鼓了,你们拿去了也没用丝毫作用。” 第272章 气的相融 赵燕儿望了望阿婧跟无言,在心中偷着乐:“哼!你们两个不是配合得挺好的么,不是一起为难我么,那就去点啊!心有灵犀,我就不信你们才认识不久还真能心有灵犀了,这一下空欢喜一场,得到鼓却不能用!这可真是报应不爽,老天爷替本小姐出一口恶气。” 阿婧望了望无言,笑道:“怎么样?” 无言耸了耸肩,皱眉道:“此处除了石前辈就我一个男人,我自是不二人选了,这可推托不得,只是我与阿婧姑娘相识不久,离这心有灵犀可差远了,只怕行不通。” 阿婧道:“行不行只有试了才知啊!难不成我让你生嫌?” 无言哈哈一笑,道:“阿婧姑娘说笑了。” 阿婧道:“我阿爸真糊涂,这一点我离开时他也没跟我说过,早知道我就准备下了,不过还好你在这里,现下好不容易得到这灵犀鼓,当然不能这样就放弃了,行不行都得一试,只是劳烦你陪我一试,你不肯答应么?” 无言道:“怎会。触点这角不过是举手之劳,先前我只不过是觉得未必可行,但现下这情行也只得如姑娘所说一试了。”说罢望着阿婧点点头。 石相忽然哈哈笑道:“你们想得也太容易了,看来我得跟你们先说清楚了。”走了几步才接着说道:“触点这角的时候一定要保证两人同时触到,哪怕差了那么一瞬间也必定失败。” 赵燕儿插嘴道:“失败了会怎样,不会是这灵犀鼓就毁了吧。” 石相道:“你这女娃子总是没认真听话,先前不是说了灵犀鼓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毁它么。”低头望着手上的两个角鼓,续道:“我就明着跟你们说,这灵犀鼓为什么要一对人来同时触点才能刺激产生效用呢?那是因为要将两个鼓各自鼓中的一道气流传递到另一个鼓之中与之相融,使得这两个鼓产生一种联系。” 无言不禁问道:“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能直接将两个角触到一起,或者由一个人两只手同时去点这两个鼓角。” 赵燕儿登即拍掌道:“对啊!一个人的话两只手都是他自己的,一人一心控制更为自如,比起两人两心成功的概率就要大得多。” 石箱微微一笑,道:“你们可别把前人都当三岁小孩了,你们能想得到他们未必就想不到。你们说的这方法前人早试过了,如果可以的话也不会弄个这么麻烦又严格的方法来了。” 赵燕儿道:“那也未必,有些人呢就是喜欢整人,明明很容易的事他偏要故意往难里说。” 石相竟是应道:“就像我老人家,不过我老人家是真糊涂,人家可不湖涂。”接着哈哈笑道:“你们听我说完再胡思乱想也不迟。” 接着道:“我先前说过了,这鼓相通需要鼓中两股气的融合,而制造这个鼓的前辈研究出一个方法,就是我先前说的两个心有灵犀的男女互执手而去触点鼓角就能触发其效用。 按照这位前辈的说法,就是心有灵犀的男女执手之时他们的紧紧相握的双手会产生一种很奇妙的气,而两个灵犀鼓的气在这种气之中能够产生极其完美的融合。所以用这样的方法,当两个人的手同时触碰到犀鼓角之时,两个犀鼓角之中的气流同时窜入两人体中,会被他们手间的气流吸引从而流窜而至,两股气流就会在这奇妙的气之中相遇并产生融合,融合之后又会被灵犀鼓吸引,发生改变的气流再次分成两股回融入鼓中从而激活了鼓,这样一来两个灵犀鼓就会生效。” 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说到这里想必你们又有疑问了,为什么一定要同时触点呢,反正这气流最后会被灵犀鼓吸引重回,先慢一点应该也无碍,你们或许会这样想!但我就明白告诉你们,决对不会无碍。人有高矮肥瘦,这身材本身不同,心有灵犀的两个人当然也不可能一模一样,所以也就是说气流从鼓中流到两只紧握的双手的距离未必一样;但这一点并无大碍,当气流被手间奇妙的气所吸引的时候会在手间短暂停留片刻,但是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一个人慢或是快了,就是导致另一个人体中气流的快慢。” 赵燕儿不禁道:“可先前我不是说了被吸引的气会在手间短暂停留么,不能弥补这快慢么?” 石相道:“我先前说了两个人本身便不同,短暂停留这一点弥补了这一点的不足,现下你还要快或是慢了,却还拿什么来弥补?要知道我话虽说短暂停留,但你知不知道气从窜出到融合再到返回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这所谓的短暂停留你想想也知道有多么短了。而快了或慢了,那么快的气被两只手间的气吸引之后停留,但过了停留的时间不能融合,从而在慢的气来之前这股快的气已经通过了手间的气,也就是两股气没能在手间的气之中相遇融合,那么这两股气就会窜到了两人的身体之中。而没有通过融合改变过的气离开灵犀鼓后再不能与灵犀鼓产生反应,那么结果就是这两股气会留在了两人身体之中。” 无言不禁问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石相笑了笑,一脸淡然,道:“没什么严重的后果,就是身体受到气的冲激而受创,按照前人的经验,最多失败三次人体就承受不住这气了,到时必受重伤。” 听到这里,无言登时恍然,也就是说自己等人只有三次的机会了。 赵燕儿却道:“那也没什么,两个人失败了两次就别试了呗,再找两个人来试,我就不信一直不行。” 石箱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有几个人呢?而我老人家可是累得紧了,我不可能在这等着你们找人来。当然了,刚才我给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引用前人的记叙,可不是我亲身的经验,我只能尽量给你们说明白,至于成不成功就看你们自己了,也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是这鼓只给了你们三次机会,若是失败了那也不能怪我老人家了。“ 无言不禁问道:“石前辈,这鼓你肯定用过,那么肯定也触发成功过,能否传授些成功之道?” 石相呵呵一笑,道:“我老人家自己可没试,记得当年就是强拉了五六十对恋人,当中一对侥幸点通了这对鼓,其他的伤得惨不忍睹,我老人家还赔了不少治疗钱。” 惘 第273章 你不行 赵燕儿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当即拍掌说道:“我有法子了,既然你说自己累了想早点休息,又不肯让我们带人来试,那就干脆先把这鼓给了我们,然后我们拿去之后自己去外面找人触发,这样一来你也清闲了。” 石相哈哈一笑,指着赵燕儿道:“你这小女娃子鬼灵精怪,虽说按你所说的这样做当然也可以,不过偏偏我老人家就是不能应允。”望着无言,道:“你只能触发了它们才能借走这对鼓,因为必须在我面前确保它们能用,我才能将它们交与了你,我老人家可不能交一对没用的鼓给你。” 赵燕儿道:“那你就触发它们啊,你自己又不触发它们,又说什么不给没用的给人家,这是什么道理。” 石相笑道:“你这小女娃子可搞错了,是你们要向我老人家借,还要我老人家什么都满足你们了?” 赵燕儿正欲再说,忽想:“对啊!我巴不得他们借不到鼓呢,现下怎么帮他们说起话来了。”刚才一时忍不住多言倒未曾去想,此时一想到这一节登时止住不说了。 阿婧自顾说道:“坏老头是不会帮我们的,那现下我们这里就一个男人,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三次机会了!三次……三次!”说罢望向无言,目光投到他的脸上。 无言一脸正色,目光与投向自己的阿婧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点了点头说道:“现下也没办法了,只能我们两个试上一试了。”随即对似曾相识拱手道:“前辈,那么就由我们两个人来触点这对鼓。” 石相两道白眉向上一挑,盯着阿婧腰间的衣袋,沉吟良久之后使劲摇着头,开口说道:“不行!” 又是一句骤然而来的否定,但经过先前经历,现下对石相这话反倒是见怪不怪了,此时一听此话,阿婧与无言皆是面无表情,均想:“话犹未完!”故而并不惊异,而是静静候着,只等着他说下去。 石相见两人没反应,反倒是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沉得住气!不过我老人家这次说不行那是真不行。” 无言不禁询道:“不知前辈所指的这不行到底是什么不行?” 石相慢慢抬起了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阿婧,缓缓说道:“我说的不行指的是小婧儿,她不可以跟你一起触发灵犀鼓。” 此话一出,无言与阿婧皆是一愣。 这机会只有区区三次,当然要选最有可能的成功的两个人来试了,此处男人只有两个,但石相不会出手,也就是说只有无言一个人能派上用场,他自是不二人选,正确来说是没得选。 而女子只有阿婧与赵燕儿,无言跟赵燕儿两个可是冤家,两个有隙之人做到和睦相处尚且不易,又如何能达到这心有灵犀如我一人的地步,所以现下最好的选择就是阿婧跟无言去试了。 可现下阿婧不能试的话,就只能无言跟赵燕儿,赵燕儿根本就不在无言跟阿婧的考虑范围之内;这两人个冤家怎么可能在三次之内便试成功,这无益于连这仅存的希望都要被抹去了。 阿婧登时失声道:“什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此时听到的话,登即问道:“为什么?” 石相道:“我说小婧儿啊!你我差不多十年未见,我记得小时候的你很聪明的么,现下长大了脸倒是变化不太大,可这脑袋怎么反而就不如以前好使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 阿婧一听这话,脸色秀眉一蹙,登时想到自己是蛊道中人! 石相竟这般说,那么自己不能去试定然与自己这个身份有关,这下仿佛如梦初醒,刚才一心沉浸于就要得到灵犀鼓的喜悦之中,根本就没去想过这一点。 灵犀鼓专控虫蛊,但虫蛊之道的人也能用,否则自己就不会来借鼓了,但石相这话登时让她想到:“灵犀鼓用之时并无禁忌,难不成这触发灵犀鼓之时却有禁忌,不能用虫蛊之道的人?”于是忙道:“就因为我是蛊道的人?” 石相道:“没错!就是因为你是蛊道的人。灵犀鼓用的时候它的鼓声的方向与目标是根据所用之人内力或气的变化而定的,所以只要用好了,即使所用之人是个虫蛊之道的人,只要用对了用好了那也无碍,并不会影响到所用之人身上的虫蛊。但触发这灵犀鼓可就不同了,灵犀鼓中的气定要通过你的身子,但因为你常年用蛊,所以你的身体之上会留存着蛊虫的气息,若是灵犀鼓中发出的气通过你的身子就会与你身上的蛊虫气息产生相冲,因此鼓发出的气受到扰乱导至气的融合失败,所以小婧儿你不能做触发的之人。” 阿婧听罢,不禁秀眉微蹙望向无言,道:“我不能触发鼓,但你还可以!”话音一落,目光一转投到了赵燕儿身上。 赵燕儿一直在旁侧听着,当听到石相说出这缘由的时候已是渐感不妙,此时一见阿婧的目光,登时已明其意,连连摆手,道:“我不要!我才不要跟他手牵手。” 无言心想:“就你不要,我就要了?”但他脸色平静,并未有多大的反应,因为他知道这灵犀鼓必取不可,现下这情势已是由不得自己,也由不得赵燕儿了,因为不管她再怎么拒绝反抗,阿婧都不会轻易罢手。 赵燕儿见阿婧目光如矩盯着自己,不禁心中发冷,急道:“你……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本来是要追杀他的,我跟他是仇敌,又怎么会心有灵犀,我跟他试了肯定失败,还不如不试。” 阿婧笑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本来也不想逼你,但你也听到了我自己不能出手,现下这里就你一个人能用,你不试又有谁能试?所以,现下由不得你,我可不想放蛊虫逼你,你自己想想。” 赵燕儿心中一百个不愿,忙向无言道:“喂!混账!你还不劝劝她,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成功。” 无言望着她一脸的急色,心想:“你再怎么说也是逃不过的,同样不是我愿意跟你心有灵犀,而是情势如此我义容不辞。”哈哈一笑,悠悠道:“你又怎么知道不成功,要不我们俩先试试牵个几百回手看看?”说罢抬起双手不住搓动,满脸笑意,接着道:“你可是说我是个色狼来的。” 赵燕儿见他如此戏言,登时怒从心头起,道:“你……我……我才不要!”连连顿足。 那边石相望一脸笑意望着三人,忽然说道:“我老人家说过可累了,你们到底是要不要触发鼓?不要的话我就送客了。” 阿婧忙道:“当然要!”说罢缓步向赵燕儿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不愿意的话我就让你愿意!” 赵燕儿连退了几步,这下不用想都知道她要用蛊虫来祸害自己了,登时心惊不已,心中愤愤不平:“这仇本小姐一定要讨回来。”望着此时已是伸手入衣袋的阿婧,摆手道:“别!我……我试就是了。” 内心之中的不愿终于是被对蛊虫的怕所压制住了,但她可没这么简单,此时已是在心里谋算:“到时我就胡思乱想就行了,我跟那混账本来就不和,肯定不可能成功,再加上我心不在蔫,那么必定失败!这样一来我试也试了,你可怨不得我。” 阿婧见她屈服,登即笑了笑,说道:“那就好!我也不想对你动粗。” 无言笑道:“这叫敬酒不吃罚酒。” 赵燕儿道:“等等,先前这老头说了三次不成会被震成重伤,本小姐我可不想死,我答应最多就试两次。” 阿婧不禁沉吟起来,三次尚且不知能不能成,这每一次都无比珍贵,要她放弃一次机会她肯定大为不愿,但若叫两人受了重伤自己也实在过意不去,于是问石相,道:“坏老头,你先前说过三次成重伤,只是不知道这伤到什么程度。” 石相道:“不会太严重,按照普通人来论,第一次震得头晕目眩,第二次如同被人打了几拳,这第三次就是内腑受创吐几十口血的事,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燕儿啊的一声,叫道:“吐几十口血还叫小事!本小姐才不当这冤大头。” 无言不禁道:“前辈说的是普通人,而我们都是有点武学底子的人,看来所受的影响应该会轻一些。” 石相道:“没用,除非你体内已有真气倒能抵抗那气,但我看你们两个小辈修为浅薄,内力平平还谈什么抵抗,若是被震你们比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 赵燕儿大声道:“我不要!最多就二次。” 无言直摇头,他倒是无所谓,在这江湖中混挨几十刀的痛都试过,石相前辈所说的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心想:“这富人家的小姐就是细皮嫩肉。” 阿婧轻叹了一声,忽然说道:“可以!你试两次,如果不行就算了。” 这下可大出无言意料,本以为阿婧会逼赵燕儿,不料阿婧竟是答应了,不禁道:“阿婧姑娘,你这是何意?” 阿婧摇头道:“算了!我逼人家已是不好,又何必再行加迫,而且我想你们两人本就不和,若是两次不成那第三次肯定也不成,那也不用去试了,徒增伤痛,就算是天不助我好了。”说罢淡然一笑。 赵燕儿也是大感意外,本来她就受阿婧所制,此时别看她这般抗拒,但其实她内心中根本就没有底,只要阿婧一拿出蛊保准她乖乖屈服,万没想到自己胡乱的抗拒她竟真的答应了,登时喜出望外,道:“那就好!你还算有良心,不枉本小姐我帮你。” 无言倒也不好说什么了,谈然一笑后对石相道:“前辈,那么我们两个现下就试上一试。” 王 第274章 一指即中 石相点了点头,左掌一抬而起,对阿婧道:“小婧儿你接好了。 ”运力一抛之下便将手上的一个鼓抛向了阿婧。 阿婧探手一抓就将鼓抓到了手中,拇指与中指张开夹住了鼓身运劲一扳将鼓扳转了一下,使它的鼓角到了外头。 石相说道:“这个方法很简单,我跟小婧儿两人各拿着一个鼓,你们两个相执一手,另外一只手分别触点我跟小婧儿手上的鼓角,如此便能触发了鼓。” 赵燕儿忽然拍掌道:“对了!我又想到了一点,你不是说因为她身上的蛊虫的影响所以她不能触点鼓,那么就叫她把身上的蛊虫拿掉,这样不就行了。” 似曾相识摇摇头,叹道:“你这小女娃子怎么就是不认真听人说话,我说的是她一直养蛊,因此身上早存留了蛊虫的气息,是这股气息影响了鼓中发出的气流,又不是说这蛊虫,拿掉蛊虫又有何用。” 赵燕儿登时大失所望,如此说己是一定要与这混账家伙牵手点鼓了,心中一千百个不愿,但又受阿婧所制,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得顿了几下足了发泄心中的不满,然后悻悻道:“算本小姐倒霉。” 阿婧与石相此时已是对立而站准备好了,无言走到阿婧那边,正色道:“阿婧姑娘,恕我直言,我们两个如仇人一般,与这心有灵犀千万里之遥,只怕希望不大。” 阿婧当然也深知这一点,但现下这一刻希望它至少是还存在的,虽然没有多大的可能能够把握住它,但不去一试又有谁能知道呢? 她笑了笑,道:“尽力而为,若天不助我等,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无言道:“我自当尽力。” 赵燕儿拖着脚步走到石相这边,嘴上喃喃道:“试什么试,肯定没用。” 无言正色道:“别唠叨了,把手伸过来。”说罢已将右手抬起向赵燕儿伸了过去。 赵燕儿大声道:“本小姐先跟你说好了,你要是敢乱摸本小姐的手,我肯定饶不了你。” 无言心想:“你本来就不想饶了我。”本来倒是想说些不正经的话来故意气她,但转念想来又怕她恼怒却又反悔,不免又多一些波折,遂笑道:“你的手若是金手玉手,我或许会多摸几下,只可惜你的手也不过跟我一般尘骨凡肉,摸来又有何趣。” 赵燕儿道:“那你不就不要摸。” 无言心想:“不要摸那还试什么,真是胡言乱语。”想来跟她扯下定是没完,这正事也不用做了,遂沉声不再应她。 石相道:“好了,你们倒是快点。你们是听到我老人家累了,故意拖延时间想让我老人家累倒在这里么?” 赵燕儿虽听闻石相催促,但依旧一脸的不情不愿,缓缓抬起左掌向无言右掌伸去。 这一刻,两人都不禁侧目望向对方的手掌。 一个纤纤素手,指如削葱根,手如柔荑。 一个手指白皙修长,但青筋微隆,似是饱含劲力。 当两只手掌平行而过,掌心离掌心三寸的时候,两只手掌皆是微微一顿之下停住了。 就像两个就要擦肩而过的人,蓦然侧身转首凝望着对方。 同样的骤然而止,不约而同。 这样的默契,两个相互不认同的人。 两个异心的人,终与在这一刻激发了从不知道从不认为的两颗异心之间似乎与生俱来的默契。 惊讶的表情,略微不敢置信的目光,在此时从两人交汇的目光之中传达给了对方。 “应该是我看错了。”几乎同样的想法,在两人心中产生。 赵燕儿立即转过目光,哼了一声。 无言深吸了口气,抬起左掌便伸指食指去接近阿婧手中拿着的鼓的鼓角,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道:“石相前辈,用哪一根手指去触点这一点可有禁忌?” 石相哈哈一笑,道:“这可没什么要求,要用哪根手指就随你们了,不过十指皆有长短,我还是觉得你们最好用同一根手指。” 无言将左掌的食指往回一缩,反而伸出中指,对赵燕儿道:“那就用中指。” 赵燕儿当然要故意与她抬杠了,登即反对道:“不行!我要用食指。” 无言道:“中指之意,寓这‘一指即中’之意,也就是我们一次便成功,这不多好。” 赵燕儿道:“这食与十差不多,那我还说寓这十全十美呢。” 阿婧秀眉微蹙,喝道:“别争些无畏之事,用中指。” 赵燕儿哼了一声,遂不再说话。 石相大声道:“你们两个都将中指伸到离这鼓角一寸之处,为了保证能更好同步,到时我喝一声点你就两个就同时点。” 赵燕儿喃喃道:“你说什么就什么,反正都是你们做主,本小姐说了你们还不是不同意。”说罢已将右掌中指伸到了石相的鼓角一寸外。 无言也将左掌中指伸到阿婧的鼓角一寸外,道:“准备好了。” 石相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说道:“你们连手都不握只是停在那里,何来的准备好了?” 无言与赵燕儿闻言皆是心中一凛。 没有言语的交流,没有目光的交汇。 两只相离的手骤然间缓缓向对方靠近,掌心的滑腻在同一刻慢慢相触。 同时的四指一弯,同时的拇指一扣。 同时握在了一起,为这两个异心的人带来一种奇妙的联系。 是谁先握的谁? 对于两个不情不愿的人来说或许会极其在意,无言或许没有想得那么多,但至少赵燕儿是极其介意的。 但这一刻,这一点早已不重要了。 或许是接下来触点鼓角所带来的压力,或许是由于心中产生的紧张,亦或许是这种相连造成的异样的情感冲激着彼此的心灵。 原来介意带来的隔离竟在此时变成了紧紧的相连,那紧紧的相握。 仅仅只是那异样的感受,感受那柔若无骨与那结实有力。 石相望着两只紧紧相握的手微微一笑,忽然说道:“对了,你们没有经验只怕很难到那心有灵犀之境,我可是亲眼见证过几对恋人成功过,他们告诉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尽量去想同一件与两人悉悉相关的事,一件深深印刻在两人记忆之中令彼此难以忘怀的事,你们可以将这一点作为参照之用。”接着喝道:“准备了!” “一件同样记忆深刻的事。”这一句话此刻仿佛在了两人心中骤然响起,不时回荡。 它就像一曲经久不息的催眠曲,不息的回荡激起心中封存的记忆,促使人不断的回想,不断的去挖掘往事,慢慢终于迎来了心灵的疲惫。 放松已经成了此刻两人的共识,那慢慢垂下的眼皮,那似乎渐渐失去自主的意识,早将两人带入了一片空灵的天地。 “点!” 此刻石相的喝声仿佛化成一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它窜入两人的耳朵,一路风驰电挚直闯他们的心灵,在将要到达的那一刻,它们蓦然间化成了两人伸在鼓角外头的那两根中指,一往无前指点在了两颗心上。 语曰指点江山,这却是指点心灵。 没有那锦绣山河,没有那波澜壮阔,没有所谓的志向,也没有同样的决心,这不是一件天下大事,更有着不同的见解。 所有的只是两个小小的圆圆的激荡而起向外慢慢扩去的涟漪,没有江山的壮丽,没有指点江山那种意气风发,只有平平凡凡的同时一点,只有除了他们之外谁也不知道的冲激,但这小小的冲荡它却带来了极大的震憾。 指点心灵的震憾,仅仅属于两个人之间的震憾,不断冲激两人的心灵,将不愿去回想而刚封存不久的记忆外那尚且十分脆弱的防线一击而溃,让它们瞬间就暴露了出来,浮现在了两人的世界之中。 这一刻,同样的场景在两人的所属的那片空灵的天地之中骤然上演。 那是两个慢慢靠近的人,四片慢慢贴近的唇。 而那外头尚且离鼓角一寸之距的两根手指,在这一刻紧随着那快要相贴的唇慢慢向那鼓角靠近。 几乎就在同一刻,四片唇紧紧贴在一起的那一刻,两根手指头骤然点在了那鼓角上面。 两个白色的鼓角接收到了这指令,全身忽然焕发光亮,发出一阵白茫茫的亮光,鼓中一道气流蓦然激射而出,冲进了两人的手指之内。 正是离别长久,已是不知几时。 今日咫尺暗渡,相逢在望。 只是不知那桥儿是否牢固? 可否两厢如愿。 两道气流,便如两个欣喜欢畅的人儿带着那满心的期盼往那相约的地点急切地赶去,在那用两个心有灵犀的心儿带来的奇妙的气息紧紧相连的桥儿上面骤然间相遇。 在这一刻,带着那久远的期盼,仿佛不分你我的身躯紧紧融合在了一起,成为彼此。 只可惜相见不知期,相逢终有时。 只一片刻之间,不分你我的它们之间的联系骤然间便被切断,被不知名的力量强行拉扯而去,不得不沿着来路返回。 当它们重新归位的时候,阿婧跟石相手上的两个鼓上的光茫蓦然间大盛,化成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但转眼又即消逝,鼓身通体散发着亮晶晶的光泽,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无言跟赵燕儿垂下双手,缓缓睁开了了闭起的眼睛,同时侧头望了对方一眼,这一刻相对无言,仿佛尚处在那一种奇妙的联系之中。 忽听得石相哈哈大笑道:“不可思议!当真不可思议,竟然一下子便成功了!” 源自惘 第275章 它又调皮 两人这才觉得不对劲,犹然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登时松开滑落。 阿婧一脸讶色,望着手上散发着光泽的灵犀鼓,笑道:“你们俩个口口声声讨厌对方,怎么一下子便成功了?你看确实是一对冤家,不过此冤家非彼冤家。” 赵燕儿跟无言也是满心的意外,两人都觉得自己讨厌对方,对这一次尝试满心的不愿,皆以为是不可能之事,一次就成功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面对这样一个铁铮铮的事实,一个无法躲避的事实,两人不禁都在想:“我真的厌烦他(她)么?” 赵燕儿嘴硬道:“什么……心有灵犀,肯定是太幸运了。”此刻的她只觉得甚是尴尬,在这意外的结局面前连反驳的底气都弱了许多,仿佛苍白无力。 无言只是淡然一笑,心想:“应该是如她所说走了大运!与我心有灵犀之人不当是她,哎!不管如何,到少这鼓是相通了,这总是好事一件,总比失败要来得好,应该高兴。”遂笑道:“今日确实走了大运,阿婧姑娘你就莫要取笑了。” 石相捋着长须笑道:“看来天意如此,不过年轻人一味的否定自我,没有这勇于承认的勇气,这可并非好事一件,老夫深有感触,只能望你等好自为之吧!” 赵燕儿登即道:“什么承不承认,根本没有的事你们非要胡扯。” 阿婧望了望无言,只见他脸色平静,但明显有一点异样还是让她看了出来,又见赵燕儿脸有红晕,心想:“还是不要再多提为好,看样子他们两个似乎不想多提,他们两个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笑道:“这鼓点通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可要谢你们俩位了,冒着受伤的危险点鼓,先前我多有得罪,希望别放心上。” 赵燕儿哼了一声,喃喃道:“本小姐最可怜,你们总是欺负我。” 无言拱手对石相道:“前辈,现下这鼓已然点通,你是时候把鼓交给我们了。” 石相哈哈一笑,道:“接着。”将手中的鼓扔向了无言,无言探手急抓抓到了手中,望着这一个晶亮的鼓儿,叹道:“历经一番波折总算是到了手。”随即说道:“这鼓前辈既借给了我,那现下我要怎样处置前辈没有异议吧?” 石相早已知其意,遂笑道:“我这借只能借你一个月,到时你可要归还,我现下借给你这鼓暂时就相当于你的,你想给谁那也是你的自由,这一点我不设规矩。” 无言笑道:“多谢前辈。”转身喝道:“阿婧姑娘,现下我将这鼓转手借给你,接好了!”轻轻一抛便将鼓抛给了阿婧。 阿婧接过鼓,一脸喜色,随即从衣袋中掏出一块大黑布将两个鼓包了起来打了个结挂着腰间,笑道:“多谢你们帮助了,这恩我铭记于心。” 无言笑道:“不必记怀,举手之劳。” 赵燕儿哼道:“你记得就好,本小姐这次可是尽心尽力,只盼你接下来不要为难我。” 阿婧抿嘴一笑,道:“你放心我决不为难你了。” 石相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伸了个懒腰,道:“我老人家现下累了,鼓你们已经拿到了,现下是时候走了吧?” 赵燕儿巴不得早点离开,立即回道:“走就走,早想走了,你这也没什么好留的,我们来这么久连张凳坐都没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还有人想多留啊!” 石相哈哈笑道:“我就是怕人在这里坐久了,这才不敢设凳,我老人家可要清静。” 阿婧笑道:“坏老头,我知你性子不必多说,即使是多年未见,你也是不肯让我多待啊。” 石相道:“你可要谅解,我老人家老了容易累。” 无言却在想:“云吴越只怕不肯善罢甘休,定然伏在外头饲机而动,不可不防。”遂提醒阿婧,道:“阿婧姑娘,那云吴越可不得不防,你可有把握过他这一关?” 阿婧秀眉微蹙,道:“现下我有灵犀鼓在手,倒是可以干扰烟隐,所以烟隐倒不是太大的威胁,但是他本身武功高强,也是极其棘手的。” 赵燕儿道:“我们始终要出去,总不能在这待着,人家也不肯让我们待啊,所以想这些也没用。” 只听得石相忽然说道:“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云老头肯定伏在外头等你们。” 无言不禁拱手道:“前辈,可有什么方法能助我等?” 石相捋着长须,沉吟了片刻后忽然说道:“你们应该听过夺物不夺头,扣指便扣喉这句话。” 无言道:“先前阿婧姑娘曾与我说过。” 石相道:“但我想你们肯定不知道这由来,这杀人的方法千百种,这不夺头又有什么稀奇的,值的这般特意提起,你们可知道这缘由?” 赵燕儿道:“我们想知道的是有什么方法摆脱他,你说这些做什么。” 阿婧心想石相或有深意,当即喝道:“别多嘴。” 无言道:“还请前辈道来。” 石相接着道:“他年轻时杀人必砍人头,后来遇到他妻子,因他那妻子嫌他这杀人方法太过可怖,故而他便发誓从此之后杀人再不夺头,这就是不夺头的由来。而他妻子这人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收藏些千奇百怪的物事,所以每每会看上别人的东西,他为了他妻子就去强抢,后来渐渐养成了这夺物的坏习惯,这就是夺物的由来;而这伤指扣喉,那是因为他妻子后来被人用三指扣喉折断十指,扣喉所杀,从那时起他便苦练三指扣喉之技,发誓以后杀人必要伤指扣喉,所以才有这么一句话。我特意告诉你们这一句的由来,其实是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们关于云老头的一些事。不过你们可要知道一点,他这夺物扣喉的行为因为与他死去的妻子悉悉相关,所以他不会有哪怕一丝的改变,也就是说你们这一出去,他必定会夺物,也就是必定要抢灵犀鼓。”接着微微一笑,向阿婧一指,道:“鼓被夺的话倒还不是大事,你们先前让他那般失败难堪,他必定怀恨在心,到时除了小婧儿他不敢杀之外,你们两个肯定逃不过去。” 这话一出,赵燕儿吓了一跳,无言也是眉头大皱。 赵燕儿忽然想到无言可是三合剑盟的人,便道:“不可能!你不要吓人,你说的根本不可信,就像他可是三合剑盟的人,那云吴越会蠢到惹三合剑盟么。” 石相摇头,道:“不是每个人都怕三合剑盟的,你这小女娃子真是天真。”说罢忽然向无言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无言心中一喜,心想:“或许有什么方法要告诉我。”于是快步上前,在离石相尚有一尺多的距离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道:“前辈有何吩咐?” 石相捋着长须打量着无言,忽然说道:“你这小子有点古怪,把右手伸出来。” 无言心想:“难不成是因为我的青光杯影响到了他的域蒂?”依言将右手向他伸了过去。 石相抬起了手掌五指抓住了他的掌心,不住打量。 无言只是觉得奇怪,但也猜不透他的意思,只得静静候着。 石相打量了好一阵,忽然间叹道:“这手指白皙结实,倒是不错。”向无言哈哈一笑,道:“没什么了,我只是看看你的手指而已。” 这话一出,无言不禁讶然,登时失望之极,本以为他有什么妙计相助,没想到竟是看个手指,这还真是莫名其妙。 正当石相要将手撤下去的时候,突然间只见他衣袖之中一道绿影蓦然间急窜而出,一下便落在了无言的掌心之上。 无言只觉掌心一沉,随即一股冰凉之意传来,望着突然落在自己掌心的那一道碧绿的身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碧绿的身影分明便是域蒂。 无言整个人登时紧崩了起来,凝神望着域蒂,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此刻在这骤然的变故面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青光杯,但此时怀中的青光杯并无异动,不禁想:“奇怪!” 石相咦的一声,指着那域蒂骂道:“你这臭小子又不听话胡乱跑出来做什么,快给我回来。”说罢便将衣袖凑了过去,望着无言笑道:“千万别动,不必紧张没什么事。” 无言只得苦笑,就怕这域蒂在自己手上胡来,要是突然布下了什么域,谁知道有什么后果,此时虽心中惊悸但也只得点点头。 那域蒂甚是调皮,忽然就在无言手上打了个滚,然后爬着钻入了石相的衣袖之中。 无言心中一凛,先前见它布禁域的时候也是打了个滚,此时一见登时想到布域上去了,待它回去,望着掌心,心想:“当时布禁域的时候地上有光点闪起,此时确是没有,应该无碍。”但仍是不放心,向石相问道:“前辈,刚才它打了个滚,没事吧?” 石相哈哈大笑道:“没事!它只是调皮打了个滚,不用担心,并没有布域在你手上。” 无言松了一口大气垂下了手,但他却是不知道,就在他垂下手的那一刻,掌正中心之间一点红色亮光骤然闪起,一晃即逝。 赵燕儿在一旁可都听到了,她自也这老头有什么好处关照,听到他说看掌后不禁生怒,此时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不是成心戏耍人!” 无言却是沉得住气,拱手道:“前辈,刚才你一番言语似有要事相告,料想必定不会是看掌这般无趣之事,还请前辈莫再戏言。” 本部罔 第276章 暗流涌动 阿婧道:“坏老头,这两位朋友相助于我,我可不能让他们出事,到时必定拼命与云吴越相博,我也不敢再妄求什么,只盼到时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劳你转告我阿爸一声,让他知道个消息。” 石相哈哈大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出事,小阿婧啊!我老头还没铁石心肠到那等地步。”说罢一捋长须,接着道:“也罢!那我就帮你们一回,其实我这里有一条暗道通往外头,等阿倒回来我叫他带你们从这条暗道出去,叫那云老头守株待免空手而归。” 三人一听此话,均是一喜。 赵燕儿更是松了口大气,先前险先命丧那云吴越之手,此时尚自心有余悸,那云吴越漠然的神色,凶残的眼光以及毫不留情的手段犹然历压在目,能够避开这个无情的大敌,自是大喜。 无言拱手道:“多谢前辈。” 阿婧道:“我就知道坏老头你最好了,以后有空我定然常来看你。” 石相哈哈笑道:“一两趟就好可千万别多来,我老人家应付不过来。” 就在这时,只见采雕贼从外面行了进来。 阿婧笑道:“说曹操曹操到。”道:“阿倒,我们可正在等你来。” 石相道:“阿倒,你带他们三个从暗道出去。” 采雕贼躬身点头,道:“是!”行到无言三人跟前,大声道:“来跟我。”说罢也不理三人反应,径自前行。 无言跟阿婧与石相拱手道别,赵燕儿却是望也不望就跟上阿倒去了。 采雕贼领着三人转向屋后,突然走到屋角旁中蹲下身子将放置在旁的一块并不大的石头推开,露出一个黄澄澄的圆铜环来,他伸掌抓住圆环往上便上一拉,登时间一块长宽有三尺有余的四方石板块便被他拉得竖立而起。 采雕贼指着石板块下露出来的那四方黑洞,说道:“来跟我。”当先伸出一只脚踏到黑洞里面的阶梯之上缓步行了下去。 阿婧随即跟了下去,赵燕儿抢着第二个下了去,无言则是垫后。 刚一下来,便见到两旁壁上散发着光亮,无言凝神望去,只见两边皆是石壁,上面竟镶着一颗颗散发着明亮光彩的珠子,看样子有点像那夜明珠,不禁诧异:“夜明珠珍贵之极,应该不可能是。”奇道:“这珠子不知是什么珠?” 前头采雕贼回道:“珠明夜。” 赵燕儿啊的一声,随即道:“胡说,怎么可能。”显在她根本不相信,这夜明珠有多珍贵她可是知道的,富贵如她赵家庄,也只不过有那么十几颗。 阿倒却不理她只顾前行,三人便紧跟而上,有时隔了许久才会见到那夜明珠,中间一些路途漆黑一片,只能摸索紧随而行,越走到深处,更觉得呼吸不畅,更有一股霉气扑鼻,显然这石道许久未用,已是潮湿生霉。 而就在无言等人入了地道不久之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中的人影骤然从外面闯了进来,他无声无息缓步走向此时坐在石箱前闭目养神的石相。 “你来了。”石相忽然开口,竟然在这种闭目的状态之下发觉了他的存在。 黑袍人一抖黑袍,说道:“有些事要跟你聊一聊。”声音竟是尖锐之极,宛如那磨擦的玻璃一般,听得人心里一寒一寒的。 石要哈哈一笑,道:“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黑袍人也是哈哈一笑,说道:“你深居于此,对外头的事全然不知,最近武林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石相一声惊咦,问道:“连你都觉得是大事,那么这事就非同小可了,说一说。” 黑袍人正色道:“神兵执掌者仇如海死了!” “什么!” 原本一直语气谈然气度平和的石相在这一刻竟是蓦然睁大了双目,露出一脸惊骇之色。 黑袍人道:“你没有听错,我所说千真万确。” 石相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淡然模样,喃喃道:“不可能啊!以他的武功,又执掌神兵,能伤他的或许大有人在,但要取他性命却是极为不易,我想不出武林中有谁能杀得了他,更想不出谁会去杀了他,要知道执掌神兵的人可都不好惹。” 黑袍人道:“你也知道执掌神兵不好惹,这人的目的当然很简单,就是为了他那一把神兵。” 石相摇头道:“此人连执掌神兵的仇如海都能杀,他的目的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你应该掌握其中详细,不防道来。” 黑袍人哈哈一笑,决然道:“那就你就错了!” 石相一脸讶色,道:“为何?” 黑袍人道:“不是他的目的,而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的确实很简单,就是为了夺取神兵。” 石相喃喃道:“他们!照你如此说来,似乎是一个帮派了?江湖之中最近竟有这么强大的一个帮派崛起么?” 黑袍人摇头道:“不是!他们人数并不多,但其中每一个都是绝顶高手,目前我也知之不详,只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神兵,这一个团体名字‘兵团’。” “兵团!”石相不禁喃喃念道,接着哈哈一笑,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可不是神兵的执掌者。” 黑袍人也是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就是说些事让你听下罢了!我所托之事想来你肯定办成了!” 石相一捋长须,微笑道:“举手之劳,幸不辱命。”沉吟了一下,续道:“那么你所答应给的东西呢?” 黑袍人笑道:“那东西不在我手上。”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石相两道白眉微皱,凝神望着那黑袍人。 黑袍人道:“放心!现下就能给你,我现在就要带你去见他。” 石相双目微眯,饶有兴趣的样子,说道:“他!就是那个托你请我镇守这里的人?” 黑袍人点了点头,道:“没错!” 石相笑道:“这么说我得暂时离开这里了。” 黑袍人伸出藏在宽大的袖袍中的大掌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他就在这里。” 此话一出,石相不禁骇然,此时这里明明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他人,而且自己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气的波动,登时眉头紧锁,说道:“在哪里?” 话音一落,猛听得一个厚重的声音骤然间便响起:“进来吧!” 这声音在四面八方传荡,竟是无迹可寻,即使石相凝神细听,竟也根本不知道它从何处而来,不禁一脸骇色。 紧接着只见黑袍人转身向旁退去,就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身后一点透明光点骤然闪现,一晃之下化作一滴浓浓如墨的黑点,向四周急速蚕食,竟在片刻间在虚空中形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一眼望去仿佛深不可测。 黑袍人一抖长袍,道:“进去吧!”说罢当先便跨入了这黑洞之中。 石相沉吟了片刻,随即快步跟了进去。 两人方一入得黑洞,那洞口一晃之下便即消逝不见,这一片原本尚有一丝明亮的不知名的天地在这一刻蓦然变成了一片漆黑。 漆黑之中,前方两只红色的诡异眼睛骤然浮现,紧接着传来了先前那声音:“辛苦你了石相,这一次所托之事你办得很好,这是我答应过要给你的东西。”这话音一落,只见漆黑之中一个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盒子蓦然闪现,在漆黑之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落向石相的方向。 石相认准方向探手一抓便将这物事抓到手中,方一入手便即打开了盒盖,见得盒中装着一枚通身红色的药丸不禁一喜,喃喃道:“太好了!有了它我域蒂便能再有突破,掌握下一个域了。”小心翼翼合上了盒盖,将它放入了怀中,随即望了望周围,不禁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漆黑中那人缓缓说道:“你在我的气之中。” 石相不禁吃了一惊,心中一个念头登即闪现:“气功师!这到底是什么气?”笑道:“原来如此。” 那人道:“想必他已经跟你说过兵团的事了,最近他们已经开始行动,兵团之中每一个人都不可小觑,这里虽然没有什么神兵,但却是一处无比重要之地,我相信你定能守好,不负我望。” 石相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尽管放心,此处有我守着不会有失。” 那人道:“那么就好!”话音一落,那一对红色的眼睛蓦然间便从黑暗之中消失了去。 石相只觉得周围似乎有气流涌动,随即眼睛一晃,眼前已成了一片光亮,接下来人已在了自己的石屋前头,那黑袍人也已消失不见了,他望了望原来出现黑洞的那一片虚空,喃喃道:“风起云涌,武林不太平了!”摇着头背负双手边说边走到石屋里头去了。 而在遥远的一处满是杂草的山头之上,虚空中一个黑洞蓦然浮现,一道黑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正是刚才那一个黑袍人。 只见他走到山头边缘,转身望向南方,喃喃道:“希望莫负我望。”说罢从袖袍之中伸出两只大掌,对着虚空之中骤然之间便是一抓。 霎时间只见气所形成的透明气流不住涌动,他脚下以及身后的一大片杂草的叶子之上突然间涌出一滴滴透明气体朝他的双掌之间疯狂骤拢而出。 那透明气体方一离开叶子,杂草便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枯萎。 黑袍人将两只周围聚满气流的两只手掌蓦然一拍之下,那气流急速涌动朝着两掌间凝缩而去,当他双掌分离的时候,那一股股的气流早已不复存在,化成了一颗小小的散发着晶光的气珠。 黑袍人嗯了一声,似乎满意的样子,突然一只手揭开遮住了嘴巴的那一块黑色面巾的下角,张开露出来的嘴巴一吸之下便将那一颗气珠吸入了口中,随即轻轻晃了晃头,骤然间便朝山下跃了下去,消失不见。 第277章 分道 却说无言三人在采雕贼的引领之下在暗道之中行走,那石道竟是颇长,足足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走到了一处石壁前,前方已是无路,看样子似是已达尽头。 采雕贼望了望石壁,右手探到腰间摸索了一阵之后拿出一把石钥匙插入了旁边一个小小的孔洞之中,似乎是在开锁,随后只见他收回钥匙抬起手掌一掌便拍在那面石壁之上,伴随着砰的一声响,那面石壁向外便开,露出一大道缝来,却原来是道石门。 只见一道道光线透过门缝射了进来,颇为刺眼。 无言三人均是一喜,在这潮湿散发着霉味时亮时暗的石道之中走了这么久自是不好受,此时见到这代表终点的光线自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采雕贼手掌按在石门之上往外便推,当先行了出去,无言等人也即快步跟出。 一出得石门,竟是一片四处环山,峰壁高耸的所在,四处又哪有一处道路可走。 赵燕儿一见得这般情景,登时道:“这哪来的路?”指着前头那面高似有百丈的山壁,道:“难不成叫我们爬上去呀。” 不待采雕贼回她话,无言便说道:“稍安勿燥,你若是对这爬山壁感兴趣的话兴许可以一试。” 无言所想,设暗道多隐秘,而既是由暗道出来,那么这暗道的出入口必定也藏得隐秘,不叫外人轻易发觉,此处看似无路,料想那路必定藏了起来,或是肉眼难觉罢了,采雕贼不可能带几人到一处绝地来,因此何必着急。 采雕贼轻哼了一声,走到前头那石壁下一堆七零八落奇形怪状的乱石块之中,双手托在其中一块石头上面轻轻一推,石后一个洞口便显露了出来。 采雕贼搓了搓双掌,对已是走近的三人说道:“道条两有面外去出里这从,山华九到可条一那边左。” 阿婧一听这话,点了点头,道:“左边通九华山,那就多谢你相告了阿倒,。” 无言此敞原本的目的地是青阳,不过现下这路途改变,他对这里的路可不熟,便向采雕贼问道:“兄台,若往青阳方向这左边这一条道可能到?” 采雕贼道:“到可!向方的反相是可这过不,了程路圈一多绕要去,去道条一那首右从你议建我。” 阿婧笑道:“那可就不同路了。” 无言点了点头,道:“多谢!”此刻他渐渐熟悉了采雕贼的说话方式,对他所说的话已是能在心中翻转,故而其意已是透彻,听得明明白白了。 采雕贼道:“吧去出!子口这住封得还我。” 阿婧拱手道:“好!以后再见了。”当先窜入了洞口。 无言也是拱手,说道:“大恩不言谢,往后再下必定报答。” 采雕贼只是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三人先后入了石道后听得轰的一身响,身后已是一片漆黑,显然采雕贼已是用大石封锁了入口。 石道很短,三人很快便走了出来,穿过一条杂草丛生被遮盖得只能看见隐隐路迹的小道,便到了采雕贼口中所说的两条一左一右的道路旁。 阿婧轻吁一口气,道:“总算是出来了,灵犀鼓也到手了,这一趟算是功成圆满了。” 无言笑道:“那么姑娘接下来可是要去夺金蜈了?” 阿婧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我一个人又怎能敌得过蛊宗的人,功成圆满只不过是借灵犀鼓这一趟,接下来我还得去请我阿爸的一个老友,只有请他出手助我我才能与蛊宗一敌。” 无言点头,道:“原来如此,接下来的事我虽有心相助,但自量力之不足,不过阿婧姑娘应该也不会让我插上一手。” 阿婧笑道:“这一次借灵犀鼓多亏你们了,接下来的事就不劳你们帮忙了,这可是一趟随时有性命之危的险行,比起这一趟可要凶险千万分,所以并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而是不想害你们丢了性命。” 无言笑了笑,他早料到了,之前他说要跟过阿婧一同来借鼓的时候她已是显得颇为犹豫,这一同去夺金蜈之事她不肯也在预料之中,故而并不失望,道:“那阿婧姑娘你就小心了,你又不肯我们这些中原人士插手,在下只能在此祝你功成。” 阿婧笑道:“承你吉言。” 旁边赵燕儿哼道:“那么现下本小姐可以走了吧!” 阿婧一时倒没注意她,听闻她出言,登即道:“当然可以。”忽然想起她要杀无言的事来,寻思:“不行!虽不知无言能不能对付得了她,但放任她这般只怕无言有危险。”遂对赵燕儿道:“你要往哪个方向?” 赵燕儿先前听说过阿婧要往九华山方向的左道去,她只盼着离这个带着蛊虫的人远远的,登即说道:“当然是往右边去了。” 阿婧略一沉吟,对无言道:“你似乎也要往右边的方向,是不是?” 无言点头道:“没错!往这边可要多饶一个大圈,我可没这闲情功夫。” 阿婧望着赵燕儿,忽然说道:“你不能往那一个方向去,你得跟我往这个方向走一段路,然后你才能走。” 赵燕儿一听此话可就急了,登即道:“我又不去九华山,跟你去做什么,我才不要。” 无言略一沉思已猜到了阿婧的意思,笑道:“赵小姐,你还杀不杀我?” 赵燕儿沉吟不答,假装没听见的样子。 阿婧哼了一声,随即正色道:“贼心不死!我现下给你两条路,要么给我走一段路,要么我制住你带走,你自己选。” 赵燕儿一听这话,登时怒不可遏,唰的一声拔出了长剑,道:“你还真以为本小姐怕你了,你欺人太甚!先前要不是偷袭我你怎能得手,你真以为本小姐好欺负了!你要来制我那就来,就怕你没本事。” 赵燕儿原本一直忌怕阿婧的蛊虫忍着,但此时已是再也忍不住性子了,这才如此决然拔剑,但她表面强硬,其实她心中仍有些害怕的,因为即使自己武功比她高,可面对她的蛊虫就先怯了三分,未战先怯始终是难敌,更何况她武功到了什么地步自己更是一无所知。 阿婧淡然一笑,道:“那好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让你尝尝苦头。” 场上气氛骤然间便紧张了起来,无言哈哈一笑,道:“两位莫动怒。”接着拱手对阿婧道:“多谢姑娘好心了,我自有法子对付她,不劳姑娘操心。” 阿婧哼了一声,但始终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你真有把握?要不跟我往这边走。” 无言决然道:“姑娘放心!她奈何不了我,至于这边还是算了,在下还是往这边赶为好。” 阿婧沉吟了片刻,虽是满心的担心,但见无言这般决然又有信心的样子,便想:“他这人虽说武功不强,但可聪明得紧,那女人可比不得他,想来他必有制她的方法,此话不假。而且他们两人的关心似乎有些奇怪,看来我不必多虑了。”遂道:“那就好!不过你可要小心些。” 无言笑道:“好!” 阿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以后再见了。” 无言拱手道:“后会有期。” 阿婧点点头,便朝左首那路去了,还不时回了几头望了几眼,看样子似乎仍有些不放心。 等到阿婧去远了,无言登即开口对赵燕儿道:“你真想杀我?” 赵燕儿双目急转,却在想:“这家伙满肚子坏主意,他先前说有制我的方法信心满满的样子,我可得小心了!”笑道:“没有啊!本小姐早就不打算杀你了,先前你在里面也算是救了本小姐一命,本小姐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们这笔账就算一笔勾销了。” 无言其实又哪有什么制她的方法,只是想让阿婧放心罢了,当然他敢这般跟赵燕儿在一处,自也有他的想法。 一来是心中的直觉,他总觉得赵燕儿口口声声要杀自己,但剑至之时却有明显的犹豫,做不到那种一剑既去,誓不停顿回头的决然,显然她心中是摇摆不定的。 二来先前在琢石林之中阿婧解开了她的穴又远离了自己,赵燕儿显然是有机会来杀自己的,但她并没有那般做,或许是她当时没有想到,但如果她真有心做这一件事,决不会在那样一个大好的机会面前忘却,所以无言觉得她根本不会杀了自己。 至于她为什么杀心不定却又摆出一副执意杀自己的样子,这一点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正是有了这样的度量,无言才敢如此一人面对着她,此时见她突然弃掉了先前口口声声杀自己的执着,倒有些意外,心想:“女人心如那掉海底的针儿,不可摸测。”但也只是淡然一笑,道:“我可不敢求你记恩。”接着问道:“那么接下来在下要去青阳,你既不杀我,应该回去了吧?” 赵燕儿道:“我回去也得走这一条道啊!怎么?你怕跟我走在一起么?” 无言哼了一声,道:“大丈夫死亦不惧,难不成还会怕跟个女子走在一起,虽说你是个蛮横无礼的人,我又何惧。” 赵燕儿道:“哼!本小姐都没跟你计较了,你竟然又敢对本小姐不敬,你这人嘴皮就是太损,非要招本小姐教训一番你才识趣。” 无言哈哈一笑,道:“我说的可是事实,不过现下不是跟你扯的时候,还是快快走。”摸了摸肚子,道:“我这肚子有点饿了,得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再买马赶路,你肚子可是也饿了?” 先前三人一大早起来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现下赵燕儿当然也是饿了,便道:“本小姐又不是铜皮铁胃,当然也饿了。”望了望前方的路,抱怨道:“那马还留在里面,简直比强盗还可恶,人家明抢他们暗抢,这一来马儿全是他的了!害得本小姐还得走路。” 无言听她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等人留人环石谷中的马儿,笑道:“你若是不服,可以回去找回马儿,跟云吴越打一场,到时你就知走这里的好处了;不过就算你要找马儿,这原路可是回不去了,还得走路回去。”说罢哈哈一笑,已是当先行去。 本书于王 第278章 酒肆 赵燕儿快步跟上,喊道:“等等本小姐。” 无言道:“你不是要回去么?跟我可不同路。” 赵燕儿道:“本小姐想起来那马可不是我的,我的先前留在那马场中了,所以可跟我没干系。” 无言悠悠道:“那你可真是闲人瞎操心,我的马儿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瞎操心个什么劲。” 赵燕儿回道:“本小姐有良心,这马虽然是畜生,但屈身为人而用任人骑任人打,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要待它们好些,我不似你铁石心肠。” 无言摇头道:“非我铁石心肠,这世间之事又如何能顾之十全,世人一生,不过酸甜苦辣史,这马亦是一般罢了,逃不了的事。”叹了一声,快步前行。 两人走了好一阵,前方又多出了一条道儿,赵燕儿笑道:“这里我熟悉,瞧这多出来的路儿的方向,应该是绩溪城的方向。” 无言一听得这绩溪城三个字,登时说道:“那么你就该往这个方向走了,在此分道扬镳,再会。”拱手故意作了个礼,忽然又道:“不对!是莫再会。” 赵燕儿道:“你巴不得我回去,可本小姐就是不回去,我还要在外面闯荡一番,在家里面闷着多没劲。” 无言心想:“她这人蛮横无礼,在江湖中定然多生事端,这江湖可不比绩溪县任由她胡作非为,到时只怕小命也难保。”道:“江湖险恶,可不是玩着过家家,你还是不要胡闹,快快回去。” 赵燕儿一脸不屑的样子,道:“你以为就你闯荡过,本小姐又不是没闯过。” 无言道:“我话以至此,你若不听也是你的事,不过你我非一路之人,你要往哪里闯荡都是你的事,你还是离我远点为好。”说罢也不理他,快步便向前走了。 赵燕儿不禁一愣,想不到自己竟会被他这么嫌弃,这下可恼了,怒道:“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说得好像是本小姐故意要往你身上贴似的,可恶!”话音一落,唰的一声拔出长剑,一个纵跃起落已是落到了无言身后,手中长剑顺势一递,剑尖正好指向此时听到动静刚转过身来的无言的胸口前。 无言眉头一皱,低头望了望长剑,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赵燕儿此时气头之上,怒道:“我要杀你!” 这女人心简直如变化莫测的烟云,先前明明尚好好的,竟在这片刻之间便转变得如此之快,无言见她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不禁微微一怔,正欲开口。 忽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声,笑声爽朗,雄浑有劲。 一个身着道袍,一手拿着一根竹竿,竿上挂着一张什么都没写的白布,右手拿着一把拂尘的眯眼道士缓步正向两人走来。 赵燕儿不禁望无言身后,看清得这个突然发笑打断了自己的人,秀眉微蹙,道:“你个死道士,无缘无故笑什么!” 那道士并没有立即回话,反而哈哈一笑,快步走向两人,当他从无言旁侧走到无言身前来的时候,咦了一声,道:“两位有缘人,老道给你们算上一命如何?” 赵燕儿本来恼他在这紧要关头打断自己,又见他模样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却自称老道,装神弄鬼,不禁喝道:“快给我滚,本小姐没这闲情。” 无言一脸苦笑,自己命悬一线之间,这道士竟还在这紧要关头提这毫不相关之事,这不气人么,但虽觉他不理情势,倒也不关他事,道:“道长给我算算,小子现在命悬一线,不知还能有命在么?” 道士望了无言一眼,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无言见他摇头,不禁道:“道长这意思是我小命不保了?” 他可不信这道士真能算命,只是苦中作乐说的玩笑话罢了。 道士并不回他话,目光一转打量着赵燕儿,也是摇了摇头。 赵燕儿见他肆意打量着自己,竟将自己先前的驱喝全然不当回事,正欲发怒,忽听得道士摇头叹声道:“姑娘,我劝你一句话,你还是杀了他罢!” 此话一出,赵燕儿与无言皆是愣住了,这道士不救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反倒鼓励人杀人,这可真是怪了。 无言不禁想:“这人我可不认识,跟我有什么仇?”苦笑道:“道长,你这是什么话?” 赵燕儿不禁奇道:“为什么?” 道士摇了摇头,理也不理两人忽然快步便向前行去,走了几步之后忽然高声道:“因为现下你若不杀了他,以后会后悔一辈子,所以我劝你现下杀了他,至少没有后悔。” 两人听得一脸茫然,赵燕儿微微侧头喝道:“你给我站住,我为什么会后悔,说清楚了再走。”虽有心追他,但又不肯舍了无言,故而只是喝叫着。 那道士道:“你错了,我并没有说你会后悔,而是他会后悔。” 无言此时一听这话,不禁奇怪:“这可怪了!不杀我我竟然反倒后悔了,这么说来我是巴不得快点死了!这不是胡话么,我年纪轻轻还有大把日子好过,还有大把美酒要喝,还有师姐作陪,比死可有意思多了。”高声道:“道长这话何意,不防道来!” 道士高声念道:“道已道,非常道!世人迷茫不知,不知眼前为何物,可惜……”边喊边行,很快便已消失在了两人视线之中。 两人均觉莫名其妙,这道士莫非是个疯子? 只当道士是胡言乱语,倒也没去在意他的话。 赵燕儿回过头来,笑道:“你怎么不趁我转头的时候躲开?” 无言哈哈一笑,道:“死了也好,让你背个无信之名。” 赵燕儿哼了一声,收回长剑,道:“既然那道士说了不杀你你会后悔一辈子,那么我就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比起杀你来这样本小姐更开心。”回剑入鞘,接着道:“本小姐要闯荡江湖,这一路没个伴可就不好玩了,所以就便宜你了,本小姐就先跟你一路行着,然后再作打算。” 无言道:“在下可没这福份,你还是好自为之。” 赵燕儿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了。” 无言道:“你若要杀我就请自便。”说罢转头就走,他可不愿带这么一个麻烦在身边。 赵燕儿并没有如先前那般对他动手,反而笑道:“脚长在本小姐身上,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你管得着啊!你请我自便,那现下我就要跟。”边说边跟着他。 无言笑道:“好!随你。”故意加快了脚步,心中却想:“现下肚子饿了,先找个地儿吃点东西,到时再甩了她。”但苦在对这地儿却是不熟,便道:“我现下饿着肚子没力气跟你胡闹,这地儿你可熟悉,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要怎么吵再吵。” 赵燕儿道:“那你就乖乖听话跟着本小姐,这地儿我可熟得紧,若是等下敢不听话我就带乱,把你带去卖了。” 无言哑然失笑,道:“我可不值几个钱。” 两人边走边扯着有的没的,由赵燕儿引路,走了约莫不到半个时辰之后,遥见得路旁露出一个酒招子,登时皆是一喜,加快了脚步,又走几十步,终于见到了一个酒肆。 酒肆中倒颇是热闹,七八张桌儿已有六张坐满,客人形形色色,多是些汉子,有人头戴斗笠,有人赤身悬刀,更有一群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看样子多是些江湖人士。 无言跟赵燕儿倒没去多在意,坐到了剩余的没人坐的一张桌子上。 这一坐下,便有一个小伙迎了上来,笑脸相迎,道:“两位客官要些什么?” 无言道:“有什么好酒?” 赵燕儿哼道:“喝什么破酒,你们这有什么上等的好菜?”说罢掏出一大锭银子便扔到了桌上,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小伙计笑道:“小店这都是些平常菜平常酒,倒没有酒楼中那些好酒好菜,两位客官将就一下。” 无言心想:“这小店又能有什么好酒,将就就将就一下。”便点了点头。 赵燕儿哼道:“你是嫌本小姐银子给的少了?”又扔了一锭银子上了桌。 伙计两眼泛光,笑道:“不敢!上门是客,小店开门做生意哪有拒客的道理,不是不给,只是实在没什么上等的好菜,只有一些粗浅的下酒菜,还望姑娘见谅。” 无言道:“别理她!你随便给上点下酒菜就行了。” 赵燕儿道:“本小姐又不喝酒要什么下酒菜。” 无言道:“那就把你们最里最好的酒菜给我上来,再来几碗白饭给她填肚子,反正这位姑娘挥金如土。”又喃喃念道:“反正不用我出钱。” 赵燕儿倒没再纠缠,只是哼了一声,道:“快去!” 小伙计忙应了声好,就自进里面去了。 赵燕儿道:“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本小姐可不会给你付钱。” 无言笑了一下却不理她,摘下腰间酒葫芦,道:“还是喝我这里的酒好,要不是怕接下来路上没好酒喝那就好了,我就能喝个痛快了。” 刚饮了一口,忽听得旁边桌上的人笑道:“真他妈的绝了!千辛万苦找不到,这小妞自己送上门来了。”紧接着唰唰一阵拔刀剑的声响,人影晃动,六个人儿已是将两人团团围住了。 无言眉头一皱,打量着这些人,见他们衣冠不整,不三不四,似乎是些地痞流氓,倒也没放心上,说道:“几位!井水不犯河水,这是做甚?” 赵燕儿可不是个好惹的主,一见这帮人欺上来,猛地站起身来,怒道:“找死!敢来惹本小姐。”登即拔出长剑便要向其中一人刺去。 她长剑方出,忽听得这些人啊啊几声厉叫,六人竟是齐齐向后便倒,不禁微微一怔,望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口瞪目的几人,只觉莫名其妙。 无言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前头那一桌通身裹在黑袍中的人其中一个手袖一扬,这帮汉子便齐齐倒地了,定是那人所为,心想:“看来是什么暗器!” 虽不知他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出手相助,也算帮两人免了这流氓的烦绕,倒也感激于他,遂拱手笑道:“多谢了。”此话一出,忽觉背后一凉,还未反应过来,背后穴道已被人点中了。 第279章 风起云涌 无言骤然遇袭,他对面的赵燕儿吃了一惊,挺起手中长剑,便向无言身后头戴斗笠袭击他的人刺去。 手中长剑方出,忽听得身后一个女子声怪笑道:“这人可是我们的!”紧接着背后一紧,也给人点住了穴道,不禁怒道:“可恶!你们找死么!” 无言身后那人道:“我只要这男的,女的给你们。”声音沙哑,极不自然。 裹在黑袍中点住赵燕儿穴道的那人道:“那就最好!”说罢伸出一只手来抓起赵燕儿,竟如擒只小鸡儿一般随意一挥之下便将她抛上了半空。 她身后两个黑袍人举手便接,一群人扛着赵燕儿便即急走。 无言自身被制,现下只能干着急,大声喝叫道:“站住!”但不过是徒劳罢了。 他身后那人道:“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提起无言,举步飞奔而去。 这人提着无言但脚步仍极轻便,不管无言如何质问,他总一言不发,这般在荒山野岭间行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溪间后将无言扔到了旁边地上。 无言盯着他,但他面戴斗笠见不得容颜,怒道:“阁下捉我作甚,这般莫非是见不得人么!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冷哼了一声,右掌五指突然抓到头顶斗笠边缘之上,说道:“向你索命之人!” 此时的声音竟与先前沙哑的音色大不相同,紧接着只见他将头顶斗笠往上一掀,露出了让无言脸色大变的真容来。 …… 而此刻,在远处一条小道之上,一个农夫推着一辆载满干草的小推车,车上那干草堆上似乎躺着一个一头白发的老头儿。 农夫喃喃抱怨道:“这老头说要我载他一程却在上面喝酒,才喝了几口就醉了,现下就快到了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可真气人!”望了望前头的分岔路口突然拉住推车,叫道:“老头醒醒!” 叫了十多声,不料车上那老头儿竟睡得跟只死猪一个样,不管他如何叫竟是连个反应都没有,农夫这下可来气了,怒道:“反正我把你推到了这里,你不醒那就是你的事了。”抓住了老头儿的双腿将他拉到了地上,哼道:“你自求多福。”推着车儿便走了。 农夫走后不久,那老头儿忽然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喃喃道:“嘿!还想装死让他多载我一程呢,这农汉也真是,也不看在我老人家身子骨不行的份上,竟然如此铁石心肠。”边说边起身拍去了身上的尘土,望了望四周,自顾道:“这里视线可不好,我得到高处看看往哪走好。”伸了个懒腰之后纵身便朝旁侧一处山头走了上去。 片刻后,老头儿已到了山头上,双手背在了后头,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这气儿可真提神!” “那你就多吸几口,以后可没得吸了!” 他这话音刚落,一个粗厚有力的声音便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老头儿咦的一声转过身子,却见得原来空无一物的身后此时竟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模样,两只眼睛深深凹陷,嘴角有两道疤痕,身子偏瘦,腰间悬着一把弯刀,双腿盘起,左膝放在腿上,左掌扶着微微侧斜的头,一副神情淡然的模样。 老头儿嘿嘿一笑,道:“好身手!你什么时来的,我竟然没有发觉。” 那人道:“这个你就不必理了!你想不想活命?” 老头儿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道:“你想要杀我老人家?” 那人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话,把它交出来。” “它?”老头儿一脸惑色,道:“是什么东西?” 那人道:“你不用装了,我只说一次,你若不珍惜这一次机会就会没命。” 老头儿嘿嘿道:“你看我老人家也是半死不活的人了,迟早要没命了,你连这不多的时间都不给我,你真忍心这样杀一个老人家?” 那人哼了一声,道:“一句话,给不给!” 老头儿道:“给当然可以,不过你总要让我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道:“告诉你也无防。”接着缓缓道:“兵……团!” “哦!”老头儿两道白眉一皱,笑道:“没听过。” 那人道:“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一点,把一线天交给我。” 老头儿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盯上了它,好久没人找上我老头了,可是你知道么?以前也有许多人跟你一样,不过可惜……我都送他们去黄泉了。” 那人冷笑了一声,随即淡然道:“那你就试试!”说罢蓦然站了起来,两只深深陷入的眼睛之中似乎有两道精光闪过。 老头儿微微一笑,竟是不再发话,只是凝神望着他。 那人眉头皱了一下眉,道:“怎么?不动手了么?” 老头儿似乎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笑道:“你先动手试试。” 那人哼了一声,两只瘦得如皮包骨头的手蓦然从袖中探去,十指一弯之下便对着虚空一抓。 霎时间,虚空之中他十指所抓之处一股股透明气流涌动聚集,快速便凝成了两颗气珠。 但这两颗气珠刚一凝起,便听得老头儿哈哈笑道:“散!” 他这话音一落,那人手上刚凝成的两颗气珠登时一溃而散,化成点点晶光消失不见。 那人咦的一声,随即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说道:“有趣!我们兵团早将神兵执掌者的底细查了个清清楚楚并记成文书,我知道你是气功师,但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查你的文书,倒是不知道你的气是什么。刚才我所凝的气似乎产生了什么异样,竟是无法凝结。” 老头儿哈哈一笑,道:“看来你是认为能轻易杀了我了,所以连文书都懒得看。不过你肯定会后悔,你将栽在这一点上。” 那人哼了声,十指又是一抓,这一次又如同先前一般气刚凝成便又散了,笑了笑,道:“看来你能扰乱虚气。” 老头儿双目微眯,盯着他嘿嘿一笑,并不回话。 那人道:“不过也不要紧,你能扰乱虚气,但我修的是内家一道可有另一层保证,我还有体内的真气可以用。” 话音一落,只觉眼前的人有些模糊,紧接着老头儿的人竟是渐渐消失了,不禁觉得奇怪。 突然传来了老头儿说话的声音:“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真气有什么用!”只不过这声音竟是从身后传来。 那人脸现惊色,正欲反应,忽觉背后一紧,只感觉到一只手掌已是按到了自己背后之上,他登时一脸骇色,因为他感觉到双目之前似乎有气流涌动,于是甩了甩头,再定睛向前望去,那渐渐消失的老头儿早已不见了,不禁叫道:“有趣!怎么回事?” 此时一只手掌按在他背后的老头儿用另一只手捋着他那花白的胡子,说道:“我老人家的气是介气,这气能介入任何气之中使其它的气不稳定,所以你根本不能凝气成虚形。刚才我的介气介入你周围的虚气流之中你眼睛前的气流当然也受到影响,这样就使你产生极其短暂的错觉,利用这极短的时间我便到了你的背后了。” 那人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欺近我的身边,我竟感受不到气的波动,原来是被介入扰乱了。” 老头儿说道:“错了!是被我用介气融入了虚气稳住了周身的虚气,你只能察觉虚气,虚气一稳你就感觉不到虚气的波动,而我扰乱了的只是你眼睛前的一小片气罢了。”说罢手掌与那人的背后相连的地方骤然间发出一道晶亮的光泽。 随即只听得那闷哼一声,那人一大口鲜血便即喷涌而出,整个人软垂垂向前便倒了下去。 老头儿收起手掌,笑道:“哼!想杀我你还嫩了点,我老人家能活这么久,你以为简单么。你有真气又如何,正是这真气害死了你,我的介气融入你体内的真气之中,使它们不受控制在你体内四处流窜冲击你的经脉,你一下便即暴亡,你正是死在你引以为傲的真气之上。”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哈哈一笑,跨步便从他身旁走过,向前而行。 忽听得身后又传来那人的声音:“你以为简单么!我还有一口气在!” 老头儿一惊,转身便看,只见那人犹然倒在地上,只是头仰了起来盯着自己,嘴角还残留着先前吐血的血迹,登时松了一口气,道:“还有一口气又能如何,你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那人嘴角邪邪一歪,说道:“我说的这口气可不是我本人所剩的这一口气,而是……”忽然间那被压在身子上的右手移了出来移到脸前,手上竟是拿着一个瓷瓶子。 在他拇指一挑之下瓶塞登时弹开,当中一颗透明气珠急窜而出,那人张口便是一吸之下登时将这一颗气珠吸入了口中,咽了下去。 老头儿望着这诡异的场景,满脸讶色,紧接着让他更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人往地上一拍,整个人竟是挺立了起来,随即伸了个懒腰,竟跟个没事人一般,说道:“果然吃亏了,看来下次还是看看文书好一些。” 老头儿虽然吃惊,但犹然镇定自苦,不禁说道:“有这样的事!你多了一口气,那我就让你这一口气也断掉。”说罢右掌食指竖起,手掌一伸之下便向前伸了出去,轻喝一声:“介指!” 话声一落,只见那人周身之处一道道透明气流急剧涌动,霎时间便形成了一根透明的食指将他包围在了指中。 老头儿嘿嘿笑道:“你多了一口气又如何,现下你周围全是我的介气,你根本操动不了虚气!你应该察觉到先前体内的异动了,所以你应该知道真气也是一样。” 那人右掌在额头上一拍,一副奥恼的样子,说道:“真是头疼啊!真气虚气都不能用,怎么办呢?”右手按到了腰侧的弯刀之上将它拿了下来,挥起一刀轻轻便割在那透明气指之上。 一刀起,刀锋划过,气层即裂。 竟是一把连气都能割的弯刀! 老头儿一脸惊色,望着此时裂开溃成晶点的介气,道:“好锋利的刀,不过可不只你有好刀。” 那人向前跨出一步,道:“我正是为它而来!” 老头儿哈哈纵声大笑,道:“对付你,用不着它。”说罢双掌掌面朝天向前一伸,一道道透明气流蓦然急涌而至,在他双掌上迅速形成了两颗小小的气球。 老头儿微微一笑,两只手掌轻轻一震之下掌上的两颗气珠蓦然间生出另一颗气珠急窜而出之后分别冲向对方,其中一颗相遇之时往另一颗之中急钻而入,没入当中。 而他手掌上的两颗气珠竟是源源不断生出气珠,霎时间一颗接着一颗急窜而出,纷纷融入了由最先前两颗相融而成的那一颗气珠之中,老头儿嘿嘿笑道:“你若接得了我这一招‘千层介’,我便让你看看一线天也是无防。” 这所谓的千层介,正是他的得意之作,用一颗颗的介气不断融入先前的介气之中,看似是一颗气珠,但其实当中一颗含着一颗,如此足足有千百颗之数颗颗相含,着实了得。 那人原来淡然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庄重之色,道:“那也好!我便试试!” 老头儿望着已是融成了的‘千层介’,嘿嘿一笑一只手掌运劲便是一拍,那一颗千层介登时拖着一道流光急窜向那人,紧接着蓦然间急爆而开,震得整个山头都是一颤一颤的。 老头儿手掌按在刚才推出千层介时为了防止自己受创所凝成的包围着自己的介气层上,一抹之下便将气层抹成了晶点,盯着前方那满布晶点甚是刺眼的地方,一语不发。 那晶点中忽然间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黑色的大珠,那大珠竟是移动着缓缓向前推动,很快便从如雾般的晶点中出了来,方一出来黑色大珠蓦然间向着一个点急剧凝缩,竟是聚到了一把刀柄上,化成了一把如月儿般的弯刀,被原来裹在黑珠中此时已是现身的那人抓在了手中。 老头儿望着那一把弯刀,失声道:“这是……流月弯刀。”退了两步,语音竟是变得颤抖了起来,说道:“不……不可能!流月弯刀一百多年前早已失迹,怎么会在你手中。” 那人邪邪一笑,说道:“它一直都在我的手中!你还不亮出它来么!” 老头儿脸色大变,沉吟了片刻后叹了一声,说道:“那就如了你的愿!” 话音一落,左掌往右手衣袖口中一探而入之后向外便是一拉,一条长约三尺的细绳便被他拉了出来,老头儿左手一抖,三尺细绳周边气流涌动之下便凝在了上面,在他又一抖之下细绳便如一根棍子般挺立了起来。 那人露出一个的笑容,道:“好!这才有趣!”手中弯刀骤然间向天便是一挥。 老头儿哼了一声,将手上竖起的细绳向天一举。 几乎同一时间,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冲天而起。 霎时间风云为之变色。 …… 第一部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书 本 网 ( www.bookben.cn ) 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